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500億歐元賣《蒙娜麗莎》？蒙娜麗莎：大哥，你想太多了……_風聞

法國人又又想賣《蒙娜麗莎》了，蒙娜麗莎的內心獨白也許會是：親愛的法國朋友，都六年過去了還想着賣我？有想賣我的心思，還是多多研究怎麼搞經濟吧！

作****者 | 安冬陽（文化產業評論作者）

編輯 | 狄圓圓

來源| 文化產業評論

正文共計3862字 | 預計閲讀時間10分鐘

法媒5月19日報道，法國科技公司Farbernovel 的CEO斯蒂芬· 基斯坦吉昂（Stéphane Distinguin）建議政府以500億歐元（約合人民幣3884.15億元）出售《蒙娜麗莎》，以此應對新冠疫情帶來的經濟下滑。

《蒙娜麗莎》要被拍賣了？

基斯坦吉昂強調谷歌、蘋果、臉書、亞馬遜、微軟、阿里巴巴和騰訊等公司會願意購買。基斯坦吉昂還説，如果達芬奇在世，達芬奇也會同意賣掉《蒙娜麗莎》援助法國。

於是有網友嘲笑基斯坦吉昂，你去墳墓裏問過達芬奇本人了？

事實上，法國人打《蒙娜麗莎》的主意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早在2014年，法國24電視台就建議法國政府賣掉包括《蒙娜麗莎》在內的藝術品，從而償還法國公共債務。面對輿論壓力，當時的巴黎市政廳文化部主管布魯諾·朱利亞爾出面表態，“雖然理論上賣掉《蒙娜麗莎》能夠籌集到大筆資金，但法國經濟還沒到那個地步。”

△蒙娜麗薩：聽説有人想賣我？

所以，如果法國經濟糟糕到一定地步，法國政府真有可能賣掉《蒙娜麗莎》！而且法國有權這麼做。

首先，儘管《蒙娜麗莎》是意大利的達芬奇所作，但在達芬奇去世後，熱愛藝術的法國國王弗朗索瓦一世（在位時間：1515年—1547年）通過合法途徑以12000裏弗金幣買下了《蒙娜麗莎》。此後五百年的時光，《蒙娜麗莎》收藏於盧浮宮。儘管1911年《蒙娜麗莎》被盜後幾經周折回到意大利，但意大利政府最終決定將《蒙娜麗莎》送還法國！

即便至今也有很多聲音認為《蒙娜麗莎》應該歸還意大利，但實際意大利政府早已做出選擇。

不同於我國流失海外的文物多為被八國聯軍掠奪，是他國“非法”所有，《蒙娜麗莎》是被法國皇室合法買入，而且買家弗朗瓦索一世與達芬奇的“忘年交”絕對是藝術史上的一段佳話。

 △年輕的法國國王弗朗瓦索一世和達芬奇擁有珍貴友誼

1916年，64歲的達芬奇被22歲的弗朗瓦索一世從意大利接到法國，弗朗瓦索一世為達芬奇提供了私人城堡作為居所和工作室。達芬奇最後的三年時光在法國衣食無憂，繼續專注物理、航天等領域的超凡研究。不同於梵高、高更、舒伯特等生前是窮困潦倒畫家或音樂家，達芬奇晚年受到法國王室的極高禮遇，可以盡情地釋放着自己的各種才華。

所以基斯坦吉昂才會有底氣説達芬奇本人也會同意賣掉《蒙娜麗薩》。

鑑於達芬奇與弗朗瓦索一世的情誼，達芬奇真的可能會同意，而且極有可能。

但法國順利出售《蒙娜麗莎》的可能性還是微乎其微的，這是為什麼呢？

藝術品的拍賣規則

我們盤點了16幅價值超過1億美元的世界名畫，從而解析為何法國出售《蒙娜麗莎》的可實施性極小。

△16幅價值超1億美元的世界名畫

這16幅名畫的成交價另人歎為觀止，以排名最低的、第十六位的畢加索《拿煙斗的男孩》為例，其交易金額高達1.04億美元，人民幣約7.13億元，假如一個普通人年收入20萬元，他需要不吃不喝、省吃節用工作超3565萬年方可購入此名畫。對於3565萬年的天文數字，普通人努力工作三生三世也買不起一幅名畫，所以藝術品收藏絕對是富人的遊戲。

△《拿煙斗的男孩》畢加索

拿煙斗的男孩：你工作3500萬年就可以買我了！ 

當然了，富人再有錢，即便是目前財富世界排名前五的傑夫·貝佐斯、比爾·蓋茨、沃倫·巴菲特、伯納德·阿諾特與馬克·扎克伯格（身價分別是1497億美元、936億美元、826億美元、799億美元、785億美元），有些世界名畫或藝術品即便一擲千金也無法買到，為什麼會這樣呢？

首先，能夠自由地進行交易的名畫藝術品一般屬於私人所有，或是某一單位企業所有。

目前，全球最貴的世界名畫為達芬奇的《救世主》，此畫原為俄羅斯億萬富翁德米特里·雷博洛夫列夫所有，後被奢侈品皮諾春天雷都集團（現更名為Kering雲開集團，旗下包括GUCCI、Bottega Veneta、Balenciaga等奢侈品牌）創始人弗朗瓦索·皮諾以4.5億美元（約合人民幣32.11億元）高價拍下。

△《救世主》：我可是目前全球最貴名畫No.1 !

