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的“泥沼”:選新總統易,真正改革難_風聞
西西弗评论-西西弗评论官方账号-西西弗评论在这里更新优秀文章2020-05-11 10:49
文/老C
在特朗普的領導下,美國正在一步步向民粹主義這個未知的方向前進。
民粹和民主是一體兩面,雖然美國開國國父們在制度上做了各種防止民粹的設計,但一人一票的選舉,很難擺脱民粹的陰影。
民粹主義政治家採取迎合大眾情感的政治主張的意思。正因為是迎合大眾,所以民粹主義政治家一般相對短視,不願意做深層次的體制改革。
同時,“美國例外論”和美國人對美國體制的自豪與驕傲,讓美國人不會承認自己的政治體制存在一些根本的問題,認為自己的體制是無比優越的。除了問題,就選一個新總統就解決了。
然而,西方的自由民主制度,目前碰到的根本性問題,並不是靠換一個總統就能輕易解決的。
1、
我去年有一篇文章,對西方的自由民主制度提出了四個問題。這篇文章後面無法訪問了,為了大家方便,我就在再把當時的觀點增補一下,增加了一個問題(選舉的範圍和格里蠑螈),去掉一些不太妥當的內容。(看過之前文章的朋友會覺得有重複,見諒)
第一個問題:多數票的權力邊界應該如何界定?如何避免多數人的暴政。
我們舉一個例子,決定民主政治是選票。如果多數人投票,剝奪一個最富有的人的全部財產並分給大家。這個算民主嗎?這個肯定不算,這個是有悖於私有財產不可侵犯的法律原則。法律要保護個人的權利。
然而我們換一個方式。假設多數人投票,給最富有的羣體徵收70%的所得税,70%的遺產税,然後把收到的錢,以福利的形式分給大家。這個是合法民主正當的嗎?從某種程度上是,70%的最高所得税率,70%的遺產税,在歷史上是出現過的。即使美國這樣的國家,90%的最高所得税率都出現過。如果多數票支持這樣的重新分配,自由民主制度是否就應該強制執行這樣的重新分配?
我們再換一個話題,比如一個議案會讓90%的人受益一塊錢,同時會讓10%的人,每個人損失10塊錢,這個議案,對社會總體來説是損失的,但這樣的議案一次全民公投中,會有很大的幾率能得到通過。這類議案是合理的嗎?大家不要覺得這個是天方夜譚。比如,得到很多政治家支持的全民普遍收入這樣的計劃,難道不就是一個類似這樣的議案嗎?
在至今為止民主的歷史上,並沒有出現多數人的暴政。這有很多原因:
首先,全民普選的歷史,遠遠短於民主制度的歷史。精英始終把持住了政治全力。仍然是少數人統治多數人。第二,大部分民眾能看到的信息,都控制在媒體手中,而媒體又控制在精英手中。第三,歐美國家在二戰後,都成功培育了中產階級,中產階級通過自己的努力可以生活無憂。所以,他們的他們的決策,他們的政治觀點,相對也比較温和理性。**民主,在二戰後的成功,並不是因為民主機制本身,而是因為歐美的大部分人都是中產階級,他們的教育水平,他們的收入水平,他們的世界觀都是理性温和的。**民主,在發達國家之外,並沒有特別成功的例子。民主的先決條件,社會的主流是中產階級羣體所構成。
然而,歐美民主的這個中產階級羣體,在過去20年不斷的侵蝕。從1980年裏根上台之後。經濟發展的利益,基本被最上層拿走。橄欖型的社會,越來越向金字塔型遷移。Trump的上台,英國的脱歐,和這種經濟結構的變遷是分不開的。
傳統精英媒體的影響力也在急劇下降。社交媒體的出現,讓政治家可以越過媒體,直接和幾千萬的民眾所溝通。幾十年前的民粹主義政治家依靠無線廣播,自辦媒體,讀書俱樂部來傳播理念。現在只需要發推特就可以了。
政治家已經看到了中產階級的衰敗,並開始利用這種衰敗。
美國民主黨這次初選的候選人之一,華裔的楊安澤,他的核心競選理念是Universal Basic Income全民基本收入。他提出給每一個美國人每個月發1000美金。這個理念對他的贏得了全國範圍內的關注,也有無數的支持者。UBI聽起來確實很好。然而3億多美國人,每年12,000美金,就是4萬億美金的總支出,美國的所有政府收入,應該是6萬多億美金,其中聯邦政府收入大概也就是3萬多億。這個全民基本收入的4萬億美金從哪裏出呢?你不可能再向所有人徵税,把錢要過來再給回去。更多的是向大企業,有錢人去徵税,然後再發下去,那這個理念跟瓜分最有錢的人,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嗎?
