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戰疫日誌》17 16天克難_風聞

《南山戰疫日誌》17

16天克難

“總結出新冠病毒感染的臨牀特徵讓更多患者受益”

      星期日 多雲 12℃~20℃   廣州　　2月9日

      昨天是元宵節，也是週六，可對鍾老師而言，仍然是個普通工作日。上午9:00，和視察廣醫一院的中央巡視組相關負責人見面會談；上午11:00，在廣醫一院八樓與深圳三院的專家團隊一起對該院病例進行遠程會診；下午，回到辦公室繼續工作……他的日曆表其實就是一張戰疫進展圖。

　　以前，我們這些鍾老師的學生都很喜歡看他大查房，現在，大家都喜歡看他遠程會診。在遠程會診中，他總是先仔細詢問患者症狀，傾聽其他專家意見，然後做出病情研判，最後給出指導意見……這時候的他，氣定神閒，自信篤定，儼然沙場征戰中“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大將軍，散發出來的專業魅力閃閃發光。

　　今天，鍾老師的工作主題主要是治療藥物的臨牀試驗。

　　上午9:30，他參加了廣東省政府召開的新冠肺炎藥物治療討論會議。省政府、省衞健委、省科技廳、省藥監局的領導及各醫院院長、醫學藥物專家參加了討論。

　　會議結束以後，他又趕回實驗室，召集治療藥物臨牀試驗的研究團隊開會，對我們目前正在研究的幾個藥物救治方案進行詳細論證。他跟我們重點討論了哪些藥物可以用於重症患者治療，他尤其關注有哪些藥物能夠防止重症患者向危重症轉化。

　　下午3:00，他又請廣醫五院的周新科院長來到實驗室，研究相關藥物在廣醫五院開展臨牀試驗的部署。

　　大年三十那天，鍾老師召開科研攻關緊急會議，交給我們團隊的任務有兩個。其中一個就是治療藥物的臨牀試驗。目前，我們已對幾個藥物的治療方案進行了一系列的試驗，不久之後應該就會有結果。

　　鍾老師交給我們團隊的另一個科研攻關項目——“中國2019年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臨牀特徵研究”今天也有了階段性的成果。我們準備將論文投到世界頂級醫學雜誌《新英格蘭醫學雜誌》。按照雜誌社關於新冠肺炎疫情內容要及時向社會分享的要求，我們第一時間通過醫學類預印本網站MedRxiv投了稿。今天，MedRxiv線上發表了這篇論文。

　　從接到任務到今天為止，我們一共只花了16天。最初，我們也覺得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首先，我們是第一次接到這樣的任務，之前從來沒有處理類似數據的經驗；其次，時間太緊了，我們平常寫論文，可以用幾個月的時間來完成，可是這次，我們要在幾天時間內組織和協調工作人員，對1099例新冠肺炎確診患者的臨牀特徵進行數據整理，做出回顧性分析和研究；第三，鍾老師希望我們的研究成果能得到世界影響力最大的醫學雜誌的認可。

　　既要快，又要好，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可是鍾老師説，這是一項跟死神賽跑的任務，我們必須用最快的速度，總結出新冠病毒感染的臨牀特徵，得到醫學界的認可，才能形成指導性的意見，進而讓更多的患者受益。

　　我們只能拼了！

　　在鍾老師、呼研院何建行院長及香港大學袁國勇院士、香港中文大學呼吸學系專家David Hui（許樹昌）教授的指導下，在南方醫科大學公共衞生與熱帶醫學學院生物統計學系陳平雁教授、 歐春泉教授、陳徵教授幾位專家的幫助下，我們實驗室和來自全國各地抗疫一線的醫生團隊一起，夜以繼日，馬不停蹄，真的是“逢山開路，遇河架橋”，終於完成了這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更具挑戰性的是，雜誌社的編輯只給了我們四天修改時間，在這四天時間裏，我們要徵求各位作者的意見和建議，解答完編輯提出的幾十個問題。讓我們自己都很吃驚的是，最後我們還提前一天完成了修改任務。

　　這一路過關斬將，鍾老師全程為我們“指路”。在總結患者的臨牀症狀時，哪些是要突出的重點，哪些是問題的要害，他總會提出一些獨到的思路和見解。很多時候，我們覺得已經是山重水複了，可經他一點撥，又馬上柳暗花明起來。

