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長安教坊》（七）_風聞

而楊祿士對這一切完全沒有察覺，或者在他看來小女生之間的伎倆並不值得一位宮廷樂師去察覺；總之，還是跟以前一樣與竇嬌娥親暱説笑。嬌娥既喜悦又恐懼：每次與楊祿士親近説話過後，女生對嬌娥的攻擊都更加嚴重。所以，慫人竇嬌娥常常見到楊祿士就轉身迴避；特別是當楊祿士被一羣女生包圍時，他熱烈的眼神總是老早就急急投射到嬌娥的臉上，剛四目相對時，嬌娥就立刻頷首垂眼，離開現場。

在竇嬌娥看來，這樣總算不被説出風頭；但在楊祿士看來，嬌娥既迎又拒，讓人心癢，恨不能把她往懷裏摟。

慫人竇嬌娥所作一切的一切只求風平浪靜，求女生放過；久而久之，因怕連累新老同學，嬌娥連跟人迎面打招呼的習慣也戒了。匆匆地來，匆匆地走，被當成空氣就已足夠。

但是，嬌娥又被認為高冷、孤僻；什麼信息也不願跟大家分享。特別是，珠娘知道竇嬌娥常常往外跑，而此時珠娘自己正想在外活動、擴大交際圈但苦於不得門路，因而對竇嬌娥又嫉妒又好奇。

一次排練，珠娘忍不住問玉春善才，可不可以介紹她們出去彈琴：你看《長安雜報》上報道的當紅明星，都不是當年教坊附屬學校的第一名，而且有些都被很多人批評琴技沒有那麼好。所以，總關在學校裏練琴不是辦法。

不出所料，要求被玉春善才駁回。

玉春善才心思純碎，只關心藝術本身，以及藝術教學。根本看不慣現在浮躁的社會，充滿名利的誘惑，讓一年級的學生都坐不住了，紛紛想往外跑。她認為大家現在正是應該好好打磨琴技、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時候。

而且，玉春善才有自己的藝術水平要求：“走出去登台靠的是什麼？靠的還是在學校學的本事。我跟你們説，長安教坊附屬學校是唯一為長安教坊培養善才的地方，一定是一等一的水平。學校是幹什麼的，學校就是真正做藝術的地方。我只管你們藝術，不管你們其他的野路。”

並再次嚴厲重申了要求：“這出去要是沒有十成十的把握，準砸了招牌。低年級就是不允許在校外彈琴，沒有我的簽字，誰都不行。 ”

大家都明白這句話的分量，玉春善才向來鐵面無私、一碗水端平，她説不行那就是不行，無人能有例外。

所以，她絕對不可能放竇嬌娥出去彈琴；再説長安城那麼多琵琶女，竇嬌娥琴技又不出挑，憑什麼能找到活兒？所以的所以，那個衰神究竟有什麼秘密途徑？

珠娘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只能將“擊鼓傳花”的遊戲玩得愈演愈烈。

並且珠娘發現了竇嬌娥的窘迫與短板：穿搭不行。總穿那麼幾件，起球了跳絲了刮破了褪色了都還在穿。

這當然給女生們帶來很多歡樂，又讓眾多女生很久很久地嘲笑了嬌娥。

嬌娥也在意，她也希望自己能如涵雅一樣：在附中裏是校花，大家都喜歡她；家境富裕，錢可以隨便花。

但是嬌娥要攢錢。

所以，平時就那麼幾件湊合一下，反正在胡姬酒肆跳舞有演出服。

不過，竇嬌娥也困惑自己到底好看，還是不好看？

女生都眾口一詞地説她不好看，但男人都説好看。所以竇嬌娥覺得——應該取平均：中等。

竇嬌娥還覺得這是她對自己的客觀認知，既不妄自菲薄，又不沾沾自喜，因而不需要把錢花在醫美上；她仍一門心思地攢錢、跳舞、練琴，以及準備一輪又一輪的考試。

同以前一樣，作為玉春善才的門生，她們都通過了教坊附屬高等學校的考試，成為教坊附高的學生。之後，只要通過善才編制考試，她們就會成為有編制的教坊善才。如果她們其中的誰能在“牡丹節”上大放異彩，那這個幸運兒就會成為紅遍長安的明星。

竇嬌娥雖然進校零基礎，但在附中這幾年練琴刻苦；雖仍不算教坊第一部，但沒有掉隊。此時的她，正跟其他女生一樣，在為善才編制考做準備。

當然，時常會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連載小説《長安教坊》是根據蘇子嬌創作的舞台劇劇本《長安教坊》改編，在全球範圍內享有版權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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