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馬車伕，資本永不眠_風聞
文渊紫光-2020-05-27 23:20
概要： 荷蘭人向公眾募股集資的做法和成立的證券交易所給世界帶來了深遠的影響，並一直延續至今。
1602年3月20日（明朝萬曆三十年），荷蘭東印度公司成立。
從歐洲前往亞洲的新航路開闢之後，荷蘭人紛紛前往亞洲進行貿易。其中，荷蘭人成立的股份制有限責任公司——東印度公司 迅速壯大，賺取了豐厚的利潤。公司的股份也因此成了搶手貨。
為了方便股票交易，荷蘭東印度公司成立了世界上第一個證券交易所，資本時代也由此開啓。
此後，世界的發展軌跡中多了一套邏輯——資本邏輯。荷蘭憑藉資本運作戰勝西班牙，成為海上馬車伕。英國藉助資本的力量，發展工業革命，成為日不落帝國，倫敦成為世界金融中心。美國利用資本，在二戰後成為世界霸主，紐約成為世界金融中心。
我們説回大航海時代。起初，西班牙和葡萄牙搶佔了先機，控制了從歐洲到亞洲和美洲的貿易路線。
那後起之秀荷蘭是怎樣超過他們呢？
答案就是錢，也可以稱之為“資本”。
哥倫布、達伽馬等人率領船隊去海外去貿易原先是有王室資助的。但是荷蘭（當時也叫尼德蘭）1581年才從西班牙的統治下獨立，成立共和國。所以荷蘭自然是指望不上王室了，啓動資金只能自己想辦法。（想了解更多哥倫布、達伽馬的故事，請a到**1492年12月5日的伊斯帕尼奧拉島和1497年7月8日的里斯本**）
**籌集資金的第一種途徑就是借錢。**十七世紀以後，荷蘭在資本市場發行了大量的債券。但是債券的融資成本有點高；而且債券到期之後，還要償還本金的。
**第二種途徑是沒收教會資產。**荷蘭較早地進行了宗教改革，很多人信奉新教，排斥天主教。所以政府沒收了很多天主教會的資產。但是這些資金不僅與西班牙、葡萄牙的資本比起來相差甚遠，也很難承擔海外貿易龐大的開支和風險。
**荷蘭人想到了一個新的辦法來解決資金問題，那就是成立股份制公司。**股份制的意思就是共同出資、收益共享、風險共擔。荷蘭人都可以認購公司的股份，持有股份之後就有權分享公司經營所取得的利潤。與債券相比，公司不用向股份持有人償還本金，融資成本要低很多。
荷蘭東印度公司就是這樣的股份制公司，公司初始資金為650萬荷蘭盾。雖然英國東印度公司成立時間更早，但是資金只有7.2萬英鎊，僅為前者的十分之一。造成這種差別的原因就在於英國東印度公司只是向特定的商人和貴族集資，而荷蘭則是向全體國民集資。（想了解更多英國東印度公司，請a到**1600年12月31日的倫敦**）
**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投資人當中除了有政客和商人以外，還有大量普通市民。**有的股東只有十幾個荷蘭盾，也就是説一般平民也有機會出資擔任東印度公司的股東並共享收益。
**荷蘭東印度公司籌集到資本後開始瘋狂擴張。**到了1660年，公司幾乎壟斷了亞洲的香料貿易，船隊和僱傭兵遍及全球。與其説是一個公司，還不如説是一個全球擴張的帝國。正是資本的力量讓面積狹小、人口不多的荷蘭成為了主宰世界貿易的大國，後世把荷蘭人稱為“海上馬車伕”。
**賺取大量利潤之後，東印度公司會給股東分紅。**有學者的研究顯示，公司在十七世紀給股東的平均年度分紅為22. 5%。由於東印度公司經營狀況良好，給股東的分紅還相當可觀，很多人都想要公司的股份。
但是股份交易很麻煩。最初交易時，要有兩名公司管理成員在場，才能在公司的總賬務部進行股份轉讓。這就好比村民想用錢買鄰居家的一隻雞，但是不能私下交易，還要去村長那裏登記，還得有村裏的長輩做見證。交易次數少的時候還好，要是這種交易越來越多，村長忙得過來嗎？
肯定是忙不過來的，解決辦法就是讓村民拿着商品和貨幣在集市自由地交易。後來荷蘭在阿姆斯特丹成立的證券交易所就是投資者交易股票的“集市”。“潘多拉的盒子”從此被打開。
後來無論公司的人數多少、規模大小，只要能夠獲得投資人的青睞，就能在證券交易所融到鉅額的資本，這一切都要歸功於荷蘭人的創意。以前資本流通的速度好比泥路上的手推車，在有了證券交易所之後資本流通的速度就好比高鐵，而且還是行駛在四通八達的鐵路網上。
整個荷蘭上至市長、下到女僕紛紛去交易所買賣股票和其他證券，上百萬荷蘭人的資金通過證券交易所匯聚到荷蘭東印度公司，所以公司有長期和穩定的資本輸入。公司再用資金擴大船隊、僱傭水手，到處開疆擴土。後來佔據台灣、被鄭成功驅逐的荷蘭人揆一就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職員。（想了解更多鄭成功的故事，請穿越到**1662年2月1日的熱蘭遮**）
所以很多人認為荷蘭東印度公司是歷史上第一家上市公司，公司向荷蘭公眾募集資金是歷史上第一次IPO，公司向持有股份的人發放的公司所有權憑證，就是股票的原型。證券交易所也使得荷蘭成為了歐洲的資本中心。
雖然在1799年（清朝嘉慶四年）荷蘭東印度公司解散了，但英法等國學習荷蘭也成立了證券交易所。現在世界各國的證券交易所已經是全世界經濟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無數的政客、商人和普通的投資者都盯着證券交易所提供的各種行情和指數。
即使是一家小規模的公司，只要能夠上市就能讓投資者在公開市場交易公司的股票，為公司帶來足夠多的資金。現在很多上市公司都富可敵國，比如微軟和蘋果。這些公司比一般國家的國民生產總值還要多，這就是向公眾募集資金和證券交易所起到的作用。這一切都源自荷蘭。
一個微小的制度創新有可能徹底改變世界。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成功，為之後的證券交易所提供了模板，也印證了路徑依賴規律。（詳見**規律26-路徑依賴：制度發展的慣性**）
歷代評價
幾乎從一開始，荷蘭東印度公司便引起了人們的嫉妒和羨慕；它的財富以及它不久即贏得的權勢，使它在整個十七世紀的過程中具有一種不可匹敵的聲望。
——庫納厄特《劍橋歐洲經濟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