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趕超美國的秘密,藏在2020版西部大開發裏_風聞
乌鸦校尉-乌鸦校尉官方账号-2020-06-15 09:06
最近,很多人都在關注海南自貿港,我的朋友蛋蛋姐也做了很詳細的解讀。
而在關於海南的文件裏,藏着這樣一句很容易被忽略的話:“推動建設西部陸海新通道國際航運樞紐和航空樞紐”。
這句話單放在海南里根本看不懂。
因為它跟中國下的另外一盤大棋,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
上個月,國家還出台了一份重磅文件,**全文超過1萬字,**劍指下一個十年的西部大開發。
這份文件的重要性,絲毫不亞於海南自貿港。
因為整個中國的“西進”戰略,就藏在這裏。
“西進”不只是中國的經濟戰略重心在內部挪移,更是把中國巨量的對外貿易,從過分倚重的東部沿海,轉移向內陸和歐亞大陸的鏈接。
從東部到西部,從香港到海南,國家在為接下來的三十年,規劃一個巨型的Plan B。
而這個Plan B裏包括一個能讓中國顛覆過去500年世界秩序的秘密。
西部,遠遠不止於西部。
01
宏觀:超越美國的兩套劇本
在疫情來臨之前,多數經濟學家判斷:中國的經濟總量會在2030-2040年間超越美國。
照目前疫情對美國經濟的重創程度,中國實現這一目標有可能還會提前幾年,甚至在今年二季度就可短暫實現。
一直以來,很多“超越美國”的劇本都單純停留在GDP的數字層面,很多人甚至一再強調,當有一天我們“總量超過美國,就會如何”“人均超過美國,又會如何”。
但單純的規模趕超,是不是**“遺漏”**了什麼?
如果我們只是繼續沿着過去40年的軌跡前行,又是否一定能達到這個目標?
中國,是否需要一次**“大變軌”?**答案是肯定的。
因為過去的500年裏,西方所主導的世界秩序,是以掠奪和殖民為基礎的“海權”秩序,這一秩序並不適合中國。
中國想要真正超越美國,其中一個重要前提就是:在我們的有生之年,**親手終結西方的“海權秩序”,並由此開啓由中國主導的“陸權秩序”**的崛起。
什麼意思?“海權”,指的是具有港口和海軍優勢的國家,通過開拓並維護海洋上的軍事通道、貿易通道,來實現對其他國家的競爭優勢和控制權。
大航海時代開啓以後,英國、西班牙等國憑藉海路優勢,在全球展開**“領地殖民”;**
而進入20世紀,全球殖民領土被瓜分殆盡,美國藉助海權優勢,開啓了新型的**“經濟殖民”:**
通過美元和黃金脱鈎 → 美元主導世界貿易結算 → 美元無限印鈔 → 美國黃金禁止外流 → 其他國家的美元儲備只能用來購買美債 → 美國通過美債迴流籌款發動侵略戰爭 → 控制石油能源和貿易通道等一系列手段,不斷掠奪他國資源,稀釋他國財富。
無論是領地殖民還是經濟殖民,這些掠奪都需要來去自由、靈活多變,所以強調“自由、平等、小政府”的理念,更符合他們的需要。
這樣的海權國家從來都不相信所謂的“共贏”,他們只相信利益上的“零和博弈”,所以通過掠奪他國財富,實現**“此長彼消”**是發展本國利益的唯一手段。
而陸權國家則不同,從發展農耕經濟開始,他們更強調集體主義,更需要領地民眾有強烈的集體認同感。
陸權國家**相信依靠生產來提高經濟,**積累財富,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但為什麼陸權國家會“甘願”被捲入海權國家主導的世界秩序裏?
