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先吹起來_風聞

作者：豆腐乳

編輯：養樂多

1931年，美國銀行系統崩潰，胡佛召集紐約30位大銀行家和大保險公司總經理舉行秘密會議，敦促他們自願聯合起來進行自救。

具體方法是成立一個全國信貸公司，由私人銀行設立擁有5億美元的緊急信貸備用金，並説服保險公司不採取取消抵押品贖回權的措施。然而有些銀行家當場拒絕，另一些銀行家們陽奉陰違，消極抵制。這一辦法很快就失敗了。

這件事情説明，其實政治和經濟的聯繫並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緊密。很多情況下，政治努力發現的什麼遠見，做出的什麼決定，在經濟面前會被棄之如敝履，至少不會輕易地向着一開始計劃的那樣運行。

大蕭條期間，苦日子過太久，總統的謊話聽太多，資本家也會失去耐心。這時候任你胡佛再怎麼勸説他們自力更生、努力工作、共渡難關，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也是沒有號召力的。

更何況，大蕭條時間一長，底層民眾也不會坐以待斃的。退伍老兵為了補償金去華盛頓遊行，也被殘酷鎮壓，更是激起了民眾的憤怒。民眾需要一個有領導力又有同理心的總統，來領導美國走出困境。顯然，胡佛不是這個人選。

所以即使胡佛參與競選想要連任，其失敗都是註定了的。比如他的競選對手羅斯福在《紐約時報》上看到了關於退伍老兵遊行的報道，就認為在之後的競選中無需將胡佛視為有競爭力的對手了。結果也確實如此，羅斯福以壓倒性優勢打敗胡佛，成了新一任總統。

羅斯福之前在紐約州州長任上也沒什麼突出的政績，不過他有一點是對手所不能及的，那就是清醒地意識到了經濟問題是這輪競選的核心。至於什麼文化、宗教問題，都是吃飽了才有精力爭論的。

所以他就職演講，也緊緊圍繞經濟問題展開。

他聰明地放下身段，對民眾的痛苦給予同情，把銀行家稱作民眾的剝削者，把經濟困境歸咎於少數人的掠奪。他還在演講結尾做出新政的承諾：

“在此，我向你們，向我自己，提出一個面對全體美國人民的‘新政’，這是一個鄭重的承諾，一個誓言。”

其實説這話的時候，羅斯福自己也搞不清楚“新政”到底意味着什麼，只知道再不幹點什麼國家就完了。“新政”（New Deal）這個詞出自他筆桿子的創意，目的是提出一些響亮的口號，給民眾以希望，並顯露出自己與胡佛的不同。

至於他沒想好“新政”究竟該做些什麼，似乎也不是大缺陷，畢竟他在以前的演講中説過：

“這個國家需要大膽、持續的試驗，找個方法去試錯，錯了，糾正錯誤再去試。”

而且，具體到新政綱領的設計，羅斯福還是有智囊團幫他想辦法的。三名哥倫比亞大學著名教授雷蒙德·莫利、雷克斯·塔格威爾和阿道夫·伯利幫他完成了新政的頂層設計。

這些頂層設計是不是完善，或者是不是真的起到了效果，現在學界的分歧越來越大，估計會和很多歷史問題一樣永遠得不到一個公論。尤其是對於自由派的經濟學家來説，羅斯福新政後來的那些經濟干預，簡直是自由市場的反面教材，甚至拉長了危機週期。

但不可否認的是，比起胡佛時代，羅斯福新政落地時最突出的特點是讓更多人有事做、有飯吃，不至於讓經濟問題因為閒人太多，而演變成暴烈的社會問題。

一個政治家最重要的任務，是保持政權和社會的穩定，發展經濟只能建立在前者的基礎之上，是第二位的任務。只是因為這個世界承平日久，所以很多人把經濟發展放到了第一位。

從政治角度來看，羅斯福的策略至少讓美國作為一個整體熬到了二戰爆發，而不是在二戰之前就分崩離析，在某種程度上是有意義的。

後來那場讓歐亞大陸飽受苦難的戰爭，也作為一個神奇的歷史窗口，幫助美國走出了纏綿多年的困境。

以古觀今，現在美國已經遇到了不亞於大蕭條的危機，同樣需要一位厲害的新總統。

這一位總統必須有能力抓得住主要問題，還要有自己的特色，有自信並給民眾帶來希望。

説白了，這首先是一件喊口號的事。越是危機深重的時候，總統的口號越是要喊得好，要能鼓舞民心，也能對民眾的苦難有同理心。至於當選以後怎麼辦，這總會有人幫忙想的，頂級智囊團可不是吃素的。

但問題是，如今美國的兩位總統候選人，有上面的特質嗎？能給民眾帶來信心嗎？現代的傳媒形式還會賦予他們足夠的號召力嗎？

這可真是讓人悲哀的現實。

參考文獻

埃裏克·勞赫威.大蕭條與羅斯福新政[M].譯林出版社.2018.

辛喬利.現代金融創新史:從大蕭條到美麗新世界[M].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9.

本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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