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與暗戰:沙特VS伊朗_風聞
海南之南-2020-06-15 03:29
在蘇聯帝國倒塌後,世界上最喜歡輸出價值觀的國家有兩個,分別是伊朗和沙特。沙特輸出的價值觀是以遜尼派為基礎的瓦哈比主義,這個教派宣揚簡樸、虔誠,沙特王室雖然奢華無度,但它卻希望世界都信仰瓦哈比,於是它支持了一系列的遜尼派極端主義,成功地將價值觀輸出到了全世界。

沙特最大的輸出叫做奧薩馬·本·拉登,除了奧薩馬之外,基地組織、塔利班、ISIS的背後都有沙特資本的痕跡,並經過了瓦哈比思想的武裝。從中國的新jiang,到菲律賓,再到北非、西非的大沙漠中,沙特的金錢都變成了累累白骨,寫滿了它們的成就。
與沙特宣傳遜尼派不同,在世界什葉派背後站着的則是伊朗。什葉派在歷史上曾經是受排擠的角色,霍梅尼革命成功後,卻試圖將什葉派革命思想傳向世界。於是,遜尼派與什葉派兩個最熱衷價值輸出的國家對上了。它們的戰場從波斯灣出發,向着世界上許多地方擴張,不管是敍利亞、伊拉克,還是也門、阿富汗,巴基斯坦,塔吉克斯坦,只要有穆斯林內部戰爭的地方,都有着兩個國家的參與。
但比伊朗討巧的是,沙特雖然輸出價值觀,卻和美國、西方世界打得火熱,得到了他們的默許甚至支持,直到近年法、德等國才開始反應過來沙特的瓦哈比教義是在給西方掘墓,而伊朗卻由於得罪了美國人和西方,名聲更加狼藉。
霍梅尼是一個心口一致的人,從一開始,他就把苗頭對向了美國。美國人蔘與的黎巴嫩,也成了什葉派革命輸出的第一站……
▌基地組織之前最大的恐怖襲擊
公元1983年4月18日,黎巴嫩貝魯特西區的美國大使館發生了一次震驚世界的大爆炸。在之前的一年,以色列由於受不了位於黎巴嫩南部的巴勒斯坦解放組織的騷擾,決定出兵黎巴嫩。

▲ 貝魯特(Beirut)的藍頂清真寺。黎巴嫩是伊朗革命輸出最成功的地區之一。
這次出兵趕走了巴勒斯坦解放組織和阿拉法特,卻因為一系列阿拉伯人內部教派間的大屠殺,引起了國際社會的反感。
在國際社會的擔保下,以色列與黎巴嫩達成了退兵協議。這個協議要求以色列退兵,而巴勒斯坦解放組織也必須離開黎巴嫩。聯合國派來了維和部隊執行停火協議。
就在國際社會以為聯合國的調停已經取得進展時,令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
那一天中午剛過,一輛小汽車進入了美國大使館建築羣。隨後小汽車停在了門廊附近,也有消息説小汽車加速闖進了前廳。不管怎樣,這輛車距離大使館建築非常近。接着,車上900公斤炸藥爆炸了。
這次爆炸造成了63人死亡,其中包括17名美國人。爆炸幾乎摧毀了中央情報局在黎巴嫩的存在,8名成員死於災難。在伊朗革命之前,美國的情報人員主要在伊朗,革命後,由於黎巴嫩是一個阿拉伯基督徒在政治上佔優勢的國家,美國的情報機構將這裏當成了一個重要據點。此次襲擊,讓美國的中東情報出現了巨大的空白。

▲ 黎巴嫩內戰後重建的富人區。在內戰中,這裏變成了一片廢墟。伊朗支持的真主黨成了內戰的佼佼者。
而這次襲擊也是穆斯林世界針對美國海外外交機構的開始,之後基地組織對肯尼亞、坦桑尼亞大使館的襲擊,都可以追溯到這一次。
就在美國人驚魂未定的半年後,10月23日,一場更大的災難襲來。這一次發生的地點在貝魯特機場附近。貝魯特機場距離市區只有幾公里,是美國維和部隊的駐紮地。這一天,一輛黃色的梅賽德斯奔馳小貨車偽裝成送水車出現在了軍營之外。門衞讓它進入了外來車輛停泊區。
梅賽德斯奔馳在停泊區轉了一圈,似乎在尋找車位。然後突然加速,衝破了鐵絲網,進入了警衞區域,它繼續加速又衝入了軍營大門。這一切由於太突然,沒有人反應得過來。
衝入大門後,汽車繼續加速,衝向兵營建築內部。這一次的炸藥不是900公斤,而是9噸!
巨大的爆炸將整個兵營掀上了天,死亡人數達到了241人。幾乎在同時,另一場爆炸在法國兵營發生,殺死了58人。
這兩場驚天屠殺,讓整個世界感到震驚。在本拉登的基地組織對美國發動襲擊之前,它們一直佔據着美國遭遇恐襲的首位,這也是美國二戰後最大規模的集體死傷,直到911事件時才被打破。
之後,各地加強了戒備,以防這類事件再次發生。但這一系列的襲擊對於人們的心理影響卻是巨大的,聯合國維和部隊由於承擔不起這種損失,撤離了黎巴嫩。
襲擊的餘震一直持續到今天。公元2014年,我去貝魯特查看時,貝魯特的港口裏還隨時停泊着一艘美國軍艦,只要一有風吹草動,這艘船就負責將美國人和聯合國機構撤離。他們知道這個國家風險之高,超出了維和人員能夠承擔的。聯合國只在和平時期才去維和,一旦戰爭,立刻離開。

