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法學女博士陷入婚騙羅生門_風聞
已注销用户-中国政经第一刊2020-05-06 22:24
武漢大學2017級法學博士陳優麗説,她決定以命相搏。
4月23日13點40分左右,她爬上自家樓頂。站在22層樓高的天台邊緣,以“為奴的母親”為名,發了條微博:“我現在就在樓頂,如果我有什麼不測,還請社會大眾幫助我的兒子討回一個公道,要回這筆錢。”
這是陳優麗在網上向丈夫沈軍“追債”的第20天。當日,來自派出所、消防隊、學校等單位的40多人前來交涉,陳優麗與他們對峙到次日凌晨3點,得到警方“不會撤案,一定讓壞人繩之以法”的承諾後,她方才下樓。
天台“以命相搏”的12小時後,她收到了沈軍轉來的30萬元, 她從警方得知,那是沈軍在公安刑警的現場監控下被迫退還的。但她不能接受30萬元了事。
陳優麗同時還是武漢大學一名行政人員,她的工作是負責該校博士生的公派出國。2019年2月2日,12歲的兒子小貝在倫敦的機場突發癲癇,命懸一線。此時,同在英國進修的武大校友、中南醫院博士沈軍對孤立無援的陳優麗施以援手,成了她所稱的“救命恩人”,隨後兩人相戀。
但陳優麗説,接下來她得來的,是長達一年的家暴和精神控制,和早已架設好的騙局,她指控稱,沈軍與其前妻張海萍合謀騙取她兒子的救命錢,一共93萬元。
4月27日,沈軍回覆了《南風窗》記者,他説,這些信息完全是片面的,“系女方惡意捏造,事實完全有出入”。他已走法律程序。5月2日,張海萍以知乎賬號“2020葉葉葉”作出回應,直指陳優麗“是一個‘好演員’:“被你套路的次數太多,不想再一次掉入你的陷阱”,張海萍否認了她與沈軍合謀的事實,並講述了故事的另一個版本:一個死纏爛打的小三,和一份用錢解決婚姻糾紛的承諾。
三方各執一詞的羅生門,一樁婚姻糾紛演變成一起刑事案件,真相為何?該案已立案於武漢市公安局東湖新技術開發區分局,目前正在偵查中。
1
“救命之恩”
2019年2月2日。倫敦希斯羅機場。
36歲的陳優麗正準備和兒子小貝回國過春節。小貝説他有點發燒,陳優麗喂他吃了退燒藥。辦完登機手續返回時,她看見小貝趴在傳送帶上。
這是小貝第一次癲癇發作。
小貝第二天從機場旁邊的惠靈頓醫院醒來,他還能説話,能喊媽媽,甚至想吃麪條。但隨後病情急轉直下,無法説話,大小便開始失禁,並陷入了昏迷。2月4日,陳優麗要求轉院,但她對英國的醫療體系和專業術語無能為力。無助之下,陳優麗通過QQ找到了一位武大校友,在英國劍橋大學進修的神經內科博士,沈軍。
及時出現的沈軍,憑着專業優勢,成了陳優麗的救命恩人。在陳優麗最初的印象裏,沈軍做得面面俱到,跟醫院和醫生的交流,帶孩子檢查,全程由他來做。直到次日下午,沈軍才離開聖瑪麗醫院。
小貝病情很快再度惡化。2月8日前後,第二次腰穿手術,小貝再次突發腦疝,他的瞳孔放大,心跳血壓失常。“醫生把所有能用的藥全用上了,都不管用,有一種死亡的氣息襲來。”她給丈夫和丈夫的朋友們打了50多個電話,但沒有人來,而醫院已經準備宣佈小貝的死亡。陳優麗回憶,當時她瘋掉了,因為心太痛,割了自己的手腕,想隨小貝一起去。
