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勝: “合村並居”的巨大爭議, 源於誤把鄉村振興侷限於“村莊” | 文化縱橫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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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立勝 | 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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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近年來,在鄉村振興行動中出現的“合村並居”,屢屢引發激烈爭議,其根本分歧在於如何理解和處理新形勢下的城鄉關係,如何結合地域多樣性做到因村而異、因地制宜。本文認為,在爭論之前,有必要先從認識論和方法論上重新認識鄉村振興問題。作者基於對山東多地的調研,認為我們需要跳出“村域”視角的侷限,把城鄉看作有機整體,以“縣域”為推進單位來整體佈局一、二、三產業的融合發展,實現城鄉融合而非城鄉統籌,這就需要釐清鄉村振興思路中的一些誤區:
第一,鄉村振興不是“農村”振興,“農村”是與城市相對的經濟概念,鄉村則是內涵更豐富的“家園”,是具有自然、社會、經濟特徵的地域綜合體,與城鎮互促互進、共生共存;第二,鄉村振興不是“村莊”振興,而是根據資源稟賦和產業發展基礎,進行突破村莊範圍甚至鄉鎮範圍的區域規劃,在這個整體規劃中,不可避免地會有一些村莊消失、轉型,以縣域為單位實現全域振興;第三,鄉村振興不是新農村建設的升級版,而是中國經濟轉變發展方式後的一個全局性戰略,賦予農村與城市平等對等的主體地位;第四,鄉村振興不是資本下鄉,而是“人、錢、物”的要素下鄉,是一種被賦予了情感邏輯和價值追求的鄉村投資行為。
本文原為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研究所黨委書記、副所長王立勝在2019年7月5日“泰山智庫講壇”上演講的文字稿。文章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供諸君思考。
關於鄉村振興的方法論思考目前,鄉村振興問題社會各界十分關注,但是在如何理解鄉村振興的問題上,差異很大。這就提示我們要在認識論層面、方法論層面,進行全局性的思考,前提性的研究。我們從去年開始做濰坊模式的課題,近期該項研究已經推進到一個新的階段。研究過程中,我們也在方法論層面進行了一些系統思考。
****************▍****************為什麼要在總體上把握鄉村振興戰略?
從總體上把握鄉村振興問題至關重要,因為這是個關係到這個重大戰略在實踐中能否順利推進的方法論問題、前提性問題。從總體性出發主要是指在認識論上,我們必須十分自覺、十分清醒地認識到城和鄉本來就是一體的。哪怕是在二元結構最為典型、最為牢固的時代,城和鄉也猶如一枚硬幣的兩面,是一個統一的有機體。
**我歷來對“三農”這種叫法持懷疑的態度,主張不能人為地把農業、農村和農民分離開來。**之所以有三農這個問題,不是客觀上有了相互隔離互不聯繫的三個“農”,而只是由於研究者出於研究的方便、工作者出於操作性的可能,從主觀上構建出來這樣一個研究領域和工作對象,客觀事實上它們本身就是融為一體的,沒有離開農村的農業和農民,也沒有離開農民的農村和農業,更沒有離開農業的農村和農民。
事實是,在研究分工和工作分工長時間體制化之後,總體性的前提往往被無意中擱置或者被有意忽視,原本被建構出來的問題佔據了所有的視野而成為問題本身。研究領域、學科分化、工作推進、機構設置都在切割現實,最終無論是在研究還是在工作中,完整的現實都消失了,從而呈現為由於學科視角、研究興趣和特定工作任務所造就的零碎的、片面化的現象。農村成為與城市相分割、甚至相對立的區域,農村建設和農村工作隨之成為獨立的領域,這樣手段與目的、原因與結果往往就顛倒了,為解決總體問題而存在的學科劃分和工作分工就成為阻礙解決問題的重要障礙。
因此在思想認識上,首先要將被擱置的整體性找回來,要在自覺的總體性原則下開展研究分工和具體工作。這種總體性的要求也正是戰略的本義,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我們認為研究農村要有縣域視角,在縣一級這個總體概念裏再去區分城和鄉沒有必要。在這裏,農村、鄉村、鄉鎮、村莊這四個概念,必須首先要搞清楚。從目前情況看,在部分人的頭腦裏,這四個概念的涵義是模糊的。特別是只要一講農村,一講鄉村,就認為都指的是村莊。
