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對話A站操盤手文旻：不甘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_風聞
Tech星球-Tech星球官方账号-聚焦互联网前沿科技和新商业。2020-05-10 11:23
被快手收購後這兩年，A站發生了什麼？
文 | 馬微冰 編輯 | 張宇婷
五四青年節，B站「後浪」刷屏。相比起同行業的二次元社區，逐漸出圈被公眾知曉，鼻祖A站的存在感相對弱了許多。艱難邁過13個年頭，A站的發展軌跡猶如拋物線般，平滑起步、到達高峯、陡然衰落，如今又重新出發。
幸與不幸，有人認為快手將長年困於暗黑資本局的A站拯救出來，也有人認為淳樸的老鐵氛圍與萌新的異次元格調不搭。
“快手與A站的融合，可能會帶來一些文化的衝撞，快手需要包容和提升A站的二次元文化，A站需要學習快手數據、技術、內容能力，底層合作原因二者都涉及到構建社區本身。”A站負責人文旻對Tech星球（微信ID：tech618）表示。
宣告易主後的A站彷彿蒸發了一般，靜默一整年幾乎沒有在公眾場合露面。直到2019年6月18日，快手公佈一則A站組織架構調整信息，前網易文學漫畫事業部副總經理文旻擔任A站CEO，原CEO劉炎焱離職，在第八代“猴王”（A站領導者暱稱）的帶領下，A站逐漸對外發聲。
猴王出山，喚起眾多猴子猴姬們（A站用户暱稱）對A站的塵封記憶。
13年前由興趣而生，伴隨着“天下漫友是一家，認真你就輸了”的口號響起，一個自發組織的ACG個人網站誕生。2007年6月24日，在成立的第18天，A站便收到了100個UP主的投稿視頻。
當時，面對激增的用户與視頻，創始團隊技術力量薄弱，根本無法招架，服務器宕機屢見不鮮。並且，用户自主性較高，早期平台管理者在吸取用户意見更新網站時，無法滿足所有用户意見，從而在平台產生矛盾。再加上後台審核機制不完善，視頻內容魚龍混雜，版權問題頻出。
內容、運營、技術、管理，千瘡百孔的A站被抨擊嘲諷，從“藥丸”到“乙烷”。
即使種種問題顯露，因為聚集在A站上的二次元用户眾多，潛力待被髮掘，資本對A站嗅覺敏鋭。奧飛動漫、合一集團、優酷土豆、軟銀中國、華策影視、中文在線等，也正是因為數家資本掀起紛爭，十年內A站六次易主。
淪為資本棄子後，A站問題更加凸顯。從2018年2月2日開始，連續11天持續無法登錄，距離上一次故障，僅僅過去3個月。
更遺憾的是，曾經和A站同時遇到短視頻、直播風口的B站、鬥魚，如今在各自領域都位列前茅，風生水起。但困於內部派系爭鬥的A站卻沒能抓住機會，A站卻錯失掉這些機會，與同行業二次元玩家已不屬於同一梯隊。
重新出發的A站，在用户、環境、對手三重大山中，夾縫生存。
機會已逝，但二次元紅利尚在。據艾媒數據統計，2019年中國二次元用户規模約為3.32億人，預計2021年將突破4億人。二次元文化的泛化發展，以及其主力用户羣體消費能力提高，內人士分析，二次元產業在2020年將達到6000億元規模。
深耕二次元領域的A站，在背靠快手後逐漸積攢元氣，在技術、內容、運營上都整改換新。
如果説A站去年主攻的是物質層面，那麼今年就是精神層面。“我們在保護的還是A站的文化內涵，我們在保護的是在這個階段非常少見的，就是互聯網這種田園精神。”AcFun總經理兼快手二次元垂類負責人文旻對Tech星球（微信ID：tech618）説道。
在他看來，互聯網田園精神，是指所有人在社區中都是基於興趣，平等交流內心想法，沒有功利的戾氣，沒有惡意中傷。
在文娛二次元領域深耕十幾年的文旻，雖從博客時代就有接觸二次元相關的內容，但並不是十年的ACer（AcFun用户）。當接手整改眼前這個“古董”，帶領A站重新出發的文旻也是不斷嘗試新事物。“我一半站在行業角度，一半是作為真正用户體驗，反思自己還能做什麼。”文旻告訴Tech星球。
“從我接手到現在A站的綜合數據至少漲了五倍。這些數據包括內容生產、內容消費、互動、粉絲量級等多項綜合數據”，即使文旻擁有數年的動漫從業經驗，但在他心中，A站依然是自己操盤過的幾個項目中，比較特殊的一個社區。
站在快手背後蓄力改造一整年的A站，現在處於一種什麼狀態呢？這一年的時間又有哪些變化？在二次元文化逐漸被大眾認知的潮流下，如何接手一個重新出發的項目？Tech星球獨家專訪了A站負責人文旻。
關於A站
