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引發俄羅斯內部對社會制度和政治體制再思考_風聞
中俄资讯网-中俄资讯网官方账号-★chinaru.info——专业跨境合作伙伴!2020-05-18 09:51
中俄資訊網注:本文作者周力 系中聯部原副部長、中國人民大學重陽金融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中俄人文交流研究中心主任。內容摘自人大重陽,標題為編輯所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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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疫情對俄羅斯的影響
新冠病毒疫情嚴重干擾和破壞了社會的正常秩序。人們清晰地認識到,病毒給人類帶來的危害,就其規模和慘烈程度來説,絲毫不亞於歷史上的任何一場戰爭。
疫情對各國政府和領導人的執政能力、對各國公民的行為規範、對整個國際社會的團結協作來説,都是一次大考。面對疫情,不同社會制度的國家,不同國家的當政者,在對疫情的處理與防範上,顯示出治理能力的巨大差距。事實證明,社會主義國家與資本主義國家,在防控疫情問題的處理上,確有高下之分。
儘管俄羅斯總統普京和政府迅速採取種種防控措施,但疫情蔓延和發展的速度依然很快。自3月30日起,俄羅斯進入非工作日,直至5月12日才結束。這期間,各行各業停工停產,加之油價大幅下跌,盧布對美元匯率急劇上升,投資、出口和消費這幾個經濟發展的基本面無不受到重創,局勢依然處於不穩定之中。
面對經濟發展的窘境、美歐對俄的長期制裁與擠壓、防控新冠病毒疫情的艱難,普京總統及其政府、議會、各大黨派及至社會各界,都在進行深入思考,如何排除干擾、更好更快地發展自己。俄國媒體報刊每天都有大量的報道、評論和建議,試圖找到最優的解決辦法。在這裏先介紹幾篇有關對社會制度再思考的文章,看看他們是怎麼説、怎麼想的,並在此基礎上簡單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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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俄國內部對社會制度的一些思考
1、2020年4月16日,自由撰稿人阿納斯塔西婭•米羅諾娃在俄羅斯政府機關報《俄羅斯報》發文《資本主義的崩潰》。
文章指出,新冠疫情的衝擊,使得整個世界都目睹了大多數國家正在經歷着的現行國家模式的危機。她表示,絕大多數人民都生活在由資產階級主導的國家,即早先被蘇聯意識形態稱之為資本主義的國家。不管是美國式的“自由資本主義”,還是瑞典式的“負責任的資本主義”,亦或是俄羅斯式的“國家資本主義”,但都表明大家都生活在“國家資本主義”的條件下。
米羅諾娃指出,為換取固定的福利,人們需要出售自己的工作時間。在俄羅斯,人們獲得的福利通常要比在美國獲得的少。如今的人,實際是一無所有的。這是新冠病毒疫情給我們帶來的一個主要感受。人們每天工作,有些人甚至每天要幹12至14個小時,但所獲收入卻只勉強夠維持一個月的生活。在意大利、西班牙和法國,也到處可見嚴重的家庭危機。
米羅諾娃表示,這次疫情中,所有把錢直接撥給人們用於維持家庭開支的政府,都受到了民眾的稱讚。美國承諾要替人們付費;德國正在給那些沒有工作的人支付費用;甚至西班牙也作出了疫情期間必須無條件付費的結論。然而,這些國家都有不同的動機——德國是為了能展示她在緊急情況下可以作為一個社會的國家發揮作用;美國則是為了拯救經濟、消費和資本家本人;西班牙願意支付的原因很簡單,就是防止人們拿着槍去搶商店。
每個人都意識到不能再這樣生活下去了,但誰也不知道怎樣才能不再這樣生活。現行的國家結構好似已經落敗。但民眾除了共產主義之外,還不知道有什麼其他的替代方案。他們在等待有人為他們提供新的規則。最重要的,就是要保證在緊急情況下也能有收入。那些承諾在不可抗力條件下仍然能提供無條件收入和支付賠償的政治家們,將會得到民眾的支持。至於用誰的錢來支付,是國庫還是私人公司的,可能並不重要。
