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 | 現實與理想“兩難全”，《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主創解密“遺憾”結局_風聞

　　歡脱輕鬆的校園生活、朦朧美好的青春故事，最終在有得有失的個人成長與温情遺憾並存的現實抉擇之中，落下帷幕。

　　《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以下簡稱《做朋友》）在耳目一新的奇幻開篇、驚喜不斷的青春故事之後，似乎再次帶給了觀眾一個始料未及的結局。上週在芒果TV播出的《做朋友》迎來了超前點播大結局，激起了觀眾的一番熱議，有人認為它“來得匆匆”，有人苛責它“不夠完美”，有人評價它“暗藏玄機”。不論怎樣，《做朋友》都以與眾不同的姿態，高調地打入了2020年的口碑青春劇場，最終豆瓣評分穩定在8.2，足以見得觀眾對此劇責之切，皆因愛之深。

　　收官之際，製片人王珍妮表示，這部作品的確並非完美，但整個團隊的創作過程卻像是對待“初戀”，它也實實在在地調動了很多觀眾的真情實感，把自己珍藏的故事從心底裏扒出來跟觀眾分享是她的初衷，從一開始被這個故事打動的朋友們能夠相約走完《做朋友》這段旅程是她的心願。

　　《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是由田宇執導，陳昊宇、莊達菲、周彥辰、馬思超領銜主演的奇幻愛情校園喜劇，講述了叛逆女孩李進步一夜之間夢迴過去，與年輕時的母親李青桐相遇，從而展開了一段奇妙治癒東北青春故事。該劇以喜劇為底色，闡述嚴肅複雜的代際和解，以年輕稚趣的校園生活，呈現現實生活的因果得失。不論是劇作表達還是呈現風格，《做朋友》都別具新意、充滿巧思，如同匯入成年人汪洋世界的一汩清澈溪流，滋養了炎炎夏日一顆顆浮躁的心。

　　成年人的情感世界再固若金湯，也禁不住颯爽純真的東北青春。就此，我們對《做朋友》的製片人王珍妮、導演田宇、編劇程小貓進行了採訪，由他們解密這看似存留遺憾的結局，分享這部羣像豐富的東北青春喜劇的誕生過程。

　　“夢幻青春”與“現實生活”，

　　《做朋友》的融合與取捨

　　“河童cp”（陳君何與李青桐）與“梧桐cp”（吳智勳與李青桐）都多多少少摻雜着幾分意難平，“獨步凌霄cp”是帶着奇幻色彩的開放式結局，李青桐的父親終究沒有躲過一劫，李進步在平行時空裏繞了一圈，沒有挽回更多遺憾，但在看待世界視角的轉換之下，真正走出了面對現實生活的焦慮感，與母親李青桐有了“朋友”的情感連接。

　　編劇程小貓表示，“不同的故事要有不同的氣質，《做朋友》不是一個偶像劇校園青春劇，我們偏現實主義，堅持生活質感，我們所有研發和討論都是為了表達更有力量一些，更加真實一些，而不是那種表象美好。”

　　**劇中每個人物的故事走向以及命運結局早已潛藏在了鏡頭之中，主創團隊特意安排了鋪墊與預示。**第一集中，段霄（周彥辰飾）出場的第一句台詞便是對着電影《終結者》的海報説的，“i will be back”；吳智勳（古子成飾）與李青桐（陳昊宇飾）qq視頻時顯示的暱稱為“遠走高飛”，透露出了吳智勳的自我暗示與理想抱負……除此之外，還有班主任講的經過設計的課文，電影院門口一閃而過的四張海報等，皆對後續劇情有揭示作用。

　　純粹與美好的故事註定引發人們對現實生活的心理對照，年輕活力的校園生活自然也成為眾多年輕人熱衷於此類劇集的理由。與此同時，過於理想化的青春劇和現實社會難免存在一定程度的割裂，過濾了生活的煩瑣與無奈，遮蔽了對現實社會的思考。而《做朋友》則試圖在插科打諢的年少時光後，留住一些值得深思的情感體驗。

　　受限於成本和篇幅，以及客觀的因素和條件，《做朋友》沒有更多的篇幅將這部劇的訴求表達完美，只能呈現24集，有很多豐富的劇情忍痛剪掉了，因此，後面幾集很多觀眾可能會覺得有點太密集了，但對於程小貓來説，**這既是遺憾之處，也不失為一個詮釋方式。**前面是孩童時期日常插科打諢，日子悠長而愜意，而後面長大了，遇到了人生不同的選擇和節點，很多事情一晃眼就過去了，時間變成一塊一塊的，記住重要節點，不同的形式與情緒，也剛好做出了戲劇化的區分。

