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萬員工被放“無薪假”，新冠把迪士尼逼到“不得不”的地步了麼？_風聞

作者 | 吳小瓊

編輯 | Amy Wang

據外媒報道，迪斯尼將在本週停止支付10萬名員工工資，以節省新冠肺炎期間的公司成本。 根據摩根大通的分析估算，此舉每月將為迪士尼節省約5億美元。

值得注意的是，10萬名員工約為全公司50%的勞動力，且大部分為基層員工。優先削減基層員工薪酬，但大部分高管薪酬、股息、高額年終仍按原計劃發放，引起社會輿論嘲諷"築夢工廠"變“邪惡帝國”。再加上過往壓榨底層員工醜聞不斷，部分市場分析師認為，迪士尼此舉雖然短期對成本控制有利，但恐怕要付出基層品牌形象受損的代價。

圖為一名被放無薪假的迪士尼員工。圖／美聯社

目前迪士尼方面並未進一步透露，這波無薪假將持續多久，何時才會正常復工等更多信息，僅強調員工放無薪假期間，公司仍會照常支付全額健保；同時鼓勵員工依法申請美國聯邦政府的失業救濟金。

值得注意的是，迪士尼應對新冠肺炎的成本控制要比競爭對手NBC環球、華納傳媒要極端很多。

新冠肺炎對經營打擊和無薪假的決定一起反饋在了迪士尼的股價上。今日，CS將迪士尼的目標價格從140美元下調至116美元，低於FY20的每股收益預期（從2.25美元的1.67美元）。瑞銀（UBS）對迪士尼持謹慎態度，將其評級從買入下調至中性。迪士尼股價盤前下跌2.94％至103.50美元，市值一度被Netflix超越。

“築夢工廠”迪士尼的勞工矛盾已久

華特·迪士尼的品牌slogan是“地表最快樂的地方”（The Happiest Place On Earth），迪士尼樂園的“美夢成真的地方”（where dreams come true）口號更是耀眼動人，但近年迪士尼卻屢屢傳出勞動條件惡劣、職場性別歧視、員工自殺、待遇層級極端差距等醜聞。

迪斯尼公司的部分高管在疫情爆發期間也做出了犧牲。比如，執行董事長鮑勃·艾格放棄了今年300萬美元薪水，新上任CEO鮑勃·查佩克則放棄了250萬美元薪水的一半。但相較於10萬員工分文不發而言，高管的降薪顯然太温和了。因為工資收入僅是高管收入的十分之一。

根據《泰晤士報》的報道，查佩克有可能獲得其薪水“不少於300％”的獎金和“不少於” 1500萬美元的長期獎勵金。 而去年身兼執行董事與CEO的艾格，其年薪高達4,750萬美元（約人民幣3.3億），在娛樂產業界無人能及，是中基層員工平均薪資的900餘倍。

查佩克與艾格

與高管相對的基層員工，情況不容樂觀。美國當地媒體與國際外媒多次踢爆，遊樂園的基層勞動薪資不理想，有員工下班後，還是隻能翻垃圾找食物度日，或無法負擔房租，淪為無家者。《The Nation》調查指出，迪士尼樂園高達43%的員工，付不起牙齒健保，諷刺的是，樂園要求所有員工都應該要向遊客展示亮麗的微笑。此外，為了應付不成比例的大量遊客，基層員工經常工時過長、身心俱疲，甚至傳出幾次員工自殺案件。

集團內的高低階待遇的極端落差，早就是爭議多年的結構性問題。甚至曾經惹來公司創辦人華特·迪士尼的孫女、長期關注社運與慈善的艾比蓋兒（Abigail Disney）投書《華盛頓郵報》，控訴華特迪士尼集團的不公不義。

但BTIG卻也強調，華特迪士尼日前才剛剛簽下一紙新的鉅額信貸，即便在疫情非常時期，公司現金流也應該至少有200億美元可供運用，本就家大業大的迪士尼理當付得起薪水，不用這麼着急“放假”。

雖然樂園、電影等業務受到衝擊，但迪士尼旗下重點發展的Disney + 線上串流影音平台，成長迅速，自去年11月在美國上線以來，訂閲會員數如今已衝破5000萬人；此外，迪士尼所有業務中最賺錢的ESPN（體育廣播）業務受疫情影響暫時不大。去年該業務至少產生了114億美元的收入（86億美元的會員費+ 23億美元的廣告+ 5億美元的流媒體）。

