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 年中國恢復聯合國席位,為什麼絕大部分歐洲國家以及加拿大都投了贊成票?_風聞
西方朔-2020-06-16 09:32
王子君公眾號:王子君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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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值錢的席位是安理會常任理事國,這也是當時拉鋸的核心價值,否則多一張普通票意義不大。
本質是:為什麼歐洲和加拿大們都認為彼時的我朝,有資格坐安理會常任理事國這把交椅?
安理會常任理事國,意味着對全球有影響力。對全球沒有影響力,強大也不過是圈地自萌。
文縐縐一點的説法:就是不僅要有力量,而且要有能力把這些力量投射到全球範圍。
這裏其實就常常讓有一定歷史知識的朋友陷入迷茫:我朝彼時是有力量的,但是是純純的陸權力量,投射範圍到朝鮮半島和中南半島就是極限了,全球範圍肯定不對。
如果力量處於高度被封鎖的狀態,資本主義陣營是沒有必要讓你參與到全球治理中的,封鎖你就好。
沒有出海口的俄羅斯再強大,在全球利益劃分上也不如荷蘭,這也是為什麼斯拉夫人到現在看到出海口都會手冷抖,ptsd了。
那為什麼?
全球嘛…其實我們還真有。
我一直講,在某段時間裏,馬來亞革命之聲廣播電台在哪裏?在湖南益陽;東南亞共產主義訓練營在哪裏?在雲南昆明。
印尼蘇加諾的1965年、老撾對泰國的“解放區”、新加坡人跑到公海上看《決裂》、菲律賓現總統杜特爾特的導師何塞西松、印度的那夏裏特運動;
不僅僅是南亞東南亞這麼熱鬧,秘魯古茲曼68年在北京的歲月、72年墨西哥與我朝建交時的尷尬、羅德西亞津巴布韋民族聯盟、阿曼游擊隊…
你打開世界地區,看看上面提到的幾處地點在哪裏。
單非洲,2萬多人受訓。
這也是全球力量投射。
有個觀點説爛了:二戰枱面上是法西斯陣營與反法西斯陣營之間的鬥爭,枱面下暗含了美蘇兩大陣營對英法荷比歐洲殖民主義陣營的鬥爭。
二戰結束後,第一個十年是美蘇兩大陣營對殖民主義陣營的徹底瓦解;第二個十年是美蘇兩大陣營對峙的同時,在殖民主義陣營的遺產上劃分勢力範圍。
所以不要老覺得丘吉爾還沒等盟軍攻入柏林就挑唆美帝去打蘇聯很腦殘,不得已而為之。英法與美之間的矛盾,僅是次於英法與德的矛盾。德國的威脅消失,那就必須迅速尋找新威脅,來繼續鞏固老歐洲和美國的合作關係。否則美國一空下手,第一個揍的就是歐洲。
可惜,美帝不傻,一邊聽着丘吉爾的鐵幕演講看着凱南報告,一邊和蘇聯一起,在蘇伊士運河事件上一巴掌呼在英法臉上。
美帝表示:我都要。全球霸權就是要有全球影響力,一邊反蘇一邊把表面盟友的家拆了,沒毛病。
我們常説六七十年代是亞非拉民族解放運動的風起雲湧之時,沒錯,但不全面。
因為如果真的按民族自決來解放,為什麼亞非拉那麼多國家依然繼承了殖民時代的國境線?那麼多不相干的民族被強行劃分在同一個國境內,直接導致了亞非大地在20世紀後半段漫無止境的流血漂杵。
捷克和斯洛伐克還知道劃清楚,奧匈帝國拆的時候拆得那麼“民族自決”,怎麼到殖民地解放的時候,就連經緯線都那麼清晰了?非洲民族是天然帶着衞星視野來建國的?
因為這還是披着民族解放的皮,幹劃分勢力範圍的勾當。不否認第三世界國家的自我努力,但是政治是講現實力量對比的,沒有外力扶植,他們自己做不到。
美蘇就這麼一邊對噴,一邊愉快地分起了老歐洲的遺產。
蘇聯美帝愉快地分家,老歐洲不停地出賣集體主權,換取一點援助,搶救一點非洲和中東的殘餘資產。很像兩頭老虎打架,幾頭受傷的老狼瑟瑟發抖,偶爾趁着老虎不注意,把本屬於自己的獵物咬一口扯一塊回來。
這個畫面,本來和我們沒什麼關係的。
直到兩頭老虎打着打着,突然發現獵物動了。
wdnmd我櫃子動了我不玩了。
美蘇劃分勢力範圍的方式很有意思。東歐中亞肯定是蘇聯的,南美洲西歐和日本肯定是美帝的,有意思的就在亞非地區。
某第三世界國家:殖民者走了,我們組了個政府,獨立咯!