**實際上“鄉村”這個概念,從縣域角度更容易理解:農村是指縣域裏面農業種植和農民居住的區域,而村莊是指在農村裏面一個一個的村落共同體,鄉鎮則是目前行政管理中最基層的管轄單位。**現在又出現了一個“特色小鎮”的概念,這種情況只是指的一個生產單元或者項目,是一個新生事物。在以縣域為整體的鄉村,在這個範圍內,我們既可以搞工業又可以搞農業,也可以搞第三產業,這就是在鄉村振興戰略中的以縣域為單元的一二三產業的融合。所以在縣域之內沒有什麼三農之分,不存在農業農民農村三個“農”的問題,它們實質上就是同一個問題。
戰略就是總綱,戰略就是核心。綱舉才能目張,有了總綱才能建立內在統一的邏輯框架之下的相互支撐的政策體系。在以往的實踐中,政策打架的現象屢見不鮮,重要的原因就在於戰略不清、核心不明,各個具體政策背後都有隱含的理論前提,而理論的背後又有特定的價值前提。
源於不同的甚至相沖突的理論和價值前提來制定的具體政策,不可能不是內在衝突的,政策之間、部門之間、層級之間各自為政、自行其是、內耗嚴重、效率低下成為常態。有了明確的總體性戰略,就有了明確的核心,就有了明確的指針,就有了明確的道路,這樣才可能、才可以據此構建完整的政策體系。從這個角度講,強調城鄉融合而非城鄉統籌,就不單是工作的具體要求,同時也具有十分重要的認識論和方法論的意義。
對於縣域而言,從總體上思考鄉村振興問題,就是要把一個縣域作為一個推進單元來考慮工作的整體佈局。這樣就必須從縣域的實際出發來認識問題和解決問題。比如如何認識一個縣域的城市化率的問題。我們以壽光模式為例來加以説明,以引起大家的思考。城市化率是衡量一個地區社會進步的非常重要的指標。目前,我們在工作實踐中,統計城市化率有兩種辦法:一個是常住人口,一個是户籍人口。最近我們團隊在着力研究壽光模式問題,我們發現壽光的城市化率用這兩個指標來衡量都可能存在誤差,都有可能低於實際上的城市化率,而這個指標的高低直接涉及到對壽光鄉村振興問題的評價。
**所謂的户籍城市化率,大部分是居民靠城市的行政區劃被城市化。我們在基層工作過的同志都知道,城市化率的提高可能與行政區劃的調整有直接關係,一個地區由於區劃的調整將鄉鎮改成了街道,農村人口就變成了城市人口,居民生活的方方面面不變,只是因為行政區劃發生變化而被城市化了,村民變成市民了。**所以好多地方城市化率提高,是因為行政區劃的變化,也就是城市户籍人口增加了,農民就地變成了市民。純粹因農民職業的變動而真正進城從而户口從農村遷移到城市變成市民的數量可能要遠遠小於上述情況。即便是把因行政區劃就地城市化的和純粹將户口遷移到城市去的這兩種情況都加在一起所表現出來的壽光的城市化率,恐怕也遠遠小於它的實際城市化率。就是按照常駐人口來計算,大概其城市化率也會小於實際水平。當然了,對這個問題沒有進行有效的實證研究,準確的結論是要進行科學的實證研究才可靠,但是,直觀的感受確實如此。為什麼呢?
去過壽光的人都會感覺到,壽光的城市不太像個縣城,城市擴張規模很大,很多農民都在城裏購置房產,他們的大部分時間也是在城裏生活,但是由於他們户口還在農村,生產場所也在農村,村莊保留完好,所以出現了一個極為獨特的現象,我們可以把這種現象叫做**“生產生活的二元化”**。在城裏生活,在農村生產,壽光的農民實際上已經變成了在城裏生活在農村大棚也就是他們自己的“生產車間”裏工作的“農業工人”,原來住的村莊就變為從事農業這個職業的“宿舍”區,而原來耕種的土地都被高檔智能温室取代,高檔智能温室就是他工作的車間。目前,壽光搞了18個高檔智能温室示範區,這些示範區都由專門的管理公司管理,完全是工廠化運作。這種工廠化運作是發展的趨勢,短期內不可能消失,原有村莊的“社區化”和原有大棚區的“工廠化”同時強化發展。未來的趨勢就是這“兩化”進一步融合發展所形成的“全域城市化”。壽光的縣城作為市區不可能無限制擴張,但壽光農村裏的村莊卻會作為農業工廠的“宿舍區”永遠保留。
這種情況下我們如何研究它的城市化率?我們的鄉村振興政策又應該如何來制定?恐怕只有從總體上考慮問題,從實際出發考慮問題。如果再考慮深層一點,這個問題反映在哲學層面,可能就意味着壽光確實走了一條獨特的現代化道路。這個獨特的現代化道路對於思考中國道路又將有什麼啓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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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什麼是鄉村振興?
