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友文博士論文後記(“雙十一張友文”在武漢播報第70則)_風聞
guan_15906741832878-微信公众号:双十一张友文2020-05-31 07:35
(注:全文近6千字,且不含圖片,請謹慎閲讀。為此,估計要浪費一點時間)今天醒得早,躺在牀上突發奇想:“在武漢播報”剛好寫到第70則,“70”是一個整數,國人都是逢“十”做壽呢。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70週年還舉辦了一系列大型活動,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來揚我國威、壯我國威。“70”真是一個吉利數字,也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數字。為了這寫滿了70天“武漢日記”,我是不是也來一個“紀念特刊”呢?前思後想,遂決定把《“雙十一張友文”博士論文後記》附後。竊以為,發佈時機成熟了。有許多不瞭解我的人,總以為我是一個莽夫:説話高一句、低一句,辦事毛毛躁躁,現在就來展示一個全新的自我。
老友王仲剛説我的文字就是自傳。不愧是老友,他是讀懂我了。王仲剛不管是戰功、級別,還是學問、年齡等方面來説,都讓我望塵莫及;與之為伍,我算“高攀“了。他立下了17次的一二三等功,而且還健康地活着,媒體稱他為“傳奇警監”就沒有絲毫的誇張成份。當年,他在辦案條件極端簡陋的情況下臨危受命,猶如今天的廣大醫護人員逆行而行。
仲剛政委參加工作僅僅5年,當時每月只有32塊5角的工資,他還要從牙縫裏省出錢來給遠在農村的母親和弟弟妹妹們蓋房。雖然是瓦房,但是牆是土坯的,蓋了三間。當時他穿着跟軍裝差不多的警服去找大隊支部書記,想請他派幾個村民幫助蓋房。到了書記門口,一條勢利的狗見他穿得寒酸竟朝他撲來。其時,他腰間繫着用稻草搓成的繩子,褲子上還有泥巴……王仲剛的父親去世得早,弟弟妹妹都還小,他沒有任何依靠,只得自己擔起家中的重擔。為了不讓別人小瞧自己,他通過省吃儉用拼湊的錢,憑藉一股倔強之氣在集市上蓋起了第一家瓦房(其他房子都是以茅草當瓦)。
我與王仲剛之所以成為忘年交,大約是脾性相投之故吧,我們都是“懸崖邊的樹”(曾卓):“孤獨地站在那裏/顯得寂寞而又倔強”。我們雖然見面不多,但“手(機)談”不少,他那打拼、不服輸的精神深深地影響着我。
幾年來,遭到有權者(如説我與他差七個級別的官員、説我沒資格與説他説話的官員等)的踩壓,但我並沒有因此而停止生長和成長,更沒有縱身一躍以謝天下,而是隱忍地活着,像餘華筆下的徐富貴那麼活着。我卻像那讓人不屑一顧的、不起眼的苔蘚一樣依然努力地活出了生命的色彩,“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我的“在武漢播報”已經有了20萬字左右,總算是有了一點“綠意”,也收穫了一點“民意”。如果我還活着,我會堅持下去。
在武漢封城及“禁足”的日子裏,我知道有不少人在書寫這個偉大的時代,但像我這麼及時公開“披露”的並不多。活在當下,活着就是幸福(參見第69則“在武漢播報”“雙十一張友文”在武漢播報(69):上網課真有趣)。但是,活着還得做一點有意義、有價值的事情:譬如我就在及時書寫所見、所聞、所感,力爭為後人留鑑。我堅信文字是有生命力的,正如莫言所言:“用嘴説出的話隨風而散,用筆寫出的話永不磨滅。”
明天的事情誰説得清呢?全球疫情如此嚴重,這個小小的病毒正在改變世界格局,“雙十一張友文”必須實事求地記錄:非洲累計確診破萬;英國首相進入ICU;美國街頭將集裝箱改成了太平間;韓國為防踏春人羣聚集 提前剷平油菜花海;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剛剛宣佈進入緊急狀態,此措施涵蓋東京都、大阪府、埼玉縣、千葉縣、神奈川縣、兵庫縣和福岡縣,持續一個月……
