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景式回顧抗美援朝戰爭(298)65年前寫自朝鮮戰場上的“情書”_風聞
泼墨梧桐-息壤元老级写手,连载《穿越新世纪风云》2020-05-17 22:46
【此文節選其抗美援朝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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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叫烽火home的網站,希望各位觀友去看看,裏面有不少好的回憶錄,都是各個時期革命前輩的真實經歷。我看網站的瀏覽量不多,覺得有些遺憾,搬運一些和抗美援朝有關的內容過來,特此聲明。】

是市民王曉魯的母親當年在抗美援朝戰場上寫給丈夫的,最近在整理材料過程中被發現
綜藝節目《見字如面》一直被奉為“清流”節目,一封封家書賺取了很多觀眾的眼淚和好評。最近鼓樓區在創建“雙擁區”,銅沛辦事處機楊社區孟萍主任在收集整理材料的過程中,發現了一封1952寫自朝鮮戰場上的“情書”,至今已經珍藏了整整65年。信是在抗美援朝戰場上擔任衞生員的女兵寫給在國內的戀人的,沒有一句甜言蜜語,字裏行間卻能讀出紛飛的戰火和厚重的牽掛。
“這樣的‘情書’,也能上《見字如面》了吧?”孟萍主任感慨道。

在野戰醫院相識相戀
這封保存了65年的家書,主人是和園愛家小區居民王曉魯,今年62歲,一位退休司機。信是他的母親寫給父親的,遺憾的是,他的父母已經去世20餘年。
王曉魯的父親名叫王茂松,母親名叫張露,都曾在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王茂松1921年出生于山東廣饒,1940年加入八路軍山東縱隊三支隊,次年調入三支隊騎兵團,先後擔任警衞員、班長、排長和副連長,1949任華野十兵團某連政治指導員,渡江戰役負傷後留華野後勤衞生部野戰醫院養傷。征戰多年的他渾身是傷,雙手10指中有8指彎曲不能伸直,後來只能用兩根手指吃飯。腿部因傷及筋部萎縮造成腿顫,新中國成立後被評定為二等甲級傷殘軍人。
母親張露1923年出生江蘇泰興,1948年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先後任華東軍區文工團團員、醫院文書。張露雖然出身於長江邊的一個窮苦家庭,但她勤奮好學多才多藝,在部隊裏學會了讀書寫字、唱歌、拉小提琴,多次受到表彰。
正是1949在野戰醫院,28歲的王茂松和26歲的張露相識了,張露做護理工作,王茂松在養傷期間得到她的呵護,時間一長便互生情愫。風華正茂的年紀,戰火即將熄滅的年代,一個英勇善戰,一個美麗温柔,他們的愛情有點像《亮劍》,又有點像《父母愛情》。
戰役結束後,這對情侶都留在華東軍區後勤部醫院。然而在他們相戀兩年,正要談婚論嫁之時,1951年張露又響應號召,報名去參加抗美援朝,加入志願軍出國參戰。
母親在世時,王曉魯曾經問她:為什麼能在熱戀中拋開戀人而出國參戰?母親回答説,那個年代軍人的愛情就是比榮譽,她與父親相識後,得知父親七次負傷七次立功,是個可敬可親的英雄,所以説必須要和父親比拼一番。
在朝鮮戰場上寫下的“情書”
在張露抗美援朝的兩年時間裏,和王茂松只能靠書信聯繫。戀人之間的通信應該稱為“情書”,但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情書”是另一種味道。
這封寫於1952年6月的信,筆跡秀氣工整,很多還是繁體字,紙張保存非常完好,但因年代久遠字跡有些模糊,而且有幾個字已經洇得看不清了。
信只有300多字,內容大致是這樣的:
“松:
我數次的去信大概您很早就收到了吧,又是好久不見您來信心中非常的想念,我在此很想能××××知道您的情況,你我在工作中更加的高興,我的情況與前相同無啥變動,身體很好請勿念。
今日也沒有什麼新的東西告訴您,在這裏只有把前面的勝利向您報導一點,在第一戰鬥中即本月十日至十五日止的戰果已在前次告你了,在第二戰鬥中從本月二十三日至二十五日我一大隊消滅美軍一個連、偽軍一個連,還有個加強排四百多人。二大隊消滅敵三個連,其中一個加強連、八個排(兩個加強排)打垮敵人卅多次反撲,又殲滅敵人一個營和一個連的大部,共殲偽軍兩千四百多人,又於昨日(二十五日)消滅敵偽軍一千多人,後敵死不甘心
連將守衞敵偽師部的警衞連拉出來又被我殲滅,其中有一部分女偽軍被殲滅,活捉了兩個女偽軍,我們的戰爭就到此又告一小的段落,以後開始勝利消息我在繼續來信告你。您願聽嗎?
