兩萬字深度長文——深圳錯過了什麼?_風聞
王十三-2020-04-08 14:04
序言
深圳四十年,人類兩百年,往事波瀾壯闊,深圳踏浪乘風。深圳崛起是新中國經濟和社會領域二次革命的成功,其意義和價值,在某種程度上講,不亞於建立新中國政治和軍事革命的勝利。
深圳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產物,也是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混合作用的結果,借香港大平台起步,在全球知識經濟時代背景下,深圳開闢了一條中國產業化的新道路。
追因溯源,深圳產業化的成功,不僅是政府領導的成功,也不僅是國家力量推動的成功,更不僅是什麼深圳模式和能人政治的成功,根本的還是最常識的市場主導經濟的成功,最基礎的遵循產業發展規律的成功,最簡單的順應人性的成功。
人性的水推動了深圳的船,順水行舟成就了深圳。或許,這才是深圳最值得學習的地方。
一、絕境中的崛起
一切以錢為主角的故事,總是要從缺錢開始講起。
時間回到曙光初現的1978年,小平同志去西方發達國家考察,感慨地説:“中國再不改革開放,搞好國內經濟的話,就有可能被開除球籍”。
1979年4月,小平同志對時任廣東省委書記的習仲勳説:“辦一個特區,過去陝甘寧邊區就是特區,中央沒有錢,你們自己去搞,殺出一條血路來”。
上面的話有兩個重點,第一,再窮下去,我們就完蛋了,第二,賺錢不是請客吃飯,要用非常手段非常思維。
1、要錢沒有,可以給人、給政策、給企業
給人,兩萬基建兵是中央的大手筆。
1979年9月,基建工程兵冶金系統調集五個建制連共1041人組成先遣團,從鞍山市開赴深圳,拉開了基建工程兵建設深圳特區的序幕。到1983年轉業前,這個隊伍擴大到了20000人,彼時,深圳特區內居民兩萬多人,而工程兵和家屬有四萬多人。這是中國最早的成規模的有組織的基建狂魔,荒山野嶺中開闢深南大道,三天一層樓的國貿大廈,都是這羣基建兵的得意之作,這就是深圳拓荒牛的由來。
1983年9月15日,參加特區初期建設的2萬名基建工程兵集體轉業,成立了八個建築、市政和機電設備相關公司,後來合併成深圳市建設集團,再後來又分離出振業集團、天地集團和長城集團。
這批轉業的工程兵裏面,包括華為創始人任正非、華強集團董事長梁光偉,香港衞視創始人高洪星等一批後來的風雲人物。
給政策,深圳成了全國最大的政策窪地。
1979年1月31日,袁庚向中央提出建立蛇口工業區的設想,當即得到批准,還破天荒地允許自主審批工業項目、允許對外資銀行舉債。
1979年7月15日,中央同意在深圳和珠海兩市試辦出口特區:”力爭三五年裏建設成為對外生產基地、加工基地和吸引港澳客人的旅遊區“,深圳成了中國對外經濟名正言順的官方窗口。
1980年8月,全國人大常委會頒佈了《廣東省經濟特區條例》,深圳經濟特區正式成立。國家慷慨提供3000萬元貸款,雖是杯水車薪,支持彌足珍貴。
1984年1月24日,小平同志來到輿論旋渦中的深圳,後來寫下一錘定音的一句話:“深圳的發展和經驗證明,我們建立經濟特區的政策是正確的“。
整個深圳發展過程中,據幾乎全程參與深圳重大決策的谷牧同志回憶:中央一共就給了2個億,大部分還是銀行貸款,其他的,都是政策。
2019年,關於支持深圳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範區的意見,頂多算是錦上添花的加冕,而改革初期中央給深圳的政策,全是雪中送炭的頭一回。
給企業,深圳同樣創造了記錄。
隨着改革開放一聲雷響,1979年開始中央各部委搶灘深圳,一為支持特區的建設,二為自謀新出路。鼎盛時期,9家部委同時派出隊伍進駐深圳,上海賓館旁振興路的航空工業部三機部、上步工業區振華路的電子工業部四機部、香蜜湖的核工業部六機部、航空工業部的中航工業公司、蛇口的交通部招商局等,全都大有來頭的國家力量。
加上廣東省的電子局等省委企業,中央和省委給深圳送來了第一批產業化的種子,舉全國之力開發一個新區的決心和魄力,史無前例,這也為後來的浦東新區甚至當前雄安新區的開發,積累了經驗。
大浪淘沙,鐵打的特區流水的國企,留下來的,後面大都成了明星。
2、四十年四個階段
拋開房地產,深圳產業化四十年,十年為界,大致可以劃分為四個階段。
80年代的貿易時代。
國際方面,亞洲四小龍和日本啓動產業轉移。
國內方面,處於物資奇缺的年代,初級輕工品市場開始井噴。
深圳,三來一補、部委企業進駐、貿易、倒賣、走私,是這個時代產業化的幾個關鍵詞,總體以貿易為底色。
90年代的電子時代。
**國際方面,**全球電子製造業向大陸集中,以美國為主導的互聯網產業起步。
**國內方面,**家電和消費電子開始普及,初級輕工品開始過剩,互聯網萌芽。
**深圳,**外資和港澳台企業面臨轉型,國企開始發力,第一波全民創業高潮來臨。以電子產業為引擎,深圳金融和物流行業開始進入快車道。
00年代的通訊時代。
**國際方面,**中國入世,美國互聯網產業爆發為全球提供了模板。
**國內方面,**電腦、手機、通訊設備成為全球最大市場,互聯網爆發。
**深圳,**關內實現整體騰籠換鳥,第一批轉型成功的頭部企業,開始走出去。山寨迎來巔峯,深圳將文創和高科技作為轉型利器,四大主導產業基本成型。
10年代的互聯網時代。
**國際方面,**4G技術為移動互聯網帶來二次創新,人工智能成為潮流。
**國內方面,**第一次實現與全球產業發展同步,移動互聯網領域開創中國模式。
**深圳,**移動互聯網領域創新,深圳開始掉隊,深圳第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先鋒旗幟。以互聯網為旗幟,深圳的高科技中小企業有了全新的突破。
二、破冰:貿易時代(1980S)
——蛇口風雲,冒險家們的野性時代
官方的人、政策、企業都到位了,民間的力量更如開閘的洪流,至此,深圳開始了轟轟烈烈的產業化之路,一切為了當初最直接的動機:賺錢。
這個時期的產業化,是三來一補、走私倒賣、本土企業起步三股力量的交融。這是一個英雄輩出的時代,也是一個野性爆發的時代,更是一個生態重建脱繭化蝶的新時代。
1、三來一補的出口貿易
戰後承接產業轉移實現騰飛的亞洲四小龍加上日本,急尋產業轉移的新大陸,深圳恰好踩到了這個點。
身為蛇口工業區的奠基人,年過花甲的深圳本地人袁庚同志,這個曾經粉碎過刺殺恩來同志陰謀的老革命,聞着為吃飽飯而逃港的年輕人的屍體在深圳河上散發的惡臭,內心比誰都清楚,除了搞活經濟,別無出路,時間再也耽誤不起了。
