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大魔王65-69_風聞
哲学爱好3-2020-04-13 09:15
第65章咱爺們怕過誰
郭培民左右看了一眼,王承胤趕緊起身看看門窗是否關嚴,又讓師爺出去在門口守着。郭培民這才湊近王承胤,低頭小聲説:“我比較看好運河的買賣,一年百多萬兩就是坐地收錢,輕輕鬆鬆。”
王承胤受了感染,也低聲説:“我聽説那塊牌子沒賣出去,能好做麼?”
“嘿嘿,那是他們眼瞎。説冀豫有土寇,有鄔堡,他們不敢幹。”郭培民嗤笑一聲。“有土匪咋的了,咱爺們手裏還有兵呢,全給他平了。這活普通大户幹不了,正正好好是給咱爺們預備的。”
王承胤心裏一轉個,還真是這麼回事。要説運河賺不賺錢,只要看看歷年運河鈔關收多少錢就知道了。王承胤嚥了口吐沫,才開口問道:“那咱們幹也要買牌子?”
“那當然了,皇上的錢你也想昧下呀。”李國禎湊過來説:“牌子錢肯定要交,咱現在只要找幾個人湊夠股本就能開幹,到時候,嘿嘿,咱就坐着收錢,誰不給就放杆攔住,急死他割尾巴的。”
“哦,對了。”李國禎唱了兩句才接口説:“你的事可要快點決定,咱可沒時間在這裏慎着,山西老大一圈呢,我可要在十月之前就回去,把運河的事定下來,別一漏神讓別人給搶跑了。”
“那我也跟你們一起幹,行麼?”
“你也想幹?你不想帶兵啦?”
“不帶了,風吹日曬還得不着餬口錢,不幹了!”王承胤搖搖腦袋。
“真不幹啦?皇上也不是不給活路,你看黑家幾個小子不都去了訓練營嘛,兩三個月之後出來至少也是個營長,你看配的火器,又多又好,打韃子好使,只要肯聽話,官位不會少了你的。”李國禎慢悠悠的替他分析。
王承胤氣得臉都皺起來了,把手上酒杯一扔,喊道:“你莫撩撥我,我不幹啦!”
“哦,這樣啊……”李國禎與郭培民對視一眼,又跟王承胤説:“咱們兩家能拿出一百五十萬兩,你能拿多錢?”
李國禎看王承胤張口要説,一擺手打斷他説:“十萬八萬的就別張這個口了,説出來傷感情。來,咱們喝酒。”
“一百萬!”王承胤一拍桌子。“別瞧不起人,我拿一百萬兩。”
一百萬?就在宣府這幹了十多年,就能拿出一百萬兩?你他馬是喝了多少兵血?
李國禎一愣神才尬笑兩聲,伸手使勁拍了王承胤肩膀一下,把王承胤拍得直晃。“沒想到老王還是個富户呀,嘿嘿,行!這事我做主了,算你一個。”
王承胤一把推掉李國禎的手,齜牙咧嘴的揉自己肩膀,對李國禎恨恨地説:“你再動手動腳可別怪我翻臉啦!”
李國禎哈哈一笑,一指王承胤説:“好,有點軍漢本色。”轉頭又跟郭培民説:“這就兩百五十萬兩啦,再找一百五十萬就夠牌子錢了,要不,咱們去找國丈家問問?”
郭培民一擺手説:“那是萬不得已的法子,你看他周家得瑟樣,肯定沒幾年好日子過,到時候退不退股又是一攤子爛事。”
“對,找周家幹嘛,他周家都趕不上張家,沒兵沒將光投錢有什麼用?怎麼也輪不上他們家。”王承胤立即出聲反對,周國丈家進來聽着好聽,可要是他們仗着皇后勢力吞了買賣怎麼辦?這事不得不防。
郭培民沉吟着説:“我心裏倒是有個人選,可就是怕人家不願意幹呀。”
“誰家這麼大臉子?”
“大同姜家。”
“大同總兵姜瓖?”
郭培民一點頭,説:“是啊。這些年一直在大同為官,我想家裏怎麼也能湊出一百萬兩,再加上他手裏有三千家丁也是一大助力,拉上他,然後再找一兩個,也就夠了。”
“再找一個就夠了吧?”
“不夠,咱不能只預備牌子錢,至少還要多預備兩年的錢糧。”
“啥?要兩年後才能賺錢麼?”王承胤一聽這話立刻就不樂意了。“幹嘛呀,咱到那不就能收錢了麼?”
“你怎麼淨想美事呢?要真那麼好乾早就讓人搶跑了,還能等到咱爺們嘮嗑呀。”李國禎哧噠他一句。“不願幹現在就説,別到時候又唧唧歪歪的。”
“誒,你脾氣咋這麼急呢?誰説我不幹了?我不就問問麼?好奇還不行啊?”
郭培民抬手讓王承胤坐下,準備好措辭才説道:“你沒在天|津也應該知道四月初的天|津大戰是由皇上親自指揮的,就連咱們用的戰法也是皇上教的。”郭培民伸出一個大拇指説:“咱皇上絕對是中興之君,英明神武,眼裏也不揉沙子,誰敢攔在他前頭,他就能一腳踩死。你別看中原那些劣紳現在蹦的歡實,可只要訓練營源源不斷的出兵,短了一年,長了我敢打包票,絕不超過兩年,皇上一定會派人平定中原。那個時候周圍平定下來,漕運也通暢了,才是賺大錢的時候,咱不如趁這一年時間中原沒平定撈些好處,殺幾個亂法劣紳,不只能在皇上面前賣好,對今後也有好處。你説,是不是?”
王承胤心裏一琢磨就明白了,搶大户嘛,這事好哇。點頭説:“對,是這麼回事。”他一拍胸脯説:“咱爺們怕過誰?鄉下瞎眼的土財主圍個寨子,那也叫個事兒麼,踏平了就是,這事我看行。”
“那咱們,”李國禎看看兩人,試探着問:“就這麼定了?”
“就這麼定了,明天我就給皇上寫份奏章,辭了這個勞什子總兵,咱們賺大錢去。”王承胤決定一下倒也不拖泥帶水。
“咱也彆着急,畢竟皇上交代的事情咱還沒做呢。”郭培民沉穩的説:“咱還是一步一步來,先把手頭的工作做完,把土地交出去咱才能走呢。”
“哦,對了。”李國禎問王承胤。“你佔多少土地都有數沒?別人佔的有數沒?”
王承胤一聽這話可有點撓頭,歷年來佔的土地帳目肯定有,大概齊他都能説出來,不過這裏頭人有些不好得罪呀。
李國禎看他沉默不語就有些急了。“不會是一兜子爛帳吧?那咱什麼時候能整理出來?”
