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防數字服務處簡析_風聞

來源：國防科技要聞（ID：CDSTIC）   作者：軍事科學院軍事科學信息研究中心 蔡文蓉 魏俊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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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化國防數字改革，推動數字環境現代化 ——美國防數字服務處簡析

導語

國防數字服務處（Defense Digital Service，DDS）是美國防部推動數字環境現代化的創新機構，旨在通過更敏捷的軍民合作方式，促進兩者在信息技術領域的交流與合作，從而提升國防部數字創新能力。從實踐效果來看，DDS的業務模式顯著提高了私營部門參與國防數字服務的積極性，在國防部數字化轉型進程中發揮着重要作用。

一、 成立背景

隨着新一代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運用數字化手段提升國家治理能力成為世界主要國家的戰略選擇，但各國數字化政府建設過程並非一帆風順。以美國為例，2013年9月，美國國家醫保網站HealthCare.gov在啓動過程遭遇嚴重技術故障，暴露出美政府在交付大型IT項目方面面臨的巨大挑戰，如數字服務落後、軟件系統老舊、採購政策過時等。為應對此次網站危機，政府迅速採取行動，從私營部門招聘頂尖IT工程師形成救援小組，成功解決了一系列技術難題。白宮以此為契機組建美國數字服務處（USDS），旨在從私營部門引進頂尖IT人才，改善聯邦政府數字服務。成立以來，USDS在協助政府各部門數字現代化方面成績斐然，其高效運作能力證明了私營部門頂尖技術人才參與公共數字服務的可行性及巨大的創新潛力。

作為聯邦政府重要組成部分的國防部，對數字化服務有着更緊迫和現實的需求。自2014年實施“第三次抵消戰略”以來，美國防部不斷強化數字化的戰略地位，但受限於人才資本、預算等因素，其數字化的內在動力不足。一是國防部信息技術人才匱乏。信息化時代對人才提出了更高要求。與商業領域相比，國防部的薪酬水平吸引力較低，信息技術領域的優秀人才普遍傾向於選擇私營部門，國防部缺乏數字化轉型相關的技術人才；二是國防相關預算支出有限。國防部資金體系龐大，但未設立專項資金推動其數字化轉型，且大部分預算都用於維護現有系統，開發新技術的資金投入嚴重不足，致使其技術能力難以滿足國防需求；三是私營部門參與國防數字服務意願不強。隨着全球創新環境的變化，信息技術優質資源明顯向私營部門傾斜，其數字化水平遠超政府部門，引領數字化建設潮流。受軍方繁瑣規章制度的約束以及投資回報週期較長的影響，私營部門參與國防部事務的積極性不高。

為應對這些挑戰，2015年11月，在時任國防部長阿什·卡特的推動下，USDS在國防部設立國防數字服務處（DDS），旨在靈活調動軍地資源加速國防部數字現代化進程，2017年1月，經國防部批准成為常設機構。目前，DDS由華盛頓勤務總署提供保障並劃撥專項預算，其2021財年的預算資金為9990萬美元，主要用於尋找私營部門軟件開發的最佳實踐和相關技術，演示驗證關鍵項目組件軟件概念和原型，推動落實國防部攻防能力現代化的長期目標。

二、基本情況

DDS總部設在五角大樓，並在佐治亞州奧古斯塔的陸軍網絡卓越中心和陸軍網絡司令部附近設有辦事處，旨在充分利用駐地良好的技術資源及人才生態系統。為了便於管理，分設辦事處的組織模式、運行機制、崗位設置與總部基本一致。

（一）組織模式

目前，DDS核心團隊有70人左右，其中19名為現役人員，其餘均為來自私營部門的軟件開發人員、工程師、設計師、產品經理等，聘用方式為公開招聘，任期一般為兩年。這種運作方式類似於“旋轉門”機制，使外部創新人才有機會任職國防部，通過有針對性的人才調遣，為國防數字現代化注入必要的創新力量。其團隊人員分配比例約為2.5：1，有助於私營部門的技術人員快速適應國防部環境，從而更加高效地開展工作。由於所支撐項目的不確定性和廣泛性，DDS更傾向於聘用能夠應對關鍵任務、適應項目需求、尋求創新之策的專家。