沈軍第二次趕來幫忙,2月8日,他坐最早一班火車來到醫院。此時,她便把沈軍當作救命稻草。小貝轉入PICU(兒科重症室),進行了頭部穿刺、血漿置換等高風險的重大手術。“期間,沈軍像是承擔着一個父親和丈夫的角色”,他陪在小貝牀邊,又照顧着一直在哭的陳優麗,還為小貝跟醫生起了衝突。沈軍凌晨守在小貝旁邊,讓陳優麗深為感動。
沈軍談小貝治療期間他給予陳優麗的幫助
2月10日,陳優麗的丈夫趕到英國。但在小貝病情方面,仍是沈軍照應居多,直到2月17日,沈軍才跟他們交接完陪護工作,趕回劍橋。血漿置換後,小貝甦醒了,但喪失了認知和表達能力。
一週後,沈軍向陳優麗吐露了自己的婚姻情況,改變了兩人的關係。當時31歲的沈軍有一個結婚多年的妻子,以及4歲半的女兒。“他還説他的婚姻名存實亡,他出過一次軌,沒有處理好,傷害了很多人。他説這次他會處理好的”。
“最重要的是他抓住了我的軟肋,”陳優麗説,“他説他比孩子的父親更像親生父親,他會把小貝當成自己的孩子。還承諾回武漢後,照顧我和孩子。”
小貝在2019年3月16日回國後,武漢市兒童醫院給出的評估結果是,前額葉和顳葉皮層受損嚴重。醫生認為,康復的可能性不大。
沈軍給出了相反的説法,微信上,他説,“孩子腦子沒有實質損傷”,“水腫消退了就好了,不會有太大問題”。沈軍試圖打消陳優麗的擔憂:“你真的不要糾結這些了,現在都好了。相信我。”
而此時陳優麗對沈軍深為信賴。
2
“承諾書”
對於兩人關係的快速發展,陳優麗的解釋是,她是在沈軍的挑撥下,有了離婚之意。2019年3月20日前後,她提出了離婚,丈夫答應了,並留給她一百多萬元,用於小貝的治療,“他應該早有察覺”。另一邊,沈軍對陳優麗表達了諸多的安慰、鼓勵和愛意。他説:“錢是買不到愛的。你要把這種愛給予孩子還有我。”
2019年4月1日,離了婚的陳優麗再次去往英國,希望沈軍帶她回聖瑪麗醫院,從醫生那裏瞭解孩子更多病情,試圖找出病因。但滯留倫敦期間,她與沈軍的關係變得複雜起來。
4月16日這天,她得知沈軍的妻子張海萍也要來英國。她在街頭情緒失控,扇自己耳光,最後路人報了警。5月初,張海萍提前加上了陳優麗的微信,她説:“別走了,我週四到,我們聊聊。”還説:“沒想到我抓出軌抓到英國了。”
剛加上微信的這天,除了聊到三人的情感問題,張海萍表明了她的來意:“你們一起齊心協力給我買個房子”,“我想看看你們在一起的誠意和決心”。
張海萍是5月8日到了英國,陳優麗説她永遠記得初次見面那一幕,張海萍和沈軍原本要去玩了,但沒多久又返回,她坐在酒店落地窗前,“他們有説有笑地走過來,不像丈夫出軌的那種表現”。
隨後,三人來到酒店旁的酒吧裏。根據陳優麗的説法,張海萍掏出了手機錄音,“她説不要緊張,做個證據之類的”,與此同時,沈軍在一張紙上寫字。
她是個30來歲的女人,在上海某衞生服務中心工作,有個5歲的女兒,沈軍則一直在讀書。她提到沈軍照顧小貝的事,説他對自己親生女兒都沒這麼上心。陳優麗則不作聲。
“沈軍寫完了,對我説,籤一個吧。”
這是一張三人簽字且留了手印的承諾書。執筆人沈軍自述説,他再次出軌,為賠償妻子與女兒,甘願為她們在上海買一套房。首付200多萬元與房貸每月費用、外加每月撫養費用,均由沈軍和陳優麗提供,同時,沈軍上班後獎金卡給張海萍。
三人簽字按印的承諾書