“倒不是爛帳,我佔的土地皇上認了是吧?”王承胤看郭培民一點頭,接着説道:“除我之外,其他的倒好找,都是些當地大户,或者贖買或者硬要,總能找回來,可是杜大監名下有一千傾地不好找哇,你們説怎麼辦?”
“杜大監?”李國禎沒聽説過這人,深問一句。“哪個杜大監?”
“杜勳,杜大監。”
李國禎還是沒什麼印象,抬頭看向郭培民,郭培民也搖搖頭。這回李國禎心裏有了底了,嗤笑一聲。“屁的杜大監,咱倆都沒聽過,在宮裏不定是伺候馬桶還是專門鏟花呢。不理他,不給地就揍他。”
王承胤一哆嗦,這倆人怎麼這麼野呀,説打就打呀,那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瘋子!“要不,咱們再想想其他辦法?”
李國禎不樂意了,張嘴就哧噠他。“什麼叫再想辦法?不用想!一個小小太監算個什麼東西?不給我親自揍他。”末了又點他一句。“咱時間可不一定夠啊,別為了芝麻丟了西瓜。”
王承胤就是一呲牙,這事可不好辦吶,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杜大監不跟他急才怪呢。
看王承胤猶猶豫豫的,郭培民咳嗽一聲,説道:“這個事情好辦,而且嘛,要辦就得辦絕,別留着後患。”
王承胤猛地一抬頭,心裏嚇一個突。“咋的,你還要殺了他?”
“殺什麼呀?要殺也用不着咱們動手。”郭培民穩穩地端起杯子飲了口茶,抬頭一看兩人都盯着他呢,尤其李國禎的手都伸過來了,這才開口説:“你們不知道,我也是昨晚上才聽家裏來人説的,曹大監從南方回來了,十幾個礦場只賣了三十萬兩銀子,聽説皇上很不高興呢。”
王承胤聽他這麼一説,就覺得雲山霧罩的,曹大監怎麼和杜大監是親戚?
李國楨倒是聽明白了,雙手一拍,興奮説道:“這意思,皇上還沒撒氣?”看郭培民一點頭才對暈頭轉向的王承胤説:“只要能夠拿到確實證據,證明大太監佔了土地,那咱們就把他一綁,送到天|津皇上面前就行,説不定皇上氣沒撒乾淨,直接就給打放屁了呢,咱什麼都不用做。”
“嗯,”郭培民也點頭説:“就是沒證據也能把土地給嚇唬出來,就怕以後留了後患,要時時注意。”
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王承胤一咬牙,小聲説:“我留了字條,那應該算證據吧?”
“有他名字?土地也有?”
王承胤一點頭,郭培民仰天打個哈哈。“行啦,明早咱就動手,先把他綁起來送走再説,別人看了心裏肯定突突,接下來事情就好辦了。”
“剩下的幾天能弄完?”李國禎臉上也露出笑容,轉頭問王承胤。
“三天。”王承胤保證説:“三天我全能把土地要出來,然後咱就走,行吧?”
“行,就這麼辦。來,一同走一個。”郭培民給兩人斟上酒,三人仰頭喝掉。
然後儒學進入壯大時期。入宋之後,科舉大興,貴族世家基本被消滅,官僚集團已經壯大成為對抗皇權的最大勢力,此時官僚集團需要一個新的完善理論來支撐他們的行為。朱熹以“天之生生之德”為基礎改造儒學,以天道為最終追求,對抗皇權。此時理學的目的轉向對皇權的反叛,在製造不穩定因素。
反叛時期。明中期前後,官僚集團勢力逐漸增長,已經完全能夠與皇權對抗。王陽明提出“人人皆可成聖”,否定聖人,同時也否定皇權。現在,官僚體系推翻皇權的目的已經非常明顯。之後黃宗羲進一步闡述此説。--《芸陽子事件研究》
第66章談談打打
九龍河邊一處破敗民房中,王在晉坐在桌子一側,手裏拿着建虜的和談條件逐字研讀,半響才放在桌上,沉思良久,才開口對建虜派來的和談使者,內弘文院大學士希福説:“勞駕貴使了,這樣的條件恕本督無法答應,這樣吧,為表誠意,榷場立即就可以建,地方嘛,”王在晉琢磨一下。“以錦|州城杏山附近為好,當然,在寧遠城和錦州城中間隨便找塊地方也行,只是港口條件還是錦|州左右更好一些。”
“既然如此,我就不在這裏多待了,今天就回返盛京。”
王在晉緩緩點頭説:“也好,還請貴使路上保重,本督就不遠送了。”王在晉拱一下手,慢騰騰站起身出了房門,吆喝人上馬回去山|海關。
雙方和談已有十餘天,大致的框架已經定了下來,只是一些小問題各不相讓。希福看他動作雖慢卻態度堅決就知道是不可為,眼下也只能回去盛京再説了。希福站起身,招呼隨從準備飲食馬匹,吃過午食,到了下午才走。
山|海關城中督師府內,王在晉與黎玉田相對而飲。
王在晉做的山|海關督師,轄區與黎玉田遼東巡撫所管之地基本重合,所以黎玉田這個官做得是沒滋沒味,心情鬱悶,酒是一杯接一杯的往嘴裏倒。
兩人喝的是養生黃酒,不過再淡的酒也架不住往裏灌吶。王在晉看他酒意漸濃,伸手壓住他的手説:“想不開?回了京城自然有美官好做,何必在這裏吃風呢?”
黎玉田一巴掌拍開王在晉。“老夫也在遼東費心多年,憑什麼老夫要走?”
“嘿嘿,”王在晉也不生氣,笑着説:“這就是皇上信任,我打算建歡喜嶺銃台,不過手上沒錢,前些天我給皇上去信要錢,也沒要多,三十萬兩而已,你猜結果怎麼着?”
黎玉田一看他那個得瑟樣就氣不打一處來,把杯中酒倒進嘴裏,嘟嚷道:“愛説不説,我不猜!”
王在晉伸出一個巴掌。“五十萬,皇上給了五十萬,説多招些人做事。芝麻灣那裏還有兩船糧草,外加一營兵。”
黎玉田氣往上撞,把杯子在桌上重重一墩。“憑什麼?啊,憑什麼老夫要錢就折半才給,你要錢倒是翻倍給,憑什麼!”
“你要錢那是什麼時候?去年了吧?那時候皇上手裏可什麼也沒有,現在,可就不一樣啦。”王在晉搖頭晃腦,得得瑟瑟。
是啊,去年。自打皇上去了天|津衞就什麼都不一樣了,難道咱們辛辛苦苦維持的這個官僚體系真的失靈了?滿朝諸公都是廢物點心?黎玉田神神秘秘的低聲説:“難道大明氣運真有中興之機?”
