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農民趕上樓就是城市化？英國700年前的城市化，至今值得借鑑_風聞

作者|   瓷國垃圾堆

來源|   浩然文史

英國城市夜景

最近山東正熱熱鬧鬧地開展合併村居。這不禁讓人想起了“城市化”這個詞。而要提城市化，就不得不提英國。我們往往只記得英國的強盛與光榮，卻忘記了中世紀早期英格蘭的相對落後。你可能會有疑問，為什麼英格蘭的城市數量不算多，但卻率先孕育了近代工業？英國的城市發展，究竟有怎樣的秘訣？

一、英國城市發展的“低起點”

近代英國以高質量的城市和城市人口而著名，但中世紀早期英國的“城市化水平”卻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可觀。根據《劍橋英國城市史》的統計顯示，英國在13世紀才經歷了第一次城市數量的大躍升。而同期的法國、意大利甚至是德意志地區，城市數量都遠遠高於英國。

大道、路燈、廣場：加以改造後的英國現代城市

我們拿城市化水平較低的法國西南部來説，這裏由於受交通、人口、戰爭等因素的影響，在12世紀初期僅有30座人口超過2000的城市存在，這一水平已經遠遠低於西歐整體的平均水平了。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同期的英國數據比法國西南部還要“寡淡”。根據《末日審判書》記載，1086年的英國，全國僅有112座城市，而規模超過2000人的，也不超過17座。

問題是，英國在第一個千年的初期還是個“小弟”，數百年之後卻突然崛起，超越了令他仰慕已久的“老大哥”們。

為什麼？

郵票中的英國史：“農村人”把工藝技術帶到了城市

二、農業進步與統一王權刺激英國城市發育

英國的特殊發展歷程確實是引人注目的一件“怪事”。按道理講，島國在資源分佈與交通便捷程度上遠不能與大陸國家相提並論，但英國卻在短短的300年內，收穫了城市建設的“奇蹟”。

在諾曼征服之前，英國傳統的經濟水平還相當“粗放”。12世紀以前，英國的農業技術還部分地保留着原始的“盎格魯-撒克遜模式”。也就是説，以利用天然土地為主；實行兩圃制，休耕期間閒置一半以上的土地。

但13、14世紀之後，英國由於引用了北歐人利用重犁翻種黏土的技術，農業產量有了顯著的提高。比如説肯特郡，13世紀的莊園收穫量比11世紀要高出3倍還多。（《中世紀歐洲經濟史》）農業生產的增長刺激了人口與剩餘產品的利用，這使得英格蘭本土的農業生產趨於穩定，為進一步打開市場、進行商業交易提供了可能。

英國鄉村

諾曼征服以後，英國第一次實現了英格蘭地區的整體統一，王權集權化得以實現。王權統一有利於整合分散的政治力量，國王將已開發的城市當作某種特許物分賞給臣下，並在王室周邊不斷增設堡壘，以滿足下屬的政治要求。英王還提倡在國內開墾荒地和林地，以賜地的手段來來收買忠誠。從此，一座座象徵着王權的城堡與要塞便在各村莊附近建立起來。這有利於釐清原來糾葛不清的產權，為開發廢棄市鎮提供了基礎。

諾曼人跨海征服了英格蘭全鏡，英國從此得到了統一

王室有意識地建設城市，最根本的目的還是增強對各地的控制。但這樣的做法卻刺激了農村富裕人口向城市流動。可以這樣説，英國的統一王權為開發英格蘭做了極大的貢獻。反觀歐洲大陸上還在為統治權和獨立權爭來爭去的法蘭西和德意志等地，同期的城市增長雖也有規模，但卻逐漸喪失了對英國的優勢。

經過規劃的城市、城堡與城下鄉村，和諧共存

三、14至17世紀：“起飛與進入平流層”

到了14世紀，英國正式進入了城市發展的“起飛期”。1300年，英國大約有700座城市，這比1086年英國全境的112座城市整整翻了好幾倍！此時的倫敦也成為英國境內最大的城市，總人口達到了8萬多。

今天的倫敦

英國城市的選址和發展有一個巨大的優勢，它們大都是以“是否臨近村莊”為標準的。一個位置絕佳的城市，它的周邊必須要有為它提供人口、糧食和工業原料以及消費市場的鄉村。而鄉村和莊園所生產的農副產品，也會拿到城市售賣。這樣一來，城市與鄉村在相互促進中發展。

由於英國逐漸進入到歐洲市場，各大城市也開始作為內陸河的運輸樞紐而存在。而在城市附近的鄉村則一直為其貢獻經濟原料和生產基地，城市的發展反過來又帶動了鄉村的進步。

油畫：農人們在城市中售賣貨物

14世紀末到17世紀初，英國城市化水平算是“在平流層中波動前進”。在百年戰爭和黑死病過後，英國的第一個百年是作為一個平靜的“恢復期”出現的。由於戰爭和疾病的破壞，英格蘭城市化成就直到15世紀中期才恢復到戰前水平。這期間，歐洲大陸國家的城市化步伐比英國要快很多。但英國此時已經度過了野蠻增長的階段，開始向“高質量”的方向發育。

以前都認為在工業革命時，也就是18世紀初，英國的城市才經歷它第一個發展高峯，但其實英國早在14世紀就已經形成了城市和鄉村的基本佈局。在15到17世紀僅僅是針對戰爭、疾病、國家政策和內外貿易展開調整，並沒有重複的城市爆發期出現。單單認為英國城市僅因“技術革命”才能發展，絕口不談中世紀便打下的優良基礎，是很不合適的。

工業革命時期，佇立在城市周邊的各類工廠

英格蘭的城市化在諾曼征服後開始走出重要的一步。王權和農業進步為城市的發育提供了政治保護和經濟基礎，這是英格蘭所獨有的優勢條件。而後來的城鄉共同發展的體系，雖為歐陸國家所共有，但其他國家因戰爭、地方分權等因素而發展困難。人們常説，中國的政治制度是“早熟的”，而英國人的經濟頭腦是“先知的”。可能是英格蘭人所處的歷史位置足夠獨特，這才決定了他們的“先知”吧。

英國城市

文史君説

英國所經歷的城市化道路很漫長，也像是一場對現有的鄉村城市佈局的精雕細琢，而並不是一股腦的野蠻發育。國際公認的城市發展標準是，城市人口占據全國人口的20%以上便可被視為是“初級城市化水平”。而英國早在1377年就已經達到了這個狀態。英國工業革命所需要的消費市場，很可能在中世紀漫長的幾百年間就已經逐漸形成。經過了生產力的進一步提高，英國最終實現了城市化水平的終極台階。一想便知，假如沒有成熟的城鄉關係和維護良好的內外市場，城市即便是興建起來也維持不下去。養活一座城市，比培養百位人才都難呀！

參考文獻

徐浩：《中世紀英國城市化水平研究》，《史學理論研究》2006年第4期。

徐浩：《中世紀英國城市人口估算》，《史學集刊》201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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