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來的至關重要_風聞

原創：不得不言他

公眾號：言他君

嗯，今天這篇是大家好久不見的《人民的名義》系列。

從言他君出道追到現在的讀者應該都清楚，每次言他君用這個題材來寫文章的時候，就是又到了言他君不得不言他的時候了。

很多讀者在後台留言説閲讀難度有點大，言他君在這裏表示歉意的同時也要再次強調：這麼去寫是沒辦法的辦法。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當下，國內外局勢瞬息萬變，言他君珍惜賬號，只得小心翼翼，希望各位老讀者們多多包涵，新讀者們也可以多讀幾遍，細細回味，言他君在此謝過了。

言歸正傳，今天言他君這裏的主人公是號稱“京州第一猛將”的趙東來趙局長。劇裏頭趙東來局長由當下中國影視圈極其少見的肌肉硬漢型演員丁海峯老師飾演。

言他君第一眼看到這個角色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一件事：在漢東省這場因丁義珍外逃而掀起的大規模反腐（鬥爭）風暴中，這位趙東來趙局長基本上已經可以斷定是“人民”的一方。也正是因為如此，祁同偉祁廳長的嫌疑就變得無限大。言他君當時就和朋友説，假如後面沒有新的暴力機關的實權廳級幹部出現，基本上可以斷定祁廳長就是給丁義珍通風報信的人了。

這當然是“以貌取人”。丁海峯老師曾經飾演過老版《水滸傳》裏的武松，無論是先天的身板基礎，還是後天鍛煉出來的堅實肌肉，都讓這位穿着警服的局長釋放出一種名為“厚重”的信號。

要知道，作為最高檢和江蘇省委宣傳部深入干預的影視項目，在卡司（也就是選角）上是不可能不慎重的。舉例來説，趙東來這個角色就不太可能由“賈隊長”顏冠英老師或者“和大人”王剛老師來飾演（沒有對兩位老師不敬的意思）。

這不是説顏冠英老師或者王剛老師的演技不夠，而是説顏冠英老師身體過於單薄而王剛老師又過於富態，這樣的體態並不適合一位“京州第一猛將”。而飾演過“武松”的丁海峯老師，則能很恰當地表現出一位文武雙全的廳級公安局長的遊刃有餘。

一直與趙局長互相心知肚明的祁廳長則不同。許亞軍老師氣質出眾自不用説，甩開某些當紅流量明星的演技，也能成功駕馭了祁同偉這位複雜的人物。但是我們稍微觀察一下就會發現，祁廳長在人設上和趙東來是相反的。

趙東來局長作為副廳級的警務人員，愛好拳擊。祁同偉廳長作為正廳級的警務人員，愛好射擊。祁同偉廳長是政法系大學生出身，趙東來局長看劇情（經常和手下的刑偵隊長肉搏切磋）應該有不小的概率是警校畢業生或者是軍隊轉業出身。祁同偉喜歡孤芳自賞的去看“勝天半子”的《天局》，趙東來局長選擇業餘時間去參加讀書會。最後，趙局長是好人，祁廳長犯了罪。

這樣的對立的人設應該是有意為之的，這種有意為之的背後，藏着央地關係這一難倒古今中外無數能人志士的“頑疾”。雙方都是國家暴力機關的幹部，這一情況，則又讓這種關係變得更加複雜。

我們知道，中央對地方有央地關係的説法。但我國幅員何其遼闊？960萬平方公里不可能只靠省委、省人大就能管得過來。分下來的地級市、縣級市、鎮、鄉、村也不可能沒有維持公共安全的單位。因此將中央-省一級的央地關係博弈拓展到省-市一級是合理的。

祁廳長和趙局長恰好就在“省-市”的交界之處。常言道，官大一級壓死人，但劇中明明還只是副廳級的趙局長對上正廳級的祁廳長的時候完全沒有上下級的那種觀感。言他君作為觀眾的直接感受是，這倆實質上針尖對麥芒的暴力機關高級幹部，互相都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對方。當然，他倆也的確不能拿對方怎麼樣。

祁廳長是省公安廳廳長，對他的職務任免要經過省委和省人大的組織程序。趙局長則是市公安局局長（劇中隱掉了他在現實中大概率會有的另一個職務：分管公安的副市長），對他的職務任免則是要經過市委和市人大的組織程序。

具體到細節上，省廳的職務主要是指導下級公安機構，在發生超過單獨一市管轄範圍的案件時進行協調之類的工作。也就是説，雖然因為公安部的存在，省公安廳的的確確是市公安局的上級單位，但省廳對市局只有業務上的指導權，省廳無權干涉市局的人事安排。