如今,全球災難深重,但“我拒絕接受人類末日的説法”(福克納)。
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不知做了些啥,以至於昨天和今天都錯過了在規定時間外出扔垃圾的機會,當然也錯過了外出曬太陽的機會。“吃一塹,長一智”,我現在就來把手機鬧鐘設置好,明天上午9時一叫,我就曉得是扔垃圾的時間到了,看來“提醒”是非常必要的。我的“武漢日記”實際上也是某種“提醒”,提醒我們不忘歷史。
下面這篇長達4千多字的“致謝辭”附在後面,以算是對我的傳記作一點補充吧。
附:“雙十一張友文”博士論文後記
耗時十多年“考博”,輾轉數萬裏,從南考到北,從西考到東,從“而立”考到“不惑”,歷經數年次折騰才圓夢。無惡意的閒人評價此事件,會説張友文太笨,缺乏慧根與心眼,甚至還會議論説哪怕考上了,只是浪費一個稀有的博士生名額,做不了什麼學問的。如今“笨人”論文勉強完成,並無如釋重負之感——論文並非休止符,反倒感到壓力重重,公安文學任重而道遠!預答辯時,老師們的話語讓我刻骨銘心。雖然在下慧根不深、學根也淺,但我熱愛公安文學,尚有做學問的毅力與勇氣,將一如既往地堅持公安文學研究。
“讀博”四年半,可謂全方位地進步。如今回望,一言難盡。向湯哲聲先生學習為人與為學系最大的收穫。為人方面,努力像人一樣活着。與此同時,教導自己的學生同樣如此。做學問時,先生多次提醒我轉變身份,即從學院宣傳幹部的身份向學者身份轉化、向學術思維轉化,並且加強學術思考。老師一再強調,研究公安文學可以從敍事學的角度切入,這個角度做的人不多,也容易出成果。如果我不讀博,估計還是老觀念、老思維,還停留在原來所謂的學術水平。論文寫到一定程度後,老師要學生只研究公安小説,公安影視暫時放在一邊,也就是説論文不能弄雜,且不便於梳理,並提醒學生看看國外寫警察的文本。老師的三言兩語讓學生腦洞大開,也讓學生忙得焦頭爛額。在預答辯前半年,學生在網上購了十多本寫外國警察的小説。細讀文本與做筆記時苦甜相伴——“悲欣交集”。數年中,老師總是以商量的口吻與學生討論論文的寫作,不時地督促學生的寫作進度,讓學生不敢懈怠。

開題之時,老師們給出了很好的修改意見和建議。譬如有的老師建議將公安文學與偵探文學、公案文學進行比較。在湯先生和其他老師的指引、約束與提醒下,在同門的啓發與幫助下,論文在螺旋式地提升與進步。
在考博面試現場才第一次見到湯哲聲先生。此前,先生長什麼樣,只能通過網絡圖片和想象來構建。那天所有考生在樓下焦急地盼望先生時,來自浙江的一名考生告訴我説樓上的高個子即是。複試前,湯老師指着我,對一同參考的考生説,你們要向張老師學習;40多歲了,從武漢這麼遠來考,不容易!複試完畢,湯老師特意把我送到門口説,張老師,明年你一定要來考。聽湯老師這麼一説,信心倍增,感覺曙光在前。我想考了十一年(次),還在乎多一次麼?來蘇州大學考試,純粹是出於好玩的心理,也就是説藉機來此地旅遊。當年我在湖北警官學院圖書館看門時,閒得慌。為了不至於無事生非,成為他人的口實,便想通過考博這種生活方式來打發寂寞的時光,同時也慰藉孤獨的自己。
正式致謝前 ,還得説一説“雙十一張友文”的來由:考博次數以准考證為憑,參評副教授十一次才被評上,則以參評繳費收據為證。於是,“公安文學言説者”自詡為“雙十一張友文”。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終究考上了,還是幸運的!當然是因湯先生的慈悲情懷使然。也許還有考了十一次或更多次而沒考上的考生。國家之大,不幸的考生多矣!不幸的國人也多矣!那麼,“感謝生活、感恩導師的眷顧”則發自肺腑。