▲佈雷特·戈德斯坦

（二）工作流程

為了最大限度利用資源，並以可持續方式管理團隊，DDS只支撐對國防部及其人員有重大影響的項目，與國防部機構確定項目需求，並在商業領域廣泛徵集技術解決方案。具體工作流程如下：一是方案徵集。DDS在其官網發佈需求聲明，符合條件的公司按要求準備一份不超過10頁的解決方案概要，包括解決方案的背景和優勢、所使用的技術方法、時間表、參與者信息、預算、預計交付成果及數據權利聲明等。小企業參與競標時還需描述其組織形式、總體規模等。公司可單獨提交解決方案，也可與其他企業合作。二是深入評估。通過評審的公司將會收到DDS發起的技術挑戰，旨在對其軟件開發能力進行深入評估。公司須根據要求在7個工作日內完成挑戰並提交完整的解決方案。三是現場演示。通過技術挑戰的公司將被邀請至五角大樓展示其產品/解決方案及公司實力。展示時間為90分鐘，包括公司演示和現場提問兩個環節。四是簽訂合同。DDS根據最終結果及經費情況，利用“其他交易協議”（OTA）向最適合的公司授出合同，同時協商確定項目啓動日期等事宜。

三、主要工作

一是以技術需求為導向，推進軟件系統現代化。DDS針對國防部最具挑戰性的技術問題開展研發工作，參與開發新代碼、產品管理並提供建議等。①ANET軟件系統。2016年11月，DDS啓動該系統的研發工作，並於2017年3月推出2.0版本，隨後全面部署到機密網絡中。該系統為駐阿富汗800多名軍文職顧問提供服務，協助其追蹤阿富汗政府與敵方的作戰情況。②MEPCOM綜合資源系統。2017年，DDS推出MEPCOM綜合資源系統，與陸軍、海軍、空軍人力資源系統建立連接，可實現電子記錄的自由傳輸，從而簡化軍隊徵兵的手續流程。目前，DDS正與陸軍合作加快推進整個系統的現代化，以提高其安全性、功能性和可用性。

二是啓動開源計劃，促進公私領域成果交流。2017年2月，DDS推出Code.mil網站，用於發佈國防部開發的非密軟件代碼，並允許社會公眾免費使用。此舉實現了國防部非密軟件的共享，有助於加強私營部門與國防部的合作交流，從而支持國防部的軟件開發項目。此外，DDS還與國防部首席信息官合作，制定關於開放源代碼的指導方針和相關政策。

三是借鑑硅谷模式，增強國防部網絡安全態勢。2016年5月，DDS啓動“黑掉國防部”漏洞獎勵計劃，允許白帽黑客在國防部公共系統和應用程序中查找漏洞並進行攻擊。該計劃由漏洞獎勵平台HackerOne管理，負責接收提交的漏洞、進行漏洞分類及管理白帽黑客等任務。2018年，DDS向HackerOne、Synack、Bugcrowd三家眾包網絡安全公司授出價值3400萬美元合同，旨在擴展漏洞獎勵計劃，使其成為國防部最佳安全實踐。截止目前，DDS共發起9次漏洞獎勵活動，吸引了全球600多名安全研究人員參與，發現並提交有效漏洞近千項，保護了F-15戰機數據系統、空軍後勤系統等十幾個系統。此外，國防部還制定了首個漏洞披露政策，為民眾披露國防部網站上的漏洞提供了安全、可靠和合法的途徑。

四是以用户為中心，提升後勤服務保障水平。基於軍人及家屬的實際需求，DDS創建move.mil網站，為軍人及其家屬異地調動提供一站式搬遷服務，比如安排搬家事宜、實時跟蹤行李物流及必要時申請索賠等，簡化了軍人常駐地變更時的搬家流程，該網站目前已為全球超過40萬軍人家庭提供服務。此外，DDS還協助改進退伍軍人事務軟件，解決了原系統的缺陷，極大地提高了退伍老兵醫療請求的處理效率。