　　如程小貓所言，“裏面的人物是真實成長的，成長一定是漸漸失去的過程，很多觀眾會覺得難過，我們劇本創作時很多人同樣是含着眼淚的完成的。我們希望懵懂的初戀和玩伴，以及無法圓滿年少時全部的夢想，都能離生活更近一些。”

　　劇中李青桐的父親是一個以一己之力支撐着全家人的生活支出的工人，為人父母的艱難不易通過幾句簡單的台詞就傳遞給了觀眾。將近二十年後，作為單親媽媽的李青桐，則為生計四處奔波，為女兒李進步得以上一個好學校勞心勞力，用東北人骨子裏的幽默樂觀，戲謔着步履維艱的現實生活，填補着瑣碎細密的狼狽歲月。

　　兩個時空，兩相對照，《做朋友》藴含着時代的青春温度，拓寬了校園題材的表達邊界。

　　“東北”“喜劇”“奇幻”，

　　《做朋友》的“另類校園”

　　《做朋友》最開始僅有一個“雙女主”的設定，製片人王珍妮試圖找到一個新鮮的角度，來書寫觸達大眾心靈的校園青春。於是王珍妮決定將雙女主設定為“母女關係”，以完成代際和解，即沉重的話題輕鬆講，沉痾宿疾需找一劑温和的藥引。

　　於是，**“東北”與“喜劇”兩個元素的結合，是主創團隊不謀而合的想法。**王珍妮和這部劇的總策劃王澤儒都來自東北，而導演田宇和編劇程小貓又恰恰偏好喜劇，田宇認為，“喜劇是一種生活狀態，這部劇的情節不是大起大落的，以喜劇為底色，呈現整個高中生活打打鬧鬧的狀態與愉快的氛圍非常合適，我跟編劇在這一點很契合。”由此形成了《做朋友》的獨特劇作氣質。

　　但是拍板容易實施難，面對一個在劇集市場沒有可參考與標定的同類作品，《做朋友》在創作過程中也受到了很多的質疑，與不看好。

　　“你們真的要做一個東北校園劇嗎”“你們的演員全都説東北話，穿着大棉襖嗎”“你們確定要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天氣裏拍攝這部劇嗎”“你們不怕太土了，拍成校園版的《鄉村愛情》嗎”……系列來自同行朋友的建議與提醒敲打在主創團隊的心裏，製片人、導演、編劇也不是沒有在心裏打過鼓，動搖也是有的，沒有人能夠對一部作品是否成功未卜先知。但是，市場上曾存在着多少看似完美的創作公式，又有多少被觀眾日新月異的審美趨勢淘汰的劇作模板？《做朋友》的主創們決定信自己，信團隊，堅持熱愛的東西。

　　導演田宇在復古、奇幻等元素糅雜的設定背景下，影像風格等方面在舊的東西上加了新的包裝與改編，劇中的服裝既有年代感又不至讓年輕人有距離感。整部劇的氣質上面也參考了懷舊風，例如每集片名的設定。正如田宇所説，“有明確的地域性，能夠讓演員的表演有支撐，讓整個故事有土壤，美食與環境等方面都容易有煙火氣。”

　　**田宇給了演員很大的發揮空間，儘量保證他們輕鬆自然的拍攝狀態。**飾演李青桐的演員陳昊宇要比其他演員大一些，她現場用了很多靈動的微表情和動作讓她與其他演員是同齡的狀態；飾演八蛋的演員郭欣禹，和飾演班主任吳迪寶的演員楊冬麟自我發揮的部分比較多，很多有意思的片段，田宇也將其保留了下來。

　　《做朋友》以東北為劇作風格的基石，以奇幻為打開青春故事的手段，以喜劇沖淡了現實生活的苦澀，在校園劇作中煥發着別樣色彩。

　　高度統一、集體熱愛，

　　新人團隊的“初戀”心態

　　真實感來源於觀眾跟劇中角色經歷了多少春秋，五年跨度的戲份，全劇組經歷了二三百人的轉場，從湖南小城拍到哈爾濱的户外，週期緊任務重，每天十四個小時以上的拍攝時間，時不時面臨暴雪的天氣。對劇組人的精力心力都有着極大的消耗與考驗。

