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國公司CEO談“撤離中國”：拔一棵樹，就能搬走整個生態？_風聞

科技日報  2020-4-17

◎ 科技日報記者 王延斌

4月16日下午，商務部公佈了多項關鍵調查數據，證明“中國仍是外商投資興業的熱土，外國投資者持續看好中國，在中國長期經營發展的信心和決心沒有改變。”

據華南美國商會疫情影響報告顯示，75%的受訪美資企業表示，無論疫情影響如何，不會改變在華再投資計劃。

4月16日，商務部召開新聞發佈會，商務部發言人高峯迴應熱點問題。圖片來源商務部網站

在某些不負責任的外國政客叫囂本國資本“撤離中國”之際，那些紮根中國的跨國企業怎麼想？怎麼看？

半年前，跨國公司領導人青島峯會在山東召開，這是中國推動更高水平開放的實際行動。當時，來自115家“世界500強”和284家行業領軍企業領導人蔘加了會議。記者翻出當時的會議紀錄發現，這些跨國公司CEO的發言，隔空回應了時下的“撤離”言論。

資本逐利而動，政客説了不算

**“博世來到中國已經110年了，拔得了一棵樹，搬得走整個生態嗎？”**在當時峯會上，全球最大的汽車零部件廠商博世公司CEO鄧納爾的這句話讓跨國企業深思。鄧納爾説，博世來到中國已經110年，目前在華員工超過6萬。

梳理博世的發展史，你會發現，其從小變大，由弱到強的歷史就是一部全球化的歷史。鄧納爾説，博世的全球供應鏈都是基於自由貿易進行的，博世ECU（相當於汽車“行車電腦”）中的電子芯片更是全球自由貿易的產物，它們可能在歐美生產，在亞洲封裝，但最後去了博世在世界各地任何一家ECU工廠。

記者瞭解到，截至2018年底，博世在上海建有中國總部，在蘇州、無錫、長沙等地建有62家公司。在濟南，博世汽車轉向系統（濟南）公司每年向中國重汽提供十幾萬台轉向機。這符合着全球化的本質：資本逐利而動，追求產業鏈的最佳配置永遠是上策。

**實際上，在跨國公司領導人青島峯會召開前的兩個月，一部《美國工廠》的紀錄片火遍全球。**這部片子講的是中國的福耀玻璃接手美國一座廢棄的通用汽車工廠，將其改為玻璃製作工廠並僱請上千位藍領美國員工的故事。

無論是博世深耕中國市場，還是福耀盤活美國企業，兩個案例都指向了跨國企業追求產業鏈最佳配置的道理。

工人在山東青島一家外資企業車間工作。圖片來源：新華社

在16日的商務部記者會上，商務部發言人高峯也強調了這個道理。

他説，經濟發展有其內在規律。當前全球產業鏈供應鏈格局是各國企業多年來共同努力、共同選擇的結果,是各經濟體要素成本、產業配套、基礎設施等綜合因素作用的結果，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不是哪個人、哪個國家能夠隨意改變的。全球供應鏈只有在開放、合作的環境下才能實現效率和安全。

到中國去投資，跨國企業“頂壓前行”

凱傲集團是全球頂尖的智能內部物流解決方案提供商，註冊地在德國。

**“中國的市場變化，是我在任何地方都沒有見過的。”**凱傲集團CEO李斯克説，“現在，很多人開始願意冒險，從經濟不確定性或者下滑中看到機會，而不是把它們視為問題。很多人和凱傲一樣大力發展中國市場。未來五到十年，中國市場會成為凱傲除德國本土外最重要的市場。”李斯克説。

從2012年到2019年，中國物料搬運市場增長了近十倍，而凱傲集團的營收也從44.5億歐元飆升到90億歐元。

麥肯錫全球研究院的報告顯示，從貿易、技術和資本三個維度看，從2000年到2017年，世界對中國經濟的綜合依存度從0.4逐步增長到1.2，而中國對世界經濟的依存度在2007年達到0.9的最高點，到2017年下降到0.6。這也意味着世界產業鏈中心正在向中國市場轉移，更多的資本和技術被中國市場吸引，來中國投資。

截至4月16日24時，全球已有212個國家存在確診病例，超過200萬例確診患者。疫情威脅着生命，也衝擊着生產。對跨國企業來説，這個事實指向了一個道理：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裏。

“一旦這些精密卻脆弱的供應鏈被幹擾，我們就有麻煩了。”鄧納爾説，半導體等非常精密的零部件，需要數年時間研發。來自供應鏈的國家規定這個配件製造的產品不能在某個國家使用，博世作為製造商只能遵守這一規定，只能尋找其他配件進行替換。