因為在工業革命之後,科技進步推動生產力大發展,世界進入**“增量經濟”時代,“美國吃肉,窮國喝湯”**的邏輯勉強是可以維繫的,大家都有的賺,而陸權國家反抗海權霸主的海軍實力又普遍不夠,所以這一切“尚可忍耐”。
但最近半個世紀以來,世界經濟增長從6%左右的高位,一路下探到**2-3%的低位區間,並可能在今年變為負增長,世界進入“存量經濟”**時代。
存量經濟,每被別人搶走得一塊肉,“痛感”都會被放大。
美國這一波逆全球化操作,就是在“存量經濟”搏殺中,試圖將全球供應鏈上下游的“價值網絡”重新**“劫掠”回美國**的一種防禦手段。
從掠奪經濟價值到劫掠供應鏈,面對這一切,很多陸權國家的反美情緒愈演愈烈,甚至包括過去的盟友,跟美國的分歧也越來越大。
德國等歐盟多國是傳統的陸權國家
世界需要一個在體量上能跟美國抗衡,又能引領眾多陸權國家**擺脱海權秩序“剝削”、**建立新秩序的大國。
而目前來看,這個“種子選手”只有中國。
由於我們特殊的地緣格局和龐大的供應鏈網絡,我們成了海權秩序下最大的受益者之一,也是整片歐亞大陸上最有能力開拓陸權秩序的大國。
但這需要我們的一次重大“變軌”,也就是從東到西、從沿海到內陸的經濟重心挪移。
過去的2019年,中國有**51.9%**的GDP來自東部地區,這是我們改革開放頭40年裏,**充分融入“海權秩序”**的結果。
按照西方自由主義市場經濟學的觀點,投資建設一定會流向“性價比”最高的區域,也就是離港口、出海口最近的地方,運輸成本最低,海上貿易最便利。
一直到特朗普上台前,美國“允許”或“接受”中國這樣發展,是“幻想”着向中國輸出海權文明下的政治、經濟體制,也就是所謂的**民主制度+自由主義,**從而將中國整個“同化”為美國的附庸。
美國“同意”中國加入WTO就隱含着這樣的前提,這在美國內部稱為對中國的**“接觸”政策。**
但中國拒絕了這一“邀約”,既拒絕了政治上的西化,也拒絕了經濟上完全的“市場化”。
歷史上,所有近現代被美國“洗腦”,走西方式道路的後發國家,比如智利、阿根廷、東歐諸國,都先後付出了經濟危機、貨幣貶值、社會體系崩潰等沉重的代價。我們沒有掉進這一“糞坑”。
但沿海的率先開放發展,確實給我們帶來了一定的“安全隱患”。
因為在戰爭年代,對沿海重要經濟設施的摧毀是最容易實現的。
近代100多年,外國對中國的大舉入侵全部從沿海地區登陸。
美國人希望看到一個把經濟重心全部壓在東邊的中國,因為這樣的中國最容易被美國“鉗制”。
但我們也沒有“上套”,反而相繼推出了西部大開發、中部崛起、東北振興等一系列看上去**“並不經濟”**的發展戰略。
中國沒有安於做美國的“代工廠”,反而在眾多製造業領域,向“微笑曲線”的左右兩端快速攀爬。
中國的崛起,伴隨着對內陸地區大規模的建設,對中高端產業的不懈攻克,對中國獨特政治體制的道路自信。
美國人在近幾年終於認清,對華的“接觸”政策是破產的,中國終究是一座不會“臣服”於美國的堡壘。
於是在去年底,美國智庫國家亞洲研究局(NBR)發表了長篇報告**《部分脱鈎:美國應對與中國經濟競爭的新策略》**,詳細“規劃”了美國未來與中國從經濟上部分脱鈎,逐步發展到全面“遏制”的戰略路徑。
而“脱鈎”(disengagement)正是“接觸”(engagement)的英文反義詞。
“脱鈎”意味着:美國在“海權秩序”下不再敞開大門接納中國,而是在貿易、資本、關鍵技術、人才流動等諸多方面跟中國劃清界限,妄圖藉此達到遏制中國發展的目的。
華為中興事件、貿易戰、收緊中國留學生簽證,都只是“脱鈎”戰略的具體體現。
他們這樣搞中國,我們就沒招了嗎?當然不是。
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個巨型的Plan B。
中國特殊的地理位置決定了我們可以“海陸並濟”,而這是英美等海上強國、俄德等陸上強國都做不到的。
中國的西部,是對內可以用陸權貿易,來平衡海權貿易發展的戰略腹地。
而中國以西以北以南的整片歐亞大陸,是中國對外可以擺脱海權秩序、主導陸權秩序的廣闊天地。
過去我們説,中國有2.28萬公里的陸上國境線,接壤14個國家,還有3.2萬公里的漫長海岸線,這些都是我們邊防中“沉重”的包袱。
但在發展經貿陸權的過程中,如果利用得好,衝突的交界線就會變成共同的利益線。
海洋經濟本質是外貿型經濟,而大陸經濟本質就是內需型經濟——對中國來説,這“內需”輻射的是整個歐亞大陸。
有人説,這都是吹牛皮的紙上談兵,那我們就談點實在的——
2018年美國開打貿易戰以來,我們的外貿到底怎麼樣?
