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勁波和他“不差錢”的十五年_風聞
银杏科技-银杏科技官方账号-带你走在科技商业的最前沿。2020-05-11 17:38
編輯 \ 楊一枝
來源 \ 銀杏財經（ID：xinyingcj）
沉思十五年，才也縱橫，淚也縱橫，雙負簫心與劍名——龔自珍
十五年前，姚勁波腦子裏全是“互聯網”三個字，看到聯合創辦的學大教育沒能如願進軍線上，他決定保留股份外出創業。
但凡英雄創業，事後都得整個由頭。比如陳勝、吳廣聚眾鬧事時，搞了一出魚肚丹書的戲法；劉邦創業的時候叫兄弟們編了一個“斬白蛇”的段子。姚勁波也不例外，他找了箇中介碰瓷，然後就做了58同城，把人家生意給端了。
十五年間，表面上姚勁波大部分時間都在與楊浩湧掰手腕兒，吃掉最大競爭對手之後，58同城沒有在聚光燈下長留，而是緩緩退到舞台邊，四處打望，很長一段時間沒能找到突破口。
2015年，追到楊浩湧的姚勁波春風得意，常年“皮笑肉不笑”的他難得開了玉口露出笑顏，至今猶記得他僵硬的臉龐鬆弛了許多，雙手插在褲兜裏，這個湖南伢子有了一絲大佬的派頭。
從那時開始，姚勁波與他的58同城再也沒了強敵，本可以笑傲分類網站進軍本地服務，不曾想他偏偏四面出擊，與各細分行業的土財主們拉拉扯扯。羅老師喜歡説“不賺錢，就交個朋友”，姚勁波養成了類似的“壞”習慣，逢人便説自己不賺錢，就交個盟友。
羅老師有沒有交到朋友權且不説，現在錘子跑去帶貨了。而姚勁波看上去並沒交到幾個鐵桿盟友，反倒成了許多細分領域的眼中釘。
姚式“不差錢”
姚勁波有兩大特點，其一是名揚江湖的“皮笑”，另一個是嘴裏時常念着“不差錢”的口訣，到底差不差錢，恐怕得問一問心直口快的周鴻禕。
3Q大戰後，奇虎360一路扶搖直上，靠着碰BAT的瓷做大。與此同時內部投資部揮舞着鈔票，打算每年扔上一個億，至少能把某個細分領域養成親兒子。圍繞這個投資計劃，360投資部曾開過一次會，席間有人冷不丁提了一句58同城。
“還活着呢？”周鴻禕只是淡淡嘀咕了一句，眾人知道紅衣教主的投資口味十分挑剔，那些過了A輪融資的標的他連眼都搭不上，因此沒有任何實質性動作。秦始皇按兵不動，邊上的李斯趙高只能乾瞪眼。
投資有時候跟找對象一樣，越早下手便越能掌握話語權，還能防止自己成為接盤俠。老周這個算盤打得雖然不錯，但他也與王興、姚勁波失之交臂。老周與王興緣淺，互聯網少了一段王八與綠豆的美事兒，倒是與姚勁波有過兩次合作契機，前面那段是第一次。
沒能融到錢的姚勁波在微博上首次公開資方情況，似乎有意給自己打氣一般寫下“接連收到兩份來自政府的投資”，隨後又非常硬氣地用兩個否定短語解釋了拒絕原因：對方“道不同”，自己“不差錢”。自此以後，“不差錢”三個字他時常掛在嘴邊。
一年後，58同城再次籌謀上市，姚勁波需要基石投資人，他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360。
360當時有位高管認可姚及他的公司，遂借一次內部Line羣交流的機會提出投資58同城的建議。讓這位高管意外的是除了另一位同事與自己有相同看法外，其他人默不作聲，只有一個級別很高的副總裁冷不丁地撂了一句話。
“58我知道，公司很垃圾，團隊也很垃圾。”
一看氣氛不對，他回頭就給姚勁波報信，告知他得單獨找周鴻禕談。姚按圖索驥經常聯繫周鴻禕，可教主此前都沒參與，現在快上市了更無興趣。看到姚勁波人老實，又沒有王興的傲氣，就以公司名義隨了點份子錢，算是給些面子。
紅衣教主揮灑的那點雨露怎麼也盛不滿姚勁波的池子，後者回頭找到華平投資融了5500萬解了燃眉之急。早先念着“公司不差錢，不急着上市”，上市後繼續唸叨“58不差錢”，並且還要用10億美元大肆併購。
