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遼足,忽悠至死_風聞
后厂村体工队-后厂村体工队官方账号-公众号:sports_1632020-05-25 09:52
“如果不欠薪,那還叫遼足嗎?拆東牆補西牆,遼足總有能讓自己活下去的辦法。”
曾經效力於遼足的一名功勳級球員説過這樣一句話。
2020年5月23日,中國足球協會正式對外公佈新賽季准入職業聯賽的球隊,遼足名字不在其中。
自此,從1953年建隊至今的遼足,正式的畫上了一個終結的句號。
「 被 忽 悠 瘸 的 遼 足 」
“咋忽忽悠悠就瘸了?”
趙本山在小品《賣枴》中最經典的橋段之一,卻用另一種更真實的方式,在他曾經投資的這支球隊身上發生了。
趙本山曾短暫投資遼足
據瞭解,截至目前為止,遼足的主要債務分別為欠薪和欠税:
欠薪方面共計7000萬左右,欠税方面在4億左右,再加上其他欠款,總計債務在5億左右。
此前,同為東北球隊的延邊富德,在宣佈解散的時候,總負債才3.8億左右,遼足又是如何做到債築高台的境地?
東北足球的難兄難弟
對於一家足球俱樂部來説,除了球員薪資以及客場差旅之外,最大的成本支出便是比賽球場的租金及賽事的安保費。
為了更好的控制成本,自1997年開始,遼足曾分別輾轉於撫順、大連金州、北京、鞍山、營口及錦州等地。2014年,盤錦市花費約3000萬贊助費並減免遼足一定的比賽球場場租及安保費用,遼足再次進行了一次遷徙。
盤錦因遼足空降而球市變火
“草坪條件不堪入目,在這個球場球員沒辦法踢球。”時任廣州恒大主教練裏皮帶隊做客盤錦體育場時,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早就習以為常的遼足為了能活下去,在盤錦駐守了整整兩個賽季。
瀋陽奧體內仍有遼足裝塗
隨着中國足球更加受重視,瀋陽市政府決定召回遼足。2016年,遼足終於如願的落户瀋陽,入駐了剛剛修繕好的瀋陽奧體中心體育場。
瀋陽奧體中心交通便利,場館設施嶄新,草皮也不再坑窪,遼足破天荒的花費一個多億從德甲請來了外援烏賈,球場的VIP坐席上還多出了許多高挑的旗袍迎賓人員。
遼足剛搬到瀋陽奧體
這一切看上去,遼足都是朝着新目標去努力。
一直以賣血、收福利為生的遼足一夜之間暴富,原因很簡單,遼足確實有錢了。賽季開始前,遼足和當地政府簽下了每年6000萬贊助合同,再加上一定的贊助商及廣告收入, 遼足完全有能力在中超和中游的球隊掰掰手腕了。
然而,從2016年開始之後的賽季,原本當地政府允諾的每年6000萬贊助,最終只落實了剛簽下合同時的2000萬,多一分錢遼足都沒有收到過。可以説,遼足被開了一個“空頭支票”。
被開“空頭支票”的原因很複雜卻也很簡單,就在遼足與當地政府簽署贊助合同的短短幾個月後,遼足所屬的母集団宏運集團董事長王寶軍,因賄選人大代表而鋃鐺入獄。
王寶軍出事前親臨球場檢查球隊工作
夢境破碎,遼足再次墮入深淵。
贊助不到位,此前商議好的奧體中心場租及安保費用也不再被承諾,就這樣遼足直接欠下了奧體中心的高昂費用。為了節省開支,球隊只得搬遷至鐵西體育場。
2017年,遼足迎來了新的冠名商——開新。開新的出現,讓遼足再次重燃希望,然而結果卻和此前一樣,原簽訂8800萬的贊助合同,遼足給了足額的廣告曝光,最終開新只給到了2000萬左右便拍拍屁股離開,遼足似乎又被忽悠了。
開新的出現並沒讓遼足開心
同年,被欠2億2000萬贊助費同時還欠了9000萬債務的遼足從中超降入中甲。
2016~2017賽季(中超時代),遼足每年總運營成本大約在4-5億。2018賽季,遼足沒有重回中超行列,全年運營成本降至了1.5億左右。與成績低迷隨之而來的,是相關的資金支持和政策也跟着低迷了。
在此前支持遼足的贊助商"開新",也因拒不支付應給的贊助費,被告上了法庭。遼足向已經破產並另起爐灶的開新追討贊助費的官司,一直未停下腳步,但着實寸步難行。
2019賽季初,遼足已經經歷過一次“生死存亡”,經俱樂部萬般努力才得到了瀋陽市政府的資金支持,這也僅僅是度過了當年的准入危機,其他支持費用,難覓其蹤。