Tech星球：如何看待A站的遺留問題？
文旻：A站面臨的環境挺惡劣的，行業會有要求，期望爆發性的增長，甚至會有很多惡意的中傷，會覺得你這個情況發展不起來。我們百人規模的團隊，一直在加班解決歷史遺留的問題。盡所能地去把這些坑填滿，同時盡所能增加對社區的理解，去服務好用户。這個事情其實是需要一點時間和寬容度的。
Tech星球：在你上任後的一年時間裏，A站發生了哪些變化？
文旻：這一年A站發生了一些真正意義上的變化，有很多老用户，老UP主迴歸。從我接手到現在A站的綜合數據至少漲了五倍，但即使五倍也不算一個特別大的數值，特別在快手體系裏算不上一個特別大的數值。A站不是一個簡單的工具產品，是在進化過程中，凝結了很多人的情感、夢想和青春在裏面的一款產品。
Tech星球：去年和今年，A站的主要業務發展方向有哪些變化？
文旻：只有先打好地基才能幹活，去年A站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基礎工作。而今年是一個幹活的時間，要乾的是硬仗。如果説去年主攻的是物質方面，那今年就是精神層面。
Tech星球：今天A站想吸引什麼樣的受眾人羣？這些人羣會帶來什麼樣的商業變現？
文旻：人羣受眾方面，A站從去年就在強化概念——硬核二次元文娛社區。是否硬核是第一判斷點；接着是二次元ACG，這是A站的基本盤；最後是文娛社區，A站會去嘗試二次元衍生出來的需求。每個詞都很重要，每個詞對應出來的受眾就是我們想要吸引的人羣。
精煉一點講就是硬核二次元。
二次元社區商業模式，無論手遊、直播還是內容付費，都是被驗證過的，內容和產品都大同小異。以手辦、遊戲、COS為例，從興趣吸引過來的用户，都會願意為之買單付費。
Tech星球：A站上的UP主與其他社區平台的UP主有哪些不同？會重點扶持哪一類的UP主？
文旻：A站對於UP主的培養是非常多元化的，並不希望單推某個UP主，不是一定要捧出某區的No.1。對於UP主的扶持，核心點是兩個，第一，跟A站走的很近，即使粉絲只有兩三萬，但彈幕評論互動量非常多，説明這個UP主在A站有很強的被認同感；第二，值得長線去培養的，從UP主身上可以反映出A站的價值觀，判斷其是否是一個硬核的UP主。
A站會有很多條件去選擇哪些是期望做得更大的UP主，每個UP主的標準A站會從各個方面考量，除文化認同之外，也會看UP主有什麼特質，是否跟A站想要表達的東西有吻合度。還會考慮A站是否能幫助UP主在快手建立一個共生生態。
Tech星球：你想要把A站打造成一個什麼樣的社區？
文旻：重點在於你想去保護的那個社區調性是什麼，其中是有一條線貫穿在裏面的。社區最基本的內核，無非是認同感。比如想要打造一個認同文化審美的社區，那麼無論怎麼開拓，怎麼發展，核心都是圍繞你想保護的文化根源。這套東西是永遠不能變的。
A站對自己的定位是硬核二次元社區，聚焦和駐紮在二次元相關的領域當中，拓展和發掘各種硬核的亞文化圈層。
Tech星球：A站在發展中的哪一部分是你更看重的？
文旻：早期的説法，A站是中國最早的彈幕視頻網站，被譽為國內二次元文化的發源地。A站彈幕文化，造梗能力一直是核心團隊最看重的部分。如果説社區文化、彈幕文化、彈幕禮儀被破壞，再談其他就沒有意義了。從結果來看，這才是我們要去維護的東西，如果這個東西壞掉了，其他的拓展是沒有意義的，或者説是拓展不出來的，這是我對於A站做出的一些反思和思考。
近期A站強化了社區安全管理辦法，在努力讓社區按照它之前已有的文化基調發展下去，這是A站核心團隊一直在謹慎、認真思考的問題。
Tech星球：虛擬偶像近期被提及很多，A站也有相關業務，你認為它的發展趨勢是什麼樣的，現在是否已經出圈了呢？
文旻：虛擬偶像不算是一個新東西，已經被討論挺久了。A站不是一個硬要去貼熱點，去追風口的一家公司，至少我在任時不會這樣。A站之所以做虛擬偶像還是從用户需求出發，這個模式滿足了我們用户對完美人設的想象，對二次元形象的情感投射，也給與用户參與感和陪伴感，所以在二次元圈層會有比較強的影響力。
我個人認為，從長線來看，虛擬偶像就是未來。我們期望更多的是讓真人和虛擬的東西有一個結合度，去探索這一邊界。出圈這個問題，其實沒有很深的思考過，我們更多考慮的是虛擬偶像對於A站或者二次元圈層是否有影響。
關於A站與快手的融合
Tech星球：你認為快手和A站能夠在一起合作的底層原因是什麼？