▲ 貝魯特的標誌:鴿子巖。
美國人一直試圖找到這幾次爆炸的幕後策劃者,他們查到這個組織叫伊斯蘭聖戰者。但伊斯蘭聖戰者並不是一個知名的組織,以前也很少策劃過襲擊。
直到後來,人們才意識到,這個所謂伊斯蘭聖戰者,可能就是黎巴嫩真主黨的早期階段,也是伊朗穆斯林革命輸出的第一站。而之所以針對美國人,也只是伊朗革命的繼續。
▌什葉版的革命輸出
在伊朗介入之前,黎巴嫩什葉派是人口最多,卻最弱勢的羣體,由於歷史原因,這裏的什葉派大都較為貧窮,政治上也沒有地位。黎巴嫩本身宗教派別和武裝林立,唯有什葉派沒有武裝。他們夾在以色列、基督徒長槍黨、遜尼派巴解組織之間,成為幾大派別欺壓的對象,被趕得四處逃竄。
伊朗在敍利亞的什葉派政權幫助下,進入了黎巴嫩。在黎巴嫩的東部,有一個叫做貝卡谷地(Beqqa Valley)的地方,這裏緊挨着敍利亞,是什葉派聚集區之一。伊朗支持的什葉派訓練基地就設在了這裏。基地負責培訓什葉派青年的基本作戰技能,並把他們納入組織運作。經過伊朗的打造,什葉派逐漸培養出一支全國最令人色變的武裝——真主黨(Hezbollah)。
真主黨與伊朗一樣,肩負着數重使命,首先,它要保護黎巴嫩的什葉派不再受人欺負,其次,它與以色列開展了不間斷的鬥爭,最後,它也和伊朗一樣染上了反美主義,針對美國人搞破壞。而美國大使館和軍營爆炸,就是恐怖主義的天才之作。
從公元1980年代末到現在,真主黨是黎巴嫩唯一讓以色列感到頭疼的武裝。當其他勢力已經承認以色列這個既成事實後,真主黨始終不承認,並時時刻刻要打擊以色列。

▲ 西頓(Sidon)的海上城堡。這裏是什葉派聚集地區,也是內戰中以色列和巴解組織都蹂躪的地區。
到了公元1990年代,黎巴嫩內戰告一段落,打累了的人們開始考慮戰後的重建,並希望能夠組成聯合政府。聯合政府的要求是:每一個派別都必須放下武裝,建立統一的國家軍隊。只有真主黨不同意放下武裝,什葉派顯然在之前的戰亂中被虐怕了,他們參加聯合政府的前提是保留自己的軍隊。其他派別雖然憤怒但是無可奈何,只好同意他們保留武裝。
現在,真主黨已經成了一個議會黨,也是黎巴嫩唯一有單獨武裝的黨。世界大部分地方都將它列為恐怖組織,但它仍然我行我素,不時地往以色列境內打炮激怒以色列人,又越境去幫助敍利亞打仗,一副志得意滿誰也管不了的模樣。真主黨的軍費至今仍然受到伊朗的支持。
伊朗的革命輸出不僅在黎巴嫩,實際上在任何有什葉派的地方都能看到伊朗的身影。在伊拉克,伊朗支持什葉派反對遜尼派的薩達姆總統,雖然在兩伊戰爭中伊朗吃了虧,但隨後的海灣戰爭卻讓伊朗人撿了便宜,美國人不僅幫助伊朗推翻了薩達姆,還幫助伊朗建立了什葉派政權。