王在晉重重點頭説:“當然,我這幾日夜觀天象,發現牛鬥之光直射紫宮,此為我大明盛世之象啊。”
黎玉田不懂星相之學,可越不懂就越有興趣,還真把王在晉的話當真了,正在細細琢磨,突然想起這幾日都是白天大風,晚上濃雲密佈,夜觀個屁的天象!一抬頭,就看見王在晉似笑非笑,一臉憋的很辛苦的便秘表情,當即就是重重一哼。
“哈哈,”王在晉終於忍不住,一指黎玉田。“村夫愚婦尚可騙之,你一個封疆大吏也信這些胡亂託詞麼?可笑哇可笑,你還是回京去吧。”
黎玉田臉氣得通紅,賭氣道:“回就回,有什麼了不起的,回京皇上也要給老夫一口飯吃。”
“你手下那些家丁帶回去也沒用嘛,我就勉為其難幫你養着,你看如何?”
嘿,這老兔崽子打的是這個主意,黎玉田心裏明白了。家丁那可是黎玉田的命根子,沒了家丁那真是什麼也做不成。“哦,三千多呢,你養得起麼?”
“怎麼會養不起呢?養得起!”王在晉把手拱起來説:“沒錢就找皇上要唄,要多少給多少,這就是我的面子,你信不?”
信個屁信!黎玉田一扭頭沒搭理他。
王在晉討了個沒趣也不生氣,依然笑嘻嘻的給黎玉田斟酒。“剛才説到大明中興,那可是真事,也不用其他,你看皇上的斂財手段就知道,以後用兵至少不會缺錢,什麼民賊,什麼建虜,小小的螞蟻而已。等到一天民賊建虜皆平,那可不就是大明中興了麼,對吧。”
夷平建虜?也許真有可能看到那一天。黎玉田抬頭説:“你,就缺我家的那些個家丁?你不是有兩營兵了麼?”
“還不夠,如果現在有重城,兩營兵謹守關城也就夠了,只是現在已經是來不及修了,只能靠兵多取勝。”王在晉嘆道:“手下兵雖多,可吃空餉在行,打仗只會抹屁股跑,可用之兵太少啦,我也難吶。”
黎玉田把酒杯舉在唇邊,思慮良久,一口吞下淡酒,開口説:“行,那些家丁給你用,老夫回京……”
王在晉打斷説:“我立刻寫保舉奏章,只要你肯聽皇上指揮,我保你個尚書閣老,如何?”
唉呀,黎玉田這回可真對王在晉刮目相看了。“你老小子就這麼能耐?還能安排出尚書職位?”
王在晉挑起大拇哥一指自己説:“這叫面子,過不多久肯定能給你安排個尚書做做。”
“胡吹大氣,堂上諸公誰是你能扳倒的?”
“什麼叫我扳倒呀?那是皇上不願意用他,就願意用你這樣聽話的。”
誒,黎玉田細一琢磨可有點咂摸出味來了。“你是説,皇上近期要回京?”
“那當然了,天|津也打完仗了,不回去難道等着明年建虜再來麼?”
呦,聽這話意思,將有大事發生?黎玉田心裏一點頭,確實,那我也該回京了。“那好,你寫吧,老夫在邊上看着。”
嘿,個老鱉犢子,還要在旁邊監工。王在晉只好拿過摺子,當場就寫。黎玉田也在旁邊指指點點,反正就是“你説得還不深刻,你得多説説我這個人多有能耐”,已經寫到“有伊尹、蕭何之才,古往今來宇內罕見”了。這一頓胡吹海吹,差點沒把王在晉自己給噁心到。
王在晉寫完加了印,黎玉田直接拿過來揣到懷裏。“反正老夫也要進京,我就帶過去了。”
“那三千家丁呢?”
“好説。”黎玉田出去叫過幾位親信家將,讓他們拜過王在晉,囑咐他們今後要聽王督師命令。
王在晉當場就封官許願,更是拿出六千兩銀子發放。幾個家將立刻就把黎玉田給扔一邊了,圍着王在晉身邊一口一句“督師”的叫着。把黎玉田給氣的,轉頭就走。
到了外頭冷風一吹,黎玉田伸手拍拍身上奏章的位置,心裏想着也不知道這買賣做的合不合適,不過趁早離了遼東這個泥潭到底是件好事。得了,也別猶猶豫豫的了,走,回京!
送了家將走後,王在晉坐到書案之後,略一思索,拿過一張新摺子就開始寫。山海關原為貢道通行之禁,本非雄關,又無居庸關峯巒疊嶂之險,大敵當前,需要加強關門防護,臣天啓二年建議新築八里鋪邊牆而未採納,如今已無時間新築邊牆。然邊牆不成,關城難守,所以臣建議築歡喜嶺銃台以佔俯射之利,再修甕城以強門關,甕城之外再掘三道壕溝,遍佈土壘,則門關可守。
寧遠背水列城,確有背水一戰之心,然無險可倚,且離敵近,離我遠,既不像廣寧制敵要地,又非如關內平原為富國強兵之所,窮耗國力為自弱之計,守寧遠須有復遼東之力,不然守衞寧遠毫無意義,現在遼東我軍勢弱,實不如內遷關內,屯田以供軍需。
臣雖無進取之道,但必盡心籌劃以御關門,殘老賤軀尚可支撐,只等皇上小寐即起,天兵揮至,則遼東可平,天下可安。皇上當可功比漢武,千秋之史亦傳美名。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在晉寫完吹乾墨跡,又讀了一遍,覺得自己的生花之筆又有精進,很是滿意。裝入信封封好,派了加急送入天|津衞。
等兩日後周小龍看完信,不禁笑罵,這老小子,淨給我灌迷湯!略一思索,既然士兵已夠,周小龍再派人給王在晉送去一營火器,還有二十萬兩白銀,估計足夠支應修築甕城和挖壕溝費用,這才放下心。
此時的遼東盛京城崇政殿內,黃台極也在聽大學士希福彙報和談過程。以黃台極看來,和談不過拖延時間之舉,打完就談,談完再打,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但是既然要建大型榷場就需要多注意一些。
聽完彙報黃台極也只是點了點頭,詢問道:“南朝就只有一個條件麼?”
希福躬身回答説:“是,南朝只要洪學士,其餘皆不論。”
如此急迫所為何事?“以你觀之,南朝究竟為何?”
“據説是南朝皇帝親自交辦,”希福想了想接着説:“據説去年南朝皇帝因洪學士之事狠丟了回臉,這次應是為了此事。”
黃台極心中計較片刻,人是肯定不能交的,不然那些漢官肯定離心離德,如今也只有繼續拖延了。“南朝可説了如何遏制我朝?”
