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評:美中競爭加劇的四種潛在可能_風聞
薛国观-2020-05-27 09:41
來自專輯:深度研究
大流行加劇了先前存在的緊張局勢,而現今看不到放緩的跡象。
中美競合關係在特朗普上台以來頻繁遇險,尤其體現為簽證問題和貿易戰;隨着新冠疫情全球暴發,美中關係陷入衝突的風險越來越大。由此,競爭可能加劇,合作愈發渺茫?(注:此處採用“美中”的順序,意在指示美國製造事端、挑戰既有秩序的主動性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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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冠病毒大流行之前,中美專家似乎都認同一種“競合”觀點,即對方將彼此視為未來幾十年的主要政治競爭對手;中美之間存在着“崛起國與守成國間的緊張關係”,但也的確能夠在氣候變化、流行病等治理問題上進行合作(因而被認作是螺旋式的上升)。這一情況得益於21世紀初“非傳統安全”語境下,美國全球反恐戰爭過程裏中國爭取發展的“戰略機遇期”,但同樣面臨過程中其他“重大國際衝擊”對於既有進程(趨勢)的破壞。
傳統語境
顯然,中美傳統上“鬥而不破”的交往遭到疫情的無情施壓(這一情況在中國成為國際利益攸關方後變的棘手,我們是“負責任的大國”、也是“國際命運共同體”的首倡者、家大業大;與川普總統“放浪形骸”不同,我們背後是文明級的歷史擔當)。這一語境下,以往太極推手般的中美“競合關係”面臨着美方急於加力甩出“圈外”的衝動——疫情並未改變“修昔底德困境”,中國的復興發展仍在引起美西敵對恐懼,迫使他們近似“穢語症”間歇發作;終於,美國的施壓和中傷不為接受,中國道路自信鬥志昂揚。(推手是體會上下相隨、隨屈就伸又鬥而不破的藝術,與太極拳套路是體與用的關係;與國際政治交往相似,它沒有額外的暴力手段,但技擊防身、和諧取勝仍是終極目標)
五種可能性
**現階段中美關係仍未定局,未來趨勢值得警惕關注。**基於既有的事實和國家策略,不可否認國際關係現實中,既有的矛盾點仍在轉化甚至趨於惡化,而可以構成穩定或相互對沖風險的選擇嚴重減少。眾多的可能性中,以下的五種具備強烈的現實主義影響:
1. 軍備競賽與軍事競爭
美國的全球霸權與美軍的全球部署同世界熱愛和平的獨立主權國家必然存在地緣矛盾。而在中國大周邊範圍內,無論是在日韓方向部署薩德、組織大規模軍演,在東海、南海策動周邊國家事端海界島礁問題,還是在太平洋島鏈封鎖、進出台灣海峽,這都是在挑戰底線的行為。不可否認,在冠狀病毒暴發之前,中美軍事競爭已經十分激烈。許多美國官員願意相信,“北京打算削弱美國同盟力量,最終促使美國軍隊(和基地)從亞洲全部撤出”。
外媒熱炒中美軍備競賽:“美軍計劃史無前例擴軍”
新冠疫情加劇了中美軍事對抗。在南海行政區設立前後(4月),來自華盛頓兩黨的立法者們普遍決定採取更多措施來遏制亞洲巨人——美軍印太司令部向國會提交了一份200億美元的國防投資建議清單,計劃加劇地緣軍事爭奪。儘管相關細節尚未敲定,但對於這種可以增強美國能力和地區軍事存在的計劃得到了兩黨的一致支持。儘管大流行的經濟衝擊將限制美國總體國防預算,但軍方和立法者將優先預留與中國進行軍事競爭的資源。
2. 經濟脱鈎