我寄到南京的照片和底片您收到了嗎?”
落款是“ 祝快樂,路上”
這封信王曉魯不知讀了多少遍,試圖從中找到母親與父親間的濃情蜜意,只有一句“又是好久不見您來信心中非常的想念”能體會到母親心中的思念。
“從這封信的內容來看,是情書呢還是家書?沒有‘親’和‘愛’在信中眷戀,使得我深思許久,慢慢地感悟到軍人的情操是多元素的,軍人的‘愛’就是立功、打勝仗、完成任務在前,個人感情在後。”王曉魯説,在那個年代,沒有什麼卿卿我我、只有革命情懷。他們把榮譽看得比生命還重。
戰場歸來喜結良緣
在朝鮮戰場,張露除了給戀人寫信,還記下了幾本日記,至今都還保存着。
其中一篇寫道:“我不怕死、但是要死的有價值。這幾天飛機比那幾日瘋狂,一天到晚嗡嗡的,像廁所裏的蒼蠅使人討厭。瘋狂的敵人它時時刻刻想顯現它滅絕人性的手段。”
有着少女心的她有時還抄下歌詞——《獻給祖國》表達對祖國的熱愛:“春風吹過鴨綠江,祖國的親人到前方,帶着温暖與希望,來和子弟敍短長。見了久別親人面,個個心裏暖洋洋……”《相思》表達對戀人思念:“連根的樹兒風颳斷,連心的人兒活拆散;隔牆如隔千重山,哪一天才能再見面,再見面?”
張露的字跡十分工整漂亮,她抄的歌譜,就像打印出來的一樣,到現在都很清晰。
在抗美援朝作戰近三年間,張露得以立功及嘉獎並且入了黨,如願以償地實現了她的夢想。1953年底勝利凱旋迴國後,張露帶着王茂松回到家鄉見親人,還拍下了一張珍貴的合影。
王曉魯説,合影上父親面部表現看似深沉(山東人特有的表現吧),其實是把盼迴心上人的喜悦埋藏在了心中。母親燦爛的笑容,充滿了對未來幸福生活的嚮往。一個女人從戰場安全迴歸到戀人和親人身邊,是多麼值得慶幸!
1954年,這對歷經坎坷的戀人終於喜結良緣。
珍貴的遺物保存完好
婚後王茂松與張露夫妻倆轉業到南京工作,均分配到機關。1959年,組織上號召支援蘇北,王茂松一方面響應號召,一方面想離老家近一些,夫妻倆便帶着兩個年幼的孩子來到了徐州。
王曉魯的記憶中,父母感情十分濃厚,家教很嚴。母親是個十分細心的人,將以前的舊物件都保存完好,老照片、日記本、信件、印着“抗美援朝”字樣的茶缸等等。
王曉魯的愛人非常敬重婆婆,她開玩笑説:“當初為什麼嫁給王曉魯,就是看中了這個好婆婆,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覺得特別温柔善良,長得也好看,就是南方女人的那種樣子。”
家裏以前還有一個德國產的軍哨,那是父親在德州戰役中從戰俘身上繳獲的。王曉魯描述説,那場戰役中,父親是一個英勇的騎兵,和戰友們打得日軍落花流水,剩下的鬼子紛紛投降。父親突然發現其中一個鬼子向他舉起了槍,迅速調馬回頭砍掉了鬼子手中的槍,又從他脖子上挑下了兩個掛件。
晚上回營後,父親聽到管理戰俘的戰友詢問,有沒有人拿走了一個戰俘掛在脖子上的布包,包裏是他的全家福。這張照片是他的命根子,他一直在哇哇叫。父親這才把白天繳獲的東西拿出來看,找到全家福還給了戰俘。
另一個掛件是一個精緻的德國產的軍哨,父親便留下來做了紀念。
“前幾年德州建了革命紀念館,我就把這隻軍哨轉給德州紀念館存放,希望更多的人可以看到並瞭解那段歷史。”王曉魯説。
這次機場社區徵集“雙擁”紀念物品進行展示,王曉魯又獻出了父母的軍功章和其他一些珍貴的紀念品。他覺得,這是對父母最好的紀念。
記者 吳雲攝影報道 老照片由受訪者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