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輝縣孟莊商城的年代_風聞

摘要：輝縣孟莊商城為10餘萬平方米的小型城邑，平面近長方形，其二里崗文化遺蹟遺物豐富。本文根據《輝縣孟莊》發掘報告，比較了遺址房基、水井、灰溝、灰坑、墓葬等五類遺蹟在各時期的分佈情況，認為孟莊商城在二里崗下層二期已經作為城邑被二里崗文化的精英使用，在二里崗上層一期、二期持續使用，殷墟時期則失去了城邑的功能和地位。

一、問題的提出

輝縣孟莊遺址位於太行山東南麓及其支脈鳳凰山南側山腳下，古黃河從其東南約30公里處流過（圖一）。輝縣孟莊遺址發現有多個時期的古文化遺存，最引人注目的是發現了龍山時期至商代的城邑，在夏商考古領域具有重要學術地位。

二里頭文化時期，偃師二里頭都邑主導中原腹地，輝縣孟莊城邑所屬的輝衞文化西南鄰近二里頭都邑及其王畿地區，向西可與東下馮文化溝通，東方與嶽石文化為鄰，北方與下七垣文化（以漳河型文化為主體）相接，呈現出多元文化因素。輝縣孟莊遺址的特殊地理位置、多元文化面貌引起學術界的廣泛關注。張應橋、徐昭峯對輝縣孟莊輝衞文化城邑進行了分析，認為是商人先公“八遷之地中的某一地，應該是商某先公所建之都。”袁廣闊近年認為輝縣孟莊遺址二里頭時期遺存屬於輝衞文化，是二里頭文化代表的夏王朝之與國。

總之，輝縣孟莊輝衞文化城邑無異是二里頭文化晚期太行山東南麓腹地的一個區域中心，與二里頭文化和下七垣文化（以漳河型為主體）都具有密切關係。

二里崗文化時期，鄭州商城取代二里頭都邑開始主導中原腹地，輝縣孟莊地處鄭州商城及其王畿北側，位於鄭州商城向北溝通太行山東麓的交通要道上。學界把目光集中到了輝縣孟莊龍山文化和二里頭文化時期城邑上，對二里崗文化時期遺存則缺乏足夠的關注，研究深度和廣度明顯不足。袁廣闊認為輝縣孟莊二里頭時期城邑受到北部漳河系（下七垣文化）勢力的破壞，在二里崗時期不再使用城邑，僅是一個重要的聚落。秦小麗認為漳河系（下七垣文化）勢力的入侵導致作為伊洛系（二里頭文化）勢力前線基地的孟莊失去了應有的作用，演變為一般聚落。

輝縣孟莊二里崗時期的遺蹟和遺物都比二里頭時期（輝衞文化）豐富，更比殷墟時期豐富，還有代表權力和貴族身份的青銅器，説明其在二里崗時期的地位非常重要。輝縣孟莊在二里崗時期是否存在城邑，對認識太行山東南麓商代早期的文化和政治格局具有重要意義，本文試對孟莊商城的年代進行重新探討。

二、孟莊商城的年代

輝衞文化城牆之上、二里崗時期遺蹟（ⅩⅢT128H77）上面發現夯築堅實的夯土（夯土1）（圖二），此類夯土被西周時期遺蹟打破，發掘報告結合城內殷墟時期遺蹟較多的現象，認為城牆是殷墟時期在二里頭時期（輝衞文化）城址基礎上修築的。發掘報告提及夯土1包含少量二里崗時期泥質灰陶片，並將此類夯土的修築年代上限定在二里崗時期，不過未發現修築年代為殷墟時期的直接證據，具體修築和使用年代還需要論證。東城牆中南部ⅩT51內夯土下面緊貼龍山時期城牆外有一個橢圓形坑ⅩT51H18，埋一頭完整的豬骨架，發掘報告推測為商代再次建城牆時的奠基遺存，但沒有相關遺物的年代信息。

夯土1打破了ⅩⅢT128H77，ⅩⅢT128H77出土陶鬲ⅩⅢT128H77∶21的特徵介於二里崗時期C1H9、C1H17出土器物之間，大口尊ⅩⅢT128H77∶15與捏口罐ⅩⅢT128H77∶2、22的特徵與本地輝衞文化晚期器物接近（圖三）。ⅩⅢT128H77是輝縣孟莊遺址二里崗文化第一期的代表，年代相當於二里崗下層一期、二期之際，也是夯土1修築的年代上限，因此夯土1修築之後的城牆年代應在二里崗下層二期至殷墟時期之間。

