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郵報 :死亡10萬人,美國的脆弱和分裂_風聞
ATM观察-2020-05-30 18:24
編者按
本週,美國因冠狀病毒死亡的人數超過10萬人。然而尚並沒有全國範圍的哀悼活動。《華盛頓郵報》於週三晚,發表長文,對所有死者表示緬懷,《郵報》寫道:“美國的死亡人數已經超過10萬,每個死亡的人都代表一束光。”
不到四個月
就有十萬美國人喪生
不到四個月,就有十萬美國人喪生。這就相當於新澤西州愛迪生市(Edison, N.J.)或威斯康星州基諾沙市(Kenosha, Wis.)的每個人都死了。它是密歇根州鹽湖城(Salt LakeCity )或大瀑布城(Grand Rapids, Mich)的人口的一半。在這段時間裏,這是兇殺致死人數的20倍左右,是死於中風的人數的兩倍。
冠狀病毒造成的死亡人數在週三超過了那個難以理解的標誌,在這個黑暗的春天,它像許多其他日子一樣溜走了,又一次的地球旋轉,又一條的冷酷的新聞中的麻木的頭條。
大流行暴發的近三個月時,有14%的美國人説他們認識某個死於該病毒的人。
這十萬個人不是無名者,大多數也不是名人。他們,絕大多數,都是老年人,在某些州,死者中近三分之二是80歲或80歲以上。他們不能比例的是貧困的黑人和拉丁裔。在年輕的受害者中,許多人所做的工作是使其他人在家,遠離病毒。
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獨自一人死亡,給父母,兄弟姐妹,戀人和朋友留下的最後回憶不是擁抱和耳語的奉獻,而是計算機屏幕上的微型圖像、電話上微弱的聲音、按在窗户上的手。
死者並不均勻地分佈在整個國土上。他們大多在袋子中腐爛——在諸如紐約市這樣的巨大而令人恐懼的爆發中、也在較小的爆發中、肉類包裝廠周圍、移民街區和老年人設施中的災難爆發。
長期以來,美國有從失敗中汲取力量並且致力於公共事業的歷史,但對這十萬人的喪生,似乎對公眾沒有造成太大影響。
美國人對這種冠狀病毒大流行的反應充滿了感激之情,例如紐約人每晚為衞生保健工作者加油打氣,廣泛開展的合作,包括非凡、迅速的舉動以及留在家中和戴口罩。
但是,幾乎沒有什麼公開的悲痛表達——沒有像在2001年9月11日恐怖襲擊之後那樣,在逝去者房子窗户貼上金色的星星,為國家團結或紀念館的大聲呼喊。在這種創傷中,敵人是看不見的。
芝加哥大學教授勞倫·伯蘭特(LaurenBerlant)説:“我們生活在一個國家情感和同情心被淡化的時刻,因為政府沒有將自己視為急救人員。同情心已經本地化——在州,城市和社區。”
儘管死亡人數已經使醫院和殯儀館不堪重負,但在大流行之前這已然存在。迄今為止,還沒有國家的安魂曲,沒有瞬間捕捉到集體的失落感,沒有總統站在廢墟上,通過擴音器召集整個國家。
“也許,” 貝蘭特説, “當您忙於維持生命時,很難去哀悼。”
父親母親們在死去
兒女們也是
該病毒不止攻擊老年人。在陣亡將士紀念日週末,大洋城的木板路到處都是沙灘遊玩者,而大洋城所在的馬里蘭州,一半冠狀病毒病例涉及20至49歲的人羣。
但是其他地方的死亡人數表卻是一個不同的:根據《華盛頓郵報》對全國各地數據的分析,絕大多數死者已超過50歲。
美國安置老人的地方——療養院、輔助生活設施、有年齡限制的發展區——是病毒致命致命的地方。
在距華盛頓以西約100英里處的弗吉尼亞州農村郊區佩奇縣,已有19例冠狀病毒住院治療和19例死亡。死者中有18人住在弗吉尼亞州盧雷的SkyviewSprings康復和護理中心,那裏有120張牀,其中94位居民和工作人員對該病毒呈陽性反應。
這些都是不成比例的殘酷的死亡,尤其是在那些設施中,許多人都是孤獨地死亡的。
雪莉·迪恩·羅弗洛(SherryDean Rovelo)的80歲的母親在中風後被送去俄亥俄州布拉夫頓的一家養老院。她感染了冠狀病毒,被送往醫院,那裏不允許雪莉探望她。