1979年7月8日,蛇口工業破土動工。
1982年,港資凱達玩具廠,成為蛇口工業區最早的三來一補企業。來吃這個螃蟹的人,是香港開達實業丁熊照的公子丁鶴壽,開達是一度佔據全球塑料玩具70%市場的巨頭。1982年2月19日,百餘名韶關姑娘奔波數日來到了凱達,成為新中國第一批打工妹。此後肇慶、汕頭等地的打工妹陸續吃到了凱達食堂的雞腿,凱達員工一度佔到蛇口工業區人口的三分之一。
1983年9月,三洋株式會社成為進入中國的首家日資企業,取名三洋電機(蛇口)有限公司。三洋電機創始人井植燻,是丁熊照的老朋友,他們的友誼在蛇口翻開了新篇章。當時,三洋給女工配置通勤自行車,讓“三洋妹”成為當時全國的風尚熱詞。
實際上,其他地方也沒閒着,在蛇口工業區建設的間隙,北面的石巖鎮上屋村,已經開始了三來一補的探索。1978年初,經由一位祖籍石巖的商人牽線,香港怡高實業有限公司在石巖上屋村一個200平米的房間內,開始了吹風機發熱線圈的生產。上屋出人出場地,怡高提供資金、設備、原材料,支付工人工資。怡高無意成了深圳第一家三來一補企業。
1982年初,祖籍福建的台商張清源,在《告台灣同胞書》的感召下,來到了深圳,將深圳華僑家俬有限公司安家沙河工業區。此舉實現了深圳台資企業零的突破,標誌着兩岸冷凍了30餘年的民間通商的破冰,獲得時任全國人大副委員長、國務院僑辦主任廖承志欣然題詞。
潮水般湧來的外資企業,徹底點燃了特區的激情。
到1985年底,深圳三來一補企業共有1075家,與外商簽訂協議多達4696宗,協議投資金額為33.5億美元,佔到全國直接利用外資額的1/6。1987年,深圳的出口貿易額位列全國第三,1992年躍居全國第一。
1985年全國農民純收入為397.6元,深圳打工者月工資已達200元左右。
在此期間,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蛇口開始了石破天驚的一系列市場化改革,創造了24個全國第一。
2、倒賣走私
王志綱老師非公開場合這樣描述這個時代:一羣野牛衝進了草原,帶來了全所未有的活力,雖然也踩壞了草地,撞到了小樹,到處拉屎拉尿,但都不是主要的,這種野性才是這個時代的價值,這是一個新生態構建過程中的必然代價。
這羣野牛,差點把草原都毀了。
政策為深圳開放了對外的綠燈,也放出了走私的怪獸。
今年83歲的黃志球,回憶當初在福田法院工作的經歷,印象最深的是,改革開放初期法院審理最多的就是走私案和偷渡案,佔刑事案件的80%左右,被戲稱為“深圳特產”。
廣大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與落後的生產力之間的矛盾,在走私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中國電子技術進出口公司深圳分部,1981年1月至9月,9次走私電視機、手錶、收錄機等物品,逃税124萬元。
與香港分街而治的中英街,1983年《開放中英街協議》簽訂之後,成為普通人蔘與走私的天堂,每天都能抓到一波人。
蛇口區分局作為全國第一個打擊走私犯罪的公安機關,1987年,蛇口分局扣押了一艘巴拿馬的走私船隻,直接驚動了中央。
這些被抓住的老鼠,不過是當初猖獗走私的冰山一角,卻反映走私這場大戲,從國外到國內,從國企到民企,從幹部到羣眾,都有精彩演出。
那個時候,深圳的走私,也只是東南沿海的冰山一角。同為特區的汕頭、廈門,連同深圳、珠海、海南一線,構成了80年代東南沿海走私的黃金海岸,從黃金海岸開始蔓延,席捲了整個大陸沿海地區。
走私不僅蠶食了國家的税收,也直接阻礙了國內產業的發展。一位南京電子廠的採購員,這樣總結工廠破產倒閉:我們投資幾百萬元更新設備,研製的電子元器件,在深圳只要花幾元錢就能買到了,性能比你還好,你怎麼競爭?
走私差一點葬送深圳的前途。
有批內地老幹部到深圳參觀後痛心疾首:深圳除了五星紅旗之外,遍地都是資本主義。特區被描繪成了“走私主要通道”和“香港水貨之源”。
1982年2月,任仲夷帶領廣東省委幹部集體進京迎考,回來立即開啓了打擊經濟犯罪保護特區的專項行動。
到1982年底,專案辦公室成果報告顯示,查貨走私案540起,投機倒把1796宗,貪污受賄3731宗,其中不乏深圳市委政法委主任郝日敏這樣的高級幹部。
值得注意的,1983年全國開展了第一次嚴打,這也算是保護經濟和改革開放成果的代價之一吧。
走私風潮中,泥沙俱下的深圳,台前幕後的各路神仙,上演了一幕幕比電視劇精彩一萬倍的表演。一大批迫切改善生活、改變命運的人民,投身走私,主觀上展現了人性向上的光明,客觀上演繹了人性貪婪和僥倖的暗黑。
除了走私,還有一個就是倒賣批文。
80年代初期的價格雙軌制,意味着只要拿到計劃經濟下商品供應的批條,就可以用計劃內的低價買,再用計劃外的高價賣,中間的差價就是巨大的利潤。這就是80年代最狂熱的遊戲:空手套白狼。
1982年8月17日,國務院印發《關於加強對廣東、福建兩省進口商品管理和制止私貨內流的暫行規定》:通過廣東、福建兩省口岸接收進口的十七種進口商品,均憑國家物資局、商業部和紡織工業部核發的準運證,辦理調運手續。本為打擊走私,卻為倒賣批文、合法走私貿易提供了土壤。
華強集團原副總經理羅鳴楷,這樣回憶往事:1988年正好是整個彩電市場急劇膨脹的時候,一張彩電票就能賣500元,我一個星期賣完了1.5萬台,賺500萬。
80年代的倒爺,全國遍地,自由大陸的深圳更不用説。那個年代,能做倒賣批文合法走私的都還是有門路的有手段的腕。王石的倒爺生涯,就是一個鮮活的案例。
1983年5月7日,奔着深圳市特區發展公司而來的王石,在火車上肯定不會想到他的事業會從倒賣開始。
有一天,去蛇口的小巴從深南路拐上蛇口,幾個高大的白鐵皮罐子吸引了王石的目光,打聽得知是飼料廠的玉米儲藏倉,屬於正大康地公司。原來,由於正大公司沒法弄到運輸指標,玉米要從香港轉道再運回深圳。搞運輸指標王石有辦法,於是王石的第一單玉米生意開始了,幾番運作,他與正大康地公司簽訂了第一單生意,轉手賺了40萬。
王石的眼光和膽識很快獲得了回報,短短幾個月,他已經賺了300多萬,於是在1984年組建深圳現代科教儀器展銷中心。
當然,比倒爺更多的是騙子,富貴險中求,有暴利肯定就有陷阱。積極投身倒爺行列的柳傳志,在每月工資是104元的時候,給人騙了14萬元。
3、本土企業的起步
在物資短缺的年代,基本生活需求的初級輕工品,首先刺激了人民物慾膨脹的神經,香皂、絲襪、T恤、運動鞋、領帶、西裝、玩具、小家電、電子消費品相繼受到了普通家庭的青睞。