即使在疫情之前,關於中美經濟依賴的爭論就已經越來越多。部分美國研究者認為,美國經濟糾纏國際供應鏈(中國則是世界工廠),給美國企業和國家安全帶來了風險,尤其指責在中國公司存在數據安全問題。這些擔憂促使美國的政策制定者考慮“是否要使美國和中國經濟‘脱鈎’”,並進一步就“華盛頓將採取哪些步驟來限制中國對敏感產業的投資,以及美國如何保持自身經濟的競爭力”形成諮詢意見。
全球化與中美經濟合作
大流行給這些問題帶來了新的緊迫性,體現為美國(西方)在生產關鍵醫療設備和產品(維持生命的呼吸機和醫用口罩資源)的能力短缺。隨着美國和其他西方國家認識到他們對中國的醫療設備、藥品和醫用口罩用品的依賴,相關專家學者將上述話題的討論從“對高端技術和投資”的關注進一步轉移到低端製造業(美國產業分工的自身問題)。由此,在特朗普總統熱衷的國家工業計劃之外,美國國會正擬推進一項旨在“減少美國對中國藥品生產依賴”的兩黨法案(獲得兩黨支持的法案被正式立法的可能性極高)。值得注意的是,疫情前的經貿聯繫曾被視為中美關係穩定、相互依存的“壓艙石”,但現今這種聯繫已經減淡。
3. 5G技術
在大流行之前,華盛頓和北京在許多新興技術領域競爭,尤其體現在人工智能和5G無線網絡方面。美國方面指責我國政府對高精尖科技項目(企業)進行補貼,繼而使中國公司能夠比美國或歐洲企業以更快、更低成本地提供數字基礎設施,改變世界電信市場上的歐美格局、讓華為有望在5G市場獨佔鰲頭(為什麼不説美西也佔用了中國為世界提供的技術紅利?);美國認為我國制度無法保證華為掌握的5G信息得到充分保護,而特朗普團隊則在外交層面極力説服其他國家不與華為合作。
被燒燬的移動網絡基站(地點在英國)
隨着疫情發展,與5G技術等相關的問題將在疫後的技術競賽中加劇。中國已經明確表示,將繼續努力發展新技術領域以促進經濟復甦,同時在全球範圍內推廣5G網絡和數據中心,而美國盟友則表示重新考慮是否應該與華為合作。在這樣的背景下,甚至有謠言稱“5G基站(信號塔)會傳播新冠病毒”,美西方隨即發生近十起移動網絡基站(部分是4G基站)被焚燬的事件。相關民眾和羣體在對疫情的恐懼中對5G技術的思考也發生了異化。
值得注意的是,我國的5G技術(連通數字基礎設施)在走出國門的同時將在駐在國的同意下與“一帶一路”相連,在提供科技便利性的同時,實現有效的大流行病數據管理——這一系列便利性為沿線國家現有技術難以達到,而其成本則相較於傳統能源或交通基建項目實惠得多(可通過亞投行、絲路基金等方式融資)。
相比之下,美國不僅無法優先管控自身的疫情(確診數字早已突破150萬例),在數字網絡方面也存在巨大鴻溝——美國的貧困人羣難用上寬帶服務,4G尚不普及,何談5G?。“美國神話”的氣球即將墜地,美國的恐懼可想而知。
世衞組織就5G與疫情的闢謠
4. 國際秩序
在大流行之前,美國和中國在爭奪國際秩序的規範,規則和體制的國際秩序的競爭中。隨着中國繼續崛起,美國戰略家們擔心北京正試圖破壞或侵蝕“國際自由秩序”。所用的武器是,指責中國的人權問題(我國通過發佈美國人權白皮書予以回應),妄言南中國海歸屬、指責違背國際海事法律法規(事實上美國從未簽署《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併成為國際海洋安全的最大威脅),指責我國“一帶一路”倡議和中國的發展模式並使受援國處於不利地位等等(無不讓對象國家受眾獲得切實利益)。
