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侃詩佛王維_風聞
早点早点-2020-06-20 14:54
再侃詩佛王維
土豆胡扯之755
亂侃過幾次王維,當時感到很過癮,事後又覺不到位。
由於對王維的過度喜歡,再侃一次。蘇軾評價王維説:“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
我不是好學生,從王維詩中找到的畫可能不合大家口味,且為了省眼,只從王維的五言中找,侷限就更大了。
《山居秋暝》中寫着:“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用十個字畫了一幅明月清泉圖,明月照着松林,泉水在石上流着。只是沒説清是在一塊巨石上流,還是在一堆亂石、碎石上流,是遺憾還是疑問?還是一種給讀者留下寬闊想像餘地的寫法?
還是在《山居秋暝》中,王維接着又畫:“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喧,是竹林、竹葉在喧?還是洗衣女在勞動歸來開心之喧?蓮葉輕輕搖動,有打漁人撥着小船來了……
在《使至塞上》中,王維畫了一幅特色風景畫:“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可以想像,大漠很大,孤煙很孤很直。長河應該是指黃河,黃河邊上的落日,圓是真園。我未看過從水上落的落日,只看過圓圓的日從山上落到山下。日落前,顏色有漸變,從亮白、亮黃變為桔紅,如果天邊有云,能把雲染紅。有一次在慢車上,看到落日像一盆火,一縷雲像一雙大手捧着火盆,遠山像是躺着的玉人。我想,王維站在塞上,把看到的大漠、孤煙、孤煙直和長河、落日、落日圓,極自然地組合,便成了千古名畫,這是什麼思維促成的?
在《鳥鳴澗》中,王維接着畫:“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月亮出來了,月光驚了山中棲鳥,在溪澗不時地鳴着春。
這畫的妙處在於,月光驚動了山鳥,足見王維觀察之獨特。
在《山中》,王維這樣畫到:“荊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荊,是一種落葉灌木,葉有長柄,掌狀分裂,開藍紫色小花,枝條可編筐籃等。小溪從灌木叢走來,流過露出的磷磷白石,天氣冷了,紅葉落落稀稀。“荊溪白石出"五字,看似簡單,字字見畫功,刻畫了活潑潑的《山溪圖》。
在《漢江臨眺》中,王維又畫出“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江水滔滔遠去,好像流到天地的外邊了,兩岸山色時隱時現,若有若無。這是一幅朦朧山水畫,朦朧也是美。
值得細看的,是“有無中"的禪意。“有"是存在。“無"呢?應該是指無形、無名、虛無等,或指物質的隱微狀態 。“有無中”,是過程,把變化過程凝結了,似有非有、似無非無,是一種什麼樣的認識、什麼樣的境界呢?老子説過“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山色有無中"的“山"怎麼講呢?山,有一種講法是指隱居之處 。如,山囚,是説隱居在山野的士人。山巾,是説山野隱士的帽子。
“山色"怎麼講?首先想到的,是山的景色。其實“山色"之“色”,在禪的詞典中,
從廣講,為物質存在之總稱。從狹講,專指眼根所取之境。從這個意義上理解,王維的“山色有無中”,不止畫了山的景色,而且畫了禪的境界。當然,我的這種理解,純粹是跑偏亂侃,是獨門胡扯,上不了枱面。
王維詩中的畫,我數不過來。依古音湊個五絕添足吧:
致摩詰一一
禪句見天然,
泉珠響遠聲。
摩神常適意,
自在立閒空。
附一: 也許,王維的禪意真的大於詩意和畫意。這就是説,對“山色有無中"的傳統理解是不到位的。畢竟,詩、畫、佛、仙在王維身上通過對“有、無"的理解融匯成一體了。他可能把老、莊、佛、儒貫通了,因而王維筆下的“山色有無中”,應該是仙氣、佛味與老聃的哲理俱全,絕不僅僅是山的景色。當然,我還是處於獨口胡扯階段,何況,我也不是王維,怎麼能摸準王維的內心,也不過是文字猜謎而已。只是,這種猜謎法還需要語言理論的支持,比如,詩語言中的多義性的合理性與發散性,特別是發散性的多條線性方向與界限。
附二:我是這樣想的,除法律和公文外,字、詞必須是專一解釋。
文學類語言、特別是詩詞,應該提倡多義性,可仁可智,從不同角度看光的不同折射和色的組合。因為,文字終究是符號,符號與符號合起來,形成新符號的含義,應該與經歷、修養、思想境界有關。
附三:還有,即使是把“山色"理解為“山的景色",還有問題需要細分和深化:是山的植物景色?還是山的動物景色?還是山的地貌景色等?如果是山的動物景色,仍然是叢林法則嗎?讀山是很麻煩的!王維的思維是立體的,我們對王維的認識應該是不到位的。
附四:
《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使至塞上》
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
徵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鳥鳴澗》
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山中》
荊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
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
《 漢江臨眺》
楚塞三湘接,荊門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
郡邑浮前浦,波瀾動遠空。
襄陽好風日,留醉與山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