強大的市場需求為國企的轉型創造了條件。
部委省委企業到了深圳,也得在市場經濟的浪潮中學會游泳,就連高高在上不愁吃喝的軍工企業,也學會了按市場的規則辦事。
航空工業部就從天上玩到了地上,在1980年就提出了”軍轉民,內轉外“的口號。
1980年9月的組建南航電子公司,是航空工業系統首家駐深圳的窗口企業;
1981年9月創辦的深圳航空精密模具廠,是改革開放後航空工業系統的第一家中外合資企業;
1983年11月天馬成立,引進國內第一條液晶生產線;
1984年7月深南電路成立,以租賃方式引進國內最早的高檔多層印製電路板生產設備;
1984年5月,天虹商場註冊成立,為中國第一家中外合資的商業零售企業;
1987年,深圳公司首開深圳土地購買先河;
1991年,飛亞達、天馬、南光成為首批改制的股份制企業;
1993年,飛亞達在深交所上市,是航空工業系統內首家上市公司。
光看這些企業名稱,已經完全看不出一家老牌軍工企業的半點影子。
這批企業在深圳的市場化浪潮中重新經受了洗禮,煥發了全新的活力。如今,中航系的這些企業已是1500億資產的商業航母。
代理貿易,貿工技的萌芽。
不走私不倒賣,代理算是這個時代合法生意的捷徑,柳傳志拿到了美國AST電腦的中國代理權後,通過聯想的漢卡轉換語言,很快贏得了市場的青睞。
華為也是靠代理走上了正軌,這就是貿工技的路徑。1987年的任正非,可能比一般人更懂中年危機的意味,碗飯丟了,老婆離了,更可悲的是身無分文。他和五個朋友合夥,湊了2.1萬元,在南油集團生活區的南油大廈A區16棟5樓,創辦了深圳華為技術有限公司。
華為並不是第一天就想着引起美國總統的關注,起步的時候,甚至連做什麼都沒有想清楚,倒騰減肥藥、賣墓碑,這些跟如今的華為完全格格不入的生意,卻是當初的救命稻草。偶然一次,重慶電信局職工陳康寧,找任正非從香港倒騰些程控交換機。任正非通過遼寧省農話處的一位處長牽線,開始代理香港鴻年公司的小型交換機,在中國農村通信市場試水。
三年時間,華為賺到了幾百萬元,決定搞研發,光輝的道路才真正清晰。
時代精英的新辦企業。
蛇口的一把火,不僅温暖了國企,更照亮了一大批日後大紅大紫的時代精英的前程,這批人相關的企業,改變了中國甚至改變了世界。
1982年,23歲的華南理工機械系畢業生麥伯良,放棄香港高薪,來到中集。
1982年,麥伯良的同屆校友,25歲的李東昇參與創立TCL。
1982年,李東昇的同班同學,23歲的陳偉榮分配到了康佳。
1984年,33歲的王石,已經看到倒賣的末路,有了新的事業方向。
1985年,43歲的侯為貴,為了航天部西安691廠的副業,組織創立中興半導體。
1987年,44歲的任正非,找不到工作但相信深圳是值得堅守的地方。
1988年,33歲的蛇口人事處幹部馬明哲,擔任平安保險經理助理。
1988年,李東昇的同班同學,已是商海新鋭的32歲黃宏生在香港註冊了創維。
1989年,27歲的張思明放棄鐵飯碗,在蛇口創立深圳工貿公司,這就是海王的前身。
1990年,27歲的徐少春揣着368元養老金來到深圳,如今的身份是金蝶軟件創始人。
如今,這些人湊到一起,可以頂內地一個省的GDP。
二、探索:電子時代(1990S)
——華強北風雲,集體創業的狂潮
貿易時代,深圳產業的三條路,很快就看到了盡頭。
三來一補開始面臨周邊甚至全國的競爭,隨着1995年廣深高速通車,1996年京九鐵路通車,東莞搶食來勢洶洶。
走私倒賣更靠不住,比下限,不是深圳的強項,更不是特區的初衷。
部委省委企業,還在市場大潮中掙扎着學游泳,不足以支撐大局。
這個時期,年輕人結婚的新三樣成了彩電冰箱洗衣機,國內家電颳起第一波狂潮,錄像機也升級成DVD,電話機和電腦已經蠢蠢欲動,隨時準備搶過流行的交接棒。相對於全國性的跑步前進,深圳的家電行內有自己的成就,TCL確立了國產電視三家的地位,但談不上標誌性的引領,讓深圳站在潮頭揚名海內外的,是家電、消費電子引爆的元器件需求催生的綜合市場,在深圳,叫華強北。
這是屬於深圳的電子時代,在這個時代,深圳的物流和金融行業開始走上快車道,深圳四大主導產業,三個有了雛形。
1、華強北風雲
上步工業區,是最早承接國際電子產業轉移的地方,來自內地和香港的電子產業資源便不斷向深南大道和華強路的交匯處聚集。
在這裏探索多年的深圳中航、華強集團、賽格集團、深圳中電,逐步成長為電子產業四大天王。
1979年成立的華強集團,源於粵北山區的三個電子廠,摘掉保密的神秘帽子後,開始醖釀將半導體的技術嫁接上電子產品。
1986年1月成立的賽格集團,是深圳市政府寄予厚望的最強配置,作為中國專業市場經營模式的締造者,賽格集團的創舉始於1988年3月28日。為給上步工業區電子廠家提供配套,決定在大廈一樓設立了一家專門的電子產品交易市場。這個僅1400平米的小地方,卻是全國第一家專門銷售國內外電子元器件的綜合市場,空前火爆的市場需求,讓這個彈丸之地成了華強北的星星之火。
這裏也代表了深圳最早的轉型升級和城市更新,華強路由工業區變成了電子市場,振華路成了金融證券一條街,大批的配套商業也陸續進駐。
這是一個集體創業的時代,在華強北,一個一平米的櫃枱,就是一個創業的大舞台。一張櫃枱申請表登記表,被炒到了幾萬,一個櫃枱,日成交少則萬計多則數百萬計。
50多個億萬級富豪,不計其數的千萬百萬級小富豪,見證了華強北全民創業和財富神話的歷程,也感受到了全球電子元器件的天堂、亞洲電子第一市、中國電子第一街的魔力。
隨着2000年賽格廣場全面落成,華強北的電子時代有了最輝煌的標誌。
華強北不僅支撐了深圳家電、消費電子產業的發展,與當初的蛇口一樣,華強北的故事,也吸引了一大批優秀青年的到來。
1992年,海能達的創始人陳青州來到華強北,成立好易通科技有限公司。從櫃枱起步,如今是對講機行業的全國第一、全球第二,電影速度與激情的主角們,飆車的時候,只信賴海能達的對講機。
1992年,趙建軍來到深圳闖蕩,東家很快倒閉,抽身出來,在華強北租下一個小櫃枱,幹起了電腦配件生意。如今,他的身份是深圳普瑞爾電子有限公司董事長,這家公司的路由器全球份額第一,名字叫TPLINK。低調的趙建軍家族,多年不銀行打交道,這個家族的資產,保守估計可以進深圳前十。
1995年,中航出身的吳海軍成立新天下實業有限公司,日後他的神舟電腦一度成為PC市場最讓人頭痛的攪局者。
1996年,高雲峯拿到香港投資的40萬,來到華強北開始了創業人生,這家公司就是如今的大族激光。
1998年的秋天,賽格科技園的2棟東403室,幾個乾瘦的小夥子正在熱火朝天地討論一個網絡傳呼系統的方案,領頭的是來自普通家庭的馬化騰。