完成這個替換，鄧納爾認為“這可能需要好多年時間”，而跨國企業並不願意承受這種代價。於是，用腳投票成了他們的選擇。

按照商務部提供的數據顯示，迄今，中國華南地區98%的日資企業已恢復生產，開工率達到100%的企業佔41.4%，開工率為80%至100%的企業佔42.3%。其他地區日企復工也取得積極進展。在華生產率先恢復，有力支持了日企經營和穩定發展，並且已有很多日企表達了對中國市場的信心和進一步開展對華投資的意願。而根據中國美國商會2020年《中國商務環境調查報告》，儘管目前美國在華企業面臨新冠肺炎疫情等一些問題，但從長期來看，中國仍會是大多數在華美資企業的重點市場。

有數據，有事實，證明了所謂“撤離”的荒謬之處。因為所有人都明白，合則雙贏，離則皆輸。

【延伸閲讀】

美國商會和普華永道聯合調查：在華美企中逾七成稱不會遷至海外

　　中新社上海4月17日電 (記者 姜煜)中國美國商會、上海美國商會和普華永道中國17日發佈一項聯合調查報告稱，受訪的在華美國企業中有超過70%表示不會因為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而計劃將生產和供應或採購業務遷至海外。

　　此項調查於2020年3月開展，主要調研疫情對美國商會會員企業的最新影響。調查共收到25家企業的回覆，覆蓋工業產品、消費業務、醫療保健和信息技術等行業，其中大部分企業在中國運營超過20年，超過80%的公司在中國多個省份開展業務。

　　據調查，由於新冠肺炎疫情的迅速蔓延，運營隨之受限，約一半的受訪者表示運營能力低於正常水平，68%的受訪者表示產品服務需求低於正常水平；物流受限是未來一個月受訪企業面臨的最大的挑戰，供應商無法全面恢復產能緊隨其後為第二大關鍵挑戰；56%的受訪者認為中國政府加快復工申請批准對業務幫助度最高，所有受訪者均認為中國政府出台的扶持政策對內外資企業同樣有效。

　　調查顯示，超過70%的受訪者表示不會因為疫情的影響而計劃將生產和供應或採購業務遷至海外；約40%的受訪者稱不會在疫情影響下改變公司在華供應鏈的長期規劃，但52%的企業認為現在言之尚早；約三分之一的企業認為疫情對進出口影響有限；68%的受訪者預計公司的供應鏈運營在3個月內能恢復正常，96%的受訪者預計在3至6個月內能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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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清華專家：美日要把供應鏈遷回本國，可行性有多大？

　　中新社北京4月17日電 (記者 劉育英)近日，美國日本提出要把在華投資企業遷出中國。這是否具可操作性？中國應如何應對？記者採訪了清華大學中國經濟思想與實踐研究院常務副院長厲克奧博。

　　4月9日，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庫德洛提出一項讓美國企業撤出中國、迴流美國的建議，他説要為這些從中國遷回美國的企業給予100%直接報銷，包括廠房、設備、知識產權、基建、裝修等所有費用。

　　日本政府的經濟刺激計劃中，包括支付22億美元支持日資企業遷出中國。

　　厲克奧博表示，美企搬出中國目前僅是一項政策建議，和之前的“製造業迴流”一脈相承。日本政策力度很弱，主要出於產業佈局多元化的考慮，不會產生實質性影響。

　　不過，厲克奧博表示，對於跨國公司而言，把工廠遷出中國，其成本不是搬遷的費用，而是“未來的利潤”，“把存量的工廠搬回去是非常艱難的過程，甚至不可能”。

　　“未來的利潤在哪？一定是未來的市場”，厲克奧博表示，在中國做得很好的世界500強企業，絕大部分市場在中國，90%員工是中國人，中國的產業、交通配套和不斷提高的人力資本很難在其他國家找到替代。

　　儘管有“製造業迴流”的號召，2019年，特斯拉在上海的超級工廠量產，年產15萬輛。特斯拉選中中國，因中國是為數不多的積極支持新能源汽車的市場。

　　如果不考慮地緣政治極端化情況，厲克奧博認為中國作為世界工廠的地位不會變化，中國是全球最大芯片市場，汽車市場等，中國市場的空間顯而易見，任何跨國公司都不會忽視。

　　厲克奧博認為，儘管存量的供應鏈不大可能從中國轉移，但在增量的投資上，未來會變得謹慎。

　　這將有多大影響？歷史數據顯示，2018年，中國實際使用外資9415.2億元人民幣，其中實際使用美資金額26.9億美元。按該年人民幣兑美元平均匯率6.62計算，美資僅佔1.9%。