希福小心的説:“南朝督師説,他們皇上會下令禁止穿着皮草,禁用人蔘、鹿茸,違者以賣國罪論處。”
賣國罪?頭一回聽説呀。黃台極琢磨片刻就明白這是釜底抽薪之計,憤恨的説:“南朝皇帝如此兒戲,真是欺我太甚。”
堂堂陽謀,無懈可擊,誰讓大清貿易嚴重依賴這三種呢。
“算啦,繼續去談,拖着好了。”黃台極一揮手。“既然榷場可建,那就先做貿易,由範達理去主持此事。”
去年徵明所獲不多,死兵卻損失不少。今年去北方索倫部大搶一通,終於讓索倫部低頭,歸附大清,所掠死兵補充八旗足以。
但是徵明之策恐不能行,還要想想如何才能多搶掠些物資。
人們只有在面對強者的時候才會露出謙虛的一面,而在面對弱者時,即便恪守了禮貌的準則,眼神中那種居高臨下的傲慢也是藏不住的。--《讀書報摘》
第67章效南宋之策
寧波府鎮海衞一處宅院之中,左光先與文老對坐飲酒,姚童子站在門口守護。
左光先猛地飲下一杯,將杯子放到桌子上,口中恨恨道:“朱家小兒越來越放肆了,竟然離了京師到天|津衞去,戰陣之功與國何益?”
文老慢慢飲下杯中黃酒,口中鼓動慢品其中滋味。左光先見文老不表態,只好繼續説:“此正是天賜良機,何不讓聖母垂簾?”
“皇士在京師可好?”文老避而不答,倒關心起陳濟生的事情。
左光先只好答道:“年初來信説已經到達淮安,要等北虜退去才可北上,想來現在應是在京師了。”
“嗯,”文老點點頭,慢悠悠地説:“此事皇士總會有些辦法,靜觀其變吧。”
“他?”左光先問道:“他會有什麼辦法?”
“聽他臨行時説,皇士要去周府做事,內外可通,總會找到機會。”
“哦,原來如此。”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燈,已經是早早準備,自己倒是白費表情了。既然無須自己插手,那就等現成的吧,左光先提起酒壺給文老斟滿,轉而説起其他話題。“如今闖賊在湖廣徘徊不前,獻賊似有入蜀之象,文老您看他們會如何?”
文老拿起酒杯把玩,略一思索,開口説:“黃虎此人有心無量,有志不精,中慧之人而已,蜀地可入卻難出,畫地為牢已失爭霸之心,無需多慮也。”
“如此看來,闖賊也在尋找出路,南下水網密佈,加之山多林密,可撅上將軍,向北已盡被毀,向東有大批軍士在金陵駐紮,只有向西才有出路。”左光先沉吟着説:“如佔據陝地,倒可以與蜀地相望而守。”
四|川出入基本有兩條通道,北線是關中到巴|中,東線是沿長江一線。以往攻打四|川一般是在北線用兵,畢竟東線從長江下流攻上游比較吃虧,而出川的話,東線就要比北線快得多。所謂“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
四|川的這種地形決定了其為一個絕佳的割據地,古人云“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平蜀未平”。即為割據地,意為龜縮地。能據蜀地而奪天下之人中,無人把四川作為坐守之地。棧道江水雖險,卻不能倚為天險,不攻則已,攻則沒有不破的。
漢魏晉皆有破蜀之事,元末明初,明軍分兩路從北線攻蜀,湯和攻瞿塘關,傅有德率奇兵繞過劍閣,打開入川門户,進而合圍重|慶。就是因為這些關口棧道過於險要,以為可倚為天險,讓攻者有必死之心,守者反而心生懈怠,卻不知再險之關也須人守,所以反而屢屢被攻破。所以在蜀地割據者,少有超過兩代的。
闖賊如進陝,則蜀地無外患,會更加懈怠,獻賊入蜀則無出蜀之期。
左光先慢慢琢磨明白。“看來獻賊已無前途,困守蜀地終會被毀。”
文老也點頭説:“闖賊進陝坐擁王霸之地,東據太行,北攻三晉,西收隴地,背靠秦嶺則無憂,可為立國之基。”
“如此説來倒是有了生路,只是闖賊拷餉以活,當地之縉紳恐不得意。”左光先點着酒杯説:“不然倒是有鞏固之機。”
“得陝則得北方,朱家必是要遷回金陵。”文老問左光先。“北方已失,朝廷仰賴南方糧税,你説,朱家會做何反應?”
“自然是説什麼就聽什麼。”左光先展顏笑道:“趙阿九當年亦是如此,何況鏖戰多年終丟北方的朱家人。”
文老正色道:“南方民間要負擔大量軍需,這些年已經是不堪重負,既然大勢已定,何不壯士斷腕,捨棄北方,效南宋之策。”
“偏安之局已定,恐怕不捨也要舍了。”左光先拱手説:“正好近日無事,我就到湖廣走上一遭好了。”
武定侯郭培民送來消息説昌平總兵李守鑅已經進入訓練營,宣府總兵王承胤願交出兵權,望皇上速速另派人選。朱由檢對他們兩人的工作進展非常滿意,心中想了片刻,直接把白騰蛟召來。
白騰蛟一直在新兵營等着湊齊一團人馬,結果訓練好的士兵先給王在晉派去一批,又給周遇吉派去一批,剩下的還沒到期,到現在他這個團長還是光桿司令呢。
朱由檢和他面談,好好囑咐了一遍需要做的事情。訓練完成的新兵只有一個營,想要成團,就把宣|府原有士兵汰弱留強,都送到劉復戎的訓練營過一遍。原有軍官不滿意的直接裁汰,朱由檢這裏無有不準,來奏章就批准。但是,決不能發生亂子,一定要把宣|府和張|家口守好。
裁汰下來的士兵都交給宣|府巡撫朱之馮,讓他組織屯田,白騰蛟不用管,只要每天使勁訓練士兵就行了。至於糧食也讓他不用擔心,眼看再有半個多月就要收第一季土豆,糧食有的是。
朱由檢又給他拿了五萬兩白銀,叫他仔細花銷。至於張|家口,“千萬別輕舉妄動,只要嚴守關門,別讓韃虜探子進來就行了。”
“微臣遵命。”這些天白騰蛟也是度日如年,原先説好的新兵轉眼就成別人的了,氣得他天天在訓練營待着,還跟新兵一起訓練,三餐也跟新兵一起吃,曹變蛟都笑話他蹭吃蹭喝。不過也有個好處,新兵什麼情況他一清二楚,説讓他挑人,他轉瞬之間就能把一營兵拉出來。
朱由檢把白騰蛟送走,坐回來計較片刻,拿出紙筆給朱之馮寫了一封書信,讓他儘量擴大馬市,多多購馬,又拿出五萬兩白銀讓錦衣衞給他送去。
等到黑雲龍父子訓練完畢,就有足夠力量逐步整頓萬全都司,包括張家口在內,那時候京城北方就算完全控制住了,時間最多不過半年,想到這朱由檢漸漸才放下心來。
如今山|海關關門漸安,宣|府逐漸在握,天|津已然是訓練基地,薊州只需添補新兵。京城左右,只南方一馬平川,未作佈置,其餘都安定下來,這多半年成果顯著。
還要三個月時間。再有三個月,士兵又會增加兩萬,到時就有餘力清剿民賊。朱由檢琢磨良久,叫人把黎玉田、陳奇瑜、方孔炤和薛國觀找來。
朱由檢指着地圖説:“朕欲發兵剿匪,各位愛卿可有良策?”