2**、金融業的風暴**
快速流通帶來的結算需求,推動了金融行業的發展,從無到有,深圳的金融行業卻創造了許多第一。
1987年9月,深圳經濟特區證券公司成立,大陸第一家證券公司。
1987年12月,深圳發展銀行成立,日後成為大陸第一隻上市股票。
1988年3月,深圳平安保險公司成立,大陸第一家企業創辦保險機構。
1990年12月,深圳證券交易所試營業,大陸第一家證券交易所。
1991年9月,深圳有色金屬交易所開業,大陸第一家期貨交易所。
1994年3月,深圳外匯交易中心建立,是大陸第一家外匯經營機構。
深圳是創造財富的地方,與錢相關的金融自是備受青睞,90年代的深圳,颳起了一陣席捲全國的金融風暴,以瘋狂的股票最具代表。
為了國務券流通而成立的深圳經濟特區證券公司,就見證了深圳股市瘋狂時代的所有故事。
當時負責登記的文婉紅回憶:剛開始,很多股票都是硬塞給市政府工作人員的,對於他們來説買股票是一種任務,甚至是一種政治任務,是學先進的需要。
深發展在1988年開始配股增發時,很多人都棄權不要,包括當時的認股權證。萬科的發行,更是歷盡千辛萬苦,公司員工被分成幾個小組在市內分頭髮傳單銷售,效果不佳。找萬科總部要了一間辦公室實施蹲點策略,最終也還是沒能達到預期。最後在深大圖書館的大堂駐守了一個月,大學老師竟然比社會市場情況還好。
伴隨上交所1992年5月21日放開價格限制,創下一日暴漲105%的記錄,普通人開始湧進瘋狂的股市。
1992年8月10日,深圳“1992股票認購證”第四次搖號。當時預發認購表500萬張,每人憑身份證可購表1張,可有人隨手就從包裏掏出了幾千張身份證。不到半天的時間,抽籤表全部售完,沒排到的人很快從失望轉變為憤怒,秩序開始混亂。這天傍晚,數千名沒有買到抽籤表的股民在深南中路打出反腐敗的標語,最後發展到圍攻深圳市政府和人民銀行。
這就是中國股市著名的“8·10事件”。
深交所當初創辦的時候,本意為國企融資,解燃眉之急,估計也沒有想到送錢的人會如此瘋狂。
回憶深交所的成立的過程,更是耐人尋味,改革者的魄力和勇氣,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的開創精神,再一次被發揮到了極致。
1988年5月,時任深圳市委書記的李灝,第一個提出創建深圳資本市場,當年11月,成立了深圳資本市場領導小組,禹國剛是專家小組組長。
當時懂股票知識的人,全國也沒幾個。這個擔任組長的禹國剛,是愛華電子的員工,畢業於外國語學院日語系,1983年,因為懂日語,機緣巧合在日本接受了一年多的證券知識培訓。
大家都不懂,李灝同志建議邀請外部顧問給小組成員快速充電,於是有了香港新鴻基公司授課的四期學習班。每期幾個晚上,學員還包括深圳市的相關領導。禹國剛回憶:這四期學習班對我們瞭解資本市場幫了很大忙。
1989年,禹國剛翻譯整理了中國證交所第一部藍皮書——《深圳證券交易所籌建資料彙編》,成為從業者的寶典。
1990年5月,禹國剛等人去北京報批深交所,得到的回覆是:深圳證券交易所這個名字太敏感了,不能批,建議更名為深圳證券市場。他開玩笑説:如果我們掛牌叫深圳證券市場,這樣和賣菜、賣肉的市場有什麼分別?深交所的準生證也因此遲遲沒有拿到。
1990年11月22日,深圳市領導來視察交易所籌備工作。李灝當機立斷:深圳證券交易所籌備工作已經就緒。
就這樣,在還未領出生證的前提下,深圳證券交易所於1990年12月1日開始了集中交易。18天后,上海證券交易所也開始集中交易。
1992年2月25日,深交所第二代電腦自動撮合系統一舉成功,三天後,深圳首隻B股——深南玻B的交易清算實現了電腦化和無紙化。
1993年,深交所在全球第一個全面實現了交易電腦化、交收無紙化、通信衞星化、運作無大堂化。這個日新月異的成長能力,敢叫日月換新天的霸氣,可見一斑。
就這樣跌跌撞撞起步的深圳金融業,在2018年創造增加值3067.21億元,超過了珠海市的GDP。
3**、物流行業的春天**
日益增長的流通需求,為物流行業提供了巨大的市場空間。
物流行業,如今是民營企業的天下,深圳民營物流,真正的起步是在90年代,跟金融行業一樣,也譜寫了一段精彩紛呈的深圳往事。
1993年,一個22歲的小夥子借了父親10萬元錢,在佛山順德註冊了一個6個人的快遞公司。很快,香港與深圳的快遞業務就成了這家公司的主要利潤來源,深圳成了這個快遞公司的指揮中心。90年代初的深圳街頭,這個小夥子騎着摩托車,滿街滿巷滿頭大汗地送快遞。短短几年,這個公司就陷入資本的狂熱追逐。美國一線的財團和投資機構曾經開出價碼,誰能撮合與這個小夥子見面,他們願意支付1000萬美元的佣金。
這個忙着送快遞的年輕人,後來與馬雲一起成為了一個段子的主角。
你天天在媒體上都能見到馬雲,但是卻幾乎看不到阿里的員工。
你可能天天都會看到順豐的員工,但是卻很難看到他們的老闆。
正巧,這個年輕人就是馬雲最佩服的人。
他叫王衞,2017年公司上市後,成為大陸第三富有的人。
1997年,兩次創業失敗的周國輝,在深圳創立了怡亞通,這家公司後來成為中國第一家上市供應鏈企業,是多家跨國公司在大陸開展業務的首選。
與眾多扛着蛇皮袋,將香港的電子產品和元器件帶回大陸賺差價不一樣,周國輝只要5%的快遞費。有熟識的朋友急需進貨,又交不上貨款,他還幫着墊付資金。有暴利不賺的周國輝有自己的算盤,這樣的薄利業務可以做久做大,並且不必為產品質量負責,也不必承擔市場價格波動的風險。周國輝的眼光和踏實,很快在IT圈內形成了口碑,連北京的方大、聯想都是他的忠實客户。
後來,思科公司找到了周國輝,改變了這個公司的命運。當時,思科在中國實行代理制,它的金牌、銀牌代理商要到境外提貨,自己辦理國際運輸、國際進口通關、付匯,手續繁雜,思科對代理商缺乏有力管理,導致國內的水貨、假貨橫行。於是,思科向中國企業招標,希望能把分銷執行業務外包給一個公司,由這個公司在海外提貨後,再統一配送給國內代理商。
贏得思科的信任後,怡亞通走上了供應鏈管理的道路。
深圳的物流行業,TOC與TOB業務,就濃縮在這兩個故事中。如今物流行業作為深圳的支柱產業,顯示了自己應有的實力。2018年,深圳市物流業增加值為2541.58億元,佔全市GDP的10.49%。全國80%的供應鏈管理公司的總部在深圳,捧起深圳高標準倉庫租金比廣州高50%。
如今,深圳已有3家物流企業進入中國500強,4家成就獨角獸。
四、轉型:通訊時代(2000S)
——辭舊迎新的十年