2013年，58同城上市，等到小非解禁期一到周鴻禕就把公司認購的那點兒情面股全拋給了投資者。
那幾年姚勁波不是不差錢，恰恰相反其實非常差錢。2005年他決定創業做分類信息網站時，另一個年輕人也同他一樣覺得自己不差錢入局。整個行業從2000多家最後僅剩下58、趕集網與百信網三大巨頭時，姚勁波發現真正的對手是比自己小兩歲的楊浩湧。
金錢就是商戰的子彈，雙方想盡一切辦法瞄準射擊，希望把對手打成蜂窩：拼廣告、拉人頭、挖牆腳。何曾想大家底子都很殷實，沒把對方打成蜂窩，倒是把自己射得有些體力不支。
58趕集酣戰之際，捱了360一槍的騰訊慢慢緩過氣兒來，馬化騰的隊伍覺得行走江湖還是得拉點幫結個派，此時無門無派的姚勁波映入眼簾。對於後者來講，與趕集網的消耗戰早已耗盡多年內帑，想要繼續僵持，沒個財大氣粗的膀子借力恐怕是難上加難。
一來二去，姚勁波與馬化騰終於看對了眼兒。
身許化騰
2014年6月上旬，姚勁波乘飛機前往深圳，他想找騰訊能幫他解決兩個問題，其一是58同城一直沒能扭開流量閥門，希望能借微信之勢為自己引流；另一個是短期目的，希望騰訊能給自己捎帶一些糧草；再一個，馬化騰與姚勁波無論是臉模子還是氣質都有些許相似。
姚勁波風塵僕僕來到騰訊總部，一把手馬化騰與智囊劉熾平親自接見給予了極高規格。會談過程進行地出奇的順利，僅用一天時間雙方就敲定了框架。至於後面幾天，除了吃喝聯誼，再沒別的要務了。
雙方商定按照過去30天平均股價作為基數，由58同城向騰訊定向增發股份。劉熾平沒想到姚勁波會如此配合，便想試探一下能否再簽訂一個日後繼續定增的方案。可這次姚沒有同意，因為騰訊此時已經拿到15%的投票權，若是繼續開口子，他自己回去可就不一定叫得開58同城的門了。
進一步不成，那就退而求其次，軍師劉熾平非常老辣地提出了一個要求。希望姚收到錢後不要想着賺錢，而是先着手拿下市場份額。還不忘對馬化騰説了一句，要是早買點，就不會這麼貴了。姚勁波一下被誇得酥酥麻麻，情不自禁展露了皮笑。
當場三人只有馬與劉知道，去年騰訊收購大眾點評時劉熾平也是這麼説的，背後還有長遠考量。很快雙方簽訂合同，微信給了58一個入口，而拿到2億融資的姚勁波果然按照友商建議瘋狂擴張。
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採訪時，姚假裝意外地説，原以為戰鬥結束了，但實際上這個市場才剛剛開始。楊浩湧聽到這個消息氣得牙癢癢，心想三四月的時候姚勁波還託人給他帶信，傳達合併想法。幸好當時自己傲嬌，一口回絕了他。
進入年末，事情悄悄地起了變化，姚勁波的底氣越來越足，再度向外界釋放強硬信號：那些細分領域的小嘍囉們看好了，只要我們砸錢，你們絕對贏不了58。楊浩湧不願在氣勢上輸半分，於是給自家兄弟打氣説，自己掙錢不算牛逼，自己周圍的兄弟一起賺錢才牛逼。
通常來説，言必稱兄弟者大多有些膽怯，叫聲兄弟是想測試自己能否匯聚人心。比如幾年後有位大佬在美國翻車，“兄弟”二字就是他的口頭禪，叫一次，測一次，叫着叫着就換了莊。
很快，58趕集的戰事越來越膠着，每天各條戰線密集交火。這可樂壞了廣告商們，自打千團大戰之後許久沒有見到這麼闊綽的爺。上到中央電視台黃金檔，下到地鐵、廣場、電梯都能看到二者角力。乍一看，還以為是楊冪要造姚晨、謝娜、范冰冰的反。
廣告戰給兩家公司造成巨大負擔，姚勁波終於還是按捺不住悄悄給楊浩湧發了短信，核心目的是為了給他進行語言按摩，那條短信用詞考究、充滿情感、言簡意賅：浩湧，人生苦短，咱們聊聊？楊當時正在勁頭上，哪肯善罷甘休，就打着馬虎眼兒不説正題。
對手首先表示誠意，背後資本方率先動搖積極斡旋，畢竟趕集網的對手是在美上市公司，它有足夠多的方式拿到更多軍火。
