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華盛頓的老底,黑奴血淚史_風聞
lion-2020-06-18 06:51
趣品文化 今天1790年,華盛頓頂着開國總統的光環,攜着9名黑奴入住費城總統府。遺憾的是,即便作為一國之尊,華盛頓也不能阻止某些多嘴多舌的傢伙向女黑奴昂妮進讒言,使得這位女黑奴的心蠢蠢欲動了:在賓夕法尼亞,黑人住滿六個月,就可獲得自由呢。但是, 昂尼看不見這條法律,因為據邁克爾·考德(費城一位律師)考證,當時華盛頓派人監視他的奴隸,讀書是絕對不允許的。黑奴對自由的嚮往華盛頓總統瞭然於心,他迅即給秘書拜厄斯·里爾(Tobias Lear)口授對策“可將在府邸近六個月的奴隸運返弗倫山莊,再運新奴過來”。
稍後,賓夕法尼亞州立法會收到一份提案:聯邦政府官員不受《漸行廢奴法》限制——在廢奴協會的強力反對下,提案未獲通過。但事實上,《漸行廢奴法》已不再適用一些高官。
幾年過去了,昂尼沒有獲得自由,而且針對里爾秘書對政府官員踐踏《漸行廢奴法》“負面影響”的擔心,華盛頓於1794年11月給他修書一封,明確説“.…..我不想考慮,更不要談論這個”。
轉眼到1796年3月,華盛頓夫人瑪莎跟前夫所生的女兒要出嫁了,總統夫人打算用女黑奴昂尼表達母愛,把她送給女兒做禮物——這下昂尼不幹了,找個機會她星夜逃出總統府,逃到新罕布什爾州普斯茅斯市,不久嫁給了水手傑克·斯坦因斯。兩年後,華盛頓的親戚蓬威爾·貝塞特去新罕布什爾州出差,此行有一個重要目的,那就是擒獲昂尼,如她生有子女,將一併抓回費城為奴。當地官員將這個消息私下通知了昂尼,她又一次連夜出逃了……由於華盛頓的追捕一直沒有停止,昂尼一直生活在恐懼中,直至1799年喬治·華盛頓去世。當1847年1月1日記者找到昂尼時,她已經八十多歲了,生活潦倒淪為乞丐,但她向記者表示:“我從不後悔逃離總統府,我擁有了自由,我相信當我還是一個孩子時,上帝就賦予了我這些。”
資料鏈接:1793年,美國眾議院以47比8的驚人票數通過《逃奴法》,該法旨在懲罰協助奴隸逃跑的人士,並將逃奴定義為罪犯
2008年,美國費城總統府遺址將建起喬治·華盛頓總統的9位黑奴的紀念館,這將是美國歷史上第一座由政府出資紀念具體的黑人奴隸的紀念館。此前,美國教科書中沒有這段歷史,有關部門也曾試圖抹殺這段歷史,我們關注騙局,但我們更關注的是:騙局是如何失效的。記者在第一時間,越洋電話採訪了直接促成這座黑奴紀念館的兩位當事人
“7月3日,美國獨立紀念日前夕,我將帶着9個黑人兒童,穿過第6大街和市場大街交界處的考古現場,走到自由之鐘跟前。孩子們將在那裏朗讀祭詞:‘……達觀、勇敢、堅毅,和萬千黑奴一樣,你們帶着遠見與熱望,如果沒有你們的卓絕抗爭,自由將遲遲不向我們走來。請讓我記住你們的名字:昂妮·賈基、赫庫爾斯……’”6月29日,美國費城黑人律師邁克爾·考德(Michael Coard)對記者説。如無意外,本報道刊發時,上述活動已經發生。
在費城的喬治·華盛頓總統府的遺址上,邁克爾·考德還將告訴孩子們,你們腳踩的地方,就是喬治·華盛頓蓄奴小屋的準確地點;而你們背後數英尺,自由之鐘上銘刻着:“向世人宣告自由……”一直以來,為國父諱,教科書把9個黑奴從歷史中抹去,“今天,我們要為9人做葬禮,解放他們深埋地下的靈魂。今天,我們紀念它為黑人獨立日。
國家的陰謀
邁克爾·考德今年43歲,一臉絡腮須,是費城常現報端的律師。接受南方週末記者採訪時,他語氣激動,一度失聲。他説:“我等你的電話已經等了好久了!”次日,在反覆多次郵件採訪中,他15分鐘內就有回覆。某次,這個律師正值開庭,他即用手機回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我絕對知無不答……”事情要追溯到5年前——
2002年,美國國家公園管理局突然宣佈遷移自由之鐘,新舊地點同在美國獨立公園裏,相距不足200米。起初邁克爾不以為意。一次偶然的機會,邁克爾查法律檔案時,才得知新地點是華盛頓總統府遺址所在。“我不算曆史專家,但我自認歷史知識豐富。我生在費城,長在費城,竟然從來不知道華盛頓在這兒有過總統府。”邁克爾開始了自己的調查,從“律師才能獲得的檔案”裏他發現,華盛頓在總統府蓄奴。“我是美國知識分子,讀過費城最好的小學、中學、大學,從來沒有人告訴我這些!”