客觀看來,美國的“全球秩序”領導地位已經越發骨感——美國的軍事實力仍然是世界第一,但是好的治理不能依靠軍事的一枝獨秀,美國為世界提供的公共產品愈發雞肋,何談不是美國衰落?如此,美國僅在符合自己利益的情況下遵守規則,不願為中國騰出更多空間;而對於美國所不樂見的、由中國主導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治國理政方針理論,不僅方興未艾、更是會讓世界所有熱愛和平國家共同受益。
本次新冠大流行客觀展示了現有國際秩序領導權與領導力的競爭。首先,中國全力控制住國內疫情後,積極採取國際行動(包括在第一時間公佈病毒基因序列)、向國外提供醫療用品和協調服務,客觀功勞不可磨滅。與之相反,對於中國積極爭取而來的寶貴時機,美國和西方國家少有(或説基本沒有)採取相應措施就本國風險予以應對,而是惡意鼓吹、抹黑中國的努力……相比之下,美西“獨善其身”尚不足以、“兼濟天下”力有不及,卻要對於負責任的大國在多個維度進行詆譭抹黑,其結果自明。相比歐洲疫情已經開始好轉回落的情況,更可怕的是美國疫情拐點遠無到來的跡象——政客急於為11月3日的美國總統宣戰奔走,美國紙牌屋裏權力的遊戲已經忘記了選民的健康安危,或者外交指責遠比本國疫情乃至國際秩序責任更重要?
戰略轉圜點在哪裏**?**
**1.美國大選不會產生更直接的效果,更不要期望川普“回心轉意”。**如果用更輕鬆的方式展開,那就是建制派的佩洛西(美國眾議院議長,民主黨)要比非建制派的特朗普更主張對華強硬(顯然,這是美國建制派為維護全球霸權的傳統語境);特朗普自不需多言,“誰不認為他瘋了呢?”。
建制派與否:都不省心
對於看似温和的民主黨“老好人”小約瑟夫·拜登(暱稱Joe Biden),當特朗普4月16日在密歇根、賓夕法尼亞和威斯康星三洲投放1000萬美元名為“北京的拜登”的競選廣告,戲謔“拜登親華”指責拜登40年對華政策軟弱,甚至為中國利益服務,拜登是中國的“夢想候選人”;拜登團隊同樣毫不示弱,當天就在三州投放1500萬美元的競選廣告,抨擊特朗普防疫無力,而是盲目“聽命於中國”——顯然,“標榜對華強硬、攻擊對方親華”再次成為美國大選中爭奪民意的輿論高點。
**2.戰略競爭不應排除必要的國際戰略****合作。**目前尚未出現中美競爭減緩的跡象,中美也將繼續視彼此為競爭對手,但在全球經濟復甦語境下美國和中國恢復良好的經濟合作是世界經濟擺脱困境的重要動力。
我國堅持20國集團對低收入國家減免債務的承諾,將為世界經濟復甦作出重要貢獻;但是同樣的,美國政界和部分民眾對於中國的世界貢獻難於正面體會,只能侷限在自己的思維中感慨“美國不能衰落”“讓美國再次偉大”——不知美國能否體會,打鐵只能自身硬,而互掐帶來不了進步(反而可能後退)。無論何種語境,中美之間的一個關鍵共識將是:只要疫情在世界任何地方繼續發生,都將會通過共同受益的全球化進程危及兩個國家的安全,因此兩國必須對全球疫情管控(疫苗)抱有共同的興趣。
**3.國際合作同樣掩蓋不了****持久競爭的現實。**不可否認,經濟利益、軍事優勢、技術實力和意識形態方面的競爭將在未來幾年成為地緣政治的一部分,而中美是這場競爭中的主要角色。這一現象在疫情之前已經開始,而大流行的緊迫性則使得這一趨勢從模糊的潛在狀態進一步明確。冷戰已至嗎?非也——這是任何愛好和平者不願的設想,更非現實。現今的事實僅是,中美之間的競爭將繼續存在,而中美需要為各自國家利益尋得更好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