▲ 貝卡谷地。這裏成了伊朗訓練真主黨的主要場所。這裏也是真主黨翻山去幫助敍利亞總統阿薩德打仗的路線。
在公元2011年之後的敍利亞內戰中,伊朗支持什葉派的阿薩德總統。在俄羅斯出兵之前,伊朗幾乎是敍利亞唯一的指望。伊朗不僅出錢,還出武器,出軍事訓練人員幫助敍利亞度過了最艱難的階段。直到遜尼派極端組織ISIS出現後,阿薩德的壓力才小了下去。而伊朗最大的收穫則是保住了一個什葉派政權。
在阿富汗,伊朗也支持了好幾支部隊,最早是支持有蒙古血統的哈扎拉人,因為哈扎拉人信奉的是什葉派。之後,支持北方的伊斯瑪儀派,因為這個派別也屬於什葉派的一個分支。最後,又開始支持北方聯盟的馬蘇德,因為馬蘇德是塔吉克人種,而塔吉克人屬於伊朗種的一個分支。
在塔利班時期,伊朗走了黴運,塔利班不僅反對伊朗,還襲擊了伊朗領館,殺掉了伊朗的外交官。但突然間,美國人又成了伊朗人的福星,將塔利班打倒了,伊朗在阿富汗的影響力穩步上升,進入了收獲期。
在塔吉克斯坦,伊朗人則選擇支持帕米爾(Pamir)地區的帕米爾人,因為他們信奉什葉派,伊朗還支持阿富汗的馬蘇德向塔吉克滲透。結果,塔吉克政府對於伊朗非常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一位在印度騎自行車的伊朗小夥子告訴我,他在印度的克什米爾地區發現了伊朗的革命輸出。克什米爾地區也有着不少什葉派,伊朗對這個地方也感興趣。公元2016年,克什米爾地區發生了反對印度的騷亂,這位小夥子恰好經過騷亂地區。他告訴我:“我看見許多什葉派的標語,上面寫滿了對伊朗的感謝。一看就知道,伊朗政府把用石油換來的錢投到了這裏輸出革命。”他對於伊朗政府這種做法很反感,卻又無可奈何。
伊朗的反對派們大都對政府輸出革命的做法感到不解,他們認為這樣是錯誤的,政府應該把更多的錢用到國內的民生上,而不是拿着錢四處到國外製造不穩定。但是,令反對派感到尷尬的是:整個世界都彷彿在證明,伊朗政府的做法是正確的。
“我有時候搞不清,美國人到底是在反對哈梅內伊,還是在幫助哈梅內伊。”這位小夥子説,“如果沒有美國的幫助,伊拉克現在還屬於遜尼派掌權(薩達姆是遜尼派)。在敍利亞,美國人支持反對派,伊朗政府從一開始就支持阿薩德總統(阿薩德屬於什葉派裏的阿拉維派),結果,反對派變成了Daesh(即ISIS),美國人又只好幫助伊朗政府一起打Daesh,好像在打自己的臉。在阿富汗,美國人一開始支持塔利班,而伊朗政府一直支持北方聯盟,結果證明伊朗政府是正確的。美國每做一件事,伊朗政府的影響力就會更大一些,現在,它的影響力反而處於高峯時期。我們指望海外對哈梅內伊施加壓力,逼迫他進行國內改革,可是世界卻在幫着這個獨裁政府提高國際影響力,我們還能説什麼呢?”
在伊朗的革命輸出背後,伊朗人的墓地裏,那些年輕人的墓穴卻一直在增加。我在墓穴裏找到了在兩伊戰爭中死去的伊朗人,在阿富汗戰爭中死去的伊朗人,在敍利亞死去的伊朗人,也許還有在其他地方死去的。每一天,都會有許多斷腸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來這裏祭奠,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質疑這種革命輸出的合理性,但這種狀況並沒有根本改變。
▌世仇的戰爭
沙特和伊朗都在拼命進行價值輸出,在大部分情況下,他們都是打代理人戰爭,沙特主要是靠兩種印刷品輸出:美元和古lan經;伊朗則主要提供軍事訓練和武器。但是,當矛盾激化時,兩國的冷戰偶爾也會變成了熱戰。

