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我們竟然裝了一台只能拍豹子的紅外相機……_風聞
猫盟CFCA-猫盟CFCA官方账号-民间野生猫科动物保护联盟2020-05-30 08:48
基地連續劇持續放送
今日主角:正當壯年宋大昭
終於回到基地了!
我和蓓蓓從北京出發,一路不停歇地直接開到和順,在傳統的文元栲栳栳店吃了一次傳統的便飯,漂亮的老闆娘看到我們便露出熟悉的笑容:“又來啦?”
一
趁着夜色我們開車進山,在微光下我看到沿途的幾個村子已經被推倒了,上虎峪、聯坪、官鬥、甘草坪……
自打去年和順縣開始在馬坊鄉進行扶貧搬遷,石猴嶺靠近縣城這一側的幾個村子便成了這樣——
這一下就讓這片縣道安靜起來,雖然以前到了晚上也挺安靜吧,但我們的夜巡表明,這邊的動物遇見率就是不如山那邊高。
人走了,動物會很快出現嗎?我拭目以待。
夜巡遇到的赤狐,背影有點落寞
富強和東東在基地等我們。他們已經吃過了晚飯,屋子裏被收拾得乾乾淨淨。我習慣地把揹包扔下。
然後去牀邊的儲物箱裏找我得抓絨衣——shit,不見了。
不知道誰把我的衣服穿走了,而我並沒有帶厚衣服。基地的晚上還是很冷,温度會降至接近0度。有時候我在想,這些温帶的動物還是不怕冷啊,在和順就沒有真正暖和的時候。
黃鼠狼表示:衣服我可沒拿!
我讓富強和東東帶我去看救助中心的狍子,前兩天它被楊院長送來,據説是從村裏救下的,身體受傷,狀態並不好。
富強説還是能吃草,我想它應該還能好起來。但進了籠舍一看,狍子躺在地上,了無生氣,我心説這可不大好。走近細看,出氣多進氣少,眼看着不大行了。
我俯身撫摸它的脖頸,粗糙的毛皮依然温暖,但它開始抽搐起來,我們面面相覷:這眼看着就不行了。
第二天早上,狍子死了。
這幾年我們在這裏見到了太多的死亡,大多數時候我們還沒發現就已經來不及了。
它們中的很多都來自於人類捕捉或者傷害。雖然在和順盜獵並不普遍,大多數人對於野生動物也並沒有口腹之慾,但大多數人也並沒有多喜歡它們。
比起人們所熟悉的藏區,這裏的野生動物依舊非常怕人。
紅外相機記錄的一隻公狍子
我們把狍子扔到山上,期待它實現最後一點生態功能,雖然這對它而言並不公平。這是一隻年紀並不大的母狍,還在換毛。我們並不知道它是怎麼落入人手的,但很顯然它並沒有得到善待。
幾天後回收的紅外相機顯示,F7的孩子們經過了這隻死狍子,但並沒有碰它。似乎它們也在用行動來譴責人類對自然的干涉。很顯然,為了保護我們還需要去做更多。

F7的倆娃,聞了一下,沒吃
二
上山總是令人心情愉快。
被疫情憋在家裏那麼久,能走進山林聞聞草木的清香和潮濕泥土的芬芳的味道,確實是一件很誘惑的事情,更何況可以讓久未經鍛鍊的腿部肌肉去感受一下山地步行一天後酸脹的感覺。
清早,我收拾揹包和工具走出門,招呼小可:“上山!”小可跟一個兔子一樣蹦跳着就跟我走了。
我不喜歡當babysitter,寧可一個人在山裏溜達。但是培養起對山林的感覺,又是作為一個貓盟成員必備的功能——
如果無法和山林與動物產生感情上的聯結,那就不可能理解貓盟,也不可能做好符合貓盟價值觀的工作,因此還是得帶着進山。
小可還不錯,她在山裏也像個兔子,蹦來跳去的,只是這個兔子在辦公室裏養得太肥了點。她看鳥的眼神不錯,也認識幾種植物,看起來她跟兔子的關係也不錯,因為帶她上山總是遇見兔子。
背景裏有個糊了的兔子
在幾天的時間裏,我和巧巧依次帶着小可、晶瑩在山裏檢查和安裝了幾台相機,主要是用來在螞蟻森林拍攝素材的。
疫情已經讓我們的工作延遲了至少3個月,毫不意外地,相機們都沒電了。
其中有一台相機很神奇,它是在去年11月的時候我和一晴一起裝的,12月我又去調整了一次。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它只觸發了4次,但每次觸發都拍到了一隻豹。
這讓我感覺很奇怪,難道這台相機只認識豹子麼?