四天四夜,羅弗洛和她的兄弟通過一個護士扶着的iPad看着他們的母親。羅弗洛讀書和唱歌,並播放母親最喜歡的音樂,看着目前為呼吸而掙扎。她的女兒説,“她只有在説話時才會抱怨”。牧師的妻子在耶穌受難日去世。
雪莉説:“沒有在媽媽的最後幾個小時和她在一起的悲痛和內疚,不會很快消失。”
該病毒取消了人類創造的將其所愛的人們帶入永恆的儀式。葬禮,喚醒,埋葬服務——全部減少為一個簡單的,視頻傳輸的版本,或者全部抹掉。在紐約的哈特島(HartIsland),該市的貧民窟和囚犯早已被埋葬,工人們挖了深溝,並用一堆木棺材堆滿了它。這些圖像是如此痛苦,以至於警察沒收了用來查看恐怖場面的屬於攝影師的無人機。
醫生護士們在死去
公交車司機也是
冠狀病毒的死亡是在某些地方的某些羣體之間連續出現的。他們在人口稠密的環境中首發。在工作需要他們與其他人(過境工人,監獄看守和囚犯,工廠工人和肉類包裝工人)並肩工作的人們中,死亡高度集中。
醫生、護士和其他醫務人員,進入這場與傳染性極強而且瞭解程度不高的疾病的鬥爭。他們不成比例的死亡。
保羅·卡里(PaulCary)坐上救護車,從科羅拉多斯普林斯(ColoradoSprings)驅車27小時到達布朗克斯區(Bronx),因為他認為那裏需要他的護理技能。在三個星期的時間裏,他接聽911電話,將冠狀病毒患者從超負荷的醫院轉移到稍好的設施中,在救護車在空曠的街道上轟鳴時,照顧缺氧的感染者。
接着,卡里生病了,進入其中一家醫院。他於4月30日死於covid-19。他66歲,留下兩個孩子和四個孫子。紐約市長白思豪(Bill deBlasio)承諾,有一天卡里前來幫助的城市會為他建立一座紀念碑。
隨着數以百萬計的人在家工作,而更多的人失去工作,許多美國人的工作仍然使他們與其他人處於近距離,這大大增加了他們感染病毒的風險。
公交駕駛員傑森·哈格羅夫(Jason Hargrove)死於病毒。3月的一天,傑森在Facebook發佈了一段視頻,一個女人在他開的底特律的城市公共汽車上反覆咳嗽而沒有遮住自己的嘴,傑森表達了憤慨。
他説:“我們以公共工作人員的身份來到這裏,努力創造誠實的生活以照顧我們的家人。為了使我們能夠度過這一關,夥計,你們都必須認真對待這個問題。人們在死去。”
四天後,現年50歲的傑森感染了該病毒。一週後,他死了。
冠狀病毒喜歡人羣。超級傳播活動可能是最有效的感染熱點——體育活動,街頭節慶,婚禮。致命的危險在室內蔓延,那裏空氣停滯,人們近距離互動。
大型團體聚集在一起並停留一段時間的任何地方都是有問題的,尤其是當人們大聲交談,大喊大叫或唱歌,可能將被感染的飛沫推向空中而被他人呼入。一些最致命的病例可以追溯到社交活動:路易斯安那州的狂歡節、合唱練習、公司會議。
居住在芝加哥地區的姐妹帕特里夏·弗裏森(Patricia Frieson)和萬達·貝利(Wanda Bailey)在3月初一起參加了葬禮。幾天之內,61歲的退休護士弗裏森(Frieson)病了。到月中,她已經在醫院呼吸困難。在測試確認她患有冠狀病毒之前,她曾與家人擁抱在一起。
弗裏森(Frieson)快要死亡時,現年63歲的前醫療編碼員貝利(Bailey)出現了惡性咳嗽,這是covid-19的常見症狀。她也去了醫院。姐妹倆相距十天死亡。
黑人的死亡率更高
窮人的也是
《郵報》對州和城市數據的分析表明,在受到該病毒打擊的某些地方(包括紐約市、華盛頓特區和伊利諾伊州),非洲裔美國人的死亡率要高得多。例如,在華盛頓特區,有46%的居民是黑人,而死於covid-19的人中有76%是黑人。相比之下,儘管該市白人人口為37%,但白人僅佔死亡人數的11%。
在其他地方,差距更大。在密歇根州,非洲裔美國人佔死亡人數的40%,儘管他們占人口的14%。