按人民幣計價,貿易戰前的2017年,中國貨物貿易進出口總值27.79萬億元,而到2019年,進出口總值不但沒有下降,反而增長到31.54萬億。
不出所料,中美貿易總額,從2017年的3.95萬億,跌到了2019年的3.73萬億;
而與此同時,中國同歐盟+東盟的貿易總額,從2017年的7.66萬億,擴大到2019年的9.29萬億,是中美貿易頂峯的兩倍多。
這邊跟美國少了兩千億,那邊跟東盟和歐盟多了1.6萬億。
2019年,歐盟成了中國最大貿易伙伴;
2020年,最大貿易伙伴又變成了東盟。
啥叫陸海並濟、滿足歐亞大陸的“內需”?這就是。
啥叫“脱鈎”時代的Plan B?這就是。
雖然現在,中國TOP 10的外貿省份裏只有四川一個西部省份,但全國進出口增長勢頭最迅猛的省份全在中西部。
2018貿易戰元年,雲南、陝西、甘肅等西部省份外貿迅速增長,漲幅全在20%以上。
當我們的外貿開始“掉頭向西”的時候,西部就成了我們在歐亞大陸上的重要門户。
我們跟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總值已經佔到中國進出口的近30%。
但對於始終不如東部發達的西部來説,怎麼當好這個門户?
西部崛起,跟內陸搞工業“不划算”本身就矛盾,這個邏輯還成立嗎?
這個答案,我們要交給西部的一位“種子選手”來回答。
02
微觀:西部的“頭雁”在哪裏?
改革開放的1978年,西部地區GDP佔中國的1/5(20.6%),到今天依然是1/5(20.8%),説明改開以來,西部保持了全國平均增速的水平。
西部經濟發展的TOP 6從西部大開發以來20年都沒變,依然是川渝陝滇桂蒙。
但是在這些不變中,還藏着一些變化,也就是西部承接東部產業轉移的能力出現了分化。
我們講過很多次**“雁陣模型”,**曾經日本以為自己是東亞製造業的頭雁,韓國是中雁,中國是尾雁,低中高端的產業會按照這個順序先後轉移,但日本沒想到,中國後來居上成了頭雁。
而這個模型放到中國內部依然適用。
如果東部是中國經濟的頭雁,那麼中西部就是承接東部產業轉移的中雁和尾雁。
有一個很有名的例子,是貴州的大數據產業,每年產值過千億。
貴州發展大數據的原因是夏季涼爽、少地震、水電價格便宜。
但貴州大數據真的帶動整個貴州起飛了嗎?恐怕沒那麼容易。
今天貴州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超過一半依然是傳統的**“煤電煙酒”。**
貴州的大數據產業,也沒有達到中國大數據“頭雁”的水平,使用貴州大數據的眾多互聯網企業,比如阿里、騰訊、華為,它們的總部和核心人才依然在東部。
而在整體上,貴州也沒有完全擺脱做**“中國機房”**的命運。
像貴州這樣的西部省份,是不是註定只能做東部產業下的一個“點”?