高級功能-只拍豹子-設置成功
三
閒暇的時候我在基地裏到處溜達。
附近挺熱鬧的,一對鴛鴦佔領了我們釘在小河邊大樹上的巢箱,白胸苦惡鳥也回來了,每天傍晚就聽到它在基地邊上濕地旁的灌叢裏大喊大叫:苦惡苦惡~~我心説你苦個P~去年老見到的雀鷹今年卻沒在。
藍翡翠也來了,每天站在濕地上空的電線上,不過我覺得濕地裏沒啥魚,倒是陳老濕去年在河溝裏挖的兩個大水潭今年應該能派上用場了。
給你五秒找到我們安裝的巢箱!
藍翡翠:🐟?多來點
去年河裏僅剩的幾條馬口似乎也被藍翡翠一家給吃光了,今年感覺依舊乾旱,河裏的水很少,涓涓細流,而大水潭就成了魚的良好避難所。
我去上虎峪那邊的河裏撈了不少拉氏鱥和高原鰍回來,還有幾條什麼鮈,我也忘了名字(某頜須鮈)。我們把它們都放進水潭裏,修復一下我們基地的水生羣落。
如果它們活得好,那麼藍翡翠今年的繁殖也不用發愁了。
拉氏鱥
快樂的某魚
小濕地邊,一片和諧~
到了夜間,現在能聽到四種杜鵑在叫喚:大杜鵑、四聲杜鵑、中杜鵑、鷹鵑,偶爾還有夜鷹和縱紋腹小鴞來湊一嗓子。不過現在似乎只有鷹鵑沒找到對象,一叫就是一晚上,別的都叫得比較心不在焉。
老魏白天來基地,聽到四聲杜鵑叫,點點頭説:蛋砸黃狗。我白他一眼,心説你這就是胡扯。
夜巡的時候,我們看到了一隻北領角鴞,這會兒它正忙着捉蟲子,也不叫喚了。
可可愛愛北領角鴞~
可能是因為剛剛種完地,現在地裏動物並不多,狐狸選擇在荒地裏活動,狍子距離我們就更遠了。
但一隻野豬出現在我們基地附近的路邊,我們兩次看到了它。
每天清晨,北紅尾鴝都會把我們吵醒,我覺得它們站在我們的晾衣杆上,並不覺得這地方是屬於我們的。
基地附近的野豬!真的好大隻!
北紅尾鴝佔領了我們的衣架~~
四
我們在基地開了幾個會。
今年的一個重要工作就是實現團隊和保護工作的本地化。隨着王富強的加入,現在我們在和順已經有了三個夥計:王剛、東東、富強。
他們現在對於上山找動物都很在行,而接下來更重要的,則是把社區工作做紮實了。
在地保護三人組開小會
7、8年前當我和鸛總、明子開始在和順開展工作時跑了很多村子,喝過很多家的茶水、吃過很多家的飯。很顯然這是開展保護工作的關鍵所在,而現在我們需要把這個工作繼續深入夯實下去。
在我們目前工作的區域裏,盜獵並非完全杜絕;而在我們工作的區域之外,有些地方據説盜獵很頻繁。
掃帚不到,灰塵照例不會自己跑掉。
疫情使得盜獵野生動物成為法律鐵拳關注的目標,我們今年春季舉報的幾起盜獵案件都被迅速偵破,藉此東風,我們計劃今年對和順縣的盜獵繼續出擊。
全員開大會!吼吼
在老魏家吃豬頭肉!幸福!
一是協助楊院長繼續做好社區的宣傳,其次是我們要摸索出盜獵的高發區域進行突破和巡護。
與此同時,村裏反映説今年春季野豬下山吃莊稼比往年更多。
保護的成效必將帶來共存成本,而這也是我們的社區工作要去關注的問題:除了發點報警燈和喇叭,我們還能做點什麼呢?
或許蓓蓓和一晴的研究課題會慢慢揭曉一些答案。
五
傍晚,我坐在鴛鴦巢箱附近的灌叢裏,想等着看鴛鴦回巢。
4、5只紅腳隼在我頭頂滑翔,捕捉昆蟲,我很驚訝於它們在這麼暗的光線里居然也能自如捕獵,看起來它們就快要進化成貓頭鷹了。
紅腳隼
一隻體型中等偏大的貓頭鷹無聲地飛到鴛鴦巢箱的大樹上方,停歇了幾分鐘後又飛到另一棵樹上。
富強、東東、蓓蓓、晶瑩在廚房準備晚飯,巧巧在辦公室裏工作,小可也許在哪裏偷懶……
基地生活簡單而充實。對我們身在基地的人而言,這裏早已不是詩和遠方,而是我們生活和工作的地方。
我們紮根於此,與豹為鄰,努力去做那些能讓這山林繼續靜好的工作。
正值壯年宋大昭
銀喉長尾山雀球的幼球!©巧巧
灰頭綠啄木鳥
跟着大貓上山的老齊家的小黑
本文除標註外,好看的照片來自大貓,不好看的來自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