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課為何把人逼瘋?“Zoom疲勞”(Zoom Fatigue)瞭解一下!_風聞
新传研读社-新传研读社官方账号-用有趣推倒学术的墙,让传播学得以传播。2020-05-31 14:55
寫在前面:
本期推送為你準備了美國心理學者Jenny Davis對於“Zoom疲勞”的分析。以下內容源自2020年5月25日她在澳大利亞國立大學社會學學院流行病社會小組系列會議上的發言。在發言中,Davis從技術和社會心理兩個層面,解釋了為什麼網課帶來的疲勞感,甚至高於我們在教室中面對面的相遇。
疫情期間的在線生活讓人們的工作和互動方式發生了重大變化。其中之一,便是人們越來越多使用Zoom和其他視頻會議APP,取代曾經在一個共享的物理場所中進行的面對面交流。這一改變產生了一個令人驚訝的副作用——視頻互動導致了無處不在的身體疲勞。我們中的許多人都親身體會到了這種疲憊感,當然,也很可能看到自己的朋友、同事在為同樣的疲憊感而掙扎。這種經驗被稱為“Zoom疲勞”,它為研究者提出了一個難題。
從表面上看,通過視頻互動應該比面對面互動需要更低的能量輸出。以教學為例:網課意味着你足不出户,只需坐在或站在電腦前就可以完成。與此相反,實體教學則意味着讓你不得不跑一趟學校,在樓梯上走來走去、在教學大樓裏四處踱步,你還要在課間爭先恐後地去買咖啡,有時候,就算你緊趕慢趕,還是會遲到一兩分鐘。乍看起來,顯然後者應該更累,不過事情卻正好相反。這是怎麼回事?在線課堂為什麼讓我們如此疲憊?對此,我想提出兩個植根於互動社會心理學的原因,來幫你解釋這種奇怪的的現象。
第一個原因****與社交線索(social cues)和Zoom平台的可供性(affordances)有關。
Zoom的功能是這樣的:在上面,我們的確可以展現很多社交線索,不過相比同一空間中的面對面交流而言,Zoom上的社交線索還是有所退化。例如,我們可以看到對方的眼睛、聽到對方的聲音,不過,我們的臉並沒有那麼清晰,很多細節都是模糊的。我們的皺紋不見了,隨之,它們傳達的微妙感覺也消失了。
所以,這就造成了一個兩難的困境:一方面,我們雖然不用像打電話一樣,完全看不到對方的臉,但這種模糊的互動資源,實際上更加耗費我們進行觀察的成本;另一方面,我們也不會像進行文本交流(例如發微信)中那樣,有額外的時間來暫停和思考。一切都要馬上做出反應。在這種情況下,溝通其實更加費力。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可能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消耗能量。
所以説,我提出的第一個視角是技術社交(techno-social)原因。Zoom平台的功能需要額外的互動努力,從而讓我們很多人都感到疲勞:Zoom沒有像文本交流那樣為我們提供充裕的時間;也沒有像打電話那樣,需要我們進行可預期的額外表演;還沒有提供面對面互動所提供的全部社交線索。
不過,這並不是所有的原因。我很快就意識到,在新型冠狀病毒到來之前,我也打過很多視頻電話,這並不一定會讓我感到特別疲勞。我生活在國外,這意味着,我與朋友、家人和同事的交談經常要通過視頻形式。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好幾年了。我不害怕打視頻電話,也不會打完電話累得倒頭就睡。相反,我喜歡它,而且有時還會感到精力充沛。那麼,為什麼在疫情期間,一切都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呢?
**在這裏,我進一步提出第二個原因,**這個原因與技術的關係較小,而是源於我們如今身處的、特殊的社會危機。
人類有一個基本的社會心理過程,也就是角色扮演(role-taking),這是所有形式的社會互動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角色扮演意味着,我們會把自我放在他者的位置上,從他者的角度去感知世界。我們所有人,每時每刻,都在進入彼此的視角,分享彼此的情感狀態。
當疫情發生之時,我們不得不在Zoom中相遇。與我們接觸的多數他者,和我們一樣,正處於消極的情緒之中。我敢説,在這個時候與人互動,往往會包含一種高度的焦慮和不安,因為在社會劇變的風口之上,這就是公眾情緒的現狀。
當面對面的交往暫時成為了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那麼,留給我們的便只有線上視頻這樣一種互動場景,在其中,我們必須竭盡全力才能看到對方。當我們這樣做的時候,我們就會受到周圍情緒的困擾。這就是為什麼在Zoom會議中保持專注力如此困難,為什麼僅僅是坐在電腦前,就已經讓我們中的許多人感到無比疲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