如果是的話,那麼其他東部沿海產業究竟向東南亞等地轉移,還是向西部轉移,就變成了一道選擇題。
寧南山認為,企業作出決定前會考慮8大要素:勞動力成本,土地成本,能源成本,資金供給,制度成本,產業鏈和物流成本,高級智力資源,税收。
這其中有好幾項,西部是拼不過東南亞的。
東南亞人力便宜,向美國出口又可以避免高額關税。
西部地區如何“説服”沿海供應鏈的其他環節**“向內”遷移,而不是遷出,從而避免中國的中低端製造業“空心化”**呢?

這個答案貴州給不了,重慶可以給。
今天重慶有兩大製造產業,一是汽車,二是電子產品。
這些供應鏈複雜的東西,重慶是怎麼“一口吃下”的呢?
在重慶吸引惠普筆記本入駐重慶的時候,惠普發現如果重慶的產品還要去上海和廣東運到歐洲,那麼貨運成本和時間就足以斃掉這個計劃。
但重慶的官員在翻看世界地圖時靈機一動,突然想到50年代就存在的中歐跨國鐵路——能不能把它利用起來呢?
當時的重慶市長黃奇帆決定試一試,在國家的支持下,沿線六國的海關到重慶開了個會,但我們的鐵總(中國鐵路總公司)一開始是拒絕的,擔心運輸量不夠會虧錢。
黃奇帆跟鐵總打賭:如果運輸量不達標,鐵總虧多少,重慶補多少。
當鐵路修成以後,重慶沒有賠給鐵總一分錢。
2010年,“渝新歐”鐵路首次運行,終點到德國的杜伊斯堡,全長11179公里,原本需要37天的路程,只需要13天就能完成,縮短2/3的時間,一舉改變了重慶通往歐亞大陸的物流格局。

陸運雖然比海運貴1-2倍,但節省大量時間,所以非常適合筆記本這類高附加值產品。
銷售端物流解決了,原材料物流怎麼辦?難道要全國各地採購嗎?
當重慶順利落地惠普400萬枱筆電生產基地時,黃奇帆又拿着這個籌碼,找到了富士康的郭台銘。
他告訴郭:“我今天來,不是給你一單生意。惠普給重慶搞了400萬枱筆記本,而富士康過去沒做過整機,過去只做很多零部件加工。”

“如果富士康來重慶,未來可以得到上千萬台份額,既做整機,又做零部件,但我的條件是,必須把零部件基地帶過來。”
郭台銘一聽就來了神,原本半小時的會面延長到3個半小時,迅速敲定合作。
2009年,富士康和惠普雙雙落户重慶;隨後,宏碁,以及緯創、飛力達等大型筆記本電腦代工企業也入駐重慶;為了給電子產品做屏幕配套,京東方也來了。
重慶摒棄了沿海一些地方(零部件、銷售)“兩頭在外”的格局,選擇了**“一頭在內,一頭在外”**的產業集羣模式,要求零部件80%以上在重慶本地生產,降低物流成本。
到今天,全世界每3枱筆記本就有一台重慶製造。
但你以為重慶光做筆記本就完了嗎?有了電子製造業的原材料供應商,重慶又把觸手伸向了手機、打印機、顯示器、路由器、交換機、平板電腦、智能手錶、集成電路、儀器儀表等全品類的電子設備。
比如手機,全國手機產量除了廣東、河南,重慶是最多的(2019年1.74億台)。
重慶要的不是筆記本電腦的“一枝獨秀”,而是一整座**“產業森林”。**
為了服務電子製造業,重慶永川又從廣東乃至德國引進培育136家數控機牀、工業機器人等裝備企業。

整合完電子硬件上下游還沒完,重慶還在這基礎上做起了**“雲計算”產業,把手伸向了軟件**開發和大數據處理,惠普的全球軟件研發中心也落户重慶。
重慶這兩年的目標,是圍繞**“芯屏器核網”**(芯片、液晶面板、智能終端、核心零部件、物聯網)壯大整個智能產業集羣。
和貴州比起來,誰的產業轉移更“充分”,已經不言自明瞭。