進入新千年,中國入世,國內的電腦和手機的普及是最大的亮點,互聯網產業第一波行情開始爆發;以華為和中興為代表的頭部企業開始走出去,國外市場取得突破。深圳開始實施文化立市找略,大力發展文創產業。至此,深圳四大支柱產業正式成型。
轉型是這個時代最重要的主題,關內工廠開始整體遷出,工廠經濟向樓宇經濟轉型,手腳經濟向頭腦經濟轉型。華強北的電子元器件向山寨轉型,中興和華為實現了海外轉型,深圳市政府擬用大規模文創替代關內傳統廠房實現城市更新的轉型。
除了互聯網領域的騰訊,這個時期深圳產業化最大的名聲來自山寨機。
1**、瘋狂的山寨**
山寨時代是華強北巔峯時期的凱歌,也是華強北走向沒落的喪鐘。
1984年,世界上誕生了第一部手機,摩托羅拉重達1斤的大哥大,足以防身,在國內售價輕鬆破2萬,還不能發信息。
1999年,更先進更便宜的塞班系統成就了大眾手機,屬於諾基亞的手機時代從此開啓,在喬布斯給諾基亞心口插刀前,他一直是手機市場上絕對的王者。這一年,國內只有70萬部手機,而全球手機的銷量已經達到2.8億部。
泡在華強北的大佬們,自然嗅到了中國手機行業的巨大商機。神通廣大的華強北各路神仙,弄手機配件自然是不在話下,但芯片、系統等關鍵技術在人家手裏,價格自然就下不來。
沒有什麼可以阻擋華強北的腳步。2003年,東風終於來了,台灣聯發科手機芯片量產出貨,這套將芯片、軟件平台和第三方應用軟件捆綁在一起的解決方案,離手機,只差一個電池和外殼。
從此,華強北的智慧,都用在手機外觀上的想象力上。八個低音炮喇叭、四個攝像頭、八個跑馬燈、四卡四待、高倍率望遠鏡、打火機式、小汽車式,只要能想到的外形和功能,華強北從來不會忽略你獨特的審美情趣。
手機終於飛入尋常百姓家,兩三百一台的價格,人人可以擁有,以致無數國產品牌應運而生。瘋狂時期,每天有3-5款新手機在華強北誕生。比起現在的龍頭,華為一年才十來款新機,華強北在手機款式創新方面的記錄,在人類有生之年應該無法打破。
華強北的速度震驚了整個世界,在全球任何地方,有了方案找齊配件,至少也得一兩個月,在華強北,你早上的一個創意,下午就能帶到樣機。
最可怕的是模仿能力,早上剛上市的山寨新機,可能第二天就出現在別人的櫃枱,還改善了缺陷,加上了新功能。當初風頭正勁的諾基亞、三星、摩托羅拉等手機巨頭,面對這樣的模仿能力,都深深體會過絕望的感覺。後來,華強北具備搶先發布新款蘋果手機的能力,三觀再一次被刷新。
2005年,隨着手機生產由審批制改為核准制,深圳山寨手機更是從偷偷摸摸變得理直氣壯。
2005年,華強北創造了280億元的銷售額奇蹟,這個數字超過了全國電子市場第二名加第三名的總和,當之無愧的中國第一。
2007年,借iPhone發佈的熱度,山寨廠商恨不得把所有水果都註冊成了手機品牌,桔子、梨子、香蕉層出不窮,卻不知道,這是喬布斯送來的毒蘋果。
2008年,報告顯示,華強北有多達5000家山寨機商家。鑑於這個陣勢,第十屆高交會上,華強北被授予了中國電子第一街稱號,都以為是個皇冠的加冕,誰也沒有想到,這只是總結歷史的一句悼詞。
同樣是2008年,安卓系統發佈,手機行業的兩大陣營正式確立,智能手機時代來臨,山寨手機也聞道到了死亡的氣息。
2010年後,為了避嫌山寨,一眾手機廠商情願蝸身天安數碼城,從華強北走出來的一批人,拋棄了華強北。
在小米的9週年慶上,雷軍説:短短九年時間,小米最大變化就是消滅了中國山寨手機。他忽略了一件事,小米成立的時候,山寨機已是風燭殘年了。
當然,山寨的末路,還有一個原因是政府都看不下去了。
2011年,深圳市政府展開雙打活動(打擊侵犯知識產權、打擊製售假冒偽劣商品),矛頭直指華強北。加上2013年地鐵七號線的施工影響,2016年重新開張的華強北,全新的亮相讓商户們充滿了希望,沒想到他們等到的,是遺忘。
20年的華強北時代,落幕了,深圳手機的華為時代來了。
幸好,華強北早期孵化出來的成果,填滿了2001年建成的南山科技園,粵海街道更是開始醖釀回覆特朗普的元氣,深圳再也不是依靠一平方公里面積出奇跡的時代了。
2、出海,華為中興的雙人戲
第一批轉型成功的企業開始面對國內市場日趨飽和的壓力,借中國入世的契機,陸續將目光轉向了海外,投資收購、海外市場拓展取得階段性成果。
通信設備起家的華為和中興,就是他們中的佼佼者。
巨龍,大唐,中興,華為,巨大中華四強並立的通訊設備市場,在00年代,正式演變成中興和華為的雙寡頭表演。
1998華為銷售額89億,中興40億,巨龍30億元,大唐9億元。
2001年,華為的銷售額達到255億元、中興也有140億元,而巨龍已滑坡至不足4億元,虧損9000萬;大唐苟延殘喘了幾年,也失去了叫板的實力。
中興和華為很快將精力放在了國外市場。
當華為1995年開始開拓國外市場的時候,沒有人會相信華為會成功。有人預言:華為是找死,國內剛站穩腳跟,就開始飄了,一個海外市場十年都不盈利,這樣下去,華為必死。
2000華為首次公開發布公司的使命願景價值觀,隨即,在五洲賓館舉行略帶悲壯又充滿熱血的海外遠征誓師大會,此時,海外市場才1億美元的營收。
華為的海外之路有多難,俄羅斯市場的歷程足以見證。
“李傑,如果有一天俄羅斯市場復甦了,而華為卻被擋在了門外,你就從這個樓上跳下去吧。“
“好”。
這是1999年,任正非跟俄羅斯市場主管李傑的簡短對話。
幸好這年,華為有了俄羅斯的第一筆訂單,38美元,俄羅斯的大門終於給華為開了一條縫。
從1994年華為進軍俄羅斯起,除了白眼和拒絕,一無所獲,剩下的只有華為的堅持和信心。
2002年,俄羅斯市場佔到華為海外市場的三分之一。
2010年,華為國內市場實現銷售收入648億元,同比增長9.7%;海外市場實現銷售收入1204億元,同比增長33.8%。
豐田章男説,每一輛雷克薩斯都是跪着賣出去的。華為海外員工可以説,每一美元的海外市場,都是冒着跳樓的風險換來的。
00年代的華為,是海外市場突破的十年,也是華為在國際上成為中國第一品牌的十年。
華為的00年代,大眾關注太多,實際上,中興也不容易,只是老二總是容易被忽略。
中興的海外之路,也好不到哪裏去。
國際市場開拓,兩家幾乎同時起步,甚至在很多區域,都是直接的競爭對手,但中興和華為先後受到某個大國刁難的時候,能感受到他們給對方的尊重。
日本NHK電視台拍攝過一部叫《中國力量》的紀錄片,主要講中興通訊的埃塞俄比亞移動網絡項目。
節目中提到,2006年,整個埃塞俄比亞移動電話用户數只有50多萬,佔全國7700萬人口不到1%。在2006年的中非論壇上,埃塞某運營商與中興通訊簽署了合作,由中興通訊負責建設整個國家的電信網絡。中興隨即派駐1000名員工遠赴非洲參加建設,到2009年,埃塞的手機用户已經超過了400萬户。