美帝:為了自由世界,小盆友來我這,蜀黍有錢。
好,我們就是要錢!來咯!
蘇聯:為了民主世界,小盆友來我這,蜀黍錢不多,但有槍。
某第三世界國家:我裂開了。
A:跟美帝,要錢。
B:跟蘇聯,要槍,然後搶錢。
得,開打。
六七十年代,上一秒民族解放建國,下一秒開打,這是常態。本身就是人為造出來的國家,內部板塊完全不統一,美蘇在外面一發力,新國家立刻內戰。
打,打完哪派站上風就算跟了哪個陣營。當然,之後還有牆頭切換陣營的,那是後話,按下不表。
建國,內戰,站隊,拉鋸。週而復始,勢力範圍的劃分就在原殖民地國家這麼循環往復。
那到底跟我朝有啥關係?
哦,是這樣的,某一天美蘇發現,除了A和B,還來了個C。
A:美帝,自由。
B:蘇聯,民主。
C:你們都是人民的敵人,死ね!
A & B & 美帝 & 蘇聯 & 只能看着的老歐洲:
我靠你哪位?
全亂了,整個晉西北亂成了一鍋粥。
從玻利維亞到秘魯,從坦桑尼亞到喀麥隆,從阿曼到印度,從菲律賓到老撾。
成羣結隊的第三勢力出現,不認美也不認蘇。裝備雖然落後,但是意志堅定,游擊戰術又能夠以低成本產生高代價,劃分勢力範圍的成本突然被拔高。
而且不僅僅是亞非拉有窮人,歐美日也有窮人。這一思潮對相同的階級產生一樣的震撼和鼓舞,亞非拉人民端起槍鑽入叢林,踏進深山;歐美日人民走上街頭,衝向警察。
全世界點起了一把火,一把我們如今完全無法想象的燎原野火。不僅讓你即將嚥下去的卡在喉嚨裏,也能讓你已經吃下去的在肚子裏發疼。
這就是我朝當時,以極低成本實現的全球力量投射。效果之佳,以致蘇聯跑過來抗議,認為我們太革命了。
阻礙,也是一種力量。
教員説:是非洲兄弟把我們抬進去的。
很多人一翻當年的投票記錄:不對呀,非洲一堆反對票,沒抬咱們呀。
這就是看事只看一層。
是非洲兄弟抬進去的,不過不是投票的那些政府代表,而是端着槍講農村包圍城市的游擊隊員。
他們展現給美蘇老歐洲一個結論:不讓我朝參與全球治理,那麼全球治理的成本就會越來越高。高到某個階段,桌子都給你揚咯。
有人翻了投票結果:哎呀歐洲票最多,你看人家多講規矩。
人家老歐洲看到你的表現,覺得你是在這場美蘇分他家遺產大賽裏,唯一有實力緩阻他倆的潛在盟友,才願意舔着臉來把瀆聖聯盟,資本主義與共產主義又睡一塊去了。
你要是乖乖在自己一畝三分地裏蹲着,你看老歐洲理不理你。
這才會出現70年代,美蘇勢均力敵愉快對噴時,老歐洲突然對遙遠的東方那麼感興趣。
戴高樂的聲望是有道理的,你看人家反應多快。
這就是教員謀斷的精妙之處。
種子在延安時期就種下了,起手式在抗美援朝後亮出來,六十年代初輕輕一手把印度還沒坐熱的“第三世界領袖”交椅奪了過來,等到六十年代中期,老歐洲的遺產爭奪戰進入高潮時:
爺來辣。
我窮,但是我是丐幫幫主,武林大會能上主席台麼?
被打殘的五嶽劍派代表趕忙上前:有的有的。
沒有這些,沒那麼快的。
可惜這套玩法是自有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席位以來,第一次有人這麼玩。沒有前例,無法對比,所以乍一眼看不出精妙之處。
只有在特殊時刻,我們才會抖一抖這張牌。
墨西哥的三不言論就是不經意抖了一下。
拿回這把交椅後,還有5年就76年了。
教員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