到這就結束了嗎?還沒有,重慶拿着製造業外貿掙來的錢,開始向海外投資,但他們不是盲目地投資海外工廠,而是佈局那些對重慶本土製造業提供支持的產業,比如礦產資源、裝備技術,把“在外”的那一頭也“消化”進來。
所以面對“西部怎樣承接東部產業轉移”的問題,重慶給出的答案就是:
用原材料本地化的零成本物流,對抗東南亞廉價的人力成本;
用“一頭在內”的產業集羣,對抗東南亞“兩頭在外”的組裝代工;
用歐亞大陸的廣闊內需,對抗東南亞出口美國的避税紅利;
用中歐班列的省時高效,對抗東南亞海運的廉價“慢遞”;
用硬件產業鋪就的基礎設施,把軟件服務業和下一輪智造升級也留在當地。
疫情前後,一些媒體説汽車銷量嚴重下滑,汽車城重慶“失速”了。

但是當你真的明白重慶製造業在做什麼的時候,你就知道比起短暫的“失速”,假如失去重慶這樣的西部製造業基地,對整個中國意味着什麼。
重慶“教科書”一般的產業轉移模式,對所有西部省份的啓發意義是巨大的,但要他們個個都“照貓畫虎”,恐怕一時半會也做不到。
那西部欠發達地區的出路在哪?
很簡單,把自己扔進發達城市的“這口大鍋”裏就成了。
03
中觀:西部三大“集團軍”
要西部“攤大餅”一樣地均衡發展,是不可能的。
比如就外貿這一項,成都佔了四川外貿的83.8%,西安更是佔了陝西的94%。
但“先富帶後富”的邏輯,在西部之內同樣適用。
因為過去幾十年我們在西部鋪就的基礎設施,正在把這件事變成現實。
比如最近開通的成渝貴高鐵環形圈,是國內第一條跨省高鐵換線,直接把貴陽、遵義這些城市捲入了成渝雙城經濟圈。
而即將建成的成渝中線高鐵,設計時速達到**全國最高的400公里,**直接把成都和重慶變成“一小時都市圈”。
到2025年,整個西部的鐵路里程會達到1.5萬公里,其中高鐵5700公里。
這一層基礎設施帶來的最大機會是什麼?**是城市羣,**是鄰近城市之間的緊密抱團發展。
整個西部,會由成渝城市羣、關中平原城市羣和北部灣城市羣領銜發展。
未來這三大城市羣,最有希望成為整個西部的“北上廣”。
因為西部進出口的**三大西向通道,**就以成都-重慶、西安和廣西北部灣為樞紐,由它們輻射帶動整個周邊城市發展,已經上升到國家戰略。
北部灣港,今年吞吐量將達到500萬標箱,5年後達到1000萬
西部崛起的一大機會,就是讓更多產業資源**向西部一線城市周邊聚集,形成城市羣經濟圈,**讓更多貨物通過發達的運輸網絡對接廣袤的歐亞大陸。
僅今年4月發出的中歐班列貨運量,就相當於全球最大的4艘集裝箱船的運力。4年時間,中歐班列數量翻了10倍。
中歐班列逐年快速增長
而這會進一步重塑地緣經貿格局。

德國杜伊斯堡迎接中歐班列
相比起航空和海運,中歐班列的運輸速度是海運的3倍,價格是空運的1/5。
以前總部在廣東惠州的TCL,通過海運到歐洲要1個多月,而成都的中歐班列只要12天。
國際物流通道的優勢,讓TCL決定把80%的產能轉移到成都。
京東、菜鳥、蘇寧等電商物流企業也開始主動聚集到成都。
而在班列的另一頭,TCL又在波蘭建成了10萬平米的組裝基地,每年把大量的零配件運往波蘭。

波蘭華沙
成都出發的中歐班列,在終點端以波蘭、德國為樞紐分撥中心,開枝散葉,向整個西歐中東歐的物流節點繼續擴大輻射範圍。
僅僅多運些貨就完了嗎?不,由中國主導推動的中國-歐亞貨運貿易,正在推動海鐵空多式聯運的“一單制”,也就是隻用“一張提單”監管全程物流,作為唯一的信用憑證。