《救世主》是目前唯一一件私人收藏的達芬奇作品，其餘流傳在世包括《蒙娜麗莎》在內的19幅達芬奇作品皆為博物館所收藏。

世界交易金額排名第三與第四的名畫分別是高更的《你何時結婚》、塞尚的《玩紙牌者》，兩幅名畫現為卡塔爾王室所有。2015年，卡塔爾王室以3億美元的高價從蘇富比前高管魯道夫·史泰哲林手中購入《你何時結婚》，以2.59億美元高價從希臘船王喬治·艾米比利克斯購入《玩紙牌者》。

△《你何時結婚》

△《玩紙牌者》

著名對沖基金經理、城堡投資集團創始人肯尼斯·C·格里芬以分別3億美元、2億美元的高價從大衞·格芬基金會手中買入威廉·德·庫寧的《交換》與傑克遜·波洛克的《17A號》。威廉·德·庫寧為抽象表現主義的靈魂人物，傑克·波洛克為抽象表現主義繪畫大師。《交換》與《17A號》的抽象畫風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欣賞，尤其是波洛克的《17A號》，這種“亂七八糟”的畫風，你能想到它價值兩億美元嗎！？

△《17A號》：説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價值2億美元！！！

其次，國家所有的文化藝術瑰寶往往並不能在市場上進行交易，一般只能以租借的形式進行展覽。

儘管歐美國家的法律允許博物館可以委託交易藝術品用以維護博物館日常運營，但這些藝術品的價值與世界影響力是有一定限度的，若政府真有計劃想要賣掉十分珍貴、舉世聞名的文物，例如達芬奇的《蒙娜麗莎》，輿論的反對聲會超出想象。

2014年，葡萄牙政府計劃拍賣胡安·米羅（西班牙人，與畢加索、達利齊名的20世紀超現實主義繪畫大師）的85幅畫作嘗還國債，法官起初判定政府不能賣畫，而後可能迫於葡萄牙當時的經濟壓力，法官又裁定葡萄牙政府可以這麼做。

但葡萄牙民眾的反對聲極為強烈，拍賣計劃一再擱淺。

2017年，葡萄牙政府與倫敦佳士得拍賣行最終達成和議，廢除了備受爭議的85幅米羅作品拍賣合同。

△米羅作品

葡萄牙總理安東尼奧·科斯塔談及拍賣米羅名畫風波時説道，“最近圍繞這一批藏品所發生的故事告訴我們，銀行有可能會消失，而另一些東西卻是永恆的：那就是文藝創作不容觸犯的價值，還有米羅的這些珍貴的作品能給我們和後代帶來的快樂。”

2013年7月12日，底特律破產申請獲批准，成為美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破產市政府。為償還所欠債務，底特律美術館6萬件藝術品面臨被拍賣的命運，其中包括梵高的《自畫像》、安迪·沃霍爾的《自畫像》、羅丹著名雕塑《思考者》等世界名作，底特律美術館藝術品總估值高達46億美元。

△梵高《自畫像》

△安迪·沃霍爾《自畫像》

面對拍賣危機，底特律美術館館長格雷厄姆·畢爾表示，“我們只是為了購買新的藝術品才可能出售部分藝術品，但我們絕不會為了償還債務而出售藝術品，而且這些債務是市政府過去幾十年的低劣管理和貪污腐敗造成的。”

幸運的是，2014年12月，底特律市政府宣佈解除破產計劃，而底特律美術館和底特律藝術學院功不可沒，它們豐富的藝術藏品吸引了多方資金援助，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底特律破產危機。底特律美術館的藝術藏品逃過了被拍賣的命運，“工業之城”底特律從此走上漫長的經濟復甦之路。

從葡萄牙和底特律因破產危機引發的藝術品拍賣風波我們可以預估，《蒙娜麗莎》被拍賣的可實施性其實也微乎其微，即使法國宣佈破產，即使法國修改相關法律允許《蒙娜麗莎》可以拍賣，《蒙娜麗莎》或是同級別的珍貴文物被拍的過程也會相當複雜，直到拍賣計劃被迫終止。

因為那些珍貴的藝術品早已是城市或是國家精神文明的象徵，即便政府和商人覬覦藝術品的巨大價值，但他們也無法代表人民的意願做出選擇。

所以，即使是世界首富貝佐斯，他若真有意願拿三分之一身家購入《蒙娜麗莎》，法國人民大抵也不會同意的，因為用藝術品交易挽救經濟只是杯水車薪，更重要的是需要政府在國家經濟建設上有所長期作為，與其每天琢磨着賣這賣那，不如多多學習底特律如何通過分解債務、調控城市建設、養老金與醫療保險等舉措緩慢走出破產危機。

結語

不同於歐美國家因城市或國家破產對文物處理存在多種可能，我國《文物法》第四十四條明確規定：禁止國有文物收藏單位將館藏文物贈與、出租或者出售給其他單位、個人。

中國是四大文明古國之一，我們比歐美人更加珍視自己的文明，不會動不動就想賣了文化藝術資產以救經濟，對於《清明上河圖》、司母戊大方鼎、曾侯乙編鐘等國寶級文物，我們只會更加珍惜，而非標以具體價值輕視文明與藝術。

致敬，我們的祖國與文明。

參考資料：

1.《葡萄牙談判收回85件米羅作品，一分也不賠給佳士得》鳳凰藝術2017年3月

2.《底特律破產：藝術品“魂”歸何處？》光明日報2013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