楊提出這個理念,就是看到了這個理念會得到非常多的普通美國人的支持,得到那些在經濟全球化中,被拋棄的,喪失了中產階級地位的普通美國人的支持。
楊同時還看到,隨着技術的發展,這種喪失中產階級地位的美國人會越來越多。
他認為,AI機器人會取代很多的目前的工作。他舉了一個自動駕駛的例子,自動駕駛一定會在未來的30年,取得技術突破,投入使用。司機這個職業將會消亡。美國幾百萬的卡車司機和為卡車司機服務的人們都將失去他們的工作。這些人沒有做錯任何事情,難道國家不應該給他們補償嗎?
未來30年技術的發展,目前看到的最確定的一件事就是大量的人的工作會被機器取代,會被人工智能取代。在未來,創造目前的這個生產力水平,需要比現在少的多的勞動者。如果説現在美國製造業工人的憤怒。還可以指向中國,説是中國的廉價勞動力搶走了他們的工作。但有一天,如果搶走他們的工作的,不是中國,而是機器人,是人工智能,那這些人的憤怒又能指向誰呢?不要忘了,他們每個人手裏都有一張選票。
看到這個趨勢,看到這些人的憤怒的政治家會越來越多,政治家一定會利用這些人的憤怒,來獲取政治利益。如果提高税收,徵收最高70%邊際所得税,向FANNG徵收數字税,額外徵收4萬億美元來發放UBI,這個算是多數人的暴政嗎?
這次,民主黨建制派雖然成功再次阻止了伯尼桑德斯。但是,這次民主黨黨員選擇拜登的原因是,他們認為拜登中間派的立場更容易打贏川普。打贏川普是絕大多數民主黨黨員的最大目標。如果2020年這次選舉,民主黨再次敗北,民主黨內部將更加分裂,更多人會對靠中間温和派立場產生更多的疑慮。
這次Covid-19的救助計劃,實際上已經有很強的民粹主義色彩了,兩黨都希望用這次救助計劃,為他們爭取更多的選票。
第二個問題:選舉的範圍與格里蠑螈(Gerrymander)
西方的選舉,並不是只有國家層面的。在州,在地方都有選舉。國家、州和地方的民選政府各自有什麼樣的權力?英國肯定有全民公決後從歐盟脱離的權力?但蘇格蘭有沒有全民公決後從英國(聯合王國)獨立的權力?加泰羅尼亞有沒有全民公決後從西班牙獨立的權力?蘇格蘭的某一個城市有沒有全民公決從蘇格蘭獨立的權力?
美國的南北戰爭,與其説是因為奴隸制問題,不如是是因為州權問題。美國南方邦聯,最大和最強的一個州,弗吉尼亞,本身對奴隸制並沒有太深的羈絆,也並不希望脱離。當南方諸州宣佈脱離時,弗吉尼亞州議會中反對的人佔絕大多數。但是,弗吉尼亞認為,如果聯邦軍隊武力侵犯南方諸州的話,弗吉尼亞也將脱離聯邦。對弗吉尼亞來説,他們不贊成南方的脱離,但他們認為一個州有脱離聯邦的合法權利。北方動武的話,意味着北方違背了美國的立國精神,他們將站到南方一邊以示抗議。他們確信,林肯和聯邦國會都沒有這樣的合法權力阻止一個州脱離聯邦。
有趣的是,弗吉尼亞州有一部分地區不願意脱離聯邦,於是要求弗吉尼亞州中獨立出來,站到北方一側。因為在南北戰爭中站對隊了,後來這個地區就真的獨立出來,成為了現在的西弗吉尼亞州。
南方軍總司令羅伯特李,他從未贊同過奴隸制,他也從未支持過聯邦分裂。但他認為認為,無論一個州是否應該脱離聯邦,選擇自己的去留是一個公民的權利;同時,無論一個州是否應該脱離聯邦,聯邦都無權因此對該州動武。就內戰而言,李認為正義不在聯邦。於是,李站到了南方一邊。
內戰中,南北雙方稱自己是愛國的。其焦點是分離的權利。林肯的原則是,美國這個自願聯合在一起的聯邦,神聖不可分割。因此,北方把維護聯邦的完整,阻止南方的分離,視為愛國。在南方,最早一批宣佈脱離的南方諸州是為了維護奴隸制。然而,在建立了邦聯以及在北方攻擊下,他們面臨的被討伐的問題與奴隸制無關。南方諸州保衞的是分離的權利,對於南方諸州,“只准加入聯邦不準分離”是很荒唐的。美國的國名是United States, 是States(國家)之間的聯合。既然可以聯合,就可以分離。於是,對南方分離的權利,上升到了愛國的高度,當時的美國,人們從來就認為自己的州才是自己的“祖國”。
普選民主,因為着權力來自於多數票。但是,國家的多數票和州的多數票代表的意志不一定是一致的。如果國家的多數票和國家內的一個州(省)的多數票的意志長期衝突,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同時,通過選舉機制的設定,多數票不代表選舉勝利。2016年選舉,希拉里的普選票多於川普,但最終川普當選了總統。