姚勁波那段時間很想浩湧，想的時間比花在自己老婆都多。過往種種楊都看在眼裏，先前還説“不要”，還是架不住姚的死纏爛打，終於在2015年4月14日晚，雙雙走出威斯汀酒店。趕集網與58同城合併，一切即將塵埃落定。走到樓梯時，他倆都顯得十分疲憊，當然也很滿足。
分類網站頭部兩強合併之後姚勁波的確不差錢了，58同城與趕集網背後的金主們現在無論願意不願意，都只能把錢砸向58。姚勁波不是無義之人，在一檔節目裏他頗為認真地對王利芬説，每次投資機構朝58撒幣之際，他都跟着隨了份子以維持自己持股比例。
心向馬雲
姚勁波可能早就意識到，當初劉熾平為何建議他拿到錢後瘋狂擴張了，否則不會顧及騰訊手裏15%的投票權。
劉的算盤其實是希望58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佔據最大的市場份額，此後只需細心耕作錢就來了。退一萬步講，即便短時間陷入拉鋸戰，騰訊可以順勢“明送錢糧，暗取友商”實現控股。這種兩頭吃的策略不斷在騰訊併購中上演，比如最近的快手。
姚只是暗暗一笑，繼續用“不差錢”的話回應外界對其不斷擴張的擔憂。別人以為58差錢並不重要，只要騰訊不對股權打主意就行。
投靠騰訊是時也，還是命也不得而知，種種跡象表明姚勁波內心其實對馬雲和阿里有一種特別的情愫。
58同城在後來的一年裏算得上左右逢源，拿着騰訊2億美元的子彈整合了分類網站，另一塊分拆上門O2O業務58到家，得到了阿里領投的3億美元融資。長袖善舞之際，人們看到了一個身許化騰，心向馬雲的姚勁波。
走進58同城總部一間會客廳，人們如果抬頭仰望可以看到天花板的設計非常特別：四圈一點頗似標靶，象徵中靶的一圈一環用了阿里橙。姚勁波每次步入大廳，都會下意識抬頭看一看自己的得意之作。
古有勾踐嘗膽，今有勁波懸靶。
“阿里踩點踩的很好，該做淘寶他做淘寶，該做支付寶做支付寶，該大規模推進就大規模推進，該融一筆錢就融一筆錢”，姚勁波總結阿里經驗的時候用了這麼一段排比句，可回頭細想，只不過是由果推因的詭辯，到頭來其實什麼也沒説。
心裏雖然想着阿里，但被問及是否願意被其收購時，姚覺得自己的模式一定能成功，所以斬釘截鐵地説不可能。還別説，頗有馬老師當年那句可以和政府談戀愛，但絕不結婚的味兒。
2015年被姚勁波寄予厚望的轉轉問世與早前推出的優品二手互為犄角，他想把兩款產品打造成二手市場的淘寶。次年初春，湖畔大學公佈錄取名單，姚勁波赫然在列。走進湖畔之際，不忘表達崇敬之情，説自己特別欣賞阿里，希望向阿里取經。
課畢，還得私底下給轉轉團隊發消息，給“同學們”（58內部對員工的稱呼）加油打氣。
進入湖畔大學深造僅僅三個月，阿里發現這個學生不簡單，於是將旗下閒魚與拍賣業務整合，經行痴運作，二手閒置領域58與阿里開始隔岸對峙。
原本想着拜個師，摸摸魚，結果計劃被師父識破，只得回頭找騰訊給轉轉投資。聽到要奇襲阿里，騰訊出手相當闊綽，一個A輪投資就給了2億美元。可姚勁波拿了錢之後並未感覺高興，只是淡淡地説其實58有錢，內部就能把款打過去，之所以融資其實是為了交個盟友。
這筆買賣其實做得比較值當。阿里的閒魚依託電商基礎，只要打通淘寶、支付寶，閒魚就能翻身。而58同城長期致力於讓三教九流從線下走到線上，想要突破二手交易平台並不容易，眼下微信握有社交資源，若能以股權換資源，何樂而不為？
阿里58大交兵，雖然沒有58趕集那般火熱，但彼此都把勁用在刀刃上。阿里不斷傾斜資源給閒魚，微信社交與早前二手手機基礎還是沒能把轉轉做大，漸漸落了下風。到2018年，二手閒置市場已經形成“721”格局，閒魚、轉轉以及身後其他玩家依次落座。
721結構有多難顛覆，王興把髮際線都熬沒了大半才悟出的道理，姚勁波那麼聰明老早就心知肚明瞭。
雖不差錢，卻想搞錢
別看姚勁波平日裏憨厚非常，他的智慧其實更多體現在管理上。
58內部形成了一套開發小組研發模式，幾個人彼此琢磨，只要產品邏輯清晰，姚就覺得是好同志。