三人互相望望,薛國觀首先拱手説:“以現有之兵,只需向南平推,河南河北安定,運河通暢,則我軍可立於不敗之地。”
朱由檢點點頭,此為老成持重之言,未慮勝先慮敗,只需平推自然勝利可期,只是耗時必久。
此時方孔炤也拱手説:“臣以為應兩路進軍,分進陝晉、河南。進陝晉佔據形勝之地,只須將賊軍擋在潼關之外,賊軍只能向南向北。向南則河湖遍佈,賊軍行動不便,或可殲之。向北則河南河北早已糜爛,無就食之地,賊軍必然日衰,當可一戰而定。”
嗯,説的也有道理。佔據陝晉形勝之地,賊軍肯定被逼入山林河湖,一旦被分散,只需當地衞所就可殲之。只是湖廣魚米之鄉恐怕要遭殃了。朱由檢看向陳奇瑜。
陳奇瑜拱手説:“可派一軍突入湖廣,以南直為聯絡,後勤無憂,還可斷絕賊軍後勤供應,將之逼入河南河北。只需謹守山|東,等其氣衰之時可一鼓而定。”
這個嘛,也有可取之處。朱由檢看着地圖,陳奇瑜之法可保住東南賦税之地,而河南河北反正已經糜爛,將賊軍攆入兩地貌似也沒什麼損失。朱由檢指着襄|陽問道:“賊軍如果攻打四|川或者進入陝|西該怎麼辦?”
“如進入四|川,只需封鎖長江不許賊軍逃出即可,如進入陝|西,只需圍困潼|關,不許其出關即可,然後以山|西之軍南下,以我軍火器之利,只需加以時日,當可平定陝、蜀兩地。”
貌似有點道理,三人走後,朱由檢和周小龍兩人根據他們提出的三個方略進行推演。朱由檢更傾向於方孔炤的方法,兩路進軍,一路出潼關,一路沿運河南下,將賊軍逼入湖廣,于山林河湖之地殲滅賊軍。
周小龍更欣賞陳奇瑜所提方略,千里突進,將賊軍趕回北方,關鍵是有南直軍隊配合,無需派太多軍隊,這就能夠早日實施。
將賊軍趕回北方就需要加強山|東防衞,這樣才能形成包圍圈,賊軍進河|北能直接作戰,進陝晉能防衞太行八陘。
“如果將賊軍引入陝|西呢?只需堵住潼關,不讓他們出來就行了。”
“賊軍可以攻擊山|西。”
“打唄,反正山|西在我們手中,有地利依靠,再加上火器供應充足,守城而已,沒什麼問題呀。”
“嗯?那他們攻擊西|安、榆|林或者蘭|州、甘州呢?”
“打唄,隨他們便,願意打都給他們。”
“嗯?”是啊,太行以西都是乾旱少雨,中原尚且連年乾旱,那裏更加是旱災連連,估計找顆活樹都費勁了,進了陝地非把他們給餓死不可。如果他們攻打隴地,去就是了,最好都進沙漠去。
朱由檢摸着下巴直琢磨,到底是心服口服。“嗯,這個方略好,最多他們沿着漢|中進入蜀地,到時候把夷陵堵上,先讓他們出不來,然後再慢慢收拾。”
“嘿嘿,”周小龍呲牙一笑。“怎麼樣?哥們有學問知道吧,平時沒給你顯出來而已,這一到關鍵時刻才給你擺出來。”
朱由檢很欣慰地説:“看來平定民賊有望,只是還要再等些時日,只要有兩萬兵力就可以實施了。”
“至少得兩萬,山|東總要留些兵力,湖廣倒能好一些,當地就有不少軍隊,只要武裝好就能用,而且我還有幾個好主意。”
“哦,你説説。”
周小龍招呼朱由檢近前,倆人頭碰頭,嘀咕了許久。
主要原因是官僚體系控制能力減弱,無法協調各階層利益,換句話説,無法團結或者説,控制各階層。這就是“分”,當“分”大於“合”時,社會崩潰之機就存在,一旦遇到經濟下行,經濟開始緊縮,各階層利益衝突加劇,那麼整個社會的大崩潰在所難免。--《王朝週期滅亡的真正原因》
第68章出軍湖廣
朱由檢接到王應熊來信,信上説運河上除京城崇文門鈔關外,其餘六個鈔關都已裁撤,裁下的人員也都以漕田安置好了,沒鬧出什麼亂子。漕運衙門嘛,現在漕運已通,不過既然不設鈔關就沒多少事情,衙門裁得也沒剩幾個人,也就是做做交接,隨便派個什麼人來都行。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皇上,我可已經肝腦塗地了,您答應的高官準備好了麼?