陳優麗説,她瞟了一眼這份承諾書,但並沒有看具體,便籤了。同時,陳優麗説沈軍事先並未與她商量。當時簽完承諾書,張海萍便對她説,“沈軍沒錢,你替他還。”
陳優麗當時對沈軍絕對信任,但時隔一年後,她重新覆盤時開始懷疑,沈軍和張海萍一開始就預謀好了,給她下套。陳優麗還提供了一張截圖,疑似張海萍賬號的微博,於2019年5月8日發文:“第一次是偶然性出軌,那這次就是預謀性出軌。”
3
“賠償”的兩個版本
而根據5月2日張海萍的回應,故事又存在另一個版本。
在張海萍版本的敍述中,陳優麗是主動用錢解決這樁婚姻糾紛。她回憶,到英國前(5月8日),她得知沈軍與陳優麗出軌一事。“到英國的第二天還沒來及的倒時差,陳優麗就在我入住的酒店樓下找我談判,問我怎麼處理這件事”。
陳優麗當場承諾,六月底之前,轉160萬給張海萍。“當時她誠意滿滿,我看他們感情那麼好,所以退出了,何況她肚子還懷着一個孩子”,她説她不知道這是小貝的救命錢。
早在3月份,陳優麗和沈軍聊到她手上有一筆錢,是小貝的康復費用,不能動。
5月27日,沈軍主動問陳優麗手頭有多少錢。陳優麗説,她有100多萬元。沈軍讓她轉給張海萍:“按協議走吧。這樣拖下去不是回事。你看看能否再湊些錢?我上週讓她看房子去了,先讓海萍付個首付……我以後慢慢掙回來還你。”
陳優麗説,好。
5月31日,張海萍告訴陳優麗:“你要是願意和他結婚,明天把首付發過來,我隨(順)便買房子,然後立即飛到英國籤離婚協議。從此以後兩不相欠。”
陳優麗説,張海萍沒有上海户口,離婚後單身是限購的,她要求先買房後離婚。但當時陳優麗沒有轉錢,她對這段三角關係始存有疑慮。
張海萍認為陳優麗是不放心,讓她打到沈軍的卡上,但陳優麗回覆:“我這是要用錢買感情嗎?”
一度,陳優麗對這段複雜的關係打了退堂鼓,想要退出。5月27日,她跟張海萍説,自己配不上沈軍。張海萍卻勸她,人都靠打扮,可能他就喜歡你這樣的。張海萍在打消陳優麗的顧慮,支持她與沈軍在一起。甚至還反勸沈軍,不要跟陳優麗吵架。
不過,張海萍持另一種説法,她説,陳優麗還積極幫她買房,她提供的聊天記錄中,陳優麗在6月5日説,“我發誓不是不相信你,我保證160萬這個月到……”她還説,陳優麗很喜歡自説自話,“我不回覆的話,她能夠一個小時給我發一百條信息。不停的騷擾我。”
雙方提供的聊天截圖均相對零碎,難以還原事實的複雜性。
進入6月,張海萍索要賠償的次數頻繁起來,逐漸演變成了陳優麗所稱的“威脅”和“敲詐勒索”:“她説她要給校長寫郵件,説我非法同居、婚內出軌,9月份開學,要去我單位鬧一下,前夫單位也去一下。”
6月23日前後,陳優麗先後轉了90萬元到張海萍賬上。陳優麗將此事告知了沈軍,她想確認沈軍的態度。但沈軍微信回覆,這些事情不要在微信上説,當面説。
沈軍與陳優麗簽署的付款委託書
故事並沒有至此結束,根據陳優麗提供的證據,到了10月,張海萍仍在追討剩下的錢,陳優麗認為這是對她的威脅和敲詐,以致她不堪忍受,最終報警。
張海萍的描述中,陳優麗是一個死纏爛打的婚姻破壞者,在倫敦期間,她和沈軍走到哪裏,陳優麗便跟到哪裏,回國後,陳優麗始終無法打消她對張海萍和沈軍的懷疑,兩人在微信上展開過諸多討論,這也使張海萍的精神“每天遭受騷擾和折磨”。
不過,陳優麗反而認為,這正好提供了沈軍對她實施精神控制的側面印證。
4
精神控制?