早在2014年姚勁波就發現分類信息業務疲態初現，平地驚雷吼出了“傳統分類已死”的狠話。當時正與趕集網鏖戰，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放得煙幕彈，事後才知老姚是真盯上了互金領域。
從集團業務線來看，很可能是希望籍此提升旗下本地生活服務產品的客户粘性，或許還能順此開闢新領域。集團挑了一個很吉利的日期5月8日，推出了自己的P2P產品“58錢櫃”，當時預期年化收益率達9%。
幾年下來，58同城漸漸在本地生活服務領域遍地紮根，似乎一個互金行業第三極已在醖釀之中。
植物學中有鬚根系與直根系之分，前者通常為草本植物根系多隨風而動，後者大多是樹擁有一條粗壯主根，往往扎得深、布得遠。58同城互金業務佈局就非常像草類鬚根，始終沒有形成一條類似於支付寶、微信支付一類的強健主根，所以只能小打小鬧，難成氣候。
例如入局必須看臉行事的互金行業，2018年風向斗轉迎來一場大規模出清。真要是像支付寶與微信支付那樣特別大倒也罷了，稍微慫一下也不至於風過樹倒，頂多折些枝丫。
可像58同城這樣看似小打小鬧，卻是什麼都做的受傷最深。車貸監管趨嚴，有58的產品；個人信貸納入監管，又關了幾家58分支；為了穩定房價降下旨意要勒緊房貸，58同城也只能收縮戰線。
姚勁波既不想脱身走人，也不想因此上山，所以着手調整現有業務，該打游擊的回去打游擊，該傍大樹的就傍大樹。
2017年年末，拿到消金牌照的姚勁波找到長沙銀行合作“長銀五八消費金融”，開始並沒有大手筆出擊，避免了一年後槍打出頭鳥。
經過一年蟄伏，姚學到了不少東西，第一絕對不與渠道中介合作免得節外生枝；第二線上申請，線下直營，確保合規。最後突出政治站位，嚴格把關員工成分，如今的長銀五八已經是一個黨員佔比高達70%的消金小旋風了。
宋江為什麼器重柴進，不就是盯上了人家那面免死令牌嗎？
今年多家消金公司陸續公佈了2019年年報，該領域19個玩家中雖然長銀五八不是最大者，但營收同比大增565%，名列增幅第一，與此同時淨利潤也錄得同比暴增1809%的驚人增速。
不過眼下為了刺激國內消費，政策有放鬆趨勢，平安、小米、光大這類科技與金融巨頭加入戰局，姚勁波的互金夢恐怕隨時有起夜的可能，畢竟對於資本市場，他總欠那麼點兒火候。
去年，瑞幸登陸納斯達克當天，姚勁波曾接受騰訊網副總編輯馬騰專訪時，針對外界質疑瑞幸燒錢模式，他斬釘截鐵地説打造一個2C品牌，光是起步就得有10億美元。言下之意就是覺得瑞幸那點兒錢，完全不是事兒。
據説前陣子瑞幸被一窩端了，才想起那次採訪姚勁波還留了一句話：我不會輕易涉足2C。
中年寂寥四面碰壁
58同城自從並掉趕集網後，慢慢變得平庸，究其原因有很多。
一個是58管理層始終執拗於分類CC網站的細化，當網站細化之際，企業很難形成有效合力，如此一來過分細化導致與各個細分領域交戰。“鬚根系模式”最大的弊病在於支線過多，缺乏合力，倘若一環失利，很容易導致滿盤皆輸的結局。
比較典型的便是核心業務房地產O2O，過去兩年來，58同城想要一統江湖，無形之中刺激大量中介企業，引發巨大震動。
2015年58同城併購安居客進軍房產O2O後，姚勁波與不少地產中介商的矛盾日益凸顯。安居客的模式很簡單，在租、買房人與中介公司之間插一槓子，按照點擊次數或者提供增值服務向開發商與中介收取費用。併購之後，憑藉58的平台優勢與微信流量導入，安居客完全將流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環視周遭，全是一幫不大不小的房地產經紀公司，為了提升安居客的盈利能力開始上調引流價格。此舉讓許多地產中介公司變得緊張起來，原本鏈家與貝殼的瘋狂擴張已讓業內風聲鶴唳，好不容易有互聯網介入才讓他們緩過氣來，以為抓的是救命稻草，才知道抓的是狼尾巴。
