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養老院上千人病亡:缺乏檢測和物資,數據上報遲滯_風聞
心之龙城飞将-2020-04-09 22:16
來源:澎湃新聞
2020-04-09 21:10
當地時間4月8日,法國衞生部公佈的統計數據顯示,該國醫院確診的新冠肺炎病例為82048例,養老院等社會醫療機構的病例為30902例。法國累計死亡病例達10869例,其中約有30%多的病亡者來自養老院。
法國4月2日首次公佈了養老院的疫情數據。法國目前區分“通過醫院確診”的病例和養老院等“社會醫療機構”的病例,後者目前的數字包括確診病例和“可能的”病例,但是不完整,8日的數據因技術故障未能更新。
法國24電視台此前報道稱,由於老年人更易受新冠肺炎侵襲,法國7000多家養老院被形容為“定時炸彈”。法國的養老院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缺乏病毒檢測,數據報告遲滯
法國24電視台上週報道稱,長期以來養老院都是法國醫療保健系統中被忽視的一環。在3月給衞生部長的一封信中,法國養老院工作人員協會警告説新冠肺炎疫情“可能最終導致超過10萬人死亡”。
許多養老院缺少新冠病毒檢測。比如法國東北部米盧斯市附近的一家養老院截至4月3日已有9名老人死亡,其中7人出現了典型的新冠肺炎症狀,但由於沒有檢測工具,無法確定他們的死因。
法國衞生署署長薩洛蒙7日也説,養老院的死亡病例數據仍然不完整,還有養老院的數據未報告。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 4月8日的報道稱,養老院數據統計的延誤導致沒有及時調撥物資,以加強養老院的疫情防控。養老院聯合會稱存在多個數據上報系統、中央和地方規定有時出現分歧,這都導致了額外的行政工作;但有匿名衞生官員稱,仍有一些養老院沒有及時上報病例信息,雖然出現了死亡病例卻從未報告,“我們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麼”。
4月6日,法國衞生部長韋朗宣佈將啓動一項為弱勢羣體進行新冠病毒檢測的行動,主要面向養老院裏的老年人、殘疾人和專業陪護人員。
物資和資金匱乏
法國24電視台報道稱,在醫療資金和設備方面,養老院長期以來一直處於最底層。“醫院是重中之重,沒人關心養老院。”法國東部阿爾薩斯地區一家養老院的助理護士莎拉·馬瑟納(Sarah Marcenat)説,“我們沒有條件進行真正的護理工作,我們只是在做求生的工作。”
法國24電視台稱,當法國醫院因為口罩和其他防護裝備的極度短缺而苦苦掙扎的時候,一些養老院更是沒有收到任何物資。政府無法為一線人員提供基礎的防護用品,相關規定也不斷在改變:“必須”戴口罩的規定幾天後就變為“建議”戴口罩。
相反,養老院的負責人被鼓勵囤積屍體袋。一位負責人對法國《世界報》透露,“(政府向養老院強調的)是屍體袋而不是口罩,傳達的信息已經很清楚了。”
法國中西部曼恩-盧瓦爾省一家養老院的前工作人員米麗埃爾(Muriel)説,工作人員每天只有一個口罩來為他們提供有限的保護。“口罩的種類幾乎每天都在變,這取決於捐贈者。”她説,“我們從當地市長、牙醫甚至是建築檢查員那裏收到了一些(口罩)”。
米麗埃爾被分配到了照顧可能有新冠肺炎症狀的老人的隔離區,她必須與下一班接替她的人共用一套簡陋的防護裝備。兩週後,米麗埃爾辭職了,因為擔心感染上新冠病毒並傳染給她年邁的父母。
孤獨的老人與不滿的工作人員
Politico 8日的報道稱,法國目前有60多萬名老人住在養老院中。法國總統馬克龍3月7日就呼籲民眾不要去養老院探訪親人,3月17日,法國又實施了全國範圍內的限制措施,禁止非必要的出行。有一些老年人的親屬抱怨一些養老院的信息不透明,比如法國南部城市穆然的一傢俬營養老院,這家養老院中有34人死亡。
莎拉·馬瑟納也説,許多老人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隔離,只能在自己的房間裏吃飯,也沒有人來探望他們。