在陳優麗的回憶裏,甜蜜是轉瞬即逝的,這段關係多數時候是伴隨着精神折磨。
“開始,他很殷勤,無條件地滿足我,生怕我怎麼樣了。”大約4月16日後,得知張海萍將來英國後,他們的關係發生了變化:“一開始對我好一點,過兩天又壞了。他有一個特點,變臉特別快。罵你,説完之後馬上抱着你,反反覆覆。但我也有思想,不會善罷甘休。”
第一次“暴力事件”發生於張海萍來英國時。陳優麗看見他與張海萍拉手、親熱。她陷入憤怒和失控,想從酒店跳樓。陳優麗回憶了當時的情況:“沈軍非常氣憤,他們兩個人把我拉下來,我的反抗就是不停地哭,他把我按在牀上,坐在我身上,左右扇我耳光,實際上我是沒有知覺的。但他説的那些話,會讓我恐懼。”
陳優麗記得,他大概是説,“你是我撿回來的賤人 ,你不要跟老子鬧。如果不是我,你能活到今天嗎?”
每次打完之後,沈軍會哄她,跟她發生關係。沈軍還會突然叫她跪下。“那時,我任何時候都處於一種很抑鬱的、流淚的狀態,好像這樣能激發他的保護欲,他對我身體上的需求感就特別強。”
“他説我在2月份3月份的時候最美,那時候我六神無主,他是我的神、我的主,他很享受那種氛圍。”
沈軍是研究抑鬱症的,陳優麗認為,當時在醫院,她出現了應激障礙,而沈軍抓住了這一點。“慢慢地,他就開始從各方面來操控我”,“以一個主人的姿態在馴服我”。她經常受到沈軍的精神刺激,情緒時常失控,喘息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也意識到,她跟沈軍早就不是戀人間的平等關係了,她覺得能感受到自己越來越卑微,但她對他的依賴感不減反增,一開始,她能獲得一種安心的感覺,她説:“只要我能夠感受到他的存在,好像我覺得我和孩子的安全就得到保障。”
陳優麗在聊天記錄裏搜索“你是我的”,她發現,沈軍幾乎每天都會重複這句話。認識初期,沈軍對陳優麗的稱呼是“陳小優”或者“老阿姨”,但慢慢的,話語體系開始轉變。沈軍要求陳優麗叫他“主人”“君王”“皇上”“老爺”等。後來,他則稱陳優麗為奴隸、小賤人、髒貨、傻X等。沈軍時常會突然喊出“叫我”“叫我”。
“征服”的説法,沈軍也親口表達過。在一次聊天記錄中,他説:“我需要你整個人被我征服,言語,行為,思想。”
陳優麗説:“你覺得我沒有嗎?我早就服輸了。”
2019年10月份的聊天記錄裏,沈軍説過:“做我的女人,哪怕是做我的奴隸都不為過。”
不過,4月15日,沈軍在發給陳優麗的律師函中稱,網上呈現的聊天記錄,為斷章取義,摘頭去尾,故意為之。
5
騙 局?