我們提出在“一單制”的一條龍服務下,**外方使用人民幣付匯完成交易,**成為人民幣真正走向“國際化”的一大突破口。
從此,我們打破了過去歐亞大陸貨運只用歐元、美元結算付匯的歷史,這種由我們所貫通的基礎設施+貿易網絡,也終將由我們來定義貨幣結算的方式。
這才是由我們整個貨運基礎設施一路**通向“貨幣陸權”**的真正內涵。
中國想要定義的“陸權”是什麼?是美國“海權”的翻版嗎?不是。
在美國海權的“零和博弈”的強盜邏輯裏,國與國之間只有輸贏,這是一場拳擊比賽;
而在陸權國家的視野中,我們和美國正在進行一場**“拔河遊戲”,**我們拼的是在環繞中國的歐亞供應鏈網絡中,有沒有更多的“玩家”深度參與到我們的供應鏈一方,願意有錢跟我們一起掙,把更大的價值網絡拉到我們這一邊。
同海權的軍事對立不同,這種“經貿陸權”的“站隊”是可以超越意識形態的。
就像新加坡總理李顯龍最近發了一篇長文,明確表示“其他亞洲國家不希望被迫在中美之間作出選擇。”
為什麼不?因為**中國是新加坡第一大貿易伙伴,新加坡連續六年都是中國第一大新增外資來源國,我們開頭提到的那個“陸海新通道”,**共同建設這一通道的西部省份多達9個,海南的洋浦港也參與其中,而陸運部分終點就在新加坡。
即使新加坡由於歷史原因,“屁股”坐在美國那邊,那又怎樣?他吃的肉、喝的湯都跟我們共用同一個碗,他又怎麼敢徹底倒向美國那邊?
不光是貿易,中國還在歐亞還展開了大規模的**“第三方合作”,**把中國的優勢產能、發達國家的先進技術結合,共同開發發展中國家:
巴基斯坦最大的德拉加齊汗水泥廠,就是由中國和德國企業共同在當地開發建設;
科威特國家石油公司的新煉油廠,由中石化和西班牙企業組成開發聯合體;
還有中國中鐵跟意大利在黎巴嫩修的供水隧道、中國鐵建和韓國在秘魯共同建設的地鐵項目、中國能建和馬來西亞合作開發的約旦油頁岩電廠、中德在莫桑比克合作建設的馬普托大橋……
試問人類歷史上哪個國家,曾規劃過、落實過這種**“1+1+1>3”**的手筆?
這就是我們從西部大開發,到一帶一路的整個“經貿陸權”畫卷,用一位美國學者的話説:
“中國斷定,中國的成就取決於是否跟現代世界建立密不可分的聯繫。”
當我們把歐盟、東盟,乃至更多意識形態或同或異的國家捲入到中國主導的經貿供應鏈網絡中來,當拔河的這一頭,我們的夥伴越來越多的時候,世界的明天,也終將由我們來定義。
尾聲
早在100多年前,就有西方學者稱歐亞非大陸為**“世界島”,是世界版圖的中心,而美洲和澳洲不過是環繞世界島的外部孤立島嶼。**
今天的世界發展也證明了**“世界島”正在崛起為21世紀的中心:**僅僅是歐亞大陸,就擁有世界75%的人口,60%的全球GDP,和75%的世界已知能源。
就在中國通過“絲綢之路”向西不斷拓進的同時,德國也正在把它的工業版圖不斷向中東歐拓展,意圖打造它的“延伸生產線”,而與此同時,與中國聯手的俄羅斯正謀求南下共同拱衞歐亞大陸的陸權秩序。
歐亞大陸上的強國正在向它的心臟地帶不斷進發,加速合圍。
整個歐亞大陸的經濟一體化,已經是勢不可擋的歷史潮流。
這是一個海權秩序終將日薄西山的時代;
這是一個陸權秩序終將縱橫捭闔的時代。
而西部地區,就是未來這個時代裏,為中國開拓新秩序的最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