考博故事三天兩夜説不完。在北京某高校趕考時,一路被趕,譬如只住了一晚就被清退,因為該校招待所要接待會議代表。從校內被驅趕至校外,在寒冷的帝都四處尋房——不是選房和購房,其滋味不好受。我的南方普通話連南方人都聽不明白,更別指望北京人能明白。每每張嘴,免不了要招致冷眼和譏笑,好在我心理素質不錯。“吾志所向,一往無前;愈挫愈奮,再接再厲”(孫中山)。家鄉有句老話:“大地方的人,小地方的狗!(厲害着呢)”。在皇城腳下生活的就是不一樣!那種深入骨髓裏的優越感與我的倔強之氣有得一拼。
天津應考時,在雪片大如鵝掌的清晨吃早點;以書當枕,在暖氣片上架一塊木板(在垃圾堆中翻找出來的)當桌;北方的暖氣停得早,南方的我頗不適應,好在我的命大、皮實,還是活下來了。
2015年春寒料峭,拖着笨重的行李箱步入蘇州大學美麗的本部,一路尋找研究生(院)處,向數人打聽,只有保安才知方位和路線。一時走得心急汗起,便像阿Q一樣解開了夾襖。當我把准考證拿到手後,焦急的心稍加平復,接下來的難題又出現了---住哪兒?試着打了好幾個校內外租房廣告電話,對方都説客滿。房源緊是因為此校碩士研究生複試和博士研究生初試同時舉行,來自全國各地的考生早就把校園周邊的好房給提前徵用。
看完考場,怏怏地走出東校區,一邊走一邊打聽房源。出校門往左,走了二三百米,看到一家小旅店的廣告牌上寫有“客滿”字樣,抱着試一試的心理,把行李(裏面有十多本書)費力地搬上三樓,剛好兩間房正在騰退之中……

至今都沒弄明白,為何在蘇州一路順風?最大的順暢就不説了,以至於師兄鄭保純(舒飛廉、木劍客)都“眼紅”説:“友文,極少有學生考湯老師博士一次考上的。”是的,保純兄連續考了三次。自我解嘲道:“基礎好着呢!此前,考了十次,也該輪到我了。”
如果有時間,一定會整一本“考博實錄”,力爭接地氣、有文采,當然更要有温度。博士生導師湯哲聲教授招我為弟子之前,從未見過面,也沒有人從中牽線或介紹。在此,不得不佩服先生的勇氣,畢竟此前老師不瞭解學生。如果學生沒有能力完成論文,老師該多麼後悔哦!正因為先生的勇敢之舉和慈悲之心,才讓“雙十一張友文”相信人世間還是有亮光的。不無誇張地説湯哲聲教授是我生命中的貴人,是這位老人家讓我更加堅信“自助者天助之”之説。如果我不來蘇州應考,湯先生會收我為徒麼?
事實上,我國的學人並非像某些國人想象的那個樣子,像我的導師湯哲聲先生這樣的學人何其多也!只因我們不瞭解,或沒有接觸他們的機會罷了。竊以為,正是像湯先生這樣一批有良知、有擔當的脊樑肩負着民族的重任,國家才會進一步繁榮和強大。
論文在一路生長的過程中,得到了諸多老師的教誨,他們是高玉(浙江師範大學)、徐斯年、趙杏根、劉祥安、李勇、汪衞東、房偉、張蕾等教授,在此一併叩謝。
“考博故事”或許可以換些許稿費彌補這些年的經濟損失(考博差旅費一餐吃不完呢),還可能換來太太的笑臉。十多年來,因孩子教育與她爭吵過數次。但是,看人要看優點,妻子還是蠻有眼光的。至少在我數次考博時,她沒有橫加阻攔,默默地、獨立地承擔了家務,更沒有像大學者胡適的老妻江冬秀那樣用刀追砍我,説明她還是愛我的。據説有的女人擔心男人考上後成為新時代的陳世美,便百般使絆子,或一哭二鬧三上吊……
進入湯門之後振奮人心的故事就多了,如師姐石娟、禹玲獲雙料博士後;這個同門獲得省部級項目,那個同門獲得國家級項目,喜訊連連……他們都是我學習的榜樣。Life is hard.不輕鬆的學術之外還有生活:張乃禹師兄的兒子與師妹王瑩的兒子被我們戲稱為兩個小雞公,他們打架的情景給我們平添了不少樂趣。師母送保純兄和我一瓶好酒,我們把它整完後得意洋洋地向師母吹噓説把對方給喝倒了,然後無語——醉了。再然後,師母怎麼也聯繫不上我們,擔心兩個孩子有什麼閃失,急得一夜無眠……