　　同樣，2018年，日本對華投資實際使用金額38.1億美元，僅佔中國吸引外資比重的2.7%。

　　“與中國入世後的前10年相比，美日每年在華投資的絕對量現在已經下降了一半”，厲克奧博表示，近年在中國投資增長最快的是新加坡、韓國、德國等，中國最大的貿易伙伴是東盟，因此即使美日增量投資不投資中國了，影響也沒那麼大，“不用恐慌”。

　　但厲克奧博認為，過去“美國研發，中國生產”的模式可能“走不下去了”，傳統的全球化模式可能會變化，變成亞洲、北美和歐洲三個大的經濟圈子。目前，中日韓在經濟上已經更緊密，歐洲的意大利、奧地利等國都開始給德國做配套，北美也形成了經濟圈。

　　面對如此變局，厲克奧博認為，中國對外部環境長期變化要有所準備，下力氣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一是要攻克“卡脖子”技術，二是發展壯大中等收入羣體，積極培育市場，釋放長期消費需求，進而拉動經濟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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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韓企業繼續看好在華髮展

新華社青島4月15日電（記者張旭東 袁軍寶 王陽）青島奔達汽車配件有限公司是一家生產汽車發動機配件的日資企業，在中國已紮根25年。“海外疫情持續蔓延，訂單確實受到一定影響，但我們堅信困難終會過去。這段時間正好練練內功，進行技術改造升級、內部環境整治和培訓教育，為疫情結束後的發展積蓄力量。”公司副總經理劉永江説。

這家企業2月10日復工，當天復工率就達到80%，一個星期員工全部到齊。劉永江認為，一方面是因為企業已經營25年，員工穩定。另外，當地政府對外地員工回來在哪隔離、疫情防控期間如何正常進出都給予了實質性的支持和幫助，員工回來沒有後顧之憂。

為幫助外資、外貿企業渡過難關，中國各級地方政府通過支持復工復產，出台降低社保費率、電費優惠等措施，為企業應對疫情衝擊提供有力支持。

威海昌星電子有限公司副總經理李峻在説，政府推出的優惠政策能讓企業每個月成本降低四五十萬元。威海威東日綜合食品有限公司總經理代行吳基旭説，政府推出的優惠政策全年可降低企業成本127萬元，使企業虧損大幅降低。

“中國防控疫情的措施得當有力。”吳基旭説，當地政府在防疫物資等方面給予了企業很大支持。

面對海外訂單大幅減少壓力，部分在華日韓企業危中尋機，開始向線上銷售及中國國內銷售轉型。威海威東日綜合食品有限公司的代理商此前都是線下銷售，目前部分代理商已嘗試線上銷售業務。

説起企業的銷售狀況，艾多美（中國）有限公司韓方副總經理李東奇用手勢比出了一個上升態勢。他説，公司近年來加大線上銷售力度，疫情期間顯現出優勢。

青島迪世亞制鋼有限公司是一家生產高分子纜繩的韓資企業，由於2月份疫情防控銷售人員出不去，他們在中國社交媒體平台抖音上開設了賬號，由專業團隊運維。

“雖然開抖音賬號時間不長，但業內關注的人不少，持續做下去相信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公司副總經理文學説，“此前我們產品95%出口，但海外疫情持續蔓延，訂單下滑，我們正和韓國總部商討下半年着力開拓韓國和中國國內市場。”

4月7日，艾多美（中國）有限公司工人在生產車間內生產、包裝產品。新華社記者袁軍寶攝

樂金電子部品（煙台）有限公司管理部部長宋學東説，當前企業只要有訂單，就可以全力生產，在疫情下，穩定生產是明顯優勢。

雖然疫情之下，企業普遍感到較大經營壓力，但不少受訪企業表示，仍對在中國投資充滿信心，中國巨大市場及良好產業鏈對他們有着很強吸引力。

李峻在表示，不會因為疫情或者其他原因從中國撤資，看好中國的發展前景。雖然固定資產投資今年沒有增加，但經營性投資一直在持續投入，包括新設備採購等方面的投資還將繼續增加。

大豐工業（煙台）有限公司總經理村山嘉英説，中國有着巨大市場，作為一家汽車零部件生產企業，“公司在中國還有很大發展空間，更多產品將從這裏出口到世界各地”。

不少日韓企業表示，中日韓產業鏈互補性很強，可以加強開放合作，加快打造中日韓自貿區，不斷削減貿易壁壘，形成強大合作發展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