經濟衰退對迪士尼意味着什麼？

儘管對基層員工的不友好讓迪士尼備受輿論譴責，但不得不承認，新冠肺炎本身及肺炎引起的全球經濟大衰退對迪士尼有着巨大沖擊。

主題公園關閉，電影院關閉，電視節目製作停止，體育廣播已被延遲或取消……換句話説，除了去年年底上線的Disney+，其他四大主營業務均受到負面影響。

自新冠爆發，迪士尼市值已縮水25%，直到危機結束，迪士尼公司必須保證投資者仍然對股價抱有期待。

主題公園：長期遊客量可能下降

迪士尼的主題公園及相關業務是其最獨特的收入來源。

1月末，上海迪士尼成為全球第一家關閉的樂園，隨着疫情嚴峻，目前迪士尼已關閉全球所有迪士尼樂園，此外迪士尼的遊輪也已停止營運，線下零售商店均已關閉。

目前尚不清楚主題公園何時重新開放及遊輪何時可以登船。實際上，何時重啓不取決於迪士尼，而是取決於所在地區情況，尤其是疫情在當地的嚴重程度及當地政府重新啓動經濟的立場。目前上海迪士尼周邊商店已經重新營業，但是何時開園仍取決於當地政府的政策。

即使迪士尼的主題公園重新開放，未必能立刻恢復到正常客流量，因為恐懼心理會讓人們更加保守。例如在2001年9月11日美國五角大樓恐怖襲擊之後，迪士尼花了大約兩年時間才恢復正常客流量。人們對大型聚會的慾望可能在很長時間內降低，這對於迪士尼遊樂園業務來説非常不利。

電影部門：生產延遲將產生連鎖反應

迪士尼的工作室娛樂業務存在與主題公園類似的問題。全世界的電影院都關閉了，真正的問題是，即使疫情得到控制，電影院及電影業務是否能夠完全恢復以及需要多久才能恢復。

近期，很多人開始重新對電影院商業模式前景問題提出質疑。電影院數十年來一直停滯不前，觀眾減少，但為了應對增長停滯和租賃成本提高，影院大多采用提升票價的做法，無疑帶來惡性循環。新冠肺炎已經引起很多連鎖影院永久關閉，如全球第二大院線AMC正在申請破產（詳情可穿越：降薪、裁員、停租後，全球第二大院線AMC仍破產在即）。疫情結束後，迪士尼電影業務也將面臨屏幕減少，上座減少的票房命運。 

另一個問題是大多數電影和電視節目的製作都已停止。暫停生產代價非常大，因為重啓項目需要花費大量資源和資金重新構造佈景、團隊等。此外未來上映時間表也被打亂，並可能導致未來幾年內電影檔期的不均衡，這中間的損失是長期且不可計算的。

真人電影《花木蘭》中的場景。圖片來源：迪士尼。

迪士尼唯一能做的是延遲發行時間，比如真人版《花木蘭》電影發行從3月推遲到7月，下一部印第安納瓊斯電影從2021年推遲到2022年。迪士尼還直接向其新的流媒體服務Disney +發行了部分內容，動畫電影《冰雪奇緣2》和《向前》將直接進入Disney + 。

本週末，Netflix市值與迪士尼的市值並駕齊驅，分別為1850億美元和1920億美元。迪士尼與Netflix之間的對抗持續了數十年，新冠肺炎的來臨讓力量平衡急劇向數字領域轉移。

但這並不代表迪斯尼已經完全措手不及，因為它一直在進軍流媒體領域。上週末，迪士尼+已擁有5000萬訂户，而2月份這一數字才剛剛超過2600萬。

問題是，不管是迪士尼樂園還是電影院，這些都需要線下門票才能變成收入，沒人知道恢復正常的時間需要多久。雖然電影票房收入在迪士尼收入中佔據比例很小，但是如果電影業務繼續受到影響，迪斯尼下游所有賺錢的業務都將難以開展（IP產業鏈你懂的）。

新冠肺炎，可能是迪士尼百年歷史上最大的考驗，“無薪假”的決定在目前沒到“不得不”的程度，但也確實是迪士尼面臨強壓的緩解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