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願變成家鄉的那眼井<原創散文>_風聞
媒律圈观察儿- 关注法制新闻,提供法律咨询; 2020-06-14 10:44

想擁有而和不到的東西人們便經常去懷想,家鄉沒有井,井便一直成為我夢中的故事。
我是喝淮河水長大的。
到廣東打工漂泊的時候,好多老鄉問我,“你們淮河邊的人喝什麼?”我便哽咽了喉嚨用一種澀澀的聲音和他們説,我們那兒沒有井,喝淮河水。“渾濁的淮河水?”他們瞪大了眼睛急切地問我。我就很不情願地給他們解釋道,淮河水岸邊平地上拉一個很大的坑溝,放上水就成了。他們愕然了,臉上顯示出惋惜的神情。神秘的淮河連同我這個喝淮河水長大的孩子在他們眼裏悲哀起來,以後人們每每談論起井及喝水的事情,我便悄悄地走開,像怕有人揭痛自己的傷疤一樣。
於是我的夢便交給了井,一口長滿苔蘚的古老的深井。曲折的小路一直通向井湄,古樸的鄉民們在炊煙裊裊的早晨或黃昏汲水走在蜿蜒的小路上,潮濕的足音叩響所有明媚或陰晦的日子,而我昂着頭很驕傲地説,那便是我的鄉民,還有水井和蜿蜒的小路。
村裏曾經有口井,父親説,那口井,井底有通了淮河的泉眼,天天井中的水不多不少,清爽可口。到我爺爺那一輩井沒了,説是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投井自殺了。從此人們便把那口井埋了,從此淮河邊的人們喝起了淮河水,沒有人知道小夥子投井自殺的原因,也沒有人去飲恨他。前幾年,天旱得厲害,人們又想起這眼井,按照村中歲數最大的七祖奶的指點,人們找了好一陣子,還是沒有找到,這些在我聽來就像夢中的井一樣,神秘又美好。
趕上旱年,是淮河邊人們日子最難過的時候,淮河裏,池塘都乾巴巴的,鄉親們便用鐵鍬在淮河岸邊挖下一個個的池坑,叫做“井”。村裏的年輕姑娘們、小夥子、嫂子、大伯們便擔起了水桶細心地蹲在“井”旁邊耐心地等地下水一滴一滴地流出,然後又輕輕地舀入桶中,擔回家。這時我想起一位詩人的一句詩:用一顆旱不死的心直通通地望着天。
我且來到東莞打工的時候,看到外面的自來水,我給父親寫信説:“爸,我願變成家鄉您説給我的那眼井。”
《撰稿:張子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