一向以堅韌開拓著稱的日本人,對中興能有這樣的關注,實在難得。
事實上,參與該項目的工程師,感受的遠不止畫面和數據上的艱難險阻。
2006年開始的項目,到2016年底,埃塞俄比亞整個國家基本實現了網絡普及,一躍成為非洲通訊網絡最發達的國家之一。
該項目的一位經理説:“你別看這10年間的發展,那都是我們用血汗換來的。”
為了項目的順利實施,中興通訊公司甚至需要請警察保護人身安全,因為路邊隨時有人開槍。作為非洲的窮國,很多地方連電都沒有。更不可預料的是,各個部落對項目的理解都不一樣,有些部落還要趁火打劫敲詐勒索項目人員,甚至有人直接破壞設備。
中興的00年代,演繹了跟華為一樣的故事,幸好,這十年,中興也收穫了尊重,中興同樣艱難成了自己的國際化。
2010年中興實現營業收入702.64億元,國際市場實現營收380.66億元,同比增長27.45%,佔整體營業收入的比重達54.18%。
00年代的中興和華為,真正成為了跨國公司,在通信設備行業,他們代表的是深圳,以及中國。
3**、文化產業的興起**
自90年代世界之窗和錦繡中華取得巨大成果,深圳文旅從關內開始,以造景點的方式,吸引了全國遊客的腳步。
文創作為文化產業的另一種表現,在政府的引導下,成了一張新王牌。
2002年黨的十六大,提倡有條件的地方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基礎上,率先實現現代化,當時深圳的人均是40369元,已達小康水平。
2005年,深圳市政府官員到處宣講四個難以為繼:一是土地、空間難以為繼;二是能源、水資源難以為繼;三是實現萬億GDP需要更多勞動力投入,而城市已經不堪人口重負,難以為繼;四是環境承載力難以為繼。
背後其實是深圳開始思考一座國際城市,單位土地面積產值與城市持續發展的問題。
都説深圳是文化沙漠,深圳市政府開始思索文化發展的大計,這既是傳統工業轉型升級的倒逼,也是城市雙條腿走路的要求。
2004年深圳市文化局工作會議提出,深圳要全力打造設計之都、鋼琴之城、圖書館之城。
2004年底,深圳舉辦了首屆國際文化產業博覽會。
2005年1月,《深圳市文化發展規劃綱要2005年-2010年》出台,提出重點發展傳媒產業、動漫遊戲產業、出版發行產業、創意設計產業、印刷產業、視聽產業、歌舞娛樂產業、旅遊休閒產業等八大優勢產業。
深圳文創產業化的兩種典型模式,修籠換鳥和老樹發芽。
第一,老廠房的修籠換鳥——南海意庫和華僑城創意園。
作為深圳最早的日資企業,三洋電機的廠房,到2005年完成了第一階段的使命,6幢多層廠房,面積近10萬平米等待處置。2005年招商地產完成了對三洋廠房的回購手續,並決定將其整體改造為深圳創意產業園二期基地,取名南海意庫。
2006年初,南海意庫改造工作拉開了序幕,六幢舊廠房改造成五A甲級花園式寫字樓,修舊如舊,保持原有建築風貌的同時,注入了新的時尚元素。
截止2012年底,南海意庫國內外創意企業已有146家,涵蓋建築、工業設計、藝術創作、景觀規劃等多個領域,南海意庫的就業人數達4368人,年產值達60億元,人均產值遠遠大於工廠。
變廢為寶,老廠房成了城市產業新動力。
與南海意庫有類似經歷的還有華僑城創意文化園,只不過,後者更加註重文化創意和文旅結合。
華僑城創意文化園當初也是電子零件加工的工業區,到了90年代末,隨着深圳市區城市功能轉型,加工業逐步退出,大面積舊廠房被閒置廢棄,華僑城決定將其改造為LOFT創意產業園。這個與世界之窗、景秀中華、歡樂谷一路之隔的黃金區域,與何香凝美術館、華·美術館共同構成了華僑城的藝術三角,從一開始就注入了文旅功能的基因。
從2004年下半年開始改造,到2011年5月14日整體開園,不僅吸引了創意設計、攝影影視、動漫創作、教育培訓、藝術創作等多個領域的創業者,更成為了文藝青年的聚集地,深圳文旅的新名片。
第二,老樹發芽——華強方特轉型。
華強集團在民用領域的探索從來沒有止步。
2002年華強方特推出了自己第一個ToC的產品“方特樂園”,產品定位為FEC(家庭娛樂中心),就是在購物中心裏設置小型遊樂場,打親子的招牌。
沒想到這個試水的項目獲得了市場的認可,方特團隊看到了主題樂園和遊樂場的前景,陸續為國內20多個主題樂園項目提供了設備,並開始謀劃屬於自己的旅遊品牌。
2007年10月17日,方特旗下的蕪湖方特歡樂世界建成開業,2008年清明假期之後開始火爆,180多萬遊客量給方特後來的多個主題樂園項目注入了強大的信心。
沒有自主特色的產品和內容,靠設備投資的遊樂園,肯定不能長久,於是方特團隊在2008年正式進入動漫領域。
幾年煎熬,直到2012年,《熊出沒》登上“中國動漫指數”榜單之首,方特的動漫之路才算是找到了感覺。
從此,中國文旅領域多了一個IP,叫華強方特。
2018****年,深圳文化及相關產業(規模以上)增加值1560.52億,這個體量也足以抵國內的一個三線城市。
五、失寵:互聯網時代(2010S)
——丟掉皇冠的十年
10時代,中國移動互聯網迎來新行情,這是真正屬於中國互聯網的時代。
2010年,美團開啓了征程。
2011年,騰訊推出微信。
2012年,字節跳動和滴滴創立。
2013年,58同城、去哪兒上市,互聯網金融全面開戰。
2014年,阿里巴巴上市。
2015年,共享單車橫空出世,拼多多開始攪局電子商務。
2016年,區塊鏈成為熱詞,直播興起。
2017年,互聯網金融公司集體赴美上市。
2018年,拼多多上市,黃錚三年創造千億身價。
深圳在互聯網新時代,除了騰訊,好像乏善可陳,但實際上也有自己的特色。只不過,相對於互聯網二次創新的失寵,深圳在高科技領域的成就,更值得稱道。
1、互聯網的創新
深圳在移動互聯網時代,已經失落,甚至有人説,除了騰訊,深圳再無互聯網,深圳第一次在時代面前失去了排頭兵的牌坊。
北京有百度、高德、新浪、搜狐、小米、360、優酷、滴滴、京東、網易、美團等眾多產業巨頭蟄伏。
杭州有以阿里帝國為龍頭的互聯網生態圈,網易也將重心轉移到了這裏。
就連一直被吊打的上海,B站和小紅書俘虜了90後的心,拼多多更是獲得了阿姨們瘋狂的追逐。
同處灣區的廣州,也有網易、微信、UC優視、酷狗音樂、歡聚時代、唯品會、夢芭莎等互聯網明星企業。
在深圳一家獨大的騰訊,當紅明星微信誕生於廣州,最大收入來源的遊戲業務,頭號IP王者榮耀,出自成都。
盤點起來,市值三萬億的騰訊,自不必説,其實深圳的互聯網,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創新使命,只是在騰訊面前不夠亮眼。