五是借力優勢資源，加強數字化人才隊伍建設。2017年，DDS與陸軍網絡司令部合作啓動“俠盜一號”（Jyn）項目，由 DDS專家為陸軍技術人才提供為期6~9個月的培訓，幫助其運用私營部門創新理念加速創新產品研發，以解決陸軍最具挑戰性的問題。截止目前，項目團隊已成功研發出無人機探測、網絡搜索等領域的創新技術，促進國防數字創新與人才培養耦合發展。2018年，DDS更新了該項目的課程設置，將培訓週期縮短一半，並加緊向各軍種推廣，目前其業務範圍已拓展至海軍。

六是拓展管理職能，促進創新資源有效整合。2020年2月，DDS將原隸屬於國防創新小組的“俠盜中隊”納入統管，在此基礎上組建“反無人機特警隊”，負責快速開發可探測和干擾敵方無人機的新技術，同時為國防部建立快速響應新興無人機威脅的能力。“俠盜中隊”致力於運用現代軟件開發實踐快速交付尖端產品，納入DDS管理後，有利於資源、技術和人才充分融合以增強和擴展創新力量，從而快速開發創新技術為國防部配備無人機解決方案。

四、幾點認識

運行4年多來，DDS已經開展了30餘項旨在改革國防部系統和流程的項目，並參與聯合體系國防基礎設施（JEDI）商業雲計劃、全球定位服務（GPS）升級等一系列重大國防項目，成為推動美國防部數字化轉型不可或缺的保障力量。

一是跨體制流動機制為國防數字化提供人才支撐。私營部門引領數字化技術前沿，擁有一大批經驗豐富的專業人才。DDS通過類似“旋轉門”的用人機制，吸引數字技術和網絡安全領域的頂尖人才在特定時期或特定項目中參與國防部工作。這種引進具有短期、靈活和流動性等特點，優勢在於：①使得最頂尖的專家有機會為國防數字服務作出貢獻，有利於提高人才資源的利用效率，降低人才培養的成本，從而緩解國防部數字化人才匱乏的根本難題；②創新人才的動態流動，使尖端前沿科技始終與國防部數字化需求保持緊密結合，從而有效地利用最具創新性和敏捷性的方法解決國防部問題；③創新人才作為先進技術和理念的載體，還會將私營部門的創新思想引入國防部，有助於推動國防部文化、政策和工作方法的變革。

二是藉助優勢力量協同推進國防部數字化進程。一方面，數字技術具有明顯的軍民兩用特性，軍民融合是國防部提升數字化能力的必然選擇。DDS通過類似於“商業領域開放方案徵集”的項目招標機制，將私營部門在信息技術領域的最佳實踐引入國防部，從而有針對性地解決國防部的難題，緩解其因技術落後導致的系統開發工期延誤、成本昂貴等問題。同時，DDS採用“其他交易協議”締約模式，極大地簡化了採辦流程，提高了私營部門參與國防部業務的積極性。另一方面，DDS通過在佐治亞州網絡中心設置辦公室，構建區域協同創新平台，有助於引進和對接該區域的創新資源，促使技術、人力等創新要素更加合理地流動和配置，從而提升國防部數字化發展的整體效能。

三是國防部為數字化轉型創造有利條件。一方面，實行豁免機制提升數字環境現代化效率。根據2019年12月修訂的國防部5105.87指令，DDS如有與現有法規或政策衝突的問題，可申請免於執行相關規定，國防部相關負責人需在4個工作日內作出裁決，被拒絕的豁免請求須完整記錄在案，並接受國防部長或常務副部長的審查。截至目前，DDS共提交30餘項豁免申請，在法律允許範圍內保證參與項目按期交付，極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為國防部數字現代化進程進一步掃清障礙；另一方面，在國防部範圍內調配人員，為數字化進程保駕護航。如首席信息官為DDS提供技術諮詢，負責公共事務的助理國防部長協助DDS在所有媒體上發佈關鍵信息，國防部法律總顧問向DDS委派法律顧問，就相關問題提供法律諮詢和建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