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軍事力量有多強?_風聞
朝文社-朝文社官方账号-关注我们爱历史(ailishi777),阅读更多2020-06-15 09:54

作者:我方團隊張嶔
比起許多軍事迷們津津樂道的,大唐軍隊三百年裏各式“輝煌戰功”來,下面這些過往注意不多的“戰場細節”,卻同樣縮影了那一段驕傲的歲月。
首先值得一説的“細節”,就是唐朝軍隊的一件“常規武器”:長槍。
説起大唐的制式兵器,寒光閃閃的唐刀,至今在軍事迷中間圈粉無數。但相比之下,低調的“大唐長槍”,也同樣是大唐軍隊裏的硬傢伙。比如唐代畫作《張議潮統軍出行圖》上,就有鐵甲包裹的大唐長槍勇士。而以《唐六典》的記載,大唐軍隊的制式長槍,有“漆槍”“木槍”“白乾槍”“樸頭槍”四種,分別配備給步騎各兵種。《太白陰經》裏更統計,一火編制(五十人)的唐軍,要裝備“槍五十根”,可謂“人手一杆槍”。

可見,“低調”的長槍,在大唐軍隊的“兵器榜”上,確實有沉甸甸的分量。
而在大唐王朝一系列輝煌的戰史上,長槍雖然不及唐刀出風頭,卻也多次見證着大唐男兒的英雄本色。在唐朝軍隊的戰術操典裏,“長槍陣”是精鋭部隊的基本功課,更是危急時刻的“殺招”。

比如貞觀二十年的唐朝平定薛延陀之戰,在唐軍騎兵陷入薛延陀汗國重兵合圍,甚至薛延陀人“萬矢具發”,唐軍戰馬騎士傷亡慘重的危局下,唐軍主帥李績毅然下令,戰馬受傷的騎兵下馬步戰,以長槍結成戰陣,迎着薛延陀人的箭雨“齊奮以衝之”。一口氣“斬首三千餘級”,殺得先前囂張的薛延陀大軍“其眾潰散”。簡單還原一下當時場景就明白,史料裏簡約的幾筆記錄,卻是一場何等熱血的絕地反擊。
那一杆杆長槍證明,唐軍,不止有領先世界的戰術與裝備,更有逆境絕境下,依然敢於“長槍見紅”的硬骨頭精神。

而比起這“長槍見紅”的熱血時刻來,唐朝軍隊的另一個硬核考核,則彰顯了大唐的“高科技含量”——弩兵的考核。
在大唐軍中,做個合格的弩兵有多難?以《新唐書》的記載,操縱大型“伏遠弩”的弩兵,要做到在540米的射擊距離上“四發而二中”。而操縱單兵“角弓弩”的弩兵,則要在360米的射擊距離上“四發而三中”。且“及地者有賞”。射擊精準的弩兵,就是盛唐軍隊十分歡迎的“高技術人才”。
為何考核標準如此高?因為弩的戰術地位,在唐代已變得極重。唐朝是中國弩工藝大發展的時代,唐軍裝備的七種強弩,除了“擘張弩”和“角弓弩”是單兵弩外,其他的“木車弩”“大木車弩”“竹竿弩”“大竹竿弩”“伏遠弩”都是重型強弩,雖説行動不便,發射時卻常“聲雷如吼”,且“所中城壘,無不摧隕”。以《通典》記載,萬人規模的唐軍,要裝備兩千七百張弩,且以“陣中張,陣外射”的輪射戰術,對敵人展開打擊。

要用好如此強橫裝備,“射的準”的弩手,當然就無比重要。
而且,唐代的火箭技術,也是大踏步前進。唐軍往往在箭簇上懸掛“油葫蘆”,然後以動力強大的硬弩發射。典型唐高宗年間的“中日白江口”大戰。面對人數絕對優勢的日本艦隊,唐軍戰艦上的各式強弩火力全國,密集的火箭直撲白江口上的日本艦隊。本想來“撈一票”的日軍,頓時“煙焰漲天,海水盡赤”,四百多艘戰艦被燒成了灰。僥倖沒燒死的倭兵,也一個個乖乖跪在周留城外的泥淖裏,算是被活活打服了。
以這強大的硬弩裝備説,這場唐朝史料裏着墨不多的大捷,確實一場大唐憑藉高科技優勢,對“老鄰居”日本的“降維打擊”。