我們的大師兄蔡愛國某年某月全程護送我從武當山回江城的一幕必須記下。因我好酒貪杯,把多年未惹事的膽結石給激怒了。凌晨四時,愛國兄陪我去看急診。本來同門相約高高興興地進行“湖北俠客遊”,只因我的不剋制和不理性而提前離團。敗興不説,還讓蔡兄改變預定的行程而一路照顧我。“名師出高徒”、“強將手下無弱兵”,愛國兄具有像公安系統人民警察那樣的奉獻犧牲精神和“為民”意識,應得益於湯先生的薰陶。

還要感謝同門胡萱、陳樂汶(香港)、雷力(香港)、張媛、楊曉林、黃洋、王宗輝等。與蘇州大學老鄰居王貴寶多次同遊、喝酒、上圖書館、傾吐衷腸、探討學術的情景彷彿就在昨天。他多次批評我説,張兄,要細心,要細心!並多次提醒我少弄日記,把時間用在論文上。“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室友呈學鋒雖不常來相伴,並不會忘記他。預答辯時,他先我幾天到房間,把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整得像婚房呢!睹之感動不已,立馬微信他:“謝謝您!把我們房間打掃得如此乾淨!至少幫我省八百斤力、省半小時做衞生。好兄弟、美室友多保重!我們現在都難得相聚。彼此思念永存心間……”我還把這截圖給兒子,旨在讓他向我的同學、吳叔叔學習為人處事。“與高人為伍、與善者同行”。老友劉世選(曾任國家領導人警衞)武藝高強、為人低調,從不恃強凌弱。當我處於人生低谷之時,他並沒遠離我。
母親七十有五,思想並不僵化,不斷地鼓勵我前行——支持我“攻博”和“讀博”,還不時地提醒我少灌酒。犬子的成長與我“攻博”同步。某年春末——考博熱季剛過,我準備把一些考博資料收起來。不足10歲的兒子蹲在旁邊一邊看着我收拾,一邊笑着對我説,明年再拿出來。兒子這麼小就曉得給老子打氣,不錯!但願我的人生經歷及倔強之氣對他有所促進。兒子:用世俗的眼光看,爸爸已知的人生並不成功,但我的精神值得你學習。天才作家劉紹棠臨死前給遠在美國的兒子打電話也是這麼説的。在此,我就拾一次牙慧。
據美國心理學家萊曼調查,由“歷史記憶”(文學史、百科全書、教科書、學術論文等)所記住的作家,大概只佔發表作品的人的百分之一;而“當代”(近30年左右)與過去的作家被“記住”的比例,則大抵上是一比一。這麼説來,拙論《中國新時期公安小説研究》也算記住了一些作家和作品,尤其是公安系統作家筆下的文本。肯定還有一些更具典型、更有價值的公安文學文本沒有收入,只因學力不逮、目力不濟和時間緊迫,在此特別説明並致歉。如果老天假以時日,在下儘可能地把有影響、有特色的公安文學文本收到筆下和未來的拙著中,請相信我的實力與雄心。

過往歲月,除了讀書和琢磨論文之外,還寫下了數百萬字的日記(隨筆),筆頭功夫應該在潛滋暗長。進入蘇州大學後,依然堅持實錄這個偉大的時代,即把每天所見、所感、所聞及時記下。也許這些文字在當下無價值,相信若干年後,會對後人有些幫助。如果不記錄,後人不可能讀到。及時記下,則有兩種可能:有人讀或無人讀。不管社會如何浮躁,總堅信彼岸存在。“公安文學”至今沒進入中國當代文學史,相信經過同道者的努力,“公安文學”遲早會被納入文學話語體系。
再次感謝湯老師的包容、慧眼與慈悲,讓我這個在外漂泊的遊子正式皈依學術。“雙十一張友文”篤信在湯老師的率領下,在同門們的幫助下,在公安文學言説者的努力下,公安文學研究一定會有輝煌之時!
學問之道,在於切磋砥礪,在於尋求真相,歡迎諸君提出寶貴意見。
作者張友文簡介:文學博士、副教授;自詡“雙十一張友文”(參評“副教授”和“攻博”各十一次)、自名“公安文學言説者”、自號“功不唐捐齋主”;出版《回望公安文學》等專著四部,受邀至武漢大學、中國政法大學、中國地質大學等高等院校及公安實戰部門講授“公安文學”43場次,並在部分高級中學和高校進行(公益)勵志講座數場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