　　為了保證整部劇的質感，辦公室、學校、李青桐家、範水水（王漪淼飾）的小賣店等**全部的場景，都是美術老師找到了廢棄的大樓廠房幼兒園等地方，重新佈置的。**據王珍妮透露，很多地方是沒有暖氣的，在外面初春的戲很冷，體感零下三十度，松花江打雪仗那場戲，飾演的陳君何的演員馬思超還發着高燒，腳踩棉花似的暈暈乎乎演完的。

　　《做朋友》不僅僅是王珍妮操盤的第一部網劇，幾乎對於整個主創來説，包括部分演員，都是第一次。“初戀”創作，大家的經驗或許欠缺，但編劇程小貓説了八個字**“高度統一、集體熱愛”**，似乎為他們最終能夠交出《做朋友》這樣的作品，提供了無限可能性。

　　採訪正值《做朋友》剛剛完成超前點播大結局，接受大眾對這部劇的檢驗之際，整個主創團隊都格外激動與緊張，收到觀眾的好評會感到受寵若驚，思索是不是過譽，得到不好的評論會難過，檢討自己下次是不是能做到更好。電話採訪結束前，程小貓對王珍妮隔空告白，“王珍妮你是最棒的！”真摯與熱血是這次採訪中對整個團隊最大的感官。

　　**《做朋友》塑造了有得到有失去，有優點有缺點，有血有肉，鮮活生動，並非簡單標籤化的人物羣像。**而羣像戲對於編劇的駕馭能力、導演的拍攝功底，以及演員的表演水平等都是極大的考驗，若是團隊沒有一致的目標與熱愛，是不可能完成的。

　　對於程小貓而言，塑造這樣的羣像戲類似數學公式，必須有不偏不倚的情節設定，以及恰到好處的節奏把控。人物多，故事線多，要讓每個人物是獨立存在的、完整的、鮮明的，彼此之間有相通的地方，又有完全不同的地方。人物之間如何搭配，能在大的環境之下進行戲劇化發展，每個人物單線的故事還能彼此交融起來，在更大的戲劇故事中一起向前走，需要反覆的推翻與修改，是一個很煎熬的過程。“很多時候要像算方程式一樣，算每個人物的化學反應，劇本涉及的東西太多了，一個人物動，其他的都要動。”

　　例如段霄的出場，段霄和李進步是怎樣相遇的，奇幻旅行怎樣開始的，就有很多版本，當時為了實現最終這一版本，動了11集的劇本，有很多集直接重寫。對於整個劇本來説，不僅僅是一個人物和場景的問題，這個決定了兩個人的走向，段霄這個人物的發展，以及每個故事的節點。兩個人相互的制約和影響都必須是整體規劃，每一次改動，剩下的都要全部改動。

　　而這其中，不僅僅是對劇本的嚴謹與責任，更是對主創演員們的珍惜。

　　程小貓説，“這部劇不是為了凸顯某個人，我們希望出現的每個人都是可愛的、都是有價值的，人生的起伏落伏都是完整的，每個觀眾都能記得他愛説什麼話有什麼小心思，是我們努力的方向，也是對來我們戲的每個演員的尊重。不能讓他們做背景板，這樣很殘忍，標籤化的人物設定會讓每個新人演員身上的光是不被看到的，我們都希望每個來演我們一場戲兩場戲的演員，都能把光給到他，然後能被更多人看到被喜愛。每個戲都需要成千上百人的努力，希望我們成就的不是一兩個人。”

　　創作這件事沒有標準的好壞，與是非對錯，但一定有偏好與目標是否一致，在每個階段互相將就的搭配過程一定是會相互減分的。而《做朋友》正是在“高度統一、集體熱愛”之下，以高濃度的默契配合與情感聯結，在2020年的夏日帶來的一份“初戀”禮物，夾雜着理想與現實的錯綜滋味，值得反覆品味。

　　如今，《做朋友》的故事已經落下帷幕，高口碑已經證實了它的成功，或許不完美，但足夠真誠與獨特，為今後校園青春劇的創作在類型和表達上，提供了更加豐富的可能性，值得一提的是，以青春正能量引導青年羣體成長向上，也是芒果TV一貫堅持的理念和原則，或許這也是芒果TV平台與天浩盛世、開火文化攜手的根本原因。天生青春，才能更瞭解青春，更好地展現青春、攜手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