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財經出走B站，站在資本路口的UP主們_風聞

文 | 何西窗

近三天，財經UP主“巫師財經”與B站之間“聲明拉鋸戰”已經進行了兩回合。從巫師財經發布視頻宣佈出走，到B站發佈UP主違約聲明，雙方各執一詞，隱匿在這場搶人大戰背後的“挖角方”也已經是路人皆知——“明明是兩個人的電影，西瓜視頻卻擁有姓名。”

事情的發展並不複雜。6月14日，巫師財經退出B站視頻。同天，B站官方微博發佈巫師財經單方面違約公告，“他（巫師財經）與國內某視頻平台簽訂了排除B站的內容合作協議，而此前，B站已經與他簽訂了長期的內容合作協議”，並對巫師財經的B站賬號進行凍結處理。

而“某視頻平台”則被普遍認為是西瓜視頻，此前西瓜視頻發力PUGC內容建設，已經從B站挖走了敖廠長、“趕海天團”（老四趕海、漁人阿烽、老漁民阿雄、漁農阿陽等）等一批UP主。“來西瓜視頻，收益會比之前增加10-20倍”這句話成為不少媒體描寫西瓜視頻挖人舉措的必用素材。

6月15日，巫師財經針對B站的違約公告做出回應，“基於B站怠於簽署蓋章且協議尚未具體實施，我認為該協議未生效”。而B站也迅速丟出了溝通郵件截圖作為應對證據。幾個小時後，巫師財經再次作出回應，梳理了時間線並展示了合同與公證書，而B站方則尚未作出回應。

這場B站與巫師財經的正面對決，將現階段內容市場上的平台搶人暗戰、創作者與平台關係不穩定等問題擺上了枱面，而問題背後則隱藏着內容生產者們的集體茫然：平台爭奪創作者資源，作為一個UP主，站在資本的路口，究竟該何去何從？

UP主“出走”，“用愛發電”成原罪？

巫師財經與B站此番“撕破臉”式的出走宣告，是出乎很多人意料的。一方面，公眾沒有料想到一個從B站成長、走紅並建立起個人品牌的頭部UP主會宣佈出走。

2019年，巫師財經以楊冪、蔡徐坤、楊超越等明星為素材的《明星與資本》系列財經視頻在B站上迅速走紅，並完成出圈，巫師財經從一個此前名不見經傳的小透明變成了B站內勢頭最猛的UP主之一，3個月內粉絲增長數超過200萬，並一舉成為bilibili 2019年度新人獎UP主。到2020年，雖然巫師財經爆出了抄襲風波，個人品牌受損，但B站內累計粉絲達到310.1萬，依舊是財經區頭部UP主之一。

而更重要的是，巫師財經成為一根引線，由他掀起了B站財經知識視頻的熱潮，成功讓B站財經區成為站內新的內容風口，而財經區的崛起則進一步推助B站科技、刑法、人文等嚴肅內容與老師好我叫何同學、半佛仙人、羅翔説刑法等知識垂類UP主進入公眾視野，吸引更多嚴肅內容創作者進入B站，而這一切也為B站知識區的上線埋下了伏筆。

可以這麼説，B站孵化出了巫師財經，而巫師財經是B站財經區“第一人”，二者相輔相成，B站2020年知識內容浪潮裏巫師財經是最具代表性的UP主之一，更一定程度上有着B站主流化與破圈化的象徵意義。頭部UP主從“母平台”出走，對原生粉絲而言是有些衝擊的。

另一方面，B站是目前國內PUGC內容建設與社區生態氛圍最好的年輕平台之一，其內容發酵能力與社區互動活躍度都讓其他平台望其項背，是大部分內容創作者不會放棄的投放平台，更不提B站在知識類視頻賽道上率先領跑，讓微信、知乎、果殼等圖文知識霸主都黯然失色。如巫師財經這類垂直知識創作者，B站無疑是最適合其成長髮展的平台，此番與B站撕破臉，並不是明智之舉。

於是巫師財經出走B站的原因就顯得十分重要。從巫師財經的退出視頻來看，退出B站的原因之一是“用愛發電的積極性下降”。巫師財經表示，在B站發佈視頻的8個多月時間裏，由於自身內容堅持和行業環境，他沒有進行過商業變現，沒有接過任何形式的廣告，這種全靠熱情維持內容輸出的模式，在視頻反饋不如預期之後，他開始懷疑“用愛發電”的可持續性。

“考慮到資源廣度、可持續性和觀眾反饋等各方面因素，我決定做些改變，未來視頻還會繼續做下去，但是視頻不再上傳B站，另行安排”。簡單的提煉信息過後，巫師財經離開B站的原因之一是由於商業變現難，用愛發電不是長久之計，而無商業變現的原因則是自己曾以150萬的價格嚇退羣雄，獨守內容。

這個理由能否説服所有人暫且不論，但一定程度證明了，對於UP主們而言，商業變現始終是一個重要考量。

目前對於巫師財經選擇的新平台，官方沒有承認任何説法，但是坊間傳聞巫師財經的簽約價格達到百萬級別，甚至誇張説法達到2000萬。傳聞不可考究，但從巫師財經與B站的兩次博弈裏，不難感受到巫師財經離開B站的堅決意志，也就不難料想新平台給出的福利待遇。