米羅諾娃最後説,“資本主義,無論你怎麼稱呼它,它都會在數十億飢餓的人面前,直接死於暴飲暴食和腸梗阻。一個強大的呼聲正在世界上形成,即要重新審視到底要什麼樣的國家。呼聲是尖鋭的、刻不容緩的。不管怎樣,有一點是清楚的,那就是人類再也不能象現在這樣過下去了……”
2、5月2日,俄羅斯《勞動報》評論員米哈伊爾•莫羅佐夫在俄自由媒體網發表題為《世界歷史正在繼續,美國再次樹敵》的文章。
他在文中指出,中國清醒鎮靜、迎難而上,在較短時間內控制住了疫情,死亡病例遠遠低於美國,成就有目共睹。中國在困境中向世界提供了新的全球關係模式——“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中國試圖使大洋彼岸的夥伴相信,當氣候發生變化和無法預測的新威脅到來之際,開展相互協作是唯一的選擇。而美國這個全球最富有的國家、資本主義的“聖地”,在新冠肺炎的傳播上卻領先全球。西方世界應對疫情的種種表現表明,財富和西方民主並不能保障人類最主要的權利——即生命權和健康權,能充分的實現。
然而,美國政府依然決心試圖阻止歷史發展的自然進程,把矛頭指向中國,千方百計地對她加以抹黑與污衊。儘管中國極力躲避,但美國的立場依舊,事態的發展將使得雙方的衝突與紛爭變得不可避免。在處理疫情問題上產生的這場對峙,必將引發各國對人類發展道路的思考。“歷史沒有終結,而且是朝着不利於資本主義的方向發展。引人入勝的新階段剛剛開始。”
3、5月4日,俄羅斯經濟學家米哈伊爾•哈津在接受俄羅斯《明日報》採訪時表示,資本主義即使在危機中也在不停地消耗資源。回過頭來看,所謂的中產階級,現在正在以“新窮人”的身份變成無產階級。這些人受過良好的教育、並且厭惡自由主義,認為正是新自由主義使他們陷入了貧困。資本主義的發展模式已經走到極限。可以説,資本主義的滅亡是不可挽回的。
哈津説,現在世界上的經濟和金融預測模型幾乎都來自單一渠道。無論是對宏觀經濟形勢的預測還是對具體行業發展態勢的評估,都嚴重依賴於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研判。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判斷不了經濟危機會不會到來,更判斷不出何時會到來。因此,無論模型如何改進(儘管每個模型都有自己的優缺點),危機的發生總是讓你始料未及。
在俄羅斯,新冠疫情也催生了各種旨在拯救經濟的“非常規措施”。例如,俄總統保護企業家權益的全權代表鮑里斯•季托夫就提出了對小企業實行三年免税的方案。巴黎政治學院經濟學教授謝爾蓋•古裏耶夫和芝加哥大學教授康斯坦丁•索寧則持自由主義經濟學的觀點,提議按美國模式向俄羅斯民眾直接發錢,搞“量化寬鬆計劃”。
哈津認為,這些話聽起來都不錯,但沒有實際意義。像美聯儲和歐洲央行那樣的操作,對俄央行來説不可行。因為與美元和歐元不同,盧布並非儲備貨幣。石油以美元計價,油價的暴跌導致流入俄羅斯的外匯大量減少。而且,這些措施歸根到底都是建立在維護資本主義制度的基礎上的,儘管整個世界的資本主義體系已經處於嚴重的危機之中。
4、俄共中央主席久加諾夫在最近的一系列講話中堅持近年來一再提及的觀點,即必須首先抓緊對俄的那些“具有戰略性質的部門和礦產資源的基地”重新實施國有化。俄目前的模式通常被稱之為“國家資本主義”。
為什麼稱為“國家資本主義”?俄長期以來一直把能源和礦產品的出口作為國家預算的重要來源。而把控大型國有集團公司的寡頭們為了牢牢控制住俄的經濟命脈,總是想方設法與國家政權保持並增進最為私密的關係。
在俄羅斯,寡頭們擁有對私有財產的所有權是形式上的。他們一方面擁有通過產品出口獲得國家預算撥款以進行再投資的機會,另一方面又存在着與國家政權這樣那樣的政治經濟分歧而失去私有財產的可能。這就是俄羅斯國家管理經濟的特色與現實。
在因疫情造成的內需極度疲軟和國際油價暴跌的雙重打擊下,俄羅斯政府要全力出手確保的,首先是國有公司和寡頭企業,而不是廣大的中小企業,因為整個國家經濟社會的運轉,決定了俄政府必須繼續維持這種國家畸形經濟結構的基礎。
