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之殤：為了錢，她們出租自己的子宮！_風聞

近日，關於“代孕是否合法化”的話題，又在網絡引發了人們的討論。

事件的起因是受疫情影響，很多代孕公司的嬰兒因出入境受限被迫囤積，還有一些客户遭遇經濟危機不能按期付款，導致本該被領走的嬰兒被“拒收”。誰能想到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孩，竟在經歷像貨物一樣擺在貨架，等待被人帶走的命運。

有人説“代孕就是把女性當成生育工具，不僅沒有人權而且不符倫理”，也有人説代孕可以幫助那些無法生育的家庭，“只要法律規範，就能保護女性”。

面對這些爭議，我們或許無法感同身受，決定為大家帶來一部BBC暗訪印度代孕工廠的紀錄片（注：印度目前已取消商業代孕）。

在這裏，是代孕者們真實的生活。

在印度最西部古吉拉特邦的阿納恩德小鎮

曾經坐落着這樣一個獨特的“醫療中心”

挺着大肚子的印度女性聚集在其中聊天休憩

還有專人負責她們的飲食起居

與初為人母、繁衍後嗣的喜悦欣慰相比

她們的臉上卻還有一層説不清道不明的陰影

她們澄澈的眼眸中藴含的

有些心酸，有些無奈，有些傷感

因為她們全身心孕育的孩子

並不屬於她們自己

是的，她們都是印度當地的代孕母親

她們將自己的子宮“出租”九個月

為無法自行生育的外國夫婦生下孩子

就可以獲得一筆高達8000美金的酬勞

這個數字

已經是一名成年印度男性年收入的好幾倍

在代孕服務中心的創始人帕特爾醫生看來

“代孕”本身其實是一件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因為疾病或殘疾而失去自主生育能力的夫婦

將他們的受精卵植入代孕母親體內

就可以獲得一個健康可愛的孩子

而貧困交加的印度婦女也得以改善自己的處境

帕特爾醫生認為自己是一位**“女性主義者”**

因為她堅信印度婦女可以通過代孕實現“自給自足”

不再完全依靠於男人的供養

也不必為買不起糧食、孩子上不起學而操心

為了證明代孕產業的合法正當性

帕特爾醫生曾多次接受各國主流媒體的採訪

還計劃籌建一個集零售、住宿、醫療養護為一體的

全新代孕服務中心

並大規模僱傭曾經提供過代孕服務的當地女性

在脱貧致富、促進就業的宏偉藍圖之下

揭開關心愛護代孕母親的温情面紗

印度的代孕產業和投身其中的貧寒女性

是否真的就如天堂和天使那般潔白無瑕

遠離一切痛苦和悲傷？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給出確定的回答……

商業代孕，曾點燃無數不孕家庭的希望

2013年，BBC曾經拍攝過一部揭露印度商業代孕產業及印度代孕母親生活的紀錄片——《代孕者》（House of Surrogates）。

其中提到，商業代孕在印度一度是合法的。印度之所以一度成為“代孕天堂”，是因為來自發達國家的人們的確有“借腹生子”的需求和相應的經濟實力。

在2002~2015年間，印度一度是全世界最受歡迎的“代孕旅遊目的地”，因為當時①商業代孕合法，法律規定寬鬆；②有醫療設備，有會説英語的熟練醫生；③費用便宜，④有大量從事代孕的婦女。

到2015年印度禁止商業代孕時，印度的代孕產業規模換算成人民幣大概在每年28億，80%以上的客户來自國外。

在印度尋找一位代孕母親生下自己的孩子，總共需要付出的費用大約是28000美金，這個數額是在美國完成一次代孕費用的五分之一（代孕在美國部分州是合法的）。而在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國，代孕則是被法律禁止的行為。

代孕是否被允許，美國各州有不同的法律規定

對於一些因身體原因而無法順利擁有孩子的夫婦來説，在當時前往代孕合法化、產業化的印度小鎮阿納恩德，借別人的子宮延續自己的基因，實在是一種無奈之舉，也是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想努力實現的事情。

因妻子子宮受傷

這對夫婦始終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

他們專程趕赴印度

希望通過代孕技術“生下”一對雙胞胎

一場重病剝奪了妻子做母親的權利

不過夫婦倆最終通過代孕實現了心願

迎來了十多年以來的第一個孩子

已經絕經多年的妻子

為了實現“擁有一個大家庭”的美好願望

通過代孕的方式繼續為丈夫生育孩子

當你看到這些尋求代孕者幫助的活生生的例子，其實很難把這些來自發達國家的普通人和**“剝削貧窮婦女的惡魔”**聯繫在一起。

他們也有自己的難處，他們也知道代孕處於灰色地帶，必將遭受道德的審判。可是他們別無選擇，只能抓住這最後一絲希望而奮力掙扎，正如一位前來尋求代孕的白人女性所説：

有些人生來就近視，有些人是先天性糖尿病患者。但是他們就不能戴矯正眼睛麼？他們就不能通過注射胰島素來改善身體麼？人們或多或少都有些身體上的問題，不孕也是個醫學上的問題。難道我們就不能通過醫學的方式，來讓我們儘可能過上正常的生活嗎？

她們首先是母親，然後才是代孕母親

前來尋求代孕的外國夫婦看起來好像很無辜，可是幫助他人孕育後代的印度婦女，卻遭受着另一重摺磨和痛苦。

在專門研究生殖健康的希拉·沙拉瓦南（Sheela Saravanan）沙拉瓦南的研究裏，沒有一個代孕媽媽學歷超過高中，這讓她們收入微薄，也難以議價談判。

代孕診所往往去尋找那些已經在賣卵或參與有償藥物試驗的女性，這些人足夠貧窮，也足夠習慣出賣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然而即使如此，那些看起來更堅定更有主見的候選人還是會被淘汰掉。

