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之春..._風聞
触乐-触乐官方账号-2020-04-29 11:02
陽台的門開着,時不時有楊絮飄到屋裏來。
由於過去兩年我家裏的窗户上一直裝着嚴密的紗網,我一開始甚至沒能想起這些毛茸茸漂浮物的來歷——我思考了好久,轉身看看窗外,才發現了北京的春天。
我第一次見到這種楊絮紛飛的場景是在幾年前大學入學的時候,那粗獷的畫風一下子震撼到了遠道而來的南方人。很快我就在樹木學的課上學到了毛白楊和它的拉丁名Populus tomentosa(這也是我現在為數不多還記得的拉丁名),而它狂放不羈的種子陪伴着我度過了一次次的植物認知考試。
上學的時候我常常和隊友一起鑽進衚衕裏對着建築師們的房屋改造指手畫腳
後來我放棄了園林專業,最終也沒能在自己的園子裏栽上它。不過説實在的,我就算真成了園林師,應該也不會用太多毛白楊——我不太喜歡它。一排又一排的毛白楊總讓我想起朝陽區塵土紛飛的馬路。在每一個夕陽被遮蔽的下午,一個又一個的高檔小區用厚厚的圍牆把灰色的世界拒之門外。海量的楊絮落在地上,滾作一團,染上骯髒的顏色。我有點討厭這種感覺。
距離那一次調研已經過去了5年,我又在北京看到了一次春天,而我卻還沒準備好面對它。
過去的幾個月裏,時間似乎停滯了。要做的計劃越寫越長,真正實現的卻越來越少。等了好久的中文版《十三機兵防衞圈》和《極樂迪斯科》也沒有體驗到底,日復一日的開荒也遲遲沒能幹掉最後的腐蝕者恩佐斯。當然還有其他的問題:鍛鍊計劃也沒能好好進行下去,本就臃腫的身體似乎變得更加遲鈍了。
PS4拿出來就開過一次,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伴隨着這種遲鈍的是糟糕的效率。被一個又一個看似簡單的任務卡住了思緒,想寫的東西一點也沒有動筆。《暗影國度》開了測試服,《昆特牌》正在舉行公開賽,沒能成為職業選手的少年們都找到了新的方向——就連《Artifact》都開始畫餅了,我卻還沒敲下哪怕一個充滿熱情的漢字。
我翻了一下過去的文章,去年的這個時候我正在阿爾法的基地裏看他們爭奪首殺。那時候張丹三的前面還帶着“SNH48”,而她馬上就要在自己的生日裏為不久前被拍到“偶像失格”的照片作一個解釋。那是一次拙劣的説明會——我沒能看完那次直播。當天夜裏我和李白、郭子豪(阿爾法成員)一起去全牛館猛吃了20塊的牛雜麪,然後走在橫埠昏暗的大街上單曲循環了30遍《水星》。
我在那兒住了快一週,現在想來確實有些不可思議
不管怎麼説,旅程的新鮮感是能刺激人的創造力的,至少對我來説是這樣。我又看了看自己的第一篇文章——我至今清晰地記得自己在某天早晨接到送審方電話時候的大喜過望,以及在那之前樓梯間裏的將近50次無人接聽。
我無意將自己的狀態歸咎於疫情。20來歲的人是不應該停滯不前的,倒不如説,我除了熱情還能有什麼呢?在酣然入睡的時候,竹蜻蜓已經飛得很遠很遠了。我依然可以看到它,但我不知道是否還能追上它。
説到底,我到底留下了些什麼,又能留下些什麼呢?當初那個一頭扎進大海的人一定不會滿足於幾枚色彩斑斕的海星——至少,至少要有一次坐在鯨魚噴出的水流上放聲大笑,順便隨手拯救一下地球,就像丸子和她的銀河龍。
我本想為這個故事寫點什麼,最後也沒能拿起筆
居委會的出入證換了12種顏色,辦公樓的大門每隔一週就多一道檢驗工序。
楊絮還在飄着,像一場嚴厲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