孟莊城邑包括城垣、護城河、房子、道路、窖穴、給排水設施、垃圾坑、墓葬等一系列遺蹟遺物。通過比較輝衞文化、二里崗文化及殷墟文化內涵，為考察孟莊城邑的興衰、判斷孟莊商城的修築和使用年代提供重要證據。根據孟莊發掘報告提供的材料，本文分別從房基、水井、灰溝、灰坑、墓葬等五類遺蹟的分佈情況進行比較，討論孟莊遺址在輝衞文化、二里崗文化、殷墟文化等三個階段的發展變遷。

（一）房基

二里崗文化房基分佈區域最廣，大部分與輝衞文化房基分佈區域相同，且有少量增加，有明顯承襲關係。殷墟文化時期房基數量驟降，分佈區域變小（表一）。

（二）水井

二里崗文化水井數量最多且分佈範圍最廣，殷墟文化水井的分佈區域和數量都明顯減少（表二）。

（三）灰溝

二里崗文化灰溝主要分佈在Ⅷ區且數量增加，殷墟文化灰溝最少（表三）。

（四）灰坑

輝衞文化灰坑的分佈區域都分佈有二里崗文化灰坑且數量都在遞增，分佈區域也在擴展，説明二里崗文化時期另開闢了新的生活區域。殷墟文化灰坑的分佈區域比二里崗文化較為集中，數量也在減少（表四）。

（五）墓葬

二里崗文化墓葬的分佈區域較廣，殷墟文化墓葬分佈的區域縮小、數量也在減少（表五）。

綜上，可以看出二里崗文化遺蹟的數量最多、分佈區域最廣。二里崗文化遺蹟不僅在輝衞文化遺蹟分佈區域內有大量發現，在城東的Ⅰ區也有較豐富的分佈。這些現象表明孟莊在二里崗文化時期比輝衞文化時期更繁榮，城邑的功能不僅沒有失去，反而進一步加強，城邑應在二里崗文化時期繼續維修和使用。殷墟文化時期的遺蹟、遺物與二里崗文化時期相比明顯減少，有明顯的衰落趨勢，城邑的功能和地位應當已經喪失。從出土遺物情況來看，輝縣孟莊遺址二里崗文化時期出土遺物豐富，殷墟文化時期則很少。

輝縣孟莊遺址二里崗文化時期還發現有代表高規格身份的銅器墓ⅩⅩT30M11和ⅩⅩT31M5，位於城內東北部，其它時期則未發現。ⅩⅩT30M11出土銅斝、銅爵、玉柄形器、陶鬲、陶盆，ⅩⅩT31M5出土銅鬲、銅斝、銅爵、玉柄形器、陶盆（圖四、五）。ⅩⅩT30M11出土的陶鬲、銅斝、銅爵均與鄭州二里崗下層二期特徵接近，深腹盆有明顯的本地輝衞文化風格，該墓的年代相當於二里崗下層二期。ⅩⅩT31M5出土的銅鬲、銅斝、銅爵均與鄭州二里崗上層一期特徵接近，深腹盆仍有本地輝衞文化遺風，該墓的年代相當於二里崗上層一期。

通過對輝縣孟莊遺蹟及高規格遺物的分析和討論，可以推斷孟莊商城至少在二里崗下層二期被二里崗文化的精英使用，並持續至二里崗上層一期、二期，殷墟時期則可能失去了原來的功能和地位。

三、結語

孟莊商城是城垣面積為10餘萬平方米的小型城邑，平面近長方形，夯土城垣外側有護城河，城門、主幹道等城市總體規劃的情況尚不清楚，城邑內的功能區劃也因材料較少而無法深入討論。輝縣孟莊商城與焦作府城商城的直線距離約50公里，二者同在太行山東南麓輝衞文化故地，並在二里崗時期共存，都是商王朝早期控制輝衞文化故地的重鎮，對深入認識太行山東南麓早商時期的文化和政治格局具有重要意義。

附記：本文為“河南大學哲學社會科學創新團隊培育計劃資助”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