“想到老人們會獨自在房間裏離開人世,我感到很害怕。”馬瑟納説。不過,她和她的同事們會盡量組織老人與他們的家人視頻,並接聽老人家人打來的電話。她説,“這些家庭給了我們很大的鼓勵。”
馬瑟納所在的養老院的25名值班人員中已有15人生病,工作人員只能請求增援、加班工作,管理人員也在必要時到一線工作。
盧瓦爾河谷中部一家養老院也有多人出現症狀乃至死亡。隨着該院院長和其他的工作人員也感染上了新冠病毒,另一家養老院的負責人皮埃爾·古阿博(Pierre Gouabault)已經介入了這家養老院的看護工作。他設法組建了一支新團隊,從醫學院招募學生,從法國各地招聘了後備護士。
據法國24電視台報道,和許多醫務工作者一樣,莎拉·馬瑟納並不滿意政府對危機的處理方式,在此之前,他們經歷了多年的預算削減、數月的罷工和對於全國各地醫院和養老院的糟糕狀況的抗議。她對政府反應“太遲”感到憤怒。
“我們沒有得到關注,我們的工作沒有被重視,我們得到的報酬極十分微薄。” 馬瑟納説,“現在我們需要冒生命的危險。但如果我們不這麼做,那麼誰來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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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平等當格言的法國,疫情下卻有這麼多“不平等”
歐洲時報官方
發佈時間:04-0812:00歐洲時報官方帳號【歐洲時報網】自由、平等、博愛,法國的國家格言,也是不少法國人時常掛在嘴邊,引以為傲的行為準則。然而自從疫情爆發到現在,無論是媒體還是線下,相信大家都見證了不少“不平等”的事情在法國上演。
非洲成法國疫苗試驗場?
4月1日,LCI電視台出現了一段醜聞式的對話:
來自巴黎Cochin醫院的搶救處負責人Jean-Paul Mira在直播中向國家醫學研究所(Inserm)的研究員Camille Locht問到:“我們應該在非洲進行疫苗測試嗎?那裏沒有口罩、沒有醫學措施、沒有重症搶救。” 他解釋這就有點像“在妓女身上進行艾滋病研究”。
對方則回答道:“對,您説的很有道理,事實上我們也正在考慮在非洲進行類似歐洲和澳大利亞的研究。”
LCI電視台播出的一段談話引發爭議。(圖片來源:視頻截圖)
這段談話播出後,立刻LCI電視台在網上迅速傳播,網友紛紛批評這兩位專家帶有種族歧視色彩的言論。眼看事情要鬧大,兩位專家趕緊發佈道歉聲明,稱自己本意並非如此。Inserm也立刻做出回應,大喊冤枉,稱這條視頻是被斷章取義的“假新聞”。
在回應中,Inserm官方表示,疫苗的測試已經在歐洲多國進行了,其中包括德國、荷蘭、法國等地,並且取得了“有趣的結果”,並表示從來沒有考慮推非洲人出去當第一批測試疫苗的“小白鼠”。在解釋信中,Inserm稱:“就算我們打算在非洲推進研究的話,也是和前面這些歐洲國家平行進行的。” 同時不忘強調各國團結,人類共命運:“我們的調查研究是不會忽略非洲的,因為這場大傳染病是全球性的”。
Inserm官方回應。(圖片來源:社交網絡截圖)
4月6日,世界衞生組織總幹事譚德賽在發佈會上表達了對兩位法國醫生不當言論的譴責,作為埃塞俄比亞人,總幹事對此深有感觸,他認為這一言論是帶有種族歧視色彩的,是一種殖民主義的遺留思維。21世紀聽到這種言論,無疑是“令人恐怖並羞恥的”,他保證,不會讓非洲作為疫苗試驗場。
小編想起《動物莊園》裏的一句話:“所有動物生而平等,但一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加平等。”
而這本書發表在1945年。
這種不平等不僅僅存在於國家之間或是人種之間,在法國國內,一場疫情也揭露了這個平等國家的諸多不平等的問題。
性工作者呼籲馬克龍設立緊急援助基金
還記得4月1日馬克龍發過的推特嗎?(戳這裏回顧),那一天,馬克龍用連着15條推特,給社會上各類受到疫情影響而無法正常工作的人提供了補償辦法,其中包括企業職員、自由職業者、個體經營户、季節工、籤短期合同的演職人員……小編聽説過的和沒聽説過的工作馬總統都考慮到了,他貼心地告訴大家:“國家會為你們付錢!”
