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對疫情過後即將到來的全球新格局,淺談儒法之爭!_風聞
阿兰教授-竞争主义理念和思维,开创人文科学新时代2020-05-08 20:47

中國兩千年前的古典哲學,是我們用之不竭的智慧寶庫。其中儒家和法家在國家治理方面的鬥爭,一直也沒有停止過。
1-儒家保守,希望回到西周時代的封建禮法社會。雖説倡導封建,但其思想是為大一統的天子統治準備的,以停滯的眼光看世界,倡導仁義道德的王道治天下,以求社會和政治的穩定有序。儒家在漢代以後被獨尊,其實就是順應了統治者對大一統集權專制的需求。
2-但是,儒家的思想並不適合競爭狀態的諸侯國。春秋戰國時代是各國攻伐不斷、高度競爭的時代,仁義道德就一文不值了,急需的是競爭之道。此時,法家倡導的嚴刑峻法、編户齊民、高度管制、軍功KPI等法家思想,則大受歡迎。東方發達的齊、燕、魏、韓、趙等五國認為自己還有王道文明的優越感,對法家改革的接受還半推半就,尤其齊國簡直就是不思進取、關門過好日子。反觀被譏笑野蠻的秦國,自商鞅變法以來就全盤接受法家模式,並由範睢、韓非、李斯等不斷深化完善,迅速崛起,以至於吞六國而一統天下,此法家的功勞啊!
3-自漢代用董仲舒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開始,法家迅速式微。而以後,儒家大致壟斷了中國歷史兩千年,這就是大一統的中央集權的需求。法家是能人政治,講求把國民經濟和社會户口進行高度管制化,有利於對外競爭,但也容易產生分裂和動盪。
儒家政治以德治國,用賢人,講仁義道德行,治國用兵卻無能,揚文抑武,不易反叛分裂。絕對的壟斷,壓制工商和創新創造,也導致了社會發展的全面停滯。中國兩千年皇朝集權時代,雖有分裂競爭,終不是主流,甚至少有的幾個改革變法,都歸於失敗,這也是長期的儒家思維使然。如慶曆新政、王安石變法等。儒家長期教育,產生大一統的天下思維,至今還是中國人文化思維的主流。
4-長期的儒家教育,以至於“大一統的天下思維”仍是我們當前的主流價值觀。中國歷史上“天下思維”的模式是內緊外鬆,對內嚴酷控制,對外仁厚施捨。這與中國人近現代對外國人至今昌盛的“超國民待遇”現象相符合。但這種“天下思維”阻礙了我們去正確認識當前的國際關係,阻礙了我們更進一步的藍圖規劃。因為當前的我們已經不是面臨的一個大一統的天下了,我們僅僅是春秋列國中的一員而已,更何況當前的世界各國又與春秋列國的境況不同:當年列國有着相同的血緣、文化和價值觀,而今天,世界各國種族、文化和意識形態完全不同,而且我們也不再是天子之國了。所以,我們的制定全球戰略,必須先改變思維了。當今世界各國關係的本質就是競爭,強權即真理,和我們的儒家仁義道德思維毫不相符合。其實當前,正是法家思維大有作為之時。所以,為了競爭和復興大業,治國必從法家,對外必效秦漢,唯《韓非子》是從。
5-現在談法家,很容易把法家和法治混為一談。其實二者完全不同,天差地別的。
(1)戰國時代的法家,是國家間競爭的需要。依靠國家暴力強制推行,高度管制社會和經濟資源,獲得強有力的動員、組織力,從而獲得對外競爭的優勢。
(2)法治,是現代市場經濟的需求,是工商業發展必須的條件,講求公開透明公平公正,以確保信用契約的有效進行,保護競爭促進經濟。
(3)法家治國,就像緊繃的弓箭,高度集中精力,隨時準備射向敵人。其實就是現代的戰時體制,也就是國民經濟社會總動員狀態。古代的秦、隋代,當代的蘇聯、改革開放前的中國,都是偏重於這種體制。缺點是,不長久,國民不能堅持,容易造成民憤。而且經濟因缺乏競爭,導致停滯。
(4)工業化國家要發展,就必須依靠市場經濟來促進競爭,而市場經濟的有效前提就是法治。所以二者是兩碼事,甚至很多時候是相對的;
(5)漢代之所以強,是經濟上採用老莊之術,休養生息,而軍事上仍然採用戰國法家的全民皆兵的動員模式。後期財政吃緊,桑弘羊等又恢復法家經濟管制模式,以至於有了著名的“鹽鐵論“。

6-漢武帝採取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模式之後,中國兩千年中央集權皇朝時代,就一直奉儒家思想為最高意識形態和治理法則。但是儒家思想適合於封建制,並不適合搞大一統的集權專制,適合做人而並不適合做事,所以不得已仍須使用法家的手段治理國家,並美其名曰“內儒外法”。內儒外法的政治就是“四不像”,法家的效率被道德所掣肘,儒家的仁義思想是違反“生物本性原理”的,是反自然的,和法家手段攪到一起,結果就是超級保守和腐敗,以至於停滯不前兩千年。
7-到了近代中國,儒家思想,因為被侵略屠殺的苦難和屈辱,而倍遭責難,以至於產生了“打倒孔家店”的五四運動。其實,儒家思想沒有錯,只是被統治精英給“獨尊了”,成了打壓任何思想競爭的工具。但五四精英並沒有走出儒家思維的束縛,他們只不過用新的道德打倒舊的道德,甚至把西方的成功理解為“自由民主”的新道德。其實人家那裏奉行的是赤裸裸的競爭主義精神,“優勝劣汰”,仁義道德,一文不值!
五四運動並沒有改變中國精英的儒家思維,以至於民國產生了一大羣裝逼擺譜的所謂大師,卻連一噸合格的鋼鐵也煉不出來。中日差距急劇擴大,以至於工業日本以絕對優勢侵殺農業中國,我們差一點亡國滅種,教訓深刻啊!

8-儒法之爭的最後榮光,是發生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批林批孔運動”。連馮友蘭也寫了批判文章,梁簌溟是唯一敢反對的硬骨頭。其實老百姓怎麼也搞不明白,林副統帥怎麼能和兩千五百年前的孔老二勾結一起搞壞事。
但是法家的缺陷也顯露出來。以商鞅韓非李斯為代表的法家治理,其實就是“國民總動員”的戰時模式,是依靠高度的社會管制和組織的動員力,來把社會各種資源都用來對外戰爭,並以嚴厲的獎罰來驅動。這種模式就好比把全社會都變成一張搭箭拉緊的弓,隨時對外攻擊。其勢必不長久啊!秦朝一統天下後,法制不改,則國民疲敝而怨恨漲滿,以致於潰敗倒斃。隋朝如此,二戰快結束時的丘吉爾下台,是如此,蘇聯倒閉也是如此。所以批林批孔運動的儒法之爭,也是那時候上層矛盾的激化。
中國非常幸運的是,有了一個千古最偉大的改革家,出來撥亂反正,和平扭轉了局勢,迅速走向改革開放,也就無所謂“儒法之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