為了更好的勒緊褲腰帶過日子,2019賽季全年的運營費用相較於前一年,降低了5000萬,近乎只有1億多一些。即便如此,遼足仍難發出工資,幾乎整整一個賽季,球員賬户未曾進賬。
「 自 顧 不 暇 的 宏 運 集 團 」
2019年11月,遼足所屬的母公司宏運集團做出了經營範圍變更,去掉了“房地產開發與經營”業務。在此之前:
宏運集團持有的金融管理公司出資的8億股權被銀行抵押、凍結;
宏運集團出資額20億元的股權於2015年年底全部被質押給銀行;
……
遼足球迷多次公開diss宏運集團
遼足之死和實際控股且資金鍊出現告急情況的宏運集團脱不開關係,而集團董事長王寶軍除了賄選之外,宏運還涉及另一亂案——此案最終以判決吉林AMC執行解散而告結。
吉林省國資委控股的吉林金融控股公司(簡稱“吉林金控”)與宏運集團共同成立吉林省金融資產管理有限公司,註冊資本10億元,其中,吉林金控出資2億元,持股20%,宏運出資8億元,持股80%。吉林AMC的主營業務是開展金融企業不良資產批量收購、處置等,這是國內地方性的金融不良資產管理公司。
吉林AMC成立不久,宏運集團在未經股東協商及董事會批准下,將9.65億元資金以借款名義轉給其實際控制的宏運投資控股有限公司、遼足俱樂部、宏運商業集團有限公司,其中,宏運投資公司共借款9.5億元,宏運商業公司借款5億元,遼足俱樂部借款1500萬元。
你沒看錯,9億多的借款只給到了遼足1500萬元。宏運集團在內部的核心業務上,早已自顧不暇,又何談在危機時刻能救一把遼足。
「 “ 江 湖 再 無 遼 足 ” 」
宏運集團已經不止一次公開希望以零轉讓的方式希望遼足能有個好的歸宿,但現實很骨感,遼足就像《動物森友會》裏的大頭菜一樣,爛在了手裏。
中國職業足球聯賽每年都會在新賽季開始前進行准入審查,球員工資簽字單成為能夠獲取准入資格最基本資料,已經欠薪近一年的遼足實在沒有實力解決欠薪問題,俱樂部老總也沒能説動球員簽字,最終,選擇了偽造球員簽字以謀求新賽季准入。
據瞭解,偽造簽字的事兒,遼足是第一年這麼做,就被球員們舉報了。這樣的代價大家都心知肚明——解散已然是板上釘釘。
若不是太艱難,俱樂部也不想出此下策;
若不是太艱難,球員們更不想出此下策。
“欠了一年的工資,一年啊!我們是無情的人嗎?我們很努力的踢好了比賽不是嗎?踢好比賽才是我們的本職工作!我們做好了我們的事,卻沒得到任何應得的,還要以違法的方式替我們簽字,錯的難道是我們?”遼足的一名球員説。
“別再忽悠我們了。”
2019年遼足在中甲幾乎創造了一個奇蹟,在全年都沒有發放工資獎金的情況下,遼足球員還能通過附加賽兩回合成功保級,讓球隊實現勝利大逃亡。險些中途退賽的四川FC、上海申鑫這些最終還是選擇解散的隊伍,至少還拿到了幾個月的薪水。
其實,在遼足悠長的欠薪歷史上,欠上一年工資的情況,也是第一次發生,但這一次,確實是致命的打擊。
“就算我們今年不和足協反應,明年球隊能解決這麼大的資金問題?不可能了。”
最早曝出偽造簽字的是球迷陳寧,當他發出確認有8名以上的遼足球員並不是本人在工資單上進行的簽字後,得到的卻是很多自家球迷的埋怨。
“即使我沒有發那條微博,足協還是會收到球員上訴的材料,所以球隊真的不在了,更多還是因為球隊本身的種種問題。”陳寧説道,“而不是因為球員維權或者我發了幾條微博。”
同省球隊,瀋陽城市建設已經成功通過合法程序將名稱前加上了遼寧二字,這項決議由莊毅先生作為主席的遼寧省足協同意,最終莊毅先生作為投資人的瀋陽城建完成了名稱的變更。
這兩個莊毅先生,是同一個莊毅先生。
“真是太開玩笑了。”
“遼足解散了,新遼足會給我們補一分錢工資嗎?不會。同樣的道理,那些榮譽也不會轉移到這支隊伍上,叫新遼足大概就是’毒雞湯’吧,人家球隊也是有屬於自己的歷史的,而且人家球隊也還有球員呢,我們不可能全都去人家隊啊。無論如何,被叫做‘新遼足’的話,對人家是不公平的。”被欠薪的球員説。
球迷陳寧的看法則很簡單:
“遼足死了,就再也沒有第二個遼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