久加諾夫認為,將“具有戰略性質的部門和礦產資源的基地”實施國有化,像寡頭一類的“市場代理人”便沒有了市場,腐敗也將失去一個最重要的根基。國家通過國有公司實施戰略性的“國家項目”,可以大大加快俄的經濟建設。
疫情使得俄羅斯民眾不斷要求國家援助,俄商界一些代表也在呼籲恢復票證系統。多數人要求的“非常規措施”是對商品的平均分配。久加諾夫據此認為,疫情催生了人們重返蘇聯社會主義制度的夢想,俄羅斯有社會主義的淵源,比世界其他國家都更需要從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躍進。
三、俄羅斯人對社會制度的議論給我們帶來的啓示
從俄羅斯媒體的評論員、學者和俄共領導人的思考來看,一個什麼樣的社會制度更適合人類的生存與發展?疫情再一次向世人表明,資本主義制度在不可挽回地衰落,西方發達國家不僅無力將疫情防控到位,更無力從根本上杜絕疫情的發生,只能任其發展。
在洶湧而來的疫情面前,美英等西方國家推卸責任、把髒水向外潑、向中國潑,找“替罪羊來轉移國內人民的聲討視線。為什麼要這樣做?除了意識形態和地緣政治的因素之外,還有經濟利益即資本的考量。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可以對此作出説明。
首先要明確,我們現在所處的歷史時代,仍然是馬克思恩格斯指明的那個歷史時代,即資產階級時代。仍然是列寧在此基礎上進一步發展的“帝國主義時代”。《共產黨宣言》指出,資產階級時代的一個特點就是,“它使階級對立簡單化了。整個社會日益分裂為兩大敵對的陣營,分裂為兩大相互直接對立的階級: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
其次要搞清楚,資本主義國家的執政當局(包括政府和議會)究竟代表誰的利益?當然是代表資產階級的利益,而非人民特別是無產階級的利益。資本家作為人格化的資本、資本的所有者,會致力於為資本實現最大限度的增殖服務。他們考慮問題的首要出發點,是怎樣使手中的資本繼續增殖,即生產出更多的資本,使錢生出更多的錢。
正因為如此,我們就可以理解為什麼特朗普、約翰遜、馬克龍、默克爾等等資本主義國家政府的領導人,面對滾滾而來的疫情,首先拋出的都是數額巨大、名目繁多的救市計劃,而非治病救人的成套措施。
救市,就是救“經濟”、救資本,就是要竭盡全力地使資本運行的整個過程不至中斷,從而實現資本增殖的目的。據此我們還可以理解,為什麼特朗普近來不斷和歐洲及其他地區的盟友打招呼、提要求、籤協議,要共同打造新的產業鏈、供應鏈,就是因為在跨國壟斷資本家的眼中,產業鏈、供應鏈是當今歷史階段實現資本週轉進而完成資本增殖的一種必不可少的運動形式。
資本家考慮問題的第二個出發點,是只有在確保他手中的資本能夠不斷榨取到工人的剩餘價值,即獲得社會平均利潤率的前提下,才會顧及到工人的死活。資本家要保障他的工人每天都有基本的吃穿住,以恢復自己因出賣勞動力而喪失的體力和精力,進而繼續為資本家賣命,直到生產出附加在新產品中的剩餘價值。也正因為如此,就可以理解為什麼特朗普要直接把錢發到民眾手裏。
顯然,資本至上的邏輯與以人民為中心的邏輯,從所持的基本立場、提出問題的思路到整個語言體系、得出的結論以及產生的後果,都是截然不同的。美國等西方國家堅持以資本為中心,大疫當前,執意救市,不顧人民健康,至今仍是一團亂麻。而中國黨和政府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把人民羣眾的生死安危放在首位,先救人後救市,控局有力、社會穩定。兩種體制,兩種立意,兩種作風,兩種結果。世人旨清。
中國的疫情防控和復工復產之所以能夠有力推進,根本原因是黨的領導和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優勢發揮了無可比擬的重要作用。這也成為我們善於運用制度優勢應對未來風險挑戰衝擊的一個典型範例。我們有理由對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擁有強烈的自信,努力前行,謙虛謹慎,繼續做好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