▲ 西頓老街。 ©
公元2015年3月,沙特拉起了一票人馬,發動了一場對外戰爭。這場戰爭的受害者是沙特的鄰國也門,受打擊的則是也門的什葉派武裝胡塞人。
也門在近代歷史上曾經分裂成兩個國家,南部被英國人佔領,而北部從屬於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奧斯曼帝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崩潰,北也門就進入了獨立狀態,之後,在埃及總統納賽爾(Gamal Abdel Nasser)的幫助下推翻了國王,變成了共和國。
南方則在英國人退出後,選擇了共產主義道路,變成了蘇聯的附屬國。
公元1990年,自身難保的蘇聯決定不再援助,南也門迅速倒台,兩個也門合併了。這次合併是以北也門為主導,北也門總統薩利赫(Ali Abdullah Saleh)成了統一也門的第一任總統。
雖然已經合併,但兩個也門的差異化卻很明顯。在北也門,主要的民族是胡塞人,這是一支信奉什葉派的穆斯林,所屬教派叫宰德派(Zaidiyyah)。宰德派是最早與其他什葉派分道揚鑣的派別,他們在第五代伊瑪目時,就由於信奉了阿里不同的後嗣,單獨建立了門派。總統薩利赫就屬於這個派別。
南也門則以阿拉伯人為主,信奉遜尼派。南北也門的合併是社會主義的失敗,但在穆斯林看來,卻是什葉派併吞了遜尼派。
公元2011年,隨着中東地區阿拉伯革命爆發,也門也發生了民主運動。長時間在位的總統薩利赫被激情的人民推翻了,這件事被當做一場民主對獨裁的勝利。但事後,北方的什葉派們回放這個事件時,卻突然明白過來:接任薩利赫總統的是南方人哈迪,信奉的是遜尼派,什葉派在革命中沒有撈到好處,還賠掉了同信仰的總統。新上任的哈迪總統作為派別總統,也沒有表現出對北方人民的尊重,而是迅速與沙特打得火熱。
為了對抗這個沙特代理人,胡塞人開始尋求伊朗的幫助。伊朗把世界上的什葉派都看成是自己人,它偷偷地派出了軍事人員,幫助胡塞人訓練軍隊,並提供資金支持。
公元2014年,胡塞人藉着經濟危機,開始發動示威活動。與政府發生衝突後立刻開展軍事行動,控制了首都薩那(Sana’a),趕走了哈迪總統。
哈迪總統逃到了原本南也門的首都亞丁(Aden),雙方開始大戰。在也門內戰中,還有一個角色不得不提,那就是著名的基地組織(Al-Qaeda)。從傳統上,基地組織的資金支持來自於沙特民間,由於也門距離沙特不遠,基地組織在政治真空的南部海岸地區建立了軍事基地。
到這時為止,伊朗和沙特打的都是代理人戰爭,伊朗支持胡塞人,而沙特支持哈迪總統。但是,到了公元2015年,胡塞人已經佔了明顯的上風,如果沙特人不提供進一步支持,哈迪總統必然失敗。這時,沙特終於赤膊上陣了。
沙特組織了阿拉伯聯軍,利用空中武裝打擊也門,隨後派遣了地面部隊。參加作戰的包括:沙特、巴林、約旦、科威特、摩洛哥、卡塔爾、蘇丹、阿聯酋。聯軍在也門製造了一系列的人道主義災難,但是,沙特由於財大氣粗,西方政府不敢得罪,不是不敢批評沙特,就是儘量放低調門。
內戰將也門撕成碎片,入侵將也門變成了一片廢墟,至今戰爭仍然沒有結束。
在伊朗時我曾經碰到一個也門青年,他明確地告訴我:我們後悔了,所謂的民主革命在伊si蘭世界都會變成幫派之爭,只要有伊朗和沙特在,就不會有和平,也不會有民主。
他的話將伊朗和沙特這對宿敵烘托了出來。這兩個國家都有着龐大的石油資源,財大氣粗的他們不惜向國外撒錢。西方世界由於不瞭解內情,往往不小心插足到了派別糾紛的內部。

▲ 特利波里(Tripoli)。黎巴嫩北方城市,曾經是內戰中激烈戰鬥的地方。
沙特和伊朗雖然勢不兩立,但在某些事情上卻能達成共識。公元2016年12月,由於石油價格長期低迷,在沙特的主導下,石油卡特爾歐佩克(OPEC)達成了一項減產協議。伊朗對這個協議給予了大力支持。
按照正常情況,伊朗的石油禁運剛剛取消,正處於恢復產量階段,不應該積極參與減產行動,更何況減產是由沙特推動的。
但是,這兩個老冤家在操縱石油價格上卻合作了。其背後的原因在於,石油價格低迷的結果,是讓他們都缺錢了。沙特不僅支持全球的遜尼派打仗,還親自參與了對也門的軍事打擊,加上國內王室的鋪張浪費,已經是債台高築,如果石油價格不上漲,就進入了破產的節奏。
而伊朗在黎巴嫩、敍利亞、伊拉克、阿富汗、印度都投入了大量的經費,也因為石油價格的下跌缺錢了。
兩個老冤家決定聯合將石油價格炒高,共同獲利,再拿着賣石油得到的美元在戰場上廝殺。石油這個驅動了全世界的黑金,就這樣在伊si蘭的土地上成了殺人的工具。
也許,當石油的暴利存在一天,當伊si蘭的教派分野持續一天,當宗教保守派的野心存在一天,這片複雜的土地上就無望看到和平,人們也很難看到所謂民主與獨裁的鬥爭。在這裏,一切價值觀都是被扭曲的。
也許,當世界還沒有放棄大博弈的思維時,和平就不會到來,任何一個小國的內部衝突在各大勢力的參與下都會變得越來越複雜,直到吞沒了人類的道義、憐憫和慈悲。
(節選自:輸出的是革命,領回的是屍體 | 郭建龍伊朗行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