朱由檢就喜歡這樣的人,要官不怕,你也得做事才有臉要官,只要做事那幹嘛不給你官呢?朱由檢去信讓他在衙門裏找人代管一陣,他就可以回來了。
前幾天郭培民的信中已經提到拉人入夥經營運河的事情,朱由檢無所謂,只要把牌子錢交足,給誰經營都可以。不過到底是勳貴,面子還是要給的,答應他們可以立即接手,牌子錢一年內交齊就行,這也能方便他忽悠人。
經過幾天的深思熟慮,朱由檢任命黃胤思為北方水軍師長,轄天|津登萊三地水師,原都督同知、援剿東北水師總兵黃蜚任副師長,率所轄全部水師移駐登州。如此一來,北方水師基本都掌握在手裏。
由黃胤思主持,將登萊水師合併一處,裁汰老弱後移駐登州,重新命名為北方登州水軍。又給了他十萬兩白銀,讓他到登萊兩地把還有維修價值的舊船全部修出來,順便也帶登州水軍出海捕魚、捕鯨。
朱大典已經將萊|州港口附近土地全部控制在手,萊|州水師搬遷之後隨時都可以賣了。而且萊|州港臨近黃河舊道,鄰近濟|南,附近水域只是偶爾結冰,比天|津港條件更好,以後也會更加興旺。換句話説,牌照能賣出更多銀子。
朱大典的工作還是不錯,彈劾孔家的奏章已經來了四本,從欺男霸女、苛待族人到胡亂斷案,別家大豪紳能做的爛事他家都有,而且孔家還握着曲|阜縣令之權,只會更加的肆無忌憚。
朱由檢也要做做樣子,不能奏章一來就準了,明面上讓京裏派了御史巡按到當地調查,暗地裏則是派出錦衣衞暗訪,不只是孔家,包括巡按在內。
到了月底,又一批一萬新兵完成訓練,除了補充孫傳庭和周遇吉軍外,朱由檢派了一團新兵和部分訓練教官由王世欽帶領南下,歸於朱大典麾下。朱由檢密信朱大典,讓他立即將山|東各衞所進行裁汰合併,集兵一處,謹守山|東。
這樣山|東近期肯定是穩了。然後任命黑雲龍兩個兒子黑明道、黑明德為營長,分別帶兵駐守薊州,關門之內雖然尚顯薄弱,但也差不多了。朱由檢又開始琢磨冀豫督師人選。
今年開春種下的土豆已經開始收穫,雖然被了兵災,不過埋土裏的土豆並不受影響,李繼貞上奏章説零星已經收穫的幾塊土地產量都很高,今年很可能會大豐收。
兩季土豆,一季地瓜,再加上新開墾土地,今年,至少糧食應該是夠吃了。
工坊的生產很順利,為鼓勵生產,周小龍和焦勖商議形成新的計件工資計劃。
按現在的成本計算,單根銃管工費一錢二到一錢三之間,而據焦勖觀察,熟手一天打製十五根合格銃管沒什麼問題,那就不如按照每根一錢的工費計價。
這樣熟練工能拿到更多工資,產量也會有所提升,一天平均一分銀子,一個月在三兩上下,不僅養活一家四口沒什麼問題,平時還能喝點小酒。
至於產量提高可能會導致質量降低的問題也好解決,周小龍覺得可以要求所有銃管出坊前都必須由工坊生產主管進行試射,倒黴也是主管先倒黴,他們自然就上心了。
焦勖也覺得可行,跟訓練營借幾個新兵監督還不容易麼,就這麼定了。
銃藥工坊中的裝配工棚也可以用這種方式,其它工棚因為安全性要求更高就只能算了。鑄造工棚同樣也是如此。
二十五管筒銃及配套銃車已經開始大量裝備各軍,新式虎蹲銃只是以試用形式少量裝備各軍,主要是產量還不高,而且也需要戰場實測的回饋。
朱由檢感覺時機已經成熟,召來陳奇瑜和王應熊商談,詢問出軍湖廣的對策。
陳奇瑜聽明白這是要他衝鋒陷陣了,那就不能客氣,所以拱手説:“出軍湖廣首要就是錢糧,靠天|津海陸轉運肯定不足,靠南直供給必會受制於人,所以臣請開水利之權。”
“哦?説説都有什麼水利。”
陳奇瑜對這事也想了很長時間,打好腹稿張口説:“一是長江航運之權,臣以航運權換糧草,兩年之內足夠軍需。二以連接襄|陽、南|陽之間的白河修整工程安置流民。只要民間安定則民心如牆,闖獻二賊再無可趁之機,只能北返,湖廣可定。”
反正長江航運牌照早就想賣了,既然他想要那就給他。朱由檢手點地圖,不時點頭,等陳奇瑜説完贊同道:“很好,長江的航運牌照朕會給你,不過以夷州為界,分成上下兩塊,這次只能賣夷州下游的航運權。再就是將湖廣分成南北兩個布政司,其餘的朕都可以答應。”
陳奇瑜也沒想皇上會全部答應他的條件,而且只是把航運權拿走一半,剩下一半是長江航運精華所在,也不算損失,湖廣劃分兩司更不算事,當地官府還要高興呢,多一套班子嘛。
當即就是拱手稱是,接着詢問道:“不知這次將派多少軍兵隨臣南下?”
“你為督師,朕會派孫傳庭率兩旅六千軍士隨陳愛卿南下。不過嘛……”朱由檢語氣一轉,嚴肅道:“陳愛卿你雖名為督師,但主要任務是供應軍需糧草,撫慰地方,具體軍事行動你可以跟孫將軍商議,但不得干擾決策,軍事行動由孫將軍獨立指揮,聽明白了麼?”
嘿,好麼,原來條件在這呢,堂堂督師降級成大號巡撫了。那還能怎麼樣?陳奇瑜低頭拱手,口稱遵命。
“另外航運權沒必要都換成糧草,只要銀子應該能賣的更多,具體你自己看着辦吧,儘量多搞些物資,安置流民也需要錢糧的嘛。”因為陳奇瑜和東林黨關係密切,朱由檢對他多少有點不放心,所以繼而説道:“此大明多事之秋,陳愛卿勿要弄權結黨,切以國之大局為重啊。”
陳奇瑜一楫到地,誠懇答道:“臣為大明之臣,食大明之祿,自當以國事為先。”
“很好。”朱由檢還算滿意。把陳奇瑜的事情説完,朱由檢轉頭跟王應熊開玩笑説:“朕任命王愛卿為南直隸督師,怎麼樣,這個官不算小了吧?”
“謝皇上隆恩。”王應熊一心驚喜,南直督師那可真不小了,對應級別,回京城怎麼也要實權尚書才對等。
“不過事情可不少,一個是轉運糧草物資,如果軍需不足還要王愛卿多費心,再一個……”朱由檢跟他擠擠眼睛,笑着説道:“南直隸要拆分成三個布政司,分別是徽州、江南和江北,金陵城的六部衙門全部都要裁撤。”
皇上,你這是要把我往死裏用啊!我這不成了拆衙專業户了麼?王應熊腦袋都麻了,這是人乾的活麼?裁下來的人不定怎麼罵我呢?文人筆桿可比刀槍啊,我這輩子,全毀啦!
陳奇瑜在邊上聽了心頭一震,偷眼觀瞧皇上表情,看他不似説笑,心中想,看來皇上真是進取之君,南北黨爭將熄,天下又會太平了。
朱由檢看王應熊嘴張開就沒合上,很擔心他的下巴會掉下來,指着他説:“怎麼?王愛卿難堪重任?這個建議不是你提出來的麼?”
什麼?皇上,這裏還有外人呢,你不能這樣血口噴人吧?王應熊趕緊伸手把嘴捂上,害怕一氣之下會説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王愛卿是激動了?沒關係,”朱由檢輕揮着手説:“王愛卿在淮|安所為有大功於社稷,朕也不是分不明忠奸,自然是要酬功的,放心,朕不會讓功臣流血又流淚,這份官位是愛卿自己掙來的。”
原來淮|安裁撤衙門也是你的主意?陳奇瑜感覺今天真是不虛此行,又聽到一個大秘密。
王應熊眼中已現淚光,終於無力地鬆開手,委屈地説:“臣,臣遵旨,臣把他們都裁了。”
“哎,這就對了嘛,放心,沒你想的那麼難。”朱由檢安慰他説:“馬士英上了彈章,朕已經罷免了南京工部尚書和禮部尚書,其餘的嘛,只要愛卿上奏章,朕無有不準。”
朱由檢一核計,也不能光讓馬兒跑,卻不給精料吃。“朕會行文讓南京守備忻城伯趙之龍把兵權交與愛卿,同樣,韓贊周、盧九德和黃得功等人也皆聽愛卿調遣,另外再給愛卿三十萬兩白銀。可好?”