然而,有一批人,他們的工作受到了嚴重打擊卻補償無門:這些人就是性工作者。
長住在法國的小夥伴們平日若是晚間出門,留心注意的話,可能會發現某些街區有不少穿着高跟鞋、化着妝的各個人種的女性在路口徘徊,像是等人又像是發呆,這些都是等生意的性工作者。2019年的數據顯示,在法國有約3萬-4.4萬人從事這一行業。
然而疫情爆發以來,政府為控制疫情蔓延下達戒嚴令,無論是性工作者還是他們的客人都失去了出門的合理理由。以此為生的人因此幾乎失去了生活來源,收入鋭減。甚至有人因無法支付房租或租住的酒店決定關門歇業而遭到驅逐,流離失所。
專門為性工作者提供醫療協助的“紅雨傘”協會曾在網上發起過募捐活動籌得幾千歐元,有的協會向部分性工作者每週發放30歐元的購物券,但這些錢在大批生活得不到保障的性工作者羣體面前無異於杯水車薪。甚至有人為了維持生活選擇冒險出門接客,增加了個人和嫖客被感染的風險同時,還帶來了潛在的公共健康問題。
馬克龍在4月1日曾經明確表示,個體户可以向國家申請一筆1500歐元的補助。然而,“紅雨傘”協會指出,在龐大的性工作者羣體中,極少有人能以“個體户”的職業身份進行工作。即便有個體户的職業身份,他們也不能申請這筆補助。
邊緣化的特殊人羣在疫情之下也需要得到國家的重視和基本的生活保障。因此,“紅雨傘”協會呼籲法國政府設立緊急援助基金,幫助受疫情打擊的性工作者度過難關。
93省死亡率飆升
在巴黎周邊的塞納-聖德尼省(93省),由於醫療條件、經濟水平、生活環境等方面的諸多不平等,當地的死亡率着實觸目驚心。
説起93省,身在法國的各位肯定都有耳聞,這裏近鄰巴黎,卻是法國本土最貧窮也是最危險的省之一,若是去網上搜索,偷盜、搶劫等事件更是層出不窮。
疫情爆發以來,同屬重災區法蘭西島的93省情況也不容樂觀。
法國國家統計與經濟研究所(Insee)的數據表示,法國有幾個省的新冠病毒疫情非常嚴重,死亡人數大幅增加。然而在93省,“大幅增加”已經不足以形容,當地的疫情現狀是名副其實地暴增。
在3月21日至27日期間,93省死亡人數比前一週增加了63%。就連衞生署署長薩洛蒙都強調這個數字“特別高”。與此同時,巴黎的增幅為32%,93省鄰省瓦茲省(Val-Oise)為47%。
為何93省的死亡人數和增長速度如此之快?當地SAMU負責人Frédéric Adnet給出瞭解釋:“原因很簡單,這裏死亡人數多是因為這裏感染的人多”。
當地的經濟水平並不平等,情況複雜,有些街區是外來移民聚集區,收入水平也較低,SAMU負責人表示,像這樣貧困的地區,住房十分複雜:有的是幾個大家庭擠在一個小房子裏,有住滿了人的移民宿舍,還有貧民窟。
除此之外,還有的居民因為生活困境不得不在戒嚴期間選擇繼續工作,比如説在疫情高發的養老院工作、當家庭幫傭等等,因此病毒傳播也更快速,不少人也因此被感染。
當地醫療中心的醫生承認,在低收入街區,醫療不平等的現象已經存在。來自社會黨的Stéphane Troussel直指疫情在在低收入街區的爆發式增長,歸根結底還是醫療水平不平等,當地醫療體系薄弱,醫生和搶救牀位的數量都不足,患者難以獲得醫療服務。
“平等”兩個字,説起來容易,卻是無數人為之奮鬥了百年,並且還要繼續堅持下去的目標。 環球同此涼熱,人類是休慼與共的命運共同體。一場疫情揭露了法國諸多不平等,大家又有什麼想法呢?歡迎在評論區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