　　在這項研究裏，我們提取了截至2020年1月29日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552家醫院1099例2019-nCoV ARD確診患者的數據，得到了以下結論：

　　在患者年齡和性別方面，中位年齡為47.0歲，女性佔41.90%。

　　在接觸史方面，僅有1.18%的患者與野生動物有過直接接觸，31.30%的患者曾到過武漢，71.80%的患者與來自武漢的人有過接觸，這為新冠肺炎人傳人提供了進一步證據，而且不排除有“超級傳播者”的存在，這也證明了嚴格和及時的流行病學措施對控制疫情迅速蔓延至關重要。

　　在臨牀症狀方面，最常見的症狀是發燒（87.9%）和咳嗽（67.7%），但只有43.8%的患者在早期表現出發熱症狀，這就意味着，假如採用發熱作為唯一的篩查標準，在疾病發病早期會漏診至少一半患者。此外，入院時，磨玻璃樣陰影是胸部計算機斷層掃描的典型放射學表現（50.00%），但是，在有些明確核酸檢測陽性的患者中也存在正常的放射學表現。

　　在併發症方面，患者在住院期間最常見的併發症為肺炎（79.1%），其次是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徵（3.37%）和休克（1%）。

　　在潛伏期方面，中位數為3.0天，其中有一例患者的潛伏期達到了24天，致死率相對較低。

　　在傳播途徑方面，我們發現除了飛沫和直接接觸外，在廣東省其他地區收集的62例糞便標本中，有4例（佔比6.5%）對新冠肺炎病毒呈陽性反應，另有4名患者的胃腸道、唾液、尿液中檢測到陽性反應，因此，傳播途徑可能與污染物傳播有關。這也提醒了公眾，進行衞生防護時，應考慮通過胃腸道分泌物的傳播。

　　這也是鍾老師的團隊在新冠肺炎疫情以來首次以論文形式發表研究成果。論文在線發表後，瀏覽量和下載量一天之內就“爆表”了。我們的研究結論，被認為刷新了當前對新冠病毒的認知，對抗擊新冠病毒帶來了新的參考。鍾南山院士一直強調，臨牀救治必須時刻擺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首位，基礎科研要為臨牀實踐保駕護航，兩者形成有機整體。

　　晚上7:00，鍾老師才離開實驗室。

　　疫情之下的廣州，街道乾淨整潔，市場貨源充足，新年的燈光裝飾依然璀璨明亮，珠江兩岸的高樓牆面大屏上循環播放着抗疫主題的視頻……但是，街巷沒有了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珠江上沒有了船隻穿梭、汽笛鳴叫。整個城市，繁華又清冷，熱鬧又寂靜，就像遊戲中被喊了“一二三，木頭人！”時空突然凝固，又如一個被定格的空鏡頭。

　　説真的，在家蟄伏了這麼多天的人們，真是想念“人世間的鬧哄哄”了。

　　本期口述/鍾南山院士團隊成員關偉傑

　　（廣醫一院、呼吸疾病國家重點實驗室、呼吸疾病國家臨牀研究中心副研究員）

　　採寫/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黃蓉芳

　　廣州日報獨家原創，轉載需註明出處（廣州日報）和記者（黃蓉芳）。

　　星期日 多雲 12℃~20℃

　　廣州　　2月9日

　　上午9:30

　　參加廣東省政府召開的新冠肺炎藥物治療討論會議。

　　會議結束後

　　回實驗室召集治療藥物臨牀試驗的研究團隊開會，對我們目前正在研究的幾個藥物救治方案進行詳細論證。

　　下午3:00

　　請廣醫五院的周新科院長來到實驗室，研究相關藥物在廣醫五院開展臨牀試驗的部署。

　　晚上7:00

　　鍾老師才離開實驗室。

　　在接觸史方面，71.80%的患者與來自武漢的人有過接觸，這為新冠肺炎人傳人提供了進一步證據，而且不排除有“超級傳播者”的存在，這也證明嚴格和及時的流行病學措施對控制疫情迅速蔓延至關重要。

　　在臨牀症狀方面，最常見的症狀是發燒和咳嗽，但只有43.8%的患者在早期表現出發熱症狀，這意味着，假如採用發熱作為唯一的篩查標準，在疾病發病早期會漏診至少一半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