代孕媽媽的一切都會被定價——她的外貌、種姓、宗教信仰、膚色深淺、此前的工資、母乳狀況、此前生育/代孕過幾個孩子、孩子的性別如何狀況如何……

一般來説，高種姓白皮膚的代孕媽媽可以要求更高的報酬。第一次代孕的價格低，第二次以後因為“曾經有過合作”價格會略漲。

為了誕育他人的孩子，這些被貧窮逼到走投無路的底層女性，不得不暫時離開自己的親生兒女。

從胚胎移植到孩子交給客户，大概一年左右的時間裏，她們都必須居住在統一管理的代孕服務中心，專心孕育腹中和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

在這期間，代孕媽媽們在頭三個月被要求卧牀，以降低流產風險。她們伙食一般，但分量很大。因為最後會按照出生體重來給孩子“計價”，所以代孕媽媽被要求儘量多吃，不準進行任何鍛鍊（以避免流產）——儘管這樣會增加她們孕期和分娩時的風險。

與此同時，即便經過了種種複雜的準備和努力，代孕的成功率並不高，有研究顯示，活產率為15.8%，也就是説代孕媽媽往往要經歷好幾次痛苦才能生下孩子並拿到報酬。

另外，法律規定最多放3個胚胎，但為了節省成本提高成功率，診所常常會給代****孕媽媽放5個胚胎，這就導致可能懷上3個或以上，以至於需要做減胎手術，以及分娩強制剖腹產，不允許順產。因為這樣胎兒的風險最小。

****對自己親生兒女的思念，以及完成代孕工作後遭受的非議和指點，都可能從心理上摧毀這些可憐的女人，更別説父親和丈夫還可能拿着自己的血汗錢揮霍無度、花天酒地。

和這一切相比，更讓人難以忍受的則是和腹中“小客人”的別離。

沒錯，代孕而來的孩子並不屬於這些印度婦女，她們從一開始就已經非常清楚這一點。

不過，懷胎十月，一朝分娩。她們對這些與自己骨血相連的孩子，又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感情？BBC紀錄片《代孕者》中就提到，有大約10%的代孕母親都患上了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她們捨不得孩子，而這恰恰是人之常情。

​伊丹為來自美國德克薩斯州的夫婦生下了兒子

可是不到短短十天

孩子就要被帶回美國了

分別時，伊丹的眼中凝滿了淚水

她説不出別的話語

只是對着他們離去的背影不停地叮囑

“請照顧他！請一定照顧好他！”

代孕母親的眼淚和悲傷，往往讓人心碎。

曾經做過兩次代孕媽媽的凡桑迪告訴BBC記者，自己很感激能夠通過代孕賺到一大筆錢，讓自己的女兒順利進入大學讀她喜歡的專業。不過代孕真的“太讓人難過了”，她希望女兒可以好好讀書將來找一份好工作，過上體面的生活，而不必像她一樣承受替他人生育的痛苦。

****貧窮即是原罪？“自我售賣”的道德困境

我們好像無法去痛罵讓別人替自己生孩子的外國夫婦，也好像沒辦法去指責為了金錢出賣自己身體的印度婦女。他們都有自己的隱痛和希望，是他們共同造就了印度這個“代孕天堂”。

相比之下，代孕產業的提倡者帕特爾醫生的豪宅就顯得格外刺目。

其實，自2004年印度開放跨國代孕的大門以來，代孕產業每年都能夠為這個發展中的國度帶來數十億美元的產值收入。

**無疑，代孕是一個暴利產業。**而帕特爾醫生則堅信，商業代孕的存在和發展不僅能夠惠及捲入其中的平民百姓，更能幫助這個國家脱貧。

貧窮而落後的生存環境，好似幽靈一樣跟隨着為生計所苦的底層百姓。

美國導演伊萊·羅斯在和老友暢聊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傳言——在泰國的暗網空間中，只要支付一萬美元，就可以獲得一支裝滿子彈的槍和一個可以被隨意虐殺的人。

這些自願獻身的“獵物”大多來自窮困潦倒的底層家庭，為了維持家人生計，不得不走上絕路。

後來，伊萊·羅斯將此靈感演繹成了經典恐怖電影《人皮客棧》

美國另一個系列的經典恐怖電影《人類清除計劃》中也有類似場景——為生計所迫的老人自願被上流社會的權貴們任意蹂躪，他堅信自己的犧牲能夠暫時緩解家庭飢寒交迫的窘境。

老人的一條命，換來了讓家人短期內衣食無憂的十萬美金

眼下，印度的代孕母親早已證明——為了一筆錢財出賣自己的器官和肢體，甚至出賣自己的一條命，並不是僅僅停留在熒幕上的天方夜譚。

用代孕產業解決部分底層人民的生計

這本身就是一種令人心碎的畸形

代孕其實就是讓最貧困脆弱的

一羣女性經歷更大的痛苦

侵犯她們的身心權利

在當下的社會環境中，一旦代孕合法化

那些弱勢的女性羣體，將會經歷怎樣的命運？

或許從來沒有為食不果腹、

衣不蔽體而發愁的我們，

大概永遠無法理解

代孕媽媽們的犧牲和決定。

假若這個世界上仍然沒有人

能體會她們遭受着怎樣的痛苦，

更沒人去關心她們的心理狀況，

但也請明白：

如果還有別的選擇，

沒有一個女人會願意出租自己的子宮。

作者：精英説編輯部。精英説是全球精英、留學生的聚集地。每日發佈海內外前沿資訊，這裏有留學新知、精英故事及美國街頭訪問，全方位為你展現真實的海外生活。歡迎大家關注精英説（ID: elitestal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