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為何一直未能出現象中國一樣的獨立人性_風聞
甲骨书院-以义理逻辑看世界,公众号同名2020-06-28 17:10
看到孟子“凡同類者舉相似也,何獨至於人而疑之,聖人與我同類者”。突然意識到中文“人類”一詞本來就包含人是同類的,相似的,平等的意義,英文則沒有這樣的意思。直至目前,西方都沒出現中國的人性概念,但卻一直在朝向中國人性前進,進化。
傳統中文只用“人”,而不用“人類”,因為“人”字本身就有“人類”之意。類就是分類、類別,分的標準就是性, “類”是暗含“性”的,“類”就是“性”。
性是獨立的,自然的,自然就是自然而然。自然的概念是中國人性論的基礎,也是中國分類的基礎。由於西方一直中國“自然”的概念,從而也就沒有獨立的人性的概念,沒有中國獨立的分類思維。
西方出現獨立人性的意識,是從西歐近代哲學開始,具體來説,就是從笛卡爾開始。
笛卡爾之前,或者説西方近代哲學開始之前,西方之所以沒有獨立的人性,沒有獨立的心性概念,關鍵的原因在於,他們沒有中國的自然的概念。世界不是自然的,世界中的萬事萬物也當然不是自然的。這樣世界就不是獨立存在的,而是受控於世界之外的一個東西,那就是神。
神有兩種,一種是人格化的神。多神教的神,一神教的神,都屬此類。一種是非人格化的理性神,印度奧義書的梵,柏拉圖的理念,甚至德謨克利特的原子,都屬此類。
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並非是在強調思考,而是強調思考的主體。思考的主體是什麼?是人心,所以人是作為一個思考主體而存在,作為心性而存在。人的一切思考都是經由這個思考主體所發出,人也是通過不斷思考(懷疑)而“證悟”自己的存在,世界也是通過人的思考而被人所確認,所存在。所以,人心不僅是人的本質,也是世界存在的基礎。
然而笛卡爾的心性獨立是很不徹底的,因為他把“理性”當成了心性的全部,而這個“理性”實質是繼承自柏拉圖的“理念”,是一種會思考,有智慧的理性神。只是,笛卡爾把“理性”這個理性神徹底地拉到人心之中,這一點與程朱理學對“理”的處理高度一致。
笛卡爾的實際意義,就是去爭取心性獨立。這對西方而言,是顛覆性的,革命性的。
無論西方近代哲學的,思想淵源來自哪裏,是不是來自中國,西方近代哲學的實質,都是向心性學靠攏,都是心性化,儒家化。這是準確理解西方近代哲學的關鍵。
但是西方近代哲學並沒有讓西方獲得真正的心性獨立,心性自由。儘管相對於基督教,看起來獲得了心性的獨立,獲得了獨立的人性。但是相對於中國,相對於儒家,相對孔孟,一方並沒有真正獲得心性獨立,獲得獨立的人性。
典型的證據是,黑格爾之前,所有的哲學家都是承認上帝的存在的。即便英國所謂的懷疑主義、經驗主義的極端者大衞休謨,也不敢徹底否定上帝的存在。
黑格爾之後,西方近代哲學家,開始徹底否定上帝的存在,但這並沒有使他們獲得真正的心性獨立。心性固然擺脱了上帝,但是卻滑入了另外兩種東西的掌控。一個就是意志,這是叔本華尼采的“權力意志”流派。一個就是唯物主義,這個本於英國的“經驗主義”。在馬克思的影響下,唯物主義也影響了中國。
意志,是心性的一部分,而不是人性的全部。叔本華,尼采,把僅僅是心性的一部分的意志,當成了心性的全部,這實際上也把心性物化了,把人心物化了。
人能感知物質,也靠物質維持基本生存,但感知能力只是人的心性的一部分,而唯物主義,感知能力當成人性的全部,當成心性的全部,這也是將人的心性物化了,把人心物化了。科學主義就是建立在唯物主義的基礎之上。
所以上帝的被打倒,並沒有使西方徹底擺脱心性依附的狀態,並沒有形成中國傳統的自然的概念,而是從一個豬圈跳進另一個豬圈,儘管擺脱了上帝的桎梏,卻又陷入了意志的桎梏,陷入了感覺(物質)的桎梏,阻礙心性獲得獨立和自由。
意志和物質,尤其是物質,也即客觀世界,實際上是上帝的替代,是一種新上帝。更準確地説,客觀規律、科學規律實際上對上帝的替代,是一種新神,而科學實際上也就是一種新神學。
科學是介於基督教和中國心性學之間的一個東西。現代西方人的心性狀態,也就是介於基督教的完全受控於上帝,與中國心性學的完全獨立和自由之間的,一種過渡狀態,臨時狀態。
西方未來的趨勢是,擺脱當前的過渡狀態、中間狀態、臨時狀態,向徹底的心性獨立、心性自由 “進步”、“進化”。屆時西方將擁有真正獨立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