市局的人事安排屬於市委和市人大的權責範圍。假設祁廳長想要在劇裏對趙東來的職務進行干預，他在正規程序上是沒有手段的。能憑藉的，只能也只會是高育良和李達康之間的矛盾，和他與政法委書記、省委副書記高育良之間的特殊關係。

言他君在這裏給大家模擬一下：在表達了趙東來在調查大風廠“幺幺六事件”時發現了趙瑞龍集團犯罪線索後，高育良在省委常委會上表示，自己聽羣眾舉報，説京州市裏有個公安局長借拳擊訓練之際，搞帶有黑社會性質的“團團夥夥”，希望省委常委、省會市委書記李達康調查一下。

在這個假設裏，漢東省紀委沒被改組，沙瑞金也沒有空降。省委書記暫時缺席的常委會里，省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高育良的話語權，基本上就是最大的。這個時候的李達康就不可能有自己在沙瑞金“默許”下的威風，只能乖乖執行省委常委的命令——自然，自己不可能真的就因為一個來路不明的“舉報”就擼掉愛將，但是政治嗅覺敏鋭的李達康難道還能不明白趙東來“得罪”什麼人了嗎？這也就是為什麼趙東來作為能力優秀的公安局長，在沙瑞金空降下來之前，也只是安排了自己的內線對山水集團進行卧底，而不敢真的動手的根本原因。

其實劇裏説的很明白了，省委常委、京州市委書記李達康才是趙東來的領導，祁廳長最多是趙東來的“業務上級”。也正是因為這個“業務上級”，在漢東省這場針對趙瑞龍集團的博弈上，趙東來局長和祁同偉廳長打的是一副明牌。

因為省會城市的副市長丁義珍逃往國外，省廳就必須在業務上和市局進行對接，市局在這個層面上的問題中，是不可能靠自己決定一切的。同樣，因為丁義珍的特殊性，市局又不可能不直接負責這個案子。這兩點就意味着祁廳長和趙局長在這個案子上，必須是情報共享的。

瞭解了這一點，我們再回頭看劇裏兩方的具體博弈：前腳祁廳長安排專門給人頂罪掙錢的醉駕司機把老革命陳海的兒子、省反貪局局長給撞進了醫院，後腳趙東來就安排專人將另一個突破口蔡成功給保護起來。前腳趙東來護住了蔡成功，後腳祁同偉就通過監獄內部的犯人/普通警務人員進行恐嚇，讓蔡成功乖乖閉嘴。

在這一系列的博弈中，趙東來作為“人民”方前線最高暴力機關幹部，一直在給檢方的無能人員擦屁股。我們可以説，如果不是因為京州市公安局局長的職位是由“人民”一方的趙東來局長在擔任，樹大根深的趙瑞龍集團根本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就全面崩盤。想象一下，如果市局的局長和省廳的廳長沆瀣一氣，針插不進，水潑不進，中央的意志還能傳達到漢東省，還能對趙瑞龍集團進行清算嘛？這可是武裝程度最低的暴力機關了，如果什麼事都要鬧到動用軍隊，那對人民來説可就苦了。

這段時間，因為明尼阿波利斯市局的警察對某特定少數族裔過度暴力執法，很多讀者在後台私信言他君，問美國的警察到底是為什麼會這樣。言他君乘着本篇給大家一個解釋：美國的警察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美利堅合眾國是沒有一個類似於我國“公安部”的部門的。美國國內類似需求是交給司法部+聯邦調查局進行處理的，各市、州、縣、鎮各自有各自的警察，而且這些警察互相不隸屬。

舉例來説，州警的執法權來自於州議會，只在一些特定的，如州內既不屬於A市也不屬於B市的三不管地帶有執法權。同樣，市議會賦權給市警察進行執法。在這個意義上，美國是沒有我國意義上的“人民警察”的，他們實際上是各級地方政府僱傭的，類似於“地方團練”一類的暴力機構。這樣的機構存在久了，就自然而然會形成以各地方警察工會為核心的“獨立王國”，在美國目前的政治結構下，不管是州長還是總統實際上都是無權干涉地方政府團練的，這就是言他君和朋友説美國那些自稱要頒佈打擊警察使用過度武力的政客都是在騙人的原因。

這根本不是個法律問題，這是個權力博弈的問題，更是個制度問題。要知道，對於整個人類歷史來説，分裂常有而大國不常有。我們在覺得“欽差”系統還不夠人民民主的時候，有些國家還處在“王與馬共天下”的時代呢。

但願我們不要再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