深圳互聯網企業,也為老百姓的生活操碎了心。
**沒有對象,深圳有珍愛網。**關愛城市白領相親的珍愛網,以網絡徵選+人工紅娘的婚配服務模式,成為中國婚戀中介市場龍頭平台,只要你註冊,嬌滴滴的客服馬上就會聯繫你。
嫌自己丑,深圳有臉萌。臉萌通過人臉識別技術將拍攝與編輯處理這兩步合併,讓用户在拍攝過程中就能實時美顏或添加動態貼紙,所見即所得,虛擬世界裏,臉萌掌握你的美。
**買房錢不夠,深圳有500萬。**500萬彩票網,2013年11月22日,正式登陸紐交所,開啓了全球第一支互聯網彩票股的征程。人生總得博那麼一兩回,2元錢改變你的命運真的太值。
**房子要裝修,深圳有土巴兔。**土巴兔把裝修搬上了互聯網,也成了國內最大的一站式整體家裝服務平台,並且積極在向下遊延伸。只要手機上劃一劃,土巴兔能給你一個新家。
**不想跑銀行,深圳有微眾。**微眾銀行在騰訊公司及百業源、立業集團等知名民營企業的合力下發起,成為國內首家民營銀行和互聯網銀行,克強總理都在點讚的互聯網銀行,你還等什麼?
**想玩遊戲,深圳有創夢天地。**中國手遊發行市場領先的數字娛樂平台,在遊戲、動漫、原創IP等數字內容發佈上積累了人氣。不分國內國外,你想要的遊戲,我們都會給你。
**想做直播,深圳有迅雷。**迅雷在視頻領域掉隊,在直播興起的時候,迅雷共享計算以性能和成本的雙重優勢獲得了成功。光鮮小姐姐們的背後,是迅雷給你們提供了技術支持。
**想挖幣,深圳有華強北。**因區塊鏈興起的比特幣,礦機大都來自華強北,華強北的傳統優勢又上演了一次迴光返照般的快閃。昨日還是一串數字符號,今天就是萬億富豪,是華強北在默默助你成功。
當然,其中也不乏半道折戟的,快播的王欣,走秀網的紀文泓,都是曾有可能走上細分市場巔峯的牛人,最後都走進了牢房,但都讓人懷念。
2、高科技產業全面開花
失去了互聯網的光芒,深圳的高科技產業反而有了更多的關注。深圳的高科技產業有兩個特徵。
第一,基數大技術含量高。
2018年深圳已擁有中小企業196.7萬家,佔企業總數的99.6%,創造的GDP約為11583億元,佔全市GDP的47.8%。
在10年代,深圳的國家高新企業實現了迅猛增長,2008年,國家認定的高新技術企業才395家,2018年,這個數字已飆到14415家,十年翻了35倍,位居全國城市第二。其中,中小企業數量佔比超過80%,中小企業授權專利佔全市總數的68.4%。
深圳的中小企業創業密度一直穩居全國第一,如此強大的基數儲備,這些中小企業隨時爆出另一個大疆和柔宇都不足為奇。
2018年深圳市統計公報現實,高新技術產業增加值8296.63億元,佔GDP比重三分之一強,增長12.7%,遠高於GDP7.6%的增速。
第二,行業龍頭多。
12月18日,《2019全球獨角獸企業500強發展報告》在青島發佈,報告顯示,217家中國企業入圍全球獨角獸企業500強榜單,佔據總數的43.4%,總估值達9413.82億美元,數量和總估值均據全球首位。
不用説,肯定是互聯網在唱主角,前十中有兩家是高科技公司,一家是谷歌的waymo,另一家就是深圳的大疆。
位居全球城市排名第五的深圳,有21家企業入圍,佔全球總數的4.2%。除了大疆,優必選機器人、柔宇科技、奧比中光、碳雲智能等高科技公司都展現了自己的潛力。加上老牌的比亞迪、邁瑞、華大基因等科技企業,深圳的高科技產業,繼往開來,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更難為可貴的是,這些高科技企業,基本都是行業頭部企業,對上下游產業輻射意義,遠遠大於自身的估值。
佔領全球無人機70%市場的大疆,2015年就已入駐蘋果商店,充分顯示了這家獨角獸企業的全球影響力,以創新的終端硬件形式實行逆襲,實現了國人對科技的最高期待。
佔領全球新能源汽車銷量第一的比亞迪,2018年新能源達到227152輛,同比大增108%。作為唯一一家擁有IGBT完整產業鏈的車企,有擁有了電機、電控和變速箱三合一的全球首個總成。
致力於下一代新型信息顯示技術的柔宇科技,在彩色摺疊屏方面擁有自己的黑科技,在全柔性OLED領域,掌握材料、工藝、生產設備器件全套功夫的柔宇,應該是可以稱得上掌握核心科技,擁有廣闊的想象空間。
小有爭議的華大基因,從基因檢測起家,現已憑藉在遺傳學領域的前沿性研究成果,位列自然指數2018年評選亞洲的第一。當基因技術形成成熟產業鏈,華大基因長期的蟄伏或許可以收穫巨大的回報。
在醫療器械領域耕耘多年的邁瑞科技,創造了中國醫療器械領域的多個第一,在生命信息與支持、臨牀檢驗及試劑、數字超聲、放射影像四大領域的全覆蓋,在生命健康成為消費新趨勢的當下,具備良好的發散基礎。
萬眾創新萬眾創業,在深圳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六、回首四十年
回首四十年暴風驟雨,深圳產業化往事並不只有風雲,還有萬萬沒想到。
蛇口工業區起步的時候,肯定不會想到招商局今日之地位;招商局的財務公司起步的時候,更不會想到招商銀行今日之輝煌;招商局人事處的馬明哲註冊平安公司的時候,肯定也不會想到今日之氣派;所有人更不會想到的是,蛇口工業區的活力,吸引了一大批的優秀人才,從這裏走出了自己的天地。
蛇口的一顆芝麻種子,開出了深圳一個大花園,開啓了深圳80年代的貿易時代。
沒想到的是,貿易時代打下的基礎,為電子時代鋪了一條廣闊的路。
電子時代,當深圳電子四大天王造就華強北的時候,肯定也沒有想到,在馬化騰這樣的青年人身上,已經種下了創業的種子。更不會想到,小小的電子元器件產業,為華為、中興、創維、康佳等等大企業提供了養料,同時造就了深圳一大批的中小企業。
沒想到的是,電子時代打下的基礎,為通訊時代鋪了一條廣闊的路。
通訊時代,山寨橫行的歲月,誰會料到中興、華為的手機會一度佔據中國手機的半壁江山,直到現在,深圳成為世界手機產業最強大的產業鏈,70%的手機制造來自深圳,深圳將近四分之一的人從事手機行業,大小配套廠商不計其數。