格里蠑螈(英語:Gerrymander),是一個來自美國的政治術語,指以不公平的選區邊界劃分方法操縱選舉,致使投票結果有利於某方。這個政治術語源自1812年美國馬薩諸塞州州長埃爾布里奇·格里(Elbridge Thomas Gerry)將某一選區劃分成不尋常的蠑螈(salamander)狀,以讓民主共和黨得勝。當時被重劃的選區中,有一選區形狀特別怪異,有如蠑螈(一種長得像蜥蜴的兩棲動物),格里的政敵於是將格里(Gerry)姓氏與蠑螈的字尾(mander)組合成“gerrymandering”(格里蠑螈),用來影射為照顧黨派利益,不公平畫分選區的方式,此後沿用於世。
上圖為一虛構例子。A至C均有6票紅色、9票黑色,A至C的總票數各為15,同時均被劃分為三個小區。因應不同的選區劃分,雙方取得的席位數目截然不同。在A中黑組全取3席,紅組0席;在B中,黑組優勢被削弱,取得2席,紅組取得1席;而在C中,紅組卻可取得2席,比黑組還要多1席。
格里蠑螈主要通過"集中選票" 和“分散選票”來影響選舉結果。
集中選票指儘可能將敵對陣營支持者集中劃入己方的鐵票區域,以降低這些選票在其他區域的影響力。亦可將敵對陣營支持者集中於一個選區,通過田忌賽馬的方式,犧牲這個選區,以降低這些選票在其他區域的影響力,從而保證其他選區己方佔優。
“分散選票"則指儘可能將對方陣營的鐵票區域劃分成數個選區,以達到稀釋對方鐵票區域的作用力。
北卡羅來納州第十二國會選區在2003年至2016年間是"集中選票"的一個例子。這個選區中的居民主要是投票給民主黨人的非裔美國人。
一個"分散選票"式的選區劃分例子。位於地圖中央的富蘭克林縣中,俄亥俄州哥倫布都市(也是主要支持自由派民主黨的)區域,被一分為三,每塊都被接上主要是投票給共和黨的保守派的市郊,且在選票數上被其淹沒。
在2014年,華盛頓郵報將馬里蘭州第三國會選區列入全美前十個傑利蠑螈現象最嚴重的州。選區劃分偏向民主黨人。
美國目前的分州選舉人票,贏者通吃制度,也是一個選舉範圍的問題。無論是加州這樣的深藍州,還是美國南部的深紅州,他們的選民對總統選舉結果的影響力幾乎是零。歷屆總統選舉,決定誰當選的都是那幾個搖擺州的選舉結果。這個制度在指定的時候是有其科學性。
但是,如果美國各州之間的意識形態的差異繼續發展下去,藍州和紅州的界限水火分明。決定總統選舉結果的,只是10%的搖擺州的美國人。這樣的制度長久下去,難道不會有問題嗎?
第三個問題:選民的極化和中間派的消失。
一個健康的民主社會應該是,大部分人是中間派,比如,20%的人是左派自由派,20%的人是右派保守派,剩下60%的人是中間派。政治家贏得選票的方式是,儘可能的説服中間派投自己。這樣情況下的政治家的政治理念,會趨向於温和,中立。過去像布萊爾的代表的工黨的第三條道路,包括克林頓時代的民主黨,其實都是在向中間靠攏而取勝的。但是,事情在最近的10年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
Trump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他的言論,是非常極端的,他的言論是説給他的鐵桿支持者聽的,他一點都沒有往中間派靠攏來獲取更多支持的意思。正常來説這樣的人是無法贏得選舉的,但是Trump贏了,他這個策略看來是非常有效的。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首先是民眾的極端化,我們現在看到的情況可能不是20%的自由左派,20%的保守右派,和60%的中間派。也許更準確的描述是,40%的自由左派,40%的保守右派,和20%的中間派。
這個數字其實跟我們現在看到的,美國的民意調查是很一致的。Trump的支持率(Approval Rating)一直很穩定在40%多一點這個數字上,最差也有37-38%,最高也就是44-45%。
我們把Trump的支持率和上兩任共和黨總統(老布什和小布什)比較一下,就能看出來明顯的區別。另外兩任總統在任期間的支持率變化非常大。而Trump的支持率非常穩定。如果説當年總統的政績決定了對總統的支持率。現在,Trump時代,無論他做什麼,取得什麼政績,似乎對他的支持率都不會有什麼影響。對Trump來説,40%的鐵粉不管他做什麼,都會支持他。而另外40%的人,不管他做什麼,都不會支持他。那你可能會覺得,很奇怪。如果是這樣,他為了當選,難道他不應該去爭取那20%的中間派嗎?如果爭取不到中間派,他不照樣還會輸嗎?他不應該更傾向中間道路,爭取中間的20%嗎?