“移鐘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不是結識了歷史學家愛德華·勞勒(Edward Lawler,Jr.),邁克爾還是這麼想。愛德華是獨立大廳協會(負責向美國國家公園管理局提供史料支持,並督促其建設項目尊重歷史事實的歷史學家協會)的歷史學家,他告訴邁克爾一個詭異的細節:1951年,美國建造獨立公園,總統府周圍房屋盡數拆除。自由之鐘、獨立大廳、國會大廳相繼聳立。而1954年,總統府這塊地皮上卻矗立起了一個巨大的公共廁所,直到2003年5月27日公廁被拆除為止,獨立公園的遊客在總統府遺址上與廁足有49年。
搬遷自由之鐘,新舊地點卻這麼近……愛德華隱約感到這件事不那麼簡單。愛德華力窮史料,畫出了總統府的地圖:總統府正門朝北,面向市場大街。正門往南,依次是主屋→廚房→盥洗房→奴隸屋。研究發現,搬遷過來的自由之鐘將可能罩住奴隸屋遺址。
“《紐約時報》和《基督教科學箴言報》都對總統府範圍做了錯誤的報道,國家公園管理局也宣稱總統府往南到盥洗房為止。這將從本質上擦除奴隸屋的歷史記憶。”愛德華告訴記者。
2003年10月9日,自由之鐘搬遷工程竣工。費城市民在自由之鐘門口排起長隊。他們不知道,腳下就是華盛頓蓄奴屋遺址。蓄奴屋的西北角,距離自由之鐘正門不足5英尺。
愛德華·勞勒和邁克爾·考德是促使美國政府挖掘並公佈華盛頓蓄奴秘聞的兩個最重要人物。
愛德華·勞勒和邁克爾·考德
愛德華擁有3個重要武器:翔實的史料、用媒體説話、説得你忘不了。從2002年到現在,愛德華在獨立大廳協會的網站發表了他厚達數百頁的研究成果,材料細緻到了華盛頓的家犬弗里斯克(Frisk),他的行文如此生動:“電影《第六感》裏,孩子能看到死人坐在教室裏。老師問,‘誰知道1790年至1800年的美國首都?’全班沒人能答。100個美國人裏有1個看過這部電影的,估計就知道那是費城。若再問費城‘白宮’在哪裏,什麼樣兒?估計100萬美國人裏,就1個人知道。”
美聯社、《紐約時報》等知名媒體對他競相追逐。他趁熱打鐵,將著作一一發表在費城影響極大的週刊《賓夕法尼亞雜誌-歷史和傳記》上。2003年5月間,他多次給獨立國家歷史公園管理處的主管瑪莉·博瑪(Mary Bomar)寫信説:市場大街和第6大街的總統蓄奴屋必須被公之於眾。
迫於強大的輿論壓力,瑪莉·博瑪不得不組織歷史專家,花費大量時間研讀愛德華·勞勒數年來在《賓夕法尼亞雜誌》和各大網站發表的作品。2003年5月23日,她以郵件方式回覆給愛德華·勞勒:“基於我們的研究和分析……我們看不到證據充足的論述,證明地下有一個叫‘奴隸屋’的特殊地點。”
愛德華·勞勒的“文雅”之舉如泥牛入海,而邁克爾·考德的方式卻相當奏效。
鐵證如山
黑人邁克爾·考德歷經5年的請願,白人愛德華·勞勒歷經5年的文字請願,終於迎來了結果。
2007年3月21日,國家公園管理局派遣考古人員開始挖掘這個隱藏了一百多年的總統府遺址。政府那邊,到底是如何從抵制轉變為合作的,還是個謎。南方週末記者通過電子郵件向瑪莉·博瑪女士提出採訪,截至發稿時仍未獲答覆。
2007年6月11日,愛德華接到電話:新發現!總統府遺址發掘出了奴隸通道。這被認為是華盛頓在總統府蓄奴的鐵證。美聯社等知名媒體跟進報道,將“奴隸通道”曉喻世界。欺騙和掩蓋最終在新聞、言論、學術自由前無處遁形。
愛德華整晚難眠,一大早就趕往市場大街。市民已將考古現場圍得水泄不通,而他的朋友考古學家謝里爾·拉羅什(Cheryl LaRoche)正向市民發表演講:“我們努力奮鬥,就是要告訴你們,教科書之外,還站着一個歷史。”
華盛頓的9位黑奴不能出入正門,以免被來訪的名流撞個正着,所以走奴隸通道。
奴隸通道通向奴隸屋。那是一個灰色的小屋,不足15平方米,裏面住着3個黑奴奧斯汀(Austin)、賈爾斯(Giles)、帕里斯(Paris)。隔壁的馬房,接近90平方米,住着數匹肥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