更讓人驚喜的是,強大的電子產業配套和人才吸引力,為深圳的轉型升級插上了翅膀。通訊時代是真正轉型升級的關鍵十年,華強北小打小鬧的元器件作坊,鑽入科技園的寫字樓中就成了一個科技公司,跑到關外,也是一家有實力有想法的工廠。
沒想到的是,通訊時代打下的基礎,為互聯網時代提供了豐富的儲備。
一直以中低端產品拼性價比的電子產品,誰會想到會產生大疆無人機這樣高大上的科技企業,並且坐穩全球第一。一直以低端配件自己生產,高端配件依賴進口的電子產業,誰會想到會出現柔宇科技這樣的獨角獸,會出現華為的芯片和操作系統,會出現高新企業數量全國第二的領先。
1、四十年產業化得失
總結深圳的產業化和支柱產業形成的四十年,成就不用多説,值得注意的是,深圳也錯過了一些機會,或者説,這些機會抓得不夠牢。
80年代,深圳從零到有,引領全國,是絕對的先鋒,個別問題是發展中的副作用,瑕不掩瑜,深圳對於中國的改革開放而言,地位無可替代。
90年代,深圳成了全國電子元器件集散中心,在新三件的普及過程中,彩電需求最大利潤最高,深圳成就了電視三強,但丟了冰箱和洗衣機,後來錯失空調也是意料之中。雖然説不能好事一家佔盡,但深圳確實有過最好的機會。
00年代,深圳抓住了手機、網絡設備和電腦、互聯網四波行情,但手機方面山寨的短視,中興和酷派的掉隊,為華為獨戰羣雄深圳失去壟斷地位埋下了伏筆;電腦方面,神舟和長城都沒有延續巔峯;互聯網方面,騰訊一家獨大。這個時候,錯過最大的機遇應該是小汽車,雖然有比亞迪,但在全國的汽車市場中,佔比畢竟有限。
10年代,深圳幾乎錯過了國內移動互聯網的第二波行情,幸虧有騰訊二次創業的成功,否則可能滿盤皆輸。歷史無法假設,從現在的數據看,如果沒有騰訊,深圳在互聯網爆發的二十年,基本慘不忍睹。深圳第一次,在前沿領域失去領先優勢。雖然深圳已經進入大眾創新的階段,高科技領域也走出了自己的特色,但是在互聯網領域一線城市的掉隊,恐怕不是一個好信號。
當前深圳的四大主業,實際上也不見得是固若金湯。
物流和金融,都是服務產業,特別是物流,是產業發展的基本需求,幾乎完全屬於市場行為,跟政府關係不大。
值得關注的是金融,靠在香港和廣州兩個金融中心之間,深圳的金融行業依託的是對實業的控制力、影響力和吸引力,其中最關鍵的是與東莞關係的處理,在這三個方面不能形成有效鞏固,香港的前車之鑑近在眼前。
文創是深圳市政府主導規劃的產業,實際上並不算成功,表面上的數據,有太多是打了文創的概念,並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分量。文化創意這個產業,包括文化本身,本不應該是政府引導和推動,在產業和社會發展的進程中,沉澱下來的,就是文化。如果00年代,深圳市政府在互聯網、汽車和生物醫藥方面的生態建設上多花點功夫,或許,現在也到了豐收的季節。
市場形成的高新技術產業,才是深圳真正的支柱,這也是深圳的命脈之所在。高新技術產業在人工智能、生物醫藥、新能源、新材料、智能裝備等領域的發力,也面臨不少的挑戰,但這是關於深圳未來的精氣之所在,也是深圳金融和物流產業的底氣之所繫。
2、順應人性的成功
在激情炸裂的四十年中,深圳產業化的滾滾戰車以排山倒海之勢碾壓一切質疑、憂慮和艱難險阻,每一次眼看就要陷入泥潭的時候,總是以另一種方式實現了跨越。
貿易時代,都以為深圳這輛自行車即將栽倒在走私的鄉村小路上,沒想到從另一頭走出來,她已經騎上摩托車駛入了電子時代的國道。
電子時代,都在憂慮深圳小打小鬧的小器件已是窮途末路,即將被北方超越的時候,她已經坐上小汽車跑入了通訊時代的高速路。
通訊時代,正當大家眼看山寨深圳的標籤已經唱響最後輓歌的時候,她已經鑽入戰鬥機飛進了互聯網時代的天空。
深圳的每一次跨越,都踩準了全球產業發展的節奏,也洞悉了產業轉型升級的規律,抓住了國內消費升級的趨勢,更完美演繹了一眾專家們都看不懂的中國產業化特色,每一次的跨越都驚險萬分,但每一次都實現了華麗轉身。
透過現象,歸結背後的原動力,只有一個,就是人性的力量。
貿易時代,百廢待興,時代精英只是需要一個放開手腳的舞台,一批被耽誤的人渴望一個新世界,普通人需要一個靠自己勞動謀生的平台。這個階段,是滿足人性中最簡單的自由和求生的本能,只有深圳,徹底滿足了這種需求。
電子時代,小平南巡,輕工品和房地產的爆發引發下海潮,時代精英需要一個創業的舞台,普通人需要一個憑自己雙手致富的平台。這個階段,是滿足人性中平等對待和過好日子的願望,只有深圳,最大程度了滿足了這種需求。
通訊時代,中國入世,輕工品開始過剩,模仿走到盡頭,互聯網時代迎來曙光,時代精英需要一個創新的舞台,普通人需要一個靠勤奮改變命運的平台。這個階段是滿足人性中個性釋放和脱離底層的訴求,深圳,較好地滿足了這種需求。
互聯網時代,中國站上全球第二,時代精是需要一個創造的舞台,王欣拒絕王健林800萬年薪艱辛創業,普通人需要一個實現夢想的平台。這個階段,是滿足人性中自我滿足和對未來的憧憬,深圳,讓一部分人看到了希望。
蛇口的成功,是5060後這批被耽誤的一代精英,長期積蓄能量的釋放。
外資的成功,是6070後第一批普通打工者,擺脱世代種地的基本願望。
華為的成功,是7080後一羣普通大學生,改變階層命運的理想在驅使。
騰訊的成功,是8090後作為新中國第一代不愁吃喝羣體,創造力的爆發。
這背後,都不過是最簡單的人性,只是,中國人人性中的勤勉和堅韌,讓這種人性力量的釋放更加氣勢磅礴。
結語
如果説80時代是精英創業的野性時代,深圳吸收了全國積蓄十年的能量,吸引了最優秀的一批冒險家;90時代是集體創業的激情時代,深圳吸引了全國最優秀的一批創業人才;00時代是精英創新的引領時代,深圳吸引了全國一批創新人才;10年代是精英創造的突破時代,深圳好像弄丟了自己的皇冠。
深圳吸引人才從來不是依靠政府給錢,如今財大氣粗的扶持政策也不見得是吸引有效人才的法寶。深圳的明星企業,都不是扶持出來的,也不是官方封出來的,都是拼刺刀殺出來的。普通人才就像普通青年一樣,可以用彩禮打動,頂尖人才,彩禮是沒有意義的。
失去頂尖創業青年的青睞,恐怕才是當前的關鍵。
今天,互聯網中長大的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