文旻：底層合作原因涉及到社區本身。快手的直播做得好，是因為快手對社區的理解非常深刻。快手會在交互上貼心的保護用户隱私，給與用户更健康的私域流量，去保護和建構社區關係，構建主播跟用户之間的關係。
Tech星球：你如何看待A站與快手的融合？
文旻：怎樣深度地融入快手體系，對A站來講是一個重要命題，我相信每一家被收購的公司都會面臨融合的問題，只是説大家會以怎麼樣的姿態去擁抱這個變化。
在融合過程當中，最重要的是把雙方的核心價值優勢發揮出來，或者説是拔高和保留下來。對A站來説最重要的，一定是社區文化內核以及二次元文化背後所傳達的自由、解構、反諷、沙雕、硬核的精神內核。
快手是更加包容和平等的文化，這是A站可以學習和吸收的部分。另外一部分是數據、技術和產品，這部分恰恰也就是A站的短板。
Tech星球：快手和A站兩種不同的文化融合，會帶來哪些挑戰？
文旻：可能會帶來一些文化的衝撞。比如，到底是更加信算法還是信人的判斷？從行業來講這些是很老的命題，不算是一個新鮮話題，但對於A站來講是一個新話題。因為A站的文化氛圍、編輯喜好度以及社區氛圍維護方面，文化壁壘非常強，是否讓機器來介入是一個非常大的挑戰。
Tech星球：你認為短視頻相關的機器算法是否適用於二次元社區的搭建呢？兩者融合是否會有一些衝突？
文旻：快手的優勢是機器算法，這會對之前互聯網2.0時代做社區的從業者、負責人有很大的衝擊。如果跟不上這個時代的潮流，就永遠只是一個小產品；如果跟不好，會連小產品都做不成。如果想要的更多，極有可能破壞了原來的社區氛圍，這其實是一個挺大的挑戰。
機器算法對社區有很大沖擊，在沒有推薦算法之前，所有的社區的發展基本上都是靠“人工推薦+關注關係”機制。
加入算法後，會提升整個分發效率，但這與社區的邏輯是相反的。因為社區講究人跟人之間的關係，擁有一定的沉浸感和熟悉感，而算法是讓用户發現更多自己不知道是否喜歡的東西，這件事情是會打亂用户的認知，是對社區有衝擊的，但不一定是壞事。
Tech星球：快手是否對A站的商業化有要求？
文旻：商業化不是A站今年被提到的第一OKR，但卻是我個人一個很重要的OKR。我需要回應在如今的體量當中，A站商業化的潛力是如何的。以及商業化模式對社區是良性共生的，而不是具備偏傷害性的。目前A站商業化的第一目標不是賺特別多的錢，而是要具備商業化的能力，摸清楚商業模式是否行得通。
去年是A站重新啓動的一年，整體偏向打牢基礎，今年是建設社區文化的一年。並在社區建設過程中進行商業化探索。例如在探索直播的過程中，我們發現直播商業化的潛力遠超之前預期。A站獨特的社區環境致使直播環境也不一樣，直播建立了UP主與用户之間新的溝通渠道，是既符合我們社區生態，也能夠帶來自然收益的一種健康的商業模式。
Tech星球：4月初A站舉辦了一個ACer迴歸的活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召回呢？
Tech星球：去年A站推出眾多UP主激勵計劃，如今這些計劃發展到什麼階段了？
文旻：A站UP主激勵計劃一直在推進，更希望UP主能夠健康地發展，如果為了堆數字是比較容易的。目前A站有些頭部UP主，大概五六十萬的粉絲量，我們期望他能夠穩定地發展。至於到百萬，它只是里程碑的一個數字，背後真正表達更多的意義是，UP主是否願意留下，有沒有讓用户真正喜歡它。去年12·5時我也談到過，A站扶植的UP主粉絲量，以每個月幾萬的速度，非常健康地成長。
關於未來與競爭
Tech星球：同屬於二次元行業的友商B站現在已經出圈，你如何看待出圈一詞呢？
文旻：對於我這類的二次元人羣，談不上出圈，更多是二次元衍生需求。比如有些用户很喜歡看番，但也喜歡美妝，那如何讓這裏的美妝內容能夠具備二次元屬性，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話題。有些用户喜歡淘寶直播範兒，有些用户喜歡小紅書範兒，還有些用户會認為這是A站up主範兒。如果你是一個純粹的純三次元，沒有任何二次元屬性的特徵出來，那這個就是與現在A站想要去拓展的二次元領域是相違背的。
Tech星球：二次元文化出圈之後必定會對社區文化有很大的衝擊，A站是否會選擇出圈呢？
文旻：無論是之前的網易LOFTER或者貼吧，都是一塊一塊不同的文化滲透進去，嫁接起來的，但是每一個當中會需要有一條基線——即你所把控的社區文化、社區內涵是什麼。A站也不是説純粹只有二次元，A站會去嘗試拓展亞文化圈層，這些都是二次元用户的衍生需求，但不一定是大眾需求，這個是A站把控的一條線。