南京真正有實權的就三人:鎮守太監、南京守備、和兵部尚書,如果其中有兩個能夠支持他,那事情就好做了。王應熊拱手稱謝:“謝陛下隆恩。”
王應熊垂頭喪氣的出了大帳,趕忙緊走幾步跟上陳奇瑜。“玉鉉兄,今日帳中之言可千萬不要外泄呀。”
“當然了,泄露御前之言可是要殺頭的呦。”陳奇瑜接着拱手道:“為兄這次去湖廣還要仰賴春石兄多多照顧,可千萬不要剋扣物資呀。”
“當然,你我都是為皇上辦事,自然要精誠合作。”王應熊立馬就拍胸脯保證。
“多謝春石兄體諒。”陳奇瑜轉而為難道:“俗話説南船北馬,為兄這一去兩眼一抹黑,一條船也沒有,糧草調運困難呀,唉。”
“放心,都包在小弟身上。”王應熊大包大攬,緊怕陳奇瑜不滿意。
“那可要多謝春石兄啦。”陳奇瑜高高拱手,一楫到地。
王應熊趕緊把他扶起來。“何必多禮,咱們要團結嘛。”王應熊重重咬住“團結”兩個字。
陳奇瑜倒也識趣,扶着王應熊胳膊説:“當然,一定要團結。”
如果陳奇瑜做事不力,無論王應熊還是馬士英都可能成為替代者,陳奇瑜自己心裏也很明白,所以團結重要,得力更重要。
送走兩人,朱由檢召來駱養性,交代他多招錦衣衞,並且要開識字班,以後外放都從能寫能算的人裏挑選。
駱養性應命而去,朱由檢想想,天|津也沒有什麼事情了,再加上京城疫病平息,該回京城了。
八卦的卦只是八個符號,並沒有特別含義,而它的產生是在結繩記事到甲骨文的過渡階段,最初的意思只是八個數字而已。--《中國傳統文化》
第69章煎餅果子來一套
周小龍歸心似箭,一想起小翠就心裏癢癢。去年來天|津的時候就已經顯懷,有了三個多月身孕,現在已經是七月初,肯定已經生了。與宮裏消息一直不通,也不知道生的是丫頭還是小子。
周小龍緊着催促朱由檢,朱由檢可沒想好該怎麼面對。不過不想面對也得面對,到底還是得回京城。
由左光先、王世國各率一營新兵護衞前後,錦衣衞貼身保護,朱由檢坐在大車中回了京城,反正是全部從簡,別的排場都不用了。路過蟲王廟時還特意停了一會,找來廟祝聊幾句天,捐了一百兩銀子給他翻修廟宇。
現在的蟲王廟已經掛上新的牌匾,升級成蟲神廟,香火旺盛更勝以往。
馬車慢慢悠悠,晃盪到第三天下午才到京城。城門外除了執掌京營的定國公徐允禎,只有周延儒帶着幾位大臣郊迎,朱由檢心中來氣,本要喝斥幾句,不過被周小龍催促,只能暫且放過他們,急驅入宮。
宮門內,周皇后帶着一眾后妃前來迎接。朱由檢耐着性子撫慰她們幾句,又和兒女們説了會話,然後急匆匆回到乾清宮。前後轉了一圈也沒看見李翠枝,只好叫來王二毛詢問。
王二毛支支吾吾,一會説不小心滑胎了,一會説吃了不乾淨東西了,反正大人孩子都死了。最後在嚴厲逼問之下才説出實情,原來在年初二月,李翠枝得了場傷寒,就是感冒唄。吃好喝好,這樣的小病一挺就過去了。周皇后送來一堆補藥給她吃,結果吃完就不好了,當晚滑胎、流血不止,到第二天李翠枝也沒了。
這種宮中齷齪朱由檢見得多了,尚還冷靜,周小龍可聽炸毛了,不住大罵狗屁皇后,發誓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還讓朱由檢命人重新安葬李翠枝。
去年五皇子差點蒙難,今年這未足月的孩子也遭了毒手。朱由檢這回是下了決心,一定要重整宮中秩序,讓這些人知道,他朱由檢才是説得算的那個。
第二天一早是初十常朝,鐘鼓一響,烏鴉到處亂飛,滿耳都是它們嘴裏的“呱呱”聲。丹陛左右的鐘鼓司開始奏樂,朱由檢從殿中出來坐於皇極殿殿前廊內正中的御座金台上。左右兩側是錦衣衞和太監,負責保護和宣旨。
文武百官事先已經按照品級站好隊伍,此時力士鳴鞭,鴻臚寺官員高喊入班,百官跨金水橋依次入朝,直通丹陛之前。場面就像是團體操似的,肅靜規律,如巨浪拍岸。
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兩隊相對而立,站在御道兩旁,都在丹陛之下。除了皇上頭上有遮擋,其他一律都是露天。可也是,朝會每次都要一千多人,再大的屋子又不夠站的,乾脆都站外頭吧。
皇帝御門安坐,羣臣行一拜三叩頭禮節,之後便進入奏事環節。
和大家印象中不同,皇帝面前並沒有書案,要奏事的官員上了丹陛,就在旁邊與錦衣衞和太監相對而站。基本上就和地主坐門口、管事上前彙報工作,是一個架勢,只不過規模大點,規矩嚴點,僅此而已。
上來三個官員彙報事情,答對完了,朱由檢讓太監宣讀詔令。以前各部都有鑄造銅錢的權利,現在只有工部和户部還在鑄造。這份詔令説的就是這個事情,要求各部寶泉局全部裁撤,以後鑄造銅錢的權利收歸皇帝所有,哪部以後敢私造銅錢以欺君論處,殺頭!
百官聽完一陣譁然,太監大聲呵斥,不許他們交頭接耳。户部尚書傅淑訓猛咳了一聲,走出隊列,工部尚書範景文此時也走了出來,兩人對視一眼,範景文又退回去了。
傅淑訓走到陛前跪倒,大聲説:“各部設立寶泉局鑄造銅錢乃是祖制,一為補貼各部損耗,二因銅錢鑄造不易,所以官府規範石範,統一重量大小,皇上,勿要為眼前小利而偏廢大局呀。”
“就因為是各部自行鑄造才大小不一,以後朕統一鑄造自然規範一致。”傅淑訓在台階下面呢,聲音小他聽不着,朱由檢也只能大聲説:“再説祖制改的還少麼?大誥也是祖制!”