2018年6月12日，58同城與安居客牽頭，邀約我愛我家、中原地產、21世紀不動產、麥田房產等10家地產服務業山頭，搞了一次房地產界武林大會，名曰“真房源誓約大會”，其刀鋒所向直指貝殼與鏈家。
“有的公司希望這個行業裏的公司全死掉，只有我活着，這種想法是不對的”，姚一邊兒把禍水引向貝殼，另一邊兒向其他大佬表達誠意。“今年58沒有任何（端口）漲價計劃”，此話一出現場立即沸騰，那些地產服務大佬滿心歡喜，覺得還是姚總人好面善。
台上，姚勁波低頭看稿的一瞬間露出了一絲皮笑。演講完畢後，他與左暉在朋友圈上演了一出罵陣，挺像古代兩軍交戰，尚未交手先就動了肝火。
姚勁波不是孔明，左暉路子再野也不是王朗，大佬動嘴更像煙幕彈。
高手過招只打要害，左暉吃準了58線上O2O模式的軟肋：雖然姚勁波叫嚷着要搞真實房源，其實他心裏最嘀咕的還是貝殼有房源優勢，58不能到線下掌握房源，否則等於向所有中介宣戰。
房地產中介不似其他傳統行業，只要肯砸錢就會乖乖移駕線上，左暉敢於和姚勁波對剛的底氣在於只要堅持直營，中間利潤甚至比地產開發商高。至於線上，鏈家完全不需要58的平台，大可以自己搞一個，從而把命運牢牢抓在手中。
姚勁波主導的聯盟其實是一個鬆散聯盟，會盟者大多覬覦58的流量引入，彼此之間的競爭關係並未彌合。果不其然，進入2019年，“反貝殼”聯盟慢慢流於形式，一年前第一個上台誓師的我愛我家開始與貝殼接觸，商議入駐合作。
58這頭知道會盟者都有自己小九九，若不能從線上切入線下交易，那麼貝殼會夾手，自己也吃不到肉。左暉心知肚明，眼下當務之急是完成線下與線上一體化交易改造，只要形成商業閉環，自己的打狗棒法定能讓貝殼立於不敗之地。
今年，局勢於貝殼變得有利起來，前陣子有中介吐槽貝殼把自己視為跳板，現在發達就架空老弟兄。左暉腰桿兒慢慢硬了起來，一邊口稱自己不太關注別人質疑，另一邊建議這位中介擁抱競爭，還用領導人“寄語”的口吻説，我們還是希望你能留下來。
結語
透過2019年財報，如今姚勁波“鬚根系”的業務模式出現一個隱憂：產品越來越多，戰線越來越長，但總體玩兒法還是依靠廣告吸引付費會員與幫助客户做線上推廣增收。做得好當然可以2B、2C兩頭吃，要是處理不好上下游關係，那麼58很容易兩頭不討好。
今年1月，58進行組織架構調整將旗下各大業務變為四大前台事業羣，與此同時姚勁波向內部傳達了流量收入為主朝服務收入為主的革新。
最近中概股掀起一波二次上市浪潮，58同城早前私有化的決定看上去走對了路。
仔細剖析私有化參與者，不難發現願意掏出真金白銀的盟友沒有增加，亦沒有減少，還是那幫人：一波是早年參與D、E輪融資的華平投資，另一波則是由梁建章幕後主導的鷗翎投資，姚勁波還是很實誠，自己也與機構抱團協力回購已發行的普通股。
敲響上市鍾，在某種意義上來説，是創業者的一場登基儀式。七年前的10月31日，58同城市值突破20億美金，姚勁波的”八年抗戰“算是短暫落下帷幕。
那時為了估個好價錢，從國內到紐交所來回奔波的那兩個周，姚勁波除了頻繁進出各種餐會，還時不時陪投行的人鬥鬥地主，回到北京他整整瘦了十斤。
二十多天後的北京千禧酒店創業邦年會上，姚勁波發表了“八年抗戰得與失”的上市感言。他説，曾經我以為上市後的生活不一樣了，有成功的感覺，但我發現跟之前沒有本質區別。
但事實上，姚勁波回來後，睡覺和晚上起來上廁所時都會打開手機，看一眼美股行情。而且58同城上市當天，他還帶着58個管理層老員工和家屬代表，向紐交所提出了一個請求，如果將來公司市值突破一百億美元，想回去再敲一次鍾。
眼下，私有化一旦完成，老姚或許能如願以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