實際情況並非這樣。這裏就有第2個問題,是投票率,美國總統的投票率大概只有百分之五十幾,美國議員的投票率更差,可能有百分之三四十就不錯了。一般鐵粉投票率會高,政治傾向比較弱的中間派選民的投票率會差一點。讓我們做個簡單的模型:
在一箇中間派為主的國家
自由左派
中間派
保守右派
選民比例
20%
60%
20%
投票率
70%
45%
70%
整體投票率 55%。
如果能影響10%的中間派投自己的票, 意味着 10%*60*45% = 2.7%的選票變化
如果能讓極端派投票率上升 5%, 意味着 5% * 20% = 1%的選票變化
在一個兩級分化為主的國家(如現在的美國)
自由左派
中間派
保守右派
選民比例
40%
20%
40%
投票率
60%
40%
60%
整體投票率 56%
如果能影響10%的中間派投自己的票, 意味着 10%*20%*40% = 0.8%的選票變化
如果能讓極端派投票率上升 5%, 意味着 5% * 40% = 2%的選票變化
這種情況下,動員鐵粉更多的去投票,比影響中間派更重要。如果你影響了10%的中間派不過只有2%的人額外支持了你,而這2%的人,真正會去投票的,只有0.8%都不到。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你能額外説服5%的鐵粉,出門去投你的票,你能實際增加了2%的選票。你根本不需要影響中間派,你所做的事情就是讓你的鐵粉,出門投你的票,讓你鐵粉開心,讓你鐵粉的投票率增加,這就夠了,你不用去管其他人的看法。
在一個選民政治觀點極化和投票率底下的國家。政治家並不需要爭取中間派。他們做的事兒,第一是穩固鐵粉,第二是讓鐵粉出門投票,決定誰當選,並不是誰的理念更温和,更能影響中間派,而是誰能讓鐵粉出門投票。結果就是,政治家會越來越極端,越來越根據他的鐵粉的傾向,制定自己的政治策略,會越來越用煽動的語言的方式,讓鐵粉更狂熱,更願意出門去投票。
這個的後果是什麼?就是原本温和向中間傾斜的政治變成了兩個極端的爭執,右派越來越右,左派越來越左,兩派之間沒有共同點,沒有可調和的地方。兩派的人數差別也不多。取勝關鍵在於,誰能更有效的調動他們他們支持者,讓他們出來投票。在這種情況下,極端煽動性的言論,是最有效的競選手段。這就是現在美國的政治現狀。
第四個問題:定期選舉導致政治家的短視。
普選,讓每個人都有了選票,但是,沒出生的人是沒有選票的,未成年的人也沒有選票。路易十五説過一句話,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父母當然會願意為了子女犧牲。但人類做為一個整體,卻不一定願意為後代的利益犧牲自己這一代。而政治家又有任期,任期結束,愛咋地咋地。
因此,世界各國其實都在政治上都有短視的現象,國家的債務問題就是一個例子,每個國家都在用更多的欠債來保證自己的短期經濟發展。但是,長期的這些債務誰來還,長期這些社保和福利的負擔誰來背呢?環境問題也是一個例子,願不願意為解決全球變暖而在現在付出經濟代價。至少現在的美國總統Trump是不願意做的。
對一個政府來説,如果手裏有一個億,我是用來還掉前任政府欠下的債,還是修一個可以用100年的橋,還是把這一個億,做為福利發給我現在的選民,讓我下次可以連任。對於一個任期只有4年的,選舉產生的政治領袖,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會,選擇做立竿見影的事情。稍微有點遠見的人,可能會去修橋。但大概沒人願意選擇用這個錢去還掉前任政府的債,讓後任少一點壓力。
這次Covid-19美國的救助計劃,大概就是火燒眉毛、且顧眼下的策略,沒有人關心長期有沒有問題。
第五個問題:人口結構的變化導致選民的變化。
50年後,英法德這樣的西歐國家,應該會有15~20%的穆斯林人口。美國的高加索白人會成為少數族裔,大概佔百分之四十幾的人口。拉美裔應該會佔百分之三十幾,黑人佔百分之十幾,剩下是其他華人的亞裔等少數民族。而以穆斯林為代表少數族裔往往在政治上比主流人羣要團結。雖然穆斯林可能只有西歐國家15%的人口,但這部分選票的力量集中起來非常龐大。