“大誥例行多年,早就不適用與當世,再説大誥中的條文也已經融入大明律中,現在為何要再行大誥?”傅淑訓也是牙尖嘴利,一絲不放。
如果沒有準備,就憑皇帝一個人跟這麼多大明精英辯論,當場就得掩面而去,啥他也做不成,不過朱由檢既然挑起話頭就是有了萬全準備。
“大明律中可有貪污六十兩即剝皮實草?”朱由檢乾脆站起來,右手舉起指着百官大聲説:“可有人算過自己是否過線?夠不夠剝皮實草?”
剝皮實草就是活着拔下人皮,往裏填草,做成草人,人沒皮那肯定也是活不成了。百官聞言都是一哆嗦,彷彿又感受到太祖皇帝的肅殺之威,廣場之上一片肅靜,連烏鴉都嚇閉嘴了。
一片安靜之中突然傳出一陣尖叫聲。“臣沒貪污,”兵科給事中光時亨突然跑出隊列,跪倒陛前,大喊道:“臣一分銀子也沒貪過,絕對清清白白!”
旁邊跪着的傅淑訓聞言腦袋就是一暈,心中大罵廢物,多少年的經文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麼?
朱由檢微微一樂,大聲説:“你沒貪?別的官員都貪了?都要剝皮實草?”
光時亨高高興興的出來,本想藉此機會讓皇上知道什麼是忠臣,最好再給忠臣一個大官做做,結果一聽皇上問話當場就傻了。冷汗“嗡”一下就冒出來,眼瞅着額頭汗水彙集,順着兩頰滴落到石板上砸出聲音,膝下轉眼就是一灘水跡。
光時亨張口結舌,卻不知説什麼才好,但不説今天肯定沒好,思慮萬千,此起彼伏,結果腦袋扛不住這麼大的運算量,他只覺眼睛一黑,身子一晃,“咣噹”一聲直接栽倒地上。
“裝暈?”光時亨裝暈也沒用,回去就接受各種明槍暗箭吧。朱由檢也不管他,大聲説:“今由錦衣衞偵知,各部皆有大筆貪腐案,朕令錦衣衞徹查,其餘人等不得喧鬧。”轉頭衝駱養性一點頭,説:“按名單抓人吧。”
駱養性沒想到機會來得如此之快,趕緊招呼錦衣衞到下面抓人。
朱由檢本沒想這麼快就清理的,沒多大必要,換一批人估計也是這樣。不過今天不是趕上點子了麼,那就給他們個教訓,讓百官都漲漲眼,明白明白到底是誰説話算。
駱養性帶人直奔工部和户部官員所在區域而去,一陣吵鬧之後,兩部基本沒人剩下了。户部尚書傅淑訓看見至此,一咬牙,把官帽摘下來大聲説:“臣管理不善,自請去官!”
工部尚書範景文此時也走出來,跪倒傅淑訓旁邊,同樣大聲説:“臣自請去官!”
嘿呦,還想要挾朕?朱由檢咬牙惡狠狠的説:“準了!”轉過頭示意太監擬詔。“詔,任命黎玉田為户部尚書,方孔炤為工部尚書,立即上任。命駱養性封存兩部所有文書,以待候審。”
説完朱由檢也不搭理他們,一甩袖子,轉身進殿了。
什麼老臣、忠臣、諫臣、直臣的,這個時候了還不聽話?都滾!
周小龍本來不愛早起,早朝都是朱由檢出面,結果只看個大戲尾巴,就這看着也解氣,他是拍巴掌加油哇,對朱由檢好一頓誇。
黎玉田和方孔炤在隊伍末尾呢,再後邊就是金水橋了。要在平時,他倆這樣的芝麻粒小官都沒資格進宮的,這不是剛回京麼,皇上頭天就要求他們過來。
如今倆人得了消息趕緊請見,此時周小龍正跟朱由檢得吧得,説又想出一個好點子,肯定賺錢。朱由檢好奇一問,估計這個買賣周小龍是很有信心,直接就説:“咱們在宮門外建一個早點攤子,專門賣煎餅果子,一份十文,那些大官大清早過來肯定沒吃飯,這麼一份熱騰騰的煎餅果子肯定好賣呀。”
朱由檢聞言就是一個白眼,都沒問什麼是煎餅果子,想來十文錢一份也不是什麼山珍,懟他説:“就算十文全是賺的,一天也不過十兩銀子,一個月才三百兩,能賺出一門大銃麼?”
周小龍被嗆一句,摸摸腦袋説:“還真是啊,這個買賣小了些,大老闆看不上,小老闆沒權弄。”不過説到煎餅果子,周小龍可真有點饞了,央求朱由檢找人做一套吃吃。
周小龍平時沒心沒肺慣了,就是挑口也從不嘟囔,頂多換過朱由檢去吃,再加上昨天傷心一陣,朱由檢就有點心軟,和周小龍換過椅子,反正他也不會做,讓周小龍鼓搗吧。
吃現成的還行,讓他自己做呀?周小龍那可麻爪了。不過自己做不行還可以找人做呀,不是有御廚呢麼。周小龍興沖沖的出西華門,到太液池邊上的尚膳外監。
外監主要是做甜食的,不過總有爐子和烙餅的平鍋,周小龍就站邊上指導人家御廚做了套煎餅果子,別的也不清楚,反正面餅、雞蛋、葱花是管夠放的。
王承恩和王二毛就在邊上看着,王承恩不吱聲,王二毛更不敢吱聲。人家御廚做好一套,周小龍接過來在手中翻騰,實在是太燙了。王承恩趕緊遞過去一個盤子,這回周小龍才吃得舒服。
這大早上的,一套熱哄哄的煎餅果子,葱香十足,一口下去直衝心脾,開胃至極。旁邊看着的王承恩還罷了,山珍海味吃了也不知多少,可王二毛不行啊,正是十六七歲長身體時候,聞見葱香味就開始咽口水,咕嚕咕嚕的,周小龍都聽到了。
御廚做完一套就熟悉了,這不就是加了蛋、葱的煎餅麼,常做呀,有什麼難的,隨手就一個。接下來一連出鍋,周小龍分給王二毛一套,又分給王承恩一套,倆人皆是謝恩。
又多做幾套,圈起來裝在食盒裏,周小龍親自拎着回去,打算給小女兒永頔嚐嚐鮮。
周易的預測,在現代看來屬於概率學範疇,而它的成功率大約是70%。也就是説,周易的預測成功率,比胡説八道的成功率高了20%,僅此而已。--《中國傳統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