一些最兇猛的暴發已經遍及多數黑人地區,那裏的醫療保健短缺很普遍。例如,喬治亞州西南部一個黑人區,其死亡率甚至比受災最嚴重的紐約市的一些區還要高。
冠狀病毒以類似的破壞性方式襲擊了拉美裔,部分原因是許多人生活在多代家庭中,並與其他人密切接觸,從事服務業。根據ABC News-Ipsos上週發佈的民意測驗,拉美裔人認識死於該病毒的人的可能性是白人的兩倍(26%比10%)。
該病毒加劇了擁有良好醫療保健的人和負擔不起的人之間的差異。在一條公交線上的皇后區的兩個街區,與covid-19相關的死亡率相差800%。富裕階層非常低,而窮人則極高。窮人其中許多是移民,他們因非法居留或缺乏醫療保險而害怕尋求醫療救助。
他們定居馬薩諸塞州伍斯特市,5月14日,相隔幾分鐘,在同一家醫院的同一間房間裏死於covid-19,在慶祝結婚60週年一個月後,他們都死了。恩戈85歲,惠恩82歲。
他們的大女兒一直在家裏照顧父母,她也感染了病毒。五天後,現年50歲的金志阮(Kim Chi Nguyen-Ngo)也去世了。
病毒摧毀了家庭
甚至沒有追悼會
死亡通常使人們在一起,哀悼,悲傷,但冠狀病毒死亡奪走了大部分的家人支持。“我們實際上失去了聯繫,”貝蘭特説。“站在療養院外面的人們試圖見到親人們的照片令人心碎。”
現在缺少9/11之後的那種公眾哀悼,部分是由於該病毒的性質,部分是因為川普總統已將打擊這種流行病的責任推給了各州和州長,而不是傳統上領導對國家緊急情況做出反應的聯邦政府。
否認一直是人們應對死亡的方式的一種,該病毒的早期傳播伴隨着川普對冠狀病毒不會帶來太大影響的持續保證。直到四月中旬,他説該國的冠狀病毒死亡最終將“大大低於100,000”,可能只有這一數字的一半。
最近,他對聯邦、州和地方政府,學術消息來源和新聞機構報道的死刑記錄表示質疑。大多數衞生官員都認為,100,000人可能被低估了。正式歸因於其他原因的許多死亡是由covid-19引發或引起的疾病引起的。
然而,根據Axios-Ipsos的民意測驗,由於認識被感染者的人數從3月底的10%上升至上週的33%,跨黨派的全國共識已形成,留在家裏並儘量減少與他人接觸是減少死亡的充分條件。
但是,這也已經清楚地表明,沒有針對這種病毒的可靠堡壘,這種病毒在人口稠密的地方爆發,不受現代醫學工具的阻礙,特別是在農村地區。
每一次死亡都會波及整個家庭,傳遞給同事,朋友和鄰居。
蒙大拿州謝爾比是一個3200人的小鎮,蒙大拿州16例冠狀病毒死亡中有6例發生在這裏。全部六個都與康復中心(Marias Heritage Center)有關。
瑪格麗特·霍格斯(Marguerite Horgus)今年早些時候在骨盆斷裂後進入了中心。三月份生病時,她去了醫院。她的五個孩子中最大的一個叫南希·霍格斯·惠特(Nancy Horgus Whitt)。
霍格斯的所有五個成年子女都去看了她,但是隨後,在他們探望之後不久,她被證實感染了新冠病毒。
惠特説:“他們讓我哥哥穿上防護服,他整天坐在那裏,等待着,然後他們説:不,你不能見她。”
霍格斯獨自呆了兩天。她奮力呼吸。她去世時享年86歲。
幾天後,惠特也被診斷出感染了冠狀病毒。她獨自在蒙特州的米蘇拉度過了一個月。
她説:“我只吃桃罐頭和梨罐頭。我無法為自己做飯。我的胸口感覺就像有一頭大象。兩週令人難以置信的頭痛,疲勞和胸部壓力。”
現在,這個家庭推遲了任何追悼會,直到至少夏末。他們仍然希望聚會,讓他們在謝爾比的母親的朋友和加拿大的親戚可以安全的參加。目前,他們母親的骨灰留在殯儀館,他們仍在等待。
“我們的家庭座右銘是’你有多堅強?足夠堅強,’” 69歲的藝術家兼郵政工作者惠特説。“好吧,在聽到我母親試圖呼吸並且她獨自一人死亡之後,我不停地想。你總是希望她能安靜地死去,死在你的睡眠中。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