我們可以有一個非常有趣的觀察,我們把世界上所有的成功的民主國家都列出來。幾乎都有一個非常明確的主體民族,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多民族國家。從西歐的英法德意,到亞洲的日本,韓國沒有一個是多民族國家,美國號稱民族的熔爐,但是主體民族高加索白人的比例,一直是在60%以上。但這個趨勢在未來50年會逐步改變。一人一票,是西方民主,不可挑戰的天條,相信沒有政治家敢取消一人一票的制度。一個高度團結,擁有10%以上人口的族羣對西方民主制度的衝擊會是非常顯著的。如果選民們投票,並不是根據政治家的政績和理念,而是根據族裔來投票。西方民主的基石也將不復存在。在美國,按族裔劃分的政治傾向已經非常明顯。如果只計入白人選票,共和黨將有絕對優勢,但如果只看有色人種,民主黨將永遠執政永不下台。
2、
前文中講過:西方民主的最大優點是“體制無需為結果負責”。經過過去100年的發展和冷戰的勝利,西方民主體制的穩定性極強,不管什麼樣的風風雨雨,也無法撼動西方體制的基石,這個確實是優點。
但同時這也導致了西方社會很難從根本上改革體制。所有的問題,人民的憤怒,都可以通過選一個新總統來緩解,也就沒有人真正有能力去改革體制。
從這一點,西方的民主制度,很像古代中國的制度體系。可以改朝換代,但歷朝歷代核心的治理機制,君主與文官集團共治天下的治理機制,很難從根本上改革。
上述五個問題,是目前西方民主體制遇到的難題。這五個問題,在一人一票的體制下,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
“脱歐”這樣一個關係到整個英國未來的重大決策,是否52%的人就有權做出這樣的決策?而在年輕人大多希望留歐的情況下,52%的人是否有權無視48%的想法做出如此大的改變。
多數人的意志,在拉美表現為左翼的民粹。假設這個左翼民粹擴展到了發達國家。假如超過50%的人,選擇國有化,富人税,是否國家就有權國有化私有企業,向富人徵收重税。
“民族自決”是西方民主社會的一貫主張。但怎麼定義一個民族?如果國家中的一部分人要求分離,他們是不是有分離的權力。如果有,這種分離的下界在哪裏?
南北戰爭,弗吉尼亞選擇分離,而一部分的要求留在聯邦的弗吉尼亞人,選擇脱離弗吉尼亞,成立了新的西弗吉尼亞州。英國選擇脱離歐盟,那不願意脱歐蘇格蘭有沒有權力選擇脱離英國,自己加入歐盟?那不願意脱離英國的蘇格蘭某城市是否有權力選擇脱離蘇格蘭,回到英國?
美國,民主黨支持者和共和黨支持者的世界觀差異越來越大,人民越來越極化。政客有意識推動這種極化。目前,這種極化反映在選票上,未來,這種長期的觀點分裂,會不會導致更糟的事情發生?
政治家們為了選票,透支未來,刺激經濟。拉美國家其實一直在這麼做。只是他們底子薄,做幾年就撐不住來次危機。美國不一樣,世界霸主,無限印鈔,但這個做法真的可以持續到永遠嗎?債,總有一天是要還的。
一人一票是西方民主制度的天條。但,現在很明顯,即使川普能夠完全禁止移民,出生率的差異,也會讓少數族裔的人口比例增加。如果選民們投票,並不是根據政治家的政績和理念,而是根據族裔來投票,西方民主的基石就不復存在。
這些問題,並不是換一個總統能解決,但也沒有人能有勇氣去真正解決這個問題。相比之下,一根筋的川普,還算是敢作敢為的。
有些讀者問,我寫中國敍事,為什麼大部分篇幅都在寫美國。
其實很簡單,中國敍事的核心就是,在西方的制度之外,存在一種不同的,讓國家成功,人民富裕,社會發展的道路。
所以,講清楚中國敍事的核心就是,西方的那個道路,存在自身的問題,不是唯一的一條路。
當然,另一個,我比較少寫中國情況的的原因,大家也心照不宣。遵守一些規則,不惹麻煩,你好我好大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