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後浪”輿論風波的一點看法_風聞
杨456-2020-05-08 21:16
強烈反對網暴演員本人,單説後浪。
演講者的微博被爆破,顯然這場輿論風波已經被擴大化,有人從這個事實出發,得出了有人帶節奏故意擴大化問題、扣帽子敗光路人好感,以打擊好不容易略顯壯大的左派話語權的結論(風聞社區“平原公子”的文章)。繼而又暗示,對後浪的聲討本身就是“中產階級”覺得自己“不夠浪”而作出的假借無產階級名義的情緒宣泄。“無產階級沒空上知乎”,大抵此意。
無產階級也沒空讀資本論,想必馬克思費勁心思要把資本論寫得通俗易懂是白費功夫了,想必自馬克思時代以來的工人階級都疲於生計,鬥爭運動自然也是一次也沒有的,蘇維埃也是從不存在的。“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引用這句話的人想必不知道自己正在重複八角作家的聲音,而對自己的同僚(從他的本意上來看,姑且算是吧)的奮力高呼冷嘲熱諷吧。
那麼,有沒有人在故意帶節奏呢?我想是有的。不過事情有個先後問題,是批判後浪本身就是被帶節奏,還是先有了批判後浪的青年羣體的自發行動,再在這場有一定道理的批判中,有人混入其中帶了節奏,我想是需要、也容易看清楚的。
有這樣兩個問題:沒有情緒的積累,節奏能帶起來嗎?沒有實際問題的存在,不滿的情緒能夠積累嗎?
沒有實際的問題,就不會有羣體性的不滿的情緒積累;而沒有不滿情緒的積累,就不會有輿論的風波。
積累的種種來源也不難列舉:不外乎996、永居條例、閲文以及“人民富豪”等等。一些問題它的確在出現,才使這個輿論風波成為可能,不管這些問題是現實的(已經出現)還是潛在的(已經出現的問題得不到解決會導致的問題),都可以積累不滿與焦慮,要青年人面對他們嚴重的不公正、不合理的問題,不焦慮、不吶喊,那青年人也就真的是某種“後浪”了。
宣傳片可能不在於宣傳某些消費主義和小布爾喬亞的生活價值,它很可能也根本不想灌輸什麼,而單純是個商業廣告。但是承認宣傳片中存在的消費主義以及與青年羣體的脱節,與宣傳片的本意沒有任何關係。宣傳片中存在的消費主義,其勾勒的只存在於部分青年人中的生活方式,是宣傳片策劃者本身的對世界認知的反映,這與策劃者是否想要輸出自己的價值觀可以是分開的,在策劃者眼中,這是他看到的客觀世界與客觀現象。想必有不少人和策劃者一樣,他們看到的,所處的世界就是這個樣子,這個世界中的青年,便是如此的“後浪”。這是不足為怪的,是很正常的,因為他們所處的階層,確乎如此,人在一開始怎麼能不依託於自己看到的世界來建立自己的世界觀呢。“何不食肉糜”説的就是這個現象。當然,這個羣體中也有人同意反對後浪的一些意見,是因為通過接觸和認識了不同的、也更為廣大的羣體,看到了他們又是怎樣生活的,從而完善了自己對世界的認識。
與此相反,後浪的廣大反對者們,清楚地知道有不同的兩種生活方式,而且在多年的生活中,“一部分人的家境更好”這個事實只能被接受和習慣,只有極少數拒絕習慣的人會去向仇富的方向發展,仇富觀點是站不住腳的。但“家境更好的人因為某些原因將一直家境很好,哪怕並不怎麼努力”,或者説“家境平平的人因為同樣的一些原因將一直處於家境平平的處境,不管再怎麼努力”,這件事情本身,是大眾所反對的。客觀存在的不平等是大家都承認並接受的,也沒有人呼喚平均主義,但是社會財富的不斷集中於越來越小的一些羣體,這件事情是可以且有希望遏制和改變的,青年反對這一點有什麼錯呢?青年們呼喚屬於自己的未來,而不是既定的命運!
“不公平的財富分配”,1919年的“五四”,青年們反對這一點,反對的對象是財富不斷集中的對象——帝國主義者;而2020年的今天,青年們同樣對這一點不敢苟同,但大多也覺得平時也沒必要針對這個問題發表太多看法,並相信問題總會得到解決。而在五四這個節點,打着“給青年”名號的一個宣傳片(包裝地不像一個宣傳片、而且幾乎是肯定地蹭了“五四”的熱度),並無意中透露出與“五四”完全相反的一種觀念,這不免給人“要用宣傳篡改歷史,要用某些精神篡改五四精神”的被害妄想症。已經沒有太多聲音的人,看到自己的聲音可能又要更小了,總比一直在大嗓門嚷嚷的人要容易焦慮,焦慮的人雖然也許有問題吧,但大嗓門的小點聲了也不至於這樣是不是?
另一方面,被代表,被以一種近乎諷刺的方式代表,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情,這是一種本能上的不適,我們很多人都知道我們不是那樣的後浪;但我們一直以為,努力做好自己能做的,諸如抗擊疫情的醫生、援建醫院的工人,同樣值得自豪,而在五四青年節,你們對着另一羣人發出了你們的稱讚,我們所自豪的這些出色的青年同儕,連個鏡頭都不配擁有嗎?“哦,是個宣傳片罷了”,於是我們冷靜了,於是我們批判了,於是我們成了不努力只知道消極面對的一類人了。所以,為啥宣傳片做得像真的是滿懷了熱情一樣呢?宣傳沒有問題,噁心人還不讓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