2020年初，媒體相繼報道各平台UP主都接到了西瓜視頻的邀請。有UP主對媒體透露，對於新人UP主，西瓜視頻將給出1000~3000元不等的入駐獎金，加上10倍的流量扶持，還將優先開通原創、直播、加V、有限審核等各項權益，平台將進行1對1保姆式專門運營服務。而對於中腰部UP主，也給出了“簽約西瓜視頻後收益可能會增加 10-20倍”的誘惑，更遑論頭部UP主。

這其中或許能夠看出西瓜視頻的優勢。一方面基於字節系平台算法、推薦機制與流量曝光扶持，西瓜視頻相對UP主與用户圈層已經自成體系的B站而言，對新人UP主更加友好。

知乎上有網友橫向對比自己在A站、B站、西瓜視頻上的投稿情況，“西瓜和B站，只能説西瓜的推薦機制對於新人up來説比b站友好太多了，同樣的視頻，西瓜2000播放，b站只有卑微的兩位數”。這當然也一定程度與UP主自身內容風格與題材取向相關，但不難感受到平台之間的差異。

另一方面則是西瓜視頻毫不手軟的金錢攻勢，雖然尚無具體的簽約數字確定，但是從各類UP透露的邊角信息裏，爭奪創作者資源，字節系的資金投入並不少。

離開B站，故事就能HE嗎？

那麼現在需要關注的問題是，如巫師財經這樣選擇離開B站的UP主們，是否能夠找到新的天空呢？答案是不確定的。

以敖廠長為例，2019年敖廠長結束與B站的獨家協議後，選擇擁抱西瓜視頻。作為在B站深耕多年、里程碑式的遊戲UP主，西瓜視頻自然對敖廠長給予了足夠的重視，二者合作打造的一系列獨播內容如《MC廠長》《廠長來了》和《MC廠長博物季》等迅速推出，西瓜視頻湧入了一波遊戲粉絲，這也被視為西瓜視頻對B站UP主的一次成功狙擊。

但是對於敖廠長自身而言，情況卻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好。從粉絲積累而言，目前敖廠長在西瓜視頻上更新了370個視頻，粉絲累計達到202.5萬，已經是西瓜視頻上的頭部UP主之一，但是與B站702萬粉絲還有距離。從視頻反饋而言，敖廠長近三週更新的視頻中，播放量最高的是《戰棋類遊戲發展遭遇最大瓶頸期？敖廠長帶你找尋改革之光》，時長5分鐘左右，播放量達到624萬，評論443條，但是視頻彈幕卻相對稀薄，而其它視頻播放量均在5、6萬左右，評論有時尚未破百。

同一期敖廠長《我不是吃貨》系列，《吃到了遊戲中同款魚罐頭 遊戲中吃了加血現實中吃了吐血》視頻，B站播放量251.3萬，但是評論數達到6090條，彈幕數則達到1.6萬。西瓜視頻播放量160萬，評論1134條。

可以理解為，由於平台調性與氛圍文化不同，敖廠長作為頭部遊戲UP主多年積累下的個人IP與內容品牌，在西瓜視頻並沒有爆發出如B站一樣的影響力與傳播力，反而因為內容的分散，粉絲聚集性與互動性也相對下降。

這一點敖廠長或許也有預料，他的選擇是兩個平台分別運營，《囧的呼喚》在B站首發，也會發布在YouTube和頭條。《廠長來了》《MC廠長博物季》是西瓜視頻獨播，但也參與B站直播，與B站粉絲進行互動。

但這種“兩開花”平衡雙平台的局面對於簽署了排除B站內容協議的UP主、或者中腰部尚無太多話語權的UP主而言，就不太可能實現。如獨家轉向西瓜視頻的“趕海天團”，個人影響力重新迴歸圈層內。

以巫師財經目前的狀態，B站賬號凍結，雙方劍拔弩張，之後合作的可能性並不大，而對於巫師財經這類垂類知識UP主而言，失去B站的UGC氛圍與超粘性用户作為內容發酵源頭，損失不可謂不小。

甚至更不樂觀的是，巫師財經已經因為抄襲事件信譽受損，尚未完全恢復就又出現了違約紛爭，大眾市場上他的品牌形象產生了更多的負面印象，原生粉絲是否會跟隨它轉移平台暫且不提，這種情況下，他能否在新平台重新建立影響力與認知度，孵化出新一批粉絲，能否解決他苦惱的變現問題，依舊存疑。已經有人做出不友善的評價，“這是把路走窄了”。

這對於UP主們而言是一個借鑑，平台比內容創作者擁有更多的試錯機會，也有更多的成本可供選擇，但是創作者們如何在一個合適的時間、選擇一個合適的平台，在上升期完成粉絲積累與品牌建立，都需要仔細考慮。

巫師財經與B站的“違約戰”，並不會傷害B站的根本。雖然短時間內B站無法迅速出現代替巫師財經的UP主，但是隨着B站對知識類UP主的重視，平台內部內容氛圍發酵，一定會再次孵化出新一批UP主。而對於巫師財經而言，前路漫漫，他或許能夠走出新的一片天，或許會在某個平靜的時刻回想自己曾是“B站財經區第一人”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