除了硬弩長槍這類“硬核裝備”,唐軍裏的一件“奇特裝備”,也同樣是多少次征戰裏的“制勝法寶”:渴烏。
古代軍隊征戰,一個堪比瘟疫斷糧的大敵,正是一個“渴”字。一旦陷入到“缺水”的境地,就算是鐵打的軍隊,也是百分百扛不住。比如三國年間斷送諸葛亮“克復中原”夢的“街亭之敗”,明代時“賠上皇帝”的土木堡慘敗,都是“缺水”引發的慘案。
所以,歷代軍隊出征,對於“找水”“取水”,都是高度重視。唐朝軍隊更形成了完備的作戰紀律。特別是由於唐軍經常深入大漠塞北作戰,所以對於漠北西域地區的“取水”,也有一整套經驗——沙漠裏找水,要依據“野馬黃羊之蹤”,甚至“地有蟻根處”,也一定“下有伏泉”。大唐軍隊選擇紮營時,“左有草澤,右有流泉”也是基本要求。但萬一水源太遠呢?唐朝軍隊的一個“神器”,也能解決問題——渴烏。

渴烏,是唐代一種特殊的取水器具,它是用大竹筒連接成管道,用麻漆封裹好,一頭翻山越嶺放入“水中五尺”,另一頭用乾草放火,將熱氣傳入筒中,這樣洶湧的水流就“即應而上”,源源不斷供給軍隊大營。唐軍能夠多次翻山越嶺,甚至以遠遠超過漢魏南北朝時代的行軍距離,一次次對突厥等強敵發動奇襲打擊。這解決了“吃水難題”的“渴烏”,就是幕後英雄。
説過了上面幾件唐朝軍隊裏的“小物件”,最後説過“大傢伙”:新疆焉耆縣西南12公里的博格達沁古城。
博格達沁古城,是大唐焉耆都督府的治城,這是大唐在西域的第一座都督府,見證了大唐盛世時代拓疆西域的輝煌歲月。其四周的台基上,都有巨型土坯壘成的“弩台”,可裝備重型硬弩。而在“博格達沁古城”的東西南三方向,更有七座周長1400米左右的小城,這是當時拱衞“博格達沁古城”的唐朝軍營駐地。無論大城小城,其建築質量都十分過硬,城防設計也相當科學。
在那大唐拓通西域,威名遠播歐亞的輝煌時代裏,佑護絲綢之路繁榮安寧的,正是如“博格達沁古城”這樣,一系列的大小城市。他們如釘子一樣紮在西域大地,把大唐疆土牢牢連在一起。多少戍邊的將士們,也就這樣離鄉背井,守衞在這裏,歷經一場又一場惡戰。

而這些經歷時間考驗的堅固城池,見證的不止是盛唐的榮光,更有中晚唐的鐵血堅韌。在博格達沁古城裏,就出土了中晚唐特殊的錢幣“大唐建中錢”。這是中晚唐時期,西域唐軍使用的貨幣,背後卻是一場沉默的堅守。
安史之亂後,大唐在西域兵力空虛,可面對強敵壓境救兵斷絕,這些留守西域的唐軍將士,卻仍然在苦苦支撐。從755年到808年,一個個如“博格達古城”一樣的軍堡,硬扛着敵人一年年洶湧的進攻。哪怕悲情淪陷,也要讓對手付出血的代價。直到唐憲宗元和三年(808),最後一支白髮蒼蒼的西域唐軍全軍覆沒。這場歷時五十三年,近乎絕境的鏖戰,才終告落幕。
王朝的興衰起伏,或有規律。但大唐軍人的頑強與堅守,卻毫無疑問,是超越歷史的珍貴記憶。
參考資料:太極白熊《諸器之王:槍矛》(《中國古代實戰兵器圖鑑》)、肇英《百步穿楊:弓弩》(《中國古代實戰兵器圖鑑》)、“中國軍事史”編寫組《中國曆代軍事工程》《中國曆代軍事裝備》、王永生《大曆元寶、建中通寶鑄地考——兼論上元元年(760)後唐對西域的堅守》、龔純《中國古代的軍隊給水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