閲讀vs誦讀_風聞
易则之-2020-04-23 09:22
閲讀vs誦讀
易宏
又是一個世界讀書日,中國人人均閲讀量不高又成為話題。
中國古代傳下來的書很多,但讀書的人卻不多。對此,以往常見的解釋是,窮人太多,窮人沒錢讀不起書。可是,現在窮人至少相對不那麼多了,特別是窮得沒錢讀書的人就更少了。同時,很富有而不太讀書的,也大有人在。錢的多少,和讀書與否或多少的關聯性,似乎是很有限的。
於是,我從幾年前開始,有意識地觀察這一現象,並思考有關問題。逐漸注意到,傳統的中國社會,是一個熟人社會,現在依然。日常生活中很少需要文字交流,對多數人來説,閲讀的現實生活需求是不多的。
還注意到,或許由於生活中的閲讀需求不多,中國人傳統的讀書方式好像主要是誦讀或吟誦,同口語或無文字時代流傳下來吟誦的差別不大。這種讀或許並不能稱作閲讀。這裏姑且將此類讀的方式統稱為誦讀。
真正意義的閲讀,我想應該是指看着文本(常見如書本),即,得含有閲的成分,是一種通過目視瀏覽(即閲)文本而接受書面信息的方式。當然,閲讀有時也讀出聲,但聲音不是主要的,閲讀速度超過發音速度時更不可能讀出聲。
顯然,閲讀和誦讀是有區別的。
誦讀,可以是背誦,也可以是一人領誦,其他人跟誦。誦讀者,可能看着文本,也可能不看着文本。領誦或跟誦任何一方不看文本就不能算是閲讀。看着文本的誦讀可稱作閲讀,但誦讀所用文本有時只起着萬一遺忘時的提示作用,可能只是偶爾用,甚至可能並不實際使用。誦讀的閲讀成分因場合而異。
當然,背誦,可能基於跟誦或聽説,也可能基於閲讀。若基於跟誦或聽説,當與閲讀無關。但若基於閲讀,則是閲讀的延伸。
在沒有錄放音設備或遠程廣播的時代,跟讀或聽説,都至少需要兩人同時在場,而且也只能是即時的和在場的,不具備跨時空性,或説其跨時空性取決於領讀者或説者的記憶。而閲讀,只需文本和讀者一人即可完成,更為便捷。由於文本本身就是跨時空傳播的媒體,因此,閲讀是跨時空的。
誦讀更像是説,或像表演,或像以替作者説話的方式感悟作者寫作當時的心境或意圖。誦讀者的思想,大概很難在誦讀過程中自由馳騁。特別是在跟誦或集體齊誦場合,如同跟着教練做操或齊步走,缺少獨立和自由的成分。
閲讀更像是在聽,聽作者跨越時空的聲音。閲讀,容易伴隨讀者思想,有助於培養讀者的聯想力和思維能力。閲讀像是讀者自由徜徉漫步,讀者可以自行靈活掌握節奏,可以隨時開小差轉入自己的思想或行為空間,有助於獨立和創造力的培養。
誦讀,只能逐字進行,是串行輸入與輸出,或以口齒伶俐度為限。
閲讀,可逐字,也可如同掃描,似並行輸入,故有一目十行的速讀之説。
中國傳統的宗法禮教、佛教、道教等宗教活動中,都有讀禮文或經文的習俗,但這些讀,似乎多為誦讀,閲讀成分並不多。至於供養經文或出錢請人代誦經文,就更是無涉齋主或祭主的閲讀了。中國傳統文化或習俗中,能夠培養閲讀習慣的元素似乎不多。
相對中國的傳統的熟人社會,西方相對較多表現為陌生人社會。陌生人社會,或許相對更重視比口語更具客觀性的文字溝通,自然也就多一點閲讀需求。
基督教信徒,似有或個人或在教堂或家庭教會讀經文的習俗,可以是個人閲讀,也有共讀。有發聲讀,也有默讀,還有一人發聲讀而其他人默讀。總體看來,似乎比中國傳統宗教生活中的閲讀成分多一點。基督教的傳播,似乎在培養西方人養成閲讀習慣方面起着重要作用。
簡單的統計數字背後,可能隱藏着簡單而深刻的文化或習俗的差異。
2015年4月23日世界讀書日發表於作者博客(易爾)
2018年11月18日轉發於作者簡書(辰陽子)
2020年4月23日世界讀書日因簡博和諧轉作者風聞(易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