第一,為什麼叫做鄉村振興,而不是農村振興?《國家鄉村振興規劃2018-2022》指出,鄉村是具有自然、社會、經濟特徵的地域綜合體,它兼具生產、生活、生態、文化等多重功能,與城鎮互促互進、共生共存,共同構成人類活動的主要空間。從指稱上講,**農村與城市相對應,它主要是一個經濟概念,強調的是物質方面的內容差異,而鄉村則類似於都市概念,它是內涵更豐富、內容更綜合、更有情感色彩和人文關懷的生產生活共同體,更加強調精神價值、生活方式和歸屬感,它的本質含義是家園。**我認為鄉村就是指縣以下的區域,所以到了縣一級就沒法再分,必須一體考慮、一體規劃。習近平總書記説過,鄉村是我國傳統文明的發源地,鄉土文化的根不能斷,農村不能成為荒蕪的農村、留守的農村。這説明總書記關注的不只是經濟發展和農業進步,而是要同時守護好中華文明傳承物質載體的精神故土。鄉村不是暫時的棲居地,一定要建設好幾億農民的美好家園。
第二,為什麼鄉村振興不是新農村建設的升級版?鄉村振興和新農村建設二者之間有聯繫,但它們是兩個根本不同的概念。如果將二者等同起來,就等於混淆了兩個發展階段,模糊了鄉村振興戰略的戰略性含義,強化了思維慣性和政策慣性,就會在工作中造成方向性偏差。歸結起來,就是對新時代認識不足,對鄉村振興作為寫入黨章的全域性戰略地位認識不清。因為**新農村建設是在經濟處於高速發展階段、以高速城鎮化為特點的城鄉關係條件下提出的農業農村工作的指導方針。**當時人們在價值層面和認知層面上,都沒有把城市和鄉村看成是等值的,而是區別看待,認為農村不如城市,就要消滅農村、消滅農民。這是價值觀出了問題。**鄉村振興的提出,實際上是在城鄉等值這樣一個理念的支配下實行的戰略,它是中國經過改革開放幾十年發展後對城鄉關係認識上的一個重大飛躍。**城鄉沒有什麼優劣之分,它們是等值的,鄉村振興戰略是在這樣一個價值觀的指導下建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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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原有的工業化框架下搞新農村建設,鄉村始終是被動、消極、弱勢的一方,與主動、積極、強勢的城市相對應,農村始終是作為城市的附屬物而存在。農村工作的重心是滿足城市和工業的需要,完成城市和工業發展對農村提出的任務;農村的工作發展不是着眼於農村本身,而是向着城市和工業發展目標,服從服務於城市和工業發展的階段性特點,農村只是手段,不構成目的。這種狀態可以稱之為農村的無主體性或者去主體性。鄉村振興,不是片面強調以工業、城市帶動農村農業,而是要使農村建設發展成為目的本身,要賦予農村與城市平等對等的主體地位,將農村地區作為獨立的而不是附屬的戰略地區,在此前提下建立健全城鄉如何發展的體制機制和政策體系,這就是理解振興含義的關鍵所在,也是對農村定位的一個根本性變化。
我國經濟已經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正處在轉變發展方式、優化經濟結構、轉換增長動力的關鍵期。鄉村振興戰略就是適應和服務於這一發展階段提出的一個全局性的戰略。如果不這樣理解,就會犯戰略性、方向性錯誤,就是沒有在思維方式上從過去的戰略中轉過來。
第三,為什麼要搞鄉村振興,而不能理解為村莊振興?在長達十幾年新農村建設過程中,最大的教訓之一就是將建設的重點和基本單元設置為一個個村莊,在實踐中,新農村建設簡化為新村莊建設,甚至簡化為新房建設,造成的結果是資源資金效率低下、利用粗放,各種生產要素分散,不能形成結構性整體,政府的行政力量和市場配置資源作用不能很好配合,政府各種力量無法很好整合。鄉村振興是縣域內的全域振興,當然要做好村莊的整體工作,如果仍然將着眼點放在村莊,就無法將一個區域內的鄉村作為一個整體和體系看待,鄉村振興也就無從談起。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在一些地區,搞鄉村振興要有產業基礎,所以我們非常明確地提出一個概念:以縣域為單位,推進鄉村振興,這是鄉村振興的基本單位。根據一個縣域範圍之內的產業基礎和資源稟賦,來劃分推進鄉村振興的基本單元,也可以突破鄉鎮之間的界限。
