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戰疫日誌》4 四天三地_風聞
加勒比渔夫-2020-06-20 09:24
《南山戰疫日誌》4
四天三地
北上歸來參加廣東首場疫情新聞發佈會黃蓉芳
來不及吃早餐的鐘老師正給醫院的幾位領導打電話,交代應對策略。
星期二 陰 16℃~21℃
廣州 1月21日
今天要搭乘9:30起飛的CZ3000航班回廣州,所以不到7:00,我們就起牀了。我查了一下天氣,北京今天的最低温度是零下7 ℃。
從廣州出發赴武漢時,原本沒有赴京計劃,所以我只為鍾老師準備了一套換洗衣服和一件羽絨服。抵京後,師母很擔心。每天晚上,她都會給我打電話,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鍾老師,記得每天提醒他喝熱牛奶,別讓他着涼……
我來到鍾老師的房間。見他已經穿上了毛衣和羽絨服。因為休息了一個晚上,他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
他笑着説:“昨天一天開了太多會,信息量太大,所以到晚上腦子都‘木’了,今天早上感覺好多了。”
他一定是還在想昨晚連線時的那個小停頓。其實,在連線直播中出現停頓很正常,是他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在去機場的路上,鍾老師感嘆道,通過前天在武漢的實地走訪和昨天在北京參加的幾個會議,他得到的信息量比待在廣州大太多了。去武漢之前,他只知道廣東那幾個病例的情況。現在,信息豐富了,研判的依據就更充分了,制定防控措施也就更心中有底了。
他很認真地對我説:小明,這次我們來對了!我們回去要好好應對了。
然後,他把背靠在座位上,眼睛望着窗外飛速掠過的北國冬日的景緻,又陷入了我熟悉的思考狀態。
感覺鍾老師此行的心情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國家已經非常重視。國家衞健委昨天發佈了1號公告,將新冠病毒感染的肺炎納入《中華人民共和國傳染病防治法》規定的乙類傳染病,並採取甲類傳染病的預防、控制措施,將新冠病毒感染的肺炎納入《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境衞生檢疫法》規定的檢疫傳染病管理。
憂的是,疫情遠比他之前預想的嚴重。根據國家衞健委的疫情通報,截至1月20日24時,全國累計報告新冠病毒肺炎確診病例已達291例,其中湖北省270例,北京市5例,廣東省14例,上海市2例。
直到進了候機室,鍾老師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剛剛坐定,他就掏出手機,撥通了廣東省衞健委的電話,他在電話裏詳細介紹了他這兩天瞭解到的情況,並提出了他的疫情研判和防控建議。
我幫他拿來的早餐,他還沒來得及吃,又開始給我們醫院的幾位領導打電話,一一交代應對策略。我坐在他的對面,看着他不知疲倦地,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發現這幾天的輾轉奔波和頻率密集的會議,讓他憔悴了許多。
登機後,鍾老師還是沒有停下來,又從包裏拿出資料,開始一頁一頁地翻閲。他説,他要把這幾天收集到的信息再梳理一次。下午4:00,他要參加廣東省的首場疫情新聞發佈會。
這兩天,網友們都瘋狂“表白”鍾老師,説他的發言自帶權威光環,無論説什麼都讓人信服。但可能只有我最清楚權威光環背後的秘密,那就是不辭辛苦的實地考證和不厭其煩的精心準備。
12:40,飛機抵達廣州。司機把鍾老師送到家時已近下午2:00。師母聞訊,早已下樓來等。見到我們,她笑着説:“我以為你們只去武漢一天,第二天就回來,結果去了這麼久……”鍾老師一臉歉意,但也只是温厚地笑笑,沒有多説什麼。
我知道師母非常擔心鍾老師的身體,但她知道,正如17年前抗擊非典時一樣,鍾老師是“攔不住的”。她深知他的信念和堅持。可能正因為如此,每次鍾老師出差,她縱是萬般不捨和擔憂,也都會選擇在他出門時默默目送,歸來時翹首相迎。
如果説鍾老師是網友口中那個幫我們保護世界的超級英雄,那師母就是那個幫我們保護超級英雄的幕後英雄。
鍾老師的家,簡單樸素,但温馨寧靜,讓人覺得特別平和自在。客廳裏的沙發是普通的印花布藝沙發,牆上掛着鍾老師和家人的各種照片,正如很多人已經從報道中知道的那樣,他們家茶几上的果籃是一尊獎盃,門框上還留着17年前他因過度勞累而病倒、在家裏打針時懸掛吊瓶的釘子。鍾老師家裏還有一隻小狗,見到他,就會扭動着身子,一路小跑着,撲進他的懷裏撒嬌……
師母對我們説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能不能讓他多睡一會兒啊?
可是,對鍾老師來説,睡眠時間有如限量版的奢侈品,求之難得。在家只待了一個多小時,他又得出發去趕下午4:00在廣東大廈舉行的疫情新聞發佈會了。
發佈會現場是意料之中的媒體雲集。這也是全國最早的省級新冠肺炎疫情專場發佈會之一。
席上坐的,是被媒體稱之為“官員+專家”的“高配置”發佈團隊。發佈會上,張光軍副省長首先作了疫情通報:截至1月21日15時,廣東省共報告確診病例14例,其中深圳9例,珠海3例,湛江和惠州各1例。14例確診病例中,12例有武漢居住或旅行史,2例與患者有家庭密切接觸史。
鍾老師在發佈會上回答了人民日報、香港文匯報、財經傳媒、鳳凰衞視等媒體記者的提問。他向媒體傳達的還是那三個關鍵詞:一是提防“超級傳播者”;二是尚無特效藥;三是重視隔離!
他説,他這次北上武漢和北京,最大的體會,就是疫情發展變化太快了,“一天比一天嚴重,這也是中央和省裏這麼重視的原因”。
在發佈會上,鍾老師再次強調要加強對醫護人員的防護。他舉了武漢協和醫院14名醫護人員被感染的例子。“這14名醫護人員是因為患者來治療別的疾病而被感染。”
鍾老師説,這次在金銀潭醫院見到那些醫護人員披甲伏魔,晝夜不息,讓他很感動。他説:“我們的醫護人員從來都是白衣天使,這一點,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一個多小時的新聞發佈會終於結束。鍾老師正準備離開會場時,又被媒體記者 “攔截”了。
我本能地上前阻攔,説:“鍾老師今天太累了,不接受採訪了。”可是鍾老師説:“沒事,記者採訪還是支持一下。”
於是,他又坐了下來做了一個專訪。
鍾老師回到家時,已是滿城燈火。
今天,廣州首次報告確診病例,兩例患者均為武漢居民。跟省裏一樣,廣州市也成立了防控工作領導小組,市委主要領導任組長,市政府主要領導任常務副組長。全市各客運站、地鐵全線網啓動體温檢測。
這場疫情防控阻擊戰馬上就要開打,鍾老師肯定不會輕易下火線。
如果我是師母,明天一定哪兒都不讓鍾老師去,讓他好好休息一天。
星期二 陰 16℃~21℃
廣州 1月21日
三個關鍵詞:一是提防“超級傳播者”;二是尚無特效藥;三是重視隔離!
上午9:30
搭乘CZ3000航班回廣州
中午12:40
抵達廣州
下午2:00
到家休整
下午4:00
參加廣東省首場疫情新聞發佈會
隨後
接受媒體專訪
滿城燈火
又是一日奔波回到家
本期口述、供圖/鍾南山院士助理蘇越明
採寫/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黃蓉芳
廣州日報獨家原創,轉載需註明出處(廣州日報)和記者(黃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