至於説怎麼做更大的圈層，我認為這是所有社區產品都面臨的問題。比如豆瓣、知乎也在考慮出圈，但從結果看豆瓣沒有找到最合適的方法，知乎相對成功，但是也有其困難與問題。例如知乎「謝邀，人在美國，剛下飛機」這些知乎體是具備社區調性的。如果在破圈的過程中，失去了這些東西，就有可能瓦解自身的內核。
Tech星球：你認為在如今的眾多社區生態中，A站的優勢是什麼？
文旻：我們在保護A站的文化內涵，保護的是現階段非常少見的互聯網的田園精神，在這裏所有人都是基於興趣，平等交流內心想法，沒有功利的戾氣沒有惡意中傷。在A站用户會感覺彼此是家人，能夠感知到其他用户的認同感以及情感訴求，對他們而言，A站是非常好的一個聚集地。擁有這種社區感的地方越來越少，而我們期望能夠給用户這樣一種氛圍，至少在A站目前的體量當中，這是一定要保護住的。
Tech星球：二次元網站的第一次興起恰逢一個生育大潮的代際人羣。如今這種結構性機會還存在嗎？
文旻：首先，結構性機會在我看來是一個偽命題，遇到了也不見得能抓住。在文化自身的進步與社會寬容度的變化中，會產生一些新的機遇。第二，整個代際區分度是一定會有的，比如更年輕的“05後”，二次元文化是他們時代文化的必選項，但不是新選項。第三，從整個代際特徵來講，新一代人羣的特質和特徵不一定是二次元的，可能有別的信號出來，像長視頻網站在做很多不同圈層的綜藝就是在嘗試發掘和塑造新的人羣文化。
關於操盤手
Tech星球：你是從什麼時候接觸A站的？
文旻：我接觸動漫行業時間挺久的。從二次元投資圈火起來之前，到作為專業人士進去，我完整地經歷了整個過程。
我是在2015-2016年開始接觸A站，身處這個行業中不可避免會去關注A、B站的發展，這其中既有作為真正的用户的個人興趣成分，也有站在行業角度去看問題的從業者的身份。
Tech星球：你是從什麼時真正意識到，從外來者變成自家人？
文旻：是有一個所謂的轉折點。去年在China joy的UP主溝通見面會中，有一位UP主在他的vlog裏曝光了我在A站的個人帳號。之後就有很多的用户去看我之前發出的內容，和我留言進行互動，告訴我社區所發生的一些變化，與我進行溝通交流提到最多的是，原來猴王也是個ACer，也跟我一樣喜歡胖胖的山頭。
Tech星球：在A站遇到困難時和取得成績時，你是如何度過的？
文旻：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我更多還是以比較平和的心態去看待它，其實負責A站或者説接這個項目之前，我心裏邊已經會有一些預估了，去負責這樣一款有很重的情感投射的產品，肯定會被很多事情所影響。
目前A站還處於一個相對偏淺的狀態，部分的分區生態在一個逐漸回暖的過程當中，但是依然存在很大的問題。所以一方面我要讓大家有更大的信心去看待我們的發展，輸入正向信息；另外一方面也讓大家意識到，A站發展其實還需要挺長的過程，要學會正視問題以及批判性地分析問題去解決問題。
Tech星球：任職A站期間，你感受最深的是什麼事？
文旻：我會保持每天在睡前大概一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大概11點半到凌晨1點，去刷A站。看一下我關注的2000多個UP主，聽一聽用户的反饋，感受一下社區今天發生了什麼。
每週往返杭州的路上，我很多時候都會去想這一年多時間，我帶給了A站什麼東西，我也會去反思一些批評的聲音，哪些是我們應該去做的，哪些應該是去解釋的，還有哪些可能是需要你扛下來的。在多元和綜合的環境下，思考我還能做些什麼。
Tech星球：在你壓力比較大的時候，您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去解壓呢？
文旻：其實還挺悶的，解壓的方式更多是去看我們的番劇，去看UP主生產出來的一些內容。現實生活中，我是一個對閲讀非常感興趣的人，去看那些更強的人，在面臨更大困難的時候是如何去思考和應對的。我同樣會去日本旅遊，去秋葉原逛一整天，買買手辦，逛逛女僕咖啡館，收收古早的主機遊戲，通過消費不同次元文化的內容緩解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