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率超12%,瑞典防疫下一步如何做?_風聞
土土爸爸-2020-05-14 07:41
新京報
05-13
不“封城”、不停工、不停課,新冠疫情暴發至今,瑞典未實施嚴厲的防疫措施,而僅僅是建議民眾自覺減少社交接觸。美媒借用經濟學術語“自由放任”(Laissez-Faire)來形容瑞典的疫情應對策略。
瑞典新冠死亡率超12%,遠高於其他北歐國家
據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最新統計數據,截至北京時間5月13日16時32分,瑞典累計新冠肺炎確診病例27272,死亡3313例,新冠死亡率超過12%,遠高於北歐其他國家。
瑞典衞生部4月底發佈的統計數據顯示,新冠肺炎死亡病例約九成超過70歲,其中半數居住於養老院。“這是嚴重的問題,必須從中汲取教訓。”瑞典衞生部長哈倫格倫對瑞典電視台坦言,當局未能保護好老年羣體。目前,瑞典檢察官已開始對養老院疫情進行調查。
瑞典的寬鬆防疫措施遭到了許多醫衞專家的反對。據《外交》雜誌報道,瑞典官方並未表達要實施“羣體免疫”的策略,不過該國首席流行病學家安德斯·特格內爾表示,預計首都斯德哥爾摩最早可在6月之前達成“羣體免疫”,如果發生第二輪疫情,可有效降低傷害程度。世界衞生組織專家5月11日警告,“羣體免疫”這一術語來自獸醫流行病學領域,在應用於新冠肺炎這種人類傳染病時應格外謹慎。
對於瑞典的防疫策略,外界褒貶不一。瑞典隆德大學的基因流行病學教授保羅·弗蘭克斯(Paul Franks)近日接受新京報記者電話採訪,解讀“瑞典抗疫模式”。
“瑞典模式最大的失敗在於未能保護好脆弱羣體”
新京報:瑞典一直採取寬鬆的防疫措施,不走尋常路的原因是什麼?
弗蘭克斯:瑞典的防疫策略建立在公民與政府之間的信任之上。政府沒有推行強制性的措施,但是提出了保持社交距離、減少人際接觸的建議,並且禁止50人以上的聚集活動,大多數人積極配合,減緩了病毒傳播,在這種情況下就不需要“封城”這樣的嚴厲措施。
疫情在全球蔓延,媒體、網民熱衷於比較各個國家的應對措施和效果,但是這種比較應該是有前提的,國情、地理條件、醫保系統等多重因素完全不同的情況下,是沒有可比性的。
新京報:瑞典和其他北歐國家在文化、地理等各方面具有較高的相似性,像挪威、丹麥、芬蘭都採取了一定程度的“封鎖”措施,目前確診病例和死亡率都比瑞典低。瑞典還會一直堅持自己獨特的抗疫策略嗎?
弗蘭克斯:就拿瑞典和挪威來説,兩國在文化、氣候、地理等各個方面都很類似,在疫情應對方面可以做比較。我們可以看到,挪威的死亡率幾乎比瑞典要低10%,從這個角度來説挪威採取嚴厲管控措施顯然要比瑞典做得更好。
但是,新冠疫情是一個長期的戰役,很難確保不會暴發第二輪、第三輪疫情,所以這個時候去評判瑞典的防疫策略成功與否,為時過早。政府採取怎樣的策略,完全是基於當下掌握的疫情情況,如果情況發生變化,也不排除調整的可能性。
新京報:“瑞典防疫模式”的弊端是什麼?
弗蘭克斯:疫情肆虐,當然沒有十全十美的抗疫方案。必須承認的是,“瑞典模式”最大的失敗之處在於,脆弱羣體沒有得到足夠的保護,尤其是養老院的老年人。本應該採取措施,避免讓這些免疫力低下的老人暴露於新冠病毒的高風險環境中。
新京報:有專家指出瑞典的防疫策略意在實現“羣體免疫”,你是否認同?
弗蘭克斯:我想要闡明的一點是,這次疫情中“羣體免疫”將是全球最終達到的目標,因為一旦有可靠的疫苗出現,大家接種之後都能對新冠病毒產生免疫。我們並不可能做到完全摧毀新冠病毒,而是獲得免疫。現在爭論不休的議題是,如何更加安全地達到“羣體免疫”。瑞典目前的防疫策略可能會比其他國家更快達到這個目標,但這並不一定是最安全的方式。
“不要對抗體檢測抱過高期待”
新京報:瑞典未進行大規模檢測,是否意味着真實的感染人數遠不止目前確診的數量?
弗蘭克斯:不可否認,還有很多人沒有檢測,無法瞭解疫情的全貌。不過我們也有科學手段輔助,近期隆德大學的研究人員開發了一款新冠肺炎疫情追蹤App,感染者和疑似感染者可通過App上報情況,幫助衞生部門更好地瞭解疫情擴散的範圍,已經有十多萬人註冊。
新京報:美國、英國都開始了“抗體檢測”,你認為這能否對防控疫情起到關鍵作用?
弗蘭克斯:如果能夠研發出高精度且有針對性的抗體檢測試劑,對了解免疫情況能起關鍵作用。但是就目前情況而言,似乎還沒有。所以不能對抗體檢測抱過高的期待。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新冠病毒出現突變毒株,當下抗體檢測難以識別出來。如果出現第二輪、第三輪疫情,新冠病毒可能會變得更加致命。
“現在無法預估疫情何時終止”
新京報:瑞典醫院內的情況如何?醫療資源是否充足、醫療系統運行是否正常?
弗蘭克斯:我本人沒有親自了解醫院的情況,一些臨牀醫生向我反映,醫院有能力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牀位是足夠的,醫療系統也沒有要崩潰的跡象。但是有一些普通外科手術因疫情被推遲了,因為部分醫院調配了大量人力和資源來為新冠肺炎做準備。
瑞典醫院的一些醫務人員缺乏防護,沒有安全感,因為能夠提供給一線醫生和護士的個人防護裝備(PPE)仍然不夠。這不僅僅是瑞典的難題,也是大多數國家的難題。
新京報:瑞典抗疫還面臨哪些困難?
弗蘭克斯:疫情下民眾需要配合政府施行公共衞生政策,同時及時獲取科學信息,保持與外界的溝通。有一個容易被忽視的問題,瑞典有許多少數族裔,很多人既不會説瑞典語,也不説英語。在溝通方面,存在很大的障礙。這是一個值得關注的問題。
新京報:你認為瑞典何時能徹底終止新冠疫情?
弗蘭克斯:基於目前所知的數據做預測大多數是不準確的,無法進行預估。至少,現在還沒有人能確定真正的新冠疫苗何時能夠面世並大量投入使用。我們很清楚,在對抗新冠病毒的戰鬥中,還沒有到休息的時候,這種病毒可能長期與人類共存。例如流感病毒,即使人們研發出了疫苗,也沒能阻止每年季節性暴發流感疫情,但是疫苗出現,疫情將變得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