舉個例子,臨朐縣是濰坊經濟發展比較落後的縣,九山鎮又是臨朐縣域內比較偏遠落後的鎮。這個地方發展工業不行。但是2013年,淄博一個企業家發現了這個地方的潛力,多年來致力於鑽研薰衣草種植。如今九山鎮的薰衣草種植面積突破3000畝,近期可能會發展成30000畝,屆時會成為全世界單體面積最大的薰衣草種植基地。藉助薰衣草的各種功能,他們要打造“中國睡谷”,成為康養基地,發展薰衣草的深加工,生產精油、化妝品等系列工業產品,發展旅遊業等第三產業,在這個區域內實現一二三產業的融合。規劃建設50平方公里的宋香園,牽扯到22個村,1.6萬人,建設一個基礎設施配套齊全、公共服務檔次較高、風景優美而又有文化底藴的薰衣草特色小鎮,或者薰衣草田園綜合體,那我們應該將其界定為農村還是城市?所以,鄉村振興一定要根據資源稟賦和產業發展基礎,進行突破村莊範圍甚至鄉鎮範圍的區域規劃,在這個範圍內有些村莊要消失,有些村莊要轉型,一切服從於規劃。
第四,鄉村振興是資本下鄉還是要素下鄉?鄉村振興肯定要涉及資金問題,但是大部分農村研究者堅決反對資本下鄉。他們認為資本下鄉有兩個惡果:一個是資本下鄉不會掙錢,因為農業效益太差;第二個問題是如果資本下鄉,鄉村土地都流轉了,資本邏輯控制鄉村,基層政權怎麼辦?我們調查研究的一個結論是,可以探討鼓勵資本回鄉。或者擴大一點,叫做要素入鄉。資本回鄉是什麼意思呢?就是本鄉本土的人出去發家致富了,在外地成了企業家,但是,鄉情常在,有意願回到自己的鄉村,來振興自己曾經生長於斯的這片故土。資本或者要素帶回來了,但急迫的訴求不是牟利或者不急於近期牟利,而是想通過這個途徑獲取社會尊嚴。這種投資行為不純粹是一種資本邏輯,而是賦予了情感邏輯的內涵,在一定意義上是一種價值追求。事實證明,這種情況已經出現很多,在濰坊範圍內特別是諸城市有很多事例,值得認真研究。這裏,我們主張的並不純粹是資本下鄉,而是要素回鄉,是人、錢、物的迴歸。
****************▍****************為什麼要以縣域為單位推進鄉村振興?
由上所述,我們可以得出一個非常重要的結論,那就是以縣域為單位推進鄉村振興,這是鄉村振興的最佳推進單元。換句話説,在鄉村振興的實踐過程中,必須堅持以縣為方法,思考問題時,把縣提高到方法論的高度,最好從以縣為中心來考慮東西南北的問題。
當然這並不是否定全國、省和市的領導和指導作用,而是從工作推進這個角度來講。在鄉村振興問題上,中央對山東省提出的要求是要打造鄉村振興的齊魯樣板。在總結過去山東省農業農村現代化的經驗時提出了三個模式:濰坊模式、壽光模式、諸城模式。這三個模式是我們思考山東省鄉村振興問題的一個經驗基礎。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山東省在鄉村振興問題上給濰坊的定位是要做齊魯樣板的先行區。
濰坊市委非常重視從縣這樣一個角度來考慮問題,並制定了推進提升濰坊模式的基本思路和戰略舉措,可以概括為四句話:第一是堅持產業為基,全面振興。第二是堅持片區帶動,全域提升。第三是堅持城鄉融合,全要素支撐。第四是堅持組織引領,全民行動。這四條就是濰坊鄉村振興的具體行動。山東的鄉村振興問題的研究,鄉村振興的濰坊模式的研究,我們山東的學者應該走在前列,率先進行研究,做出成果。

—2020年6月新刊目錄—
▍特稿
01.戰國與希臘:中西方文明根性之比較
潘 嶽
▍封面選題:病毒的全球時刻
02.全球化為什麼不可逆——探索新冠病毒危機後的世界
朱雲漢
03.疫情加速第四波全球化
張藴嶺
04.疫情危機與世界秩序重構
馮紹雷
05.全球化迭代演進:走向多樣化世界
王湘穗
06.病毒時刻:無處倖免和苦難之問
趙汀陽
▍專題:擺脱貧困
07.脱貧攻堅:後革命時代的另類革命實踐
李小云、楊程雪
08.精準扶貧如何改變鄉村治理結構
王曉毅
09.中國減貧:從地方性實踐到全球性意義
徐 進、李琳一
▍中國發展模式再討論
10.競合模式:高鐵技術創新的經濟社會學分析
馬 瑩、甄志宏
▍歷史觀
11.革命者人格與勝利的哲學——紀念列寧誕辰150週年
汪 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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