8月份,陳優麗與沈軍發生過一場激烈的衝突。
陳優麗懷疑張海萍已經買了房,沈軍並沒有打算跟她離婚。根據陳優麗的回憶,當時,沈軍照例騎在她身上,脱了她的衣服,左右扇了十幾下。隨後又安撫她,跟她發生關係。一如以往。
陳優麗的懷疑,在8月26日徹底爆發出來。當天,陳優麗在沈軍的電腦裏,發現房子的設計圖、裝修方案、裝修預算等資料。她這才得知,他和張海萍早在7月份就買了房。不過,張海萍否認了這一點,她説,我和他已經離婚,沒有任何關係,並提供了一份只有她個人名字的產權證明。
兩人僵持了一天一夜,次日沈軍與張海萍辦了離婚手續。張海萍聲稱,陳優麗也去了民政局,並於當天再轉4萬元給張海萍。9月初,沈軍跟陳優麗領了結婚證。
張海萍與沈軍的離婚協議
陳優麗的父親告訴《南風窗》記者,他是陳優麗跟沈軍結婚後才知曉他們之間的事情。父親極力勸阻她,甚至還痛罵她一頓,以打消她對沈軍的幻想。10月底,他還帶着那份承諾書、轉賬記錄,找到了派出所。
結婚後,兩人的關係發展並不順利,之後,陳優麗經常找不到沈軍,隨後還被拉黑,失聯,沈軍警告陳優麗,不要騷擾他。後來學校、派出所來調解,雙方才能見上一面。
對於陳優麗,自始至終,她對沈軍都有根深蒂固的依賴性,使得她無法承受這種冷漠,但當時陳優麗也無法逃脱這種處境。至於為何無法離開沈軍,陳優麗解釋稱,她那時被沈軍全方位地操控着。
7、8月開始,陳優麗已經出現了心理障礙,她一醒來就心痛,止不住,一閉眼就是噩夢,夢到倫敦醫院裏的場景,每天想着如何解脱。開車時,她也會出於飄忽狀態,9月5日,她開車回老家,下高速時出了車禍,肚子裏意外懷上的孩子就此流產。
陳優麗説,她整天在研究自殺方法,前後實施了十餘次。甚至還在家裏點過火,好在濃煙引起了鄰居的警覺。2020年1月18日晚上,她走向了東湖。水沒過頭頂時,一位路人把她拉了上來。
疫情期間,她開始向外求救。她打心理熱線,一天打三四個小時,後來又找心理諮詢。北京的心理諮詢師任海濤對《南風窗》記者説,陳優麗是3月下旬找到他的,那時候,她對生活不自信,充滿無助和迷茫。心理諮詢持續到八九天後,她對事情的認知清晰起來了。此前,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她從來不是這樣的人,她一直以為,這種狀態是小貝的病情導致的。她説,“現在,我知道,這是一種精神控制的結果。”
陳優麗的診斷書,入院診斷一欄為:抑鬱發作
從4月開始,在學生的幫助下,陳優麗梳理了諸多材料和證據,她以“為奴的母親”這一身份,站了出來。在社交媒體上接連發文,對沈軍發起指控,實名指控他對自己實施精神控制,與前妻合謀騙錢,並公開追討屬於她兒子的救命錢。
此時,沈軍已被錄用為武漢大學中南醫院神經內科臨牀醫師。《南風窗》記者採訪沈軍時,他説這些信息是完全片面的,系女方惡意捏造,事實完全有出入。
《南風窗》就賠償協議、精神控制、婚騙指控等具體問題向沈軍提問,但截至發稿前,仍未獲得回覆。
5月6日,張海萍回覆《南風窗》記者則稱,網絡不是解決的地方,目前她將不再回應。她相信法律。
左右圖分別為張海萍和沈軍對南風窗記者的回覆
過去一段時間來,律師劉麗偉為陳優麗提供法律援助,他對《南風窗》記者説,從動機和行為來看,本案可能涉嫌詐騙,但需要警方的全面調查。目前,該案立案於武漢市東湖公安分局,處於偵查階段。真相如何,暫時不得而知。
4月29日,是沈軍約定歸還餘下63萬元的日期,陳優麗帶着小貝來到中南醫院門口,但沈軍並沒有出現。中午時分,小貝癲癇再次發作,他們急忙趕往同濟醫院,辦理了住院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