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最長的路,是漫漫回國路_風聞
Den可可在瑞士-Den可可在瑞士官方账号-生活在瑞士的职场妈妈,分享一切相关瑞士的心得。2020-06-13 14:31
1935年,季羨林24歲。
清華大學與德國簽訂了交換研究生的協定,被錄取的季羨林同學赴德國哥廷根(Goettingen)大學攻讀博士學位。
1939年,身在異國他鄉的季同學正為了獲得博士學位埋頭苦讀的時候,二戰爆發了。
所在的小城被轟炸、食物短缺、與國內家人書信中斷….季同學克服萬難於隔年完成了畢業論文,回國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夢。
1942年,國民黨政府在德國的大使館撤到了瑞士,歸國心切的季羨林同學聽説去瑞士可以辦理回國手續,於是便從哥廷根來到柏林。到了之後才發現,無論是從柏林到瑞士還是瑞士回中國,都沒戲。
這次回國計劃剛剛開始就不得不結束了。
滯留德國期間,他又遇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居留到期了,怎麼延籤?護照到期了,去哪裏換新的?
當時的情況有些複雜,德國承認了汪偽政府,如果申請新發護照就相當於跟漢奸有了牽扯。作為愛國青年,季羨林同其他滯留的學生們經過商議,到警局宣稱了“無國籍者”的身份,變成了真正無根的浮萍。
直到1945年,二戰結束,漂泊海外的遊子才又重新燃起了回國的希望。路還是隻有三年前的那一條路:轉道瑞士。然而,過程依然充滿艱辛。
第一次嘗試,他們從哥廷根搭乘汽車去到漢諾威,找到了瑞士駐德國的一個辦事處。但因為沒有瑞方邀請函,最終也沒有拿到簽證。
第二次嘗試,搭乘一位美國軍官的順風車,在沒有簽證的情況下去到瑞德邊境碰運氣。這次運氣還算不錯,雖然第一天交涉未果滯留邊境,後來與駐瑞中國使館取得了聯繫,終於入境。
到了瑞士後,在使館安排的落腳點一住又是幾個月。直到1946年2月2日,才坐上了從瑞士開往法國馬賽的火車。
在馬賽又待了一週,他終於登上了從馬賽開往越南的英國船。同行的大多是法國士兵,走的也是一條佈滿水雷的航線,但無論如何,離祖國越來越近了。
經過一個月的航行,終於靠了岸。季同學一行又不得不與當地領事館溝通回國事宜,再次滯留兩個月。
一轉眼到了4月,他們終於坐上了一條開往香港的輪船。經歷了大風浪和暈船巨吐,拖着半條命來到了香港。
到了香港,又是新一輪的交涉,好在最終拿到了通往上海的船票,也是一張真正承載着回家希望的船票。
1946年5月19日,季羨林終於踏上了祖國的土地。這一離開,足足11年。
“十年一覺歐洲夢,贏得萬斛離別情”。歷經千難萬險,終於回到了家。
季老的經歷是那個時代的縮影,天災人禍不可測也躲不過,有多少人有家不能回,又有多少人的命運因此被改寫?
八十多年過去了,2020年的你我他,又被捲入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與此前不同的是,全球幾乎都淪為了戰場,而我們的共同的敵人只有一個:新冠!
而歷史又是驚人的相似,特殊時期,海外遊子的歸國路總是困難重重。
居留到期、天價機票、航班取消、轉機被拒….這些新聞對大多數人而言早都看到視覺疲勞,算不得什麼新聞了。
然而對於等着那趟航班握着那張機票的留學生而言,這是一次次回家夢碎的過程。兒行千里母擔憂,他們的背後又是千千萬萬牽腸掛肚的父母和被愁雲慘霧籠罩的家庭。
不少人可能對留學生羣體有一些誤解,上着貴族學校開着瑪莎拉蒂砸錢鍍金的畢竟只是少數,而且他們大概率早已調動了可支配資源,不太可能出現在滯留機場被遣返的名單裏面。
大多數的留學生,也是像當年的季同學一樣,只不過是出來攻讀一個學位而已,甚至有不少是機緣巧合才走上了這條路。就歐洲大陸的公立學校而已,學費比很多國內的高校還便宜,邊工邊讀的學生們也比比皆是。
2020年,可能是我們離家最遠的一年。
其實不只是留學生和海外僑民,就算住在臨市,你可能也已經很久沒有跟父母親人聚在一起。
寫這篇文章並不是為了評論什麼,只是前幾天看了留學生搭乘瑞航航班轉機卻滯留蘇黎世機場的新聞有感而發。
畢竟蘇黎世就在家門口,這件事也引起了不少討論,中國駐瑞士大使館甚至專門發文提醒大家謹慎選擇航線。
我能理解大家歸心似箭的心情,身邊也有探親的朋友父母滯留瑞士的情況。但越是困難越要保持冷靜,特殊時期也難免會有人鑽空子賺黑心錢,一定要做好充分的調研和準備再行動。
無論是選擇曲線回國還是暫做等待,我相信辦法總比困難多,總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那一天。
希望這一天快點到來。
參考文獻: 《留德十年》季羨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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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博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