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們”萬茜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39951-2020-06-30 11:02


被迷住了!
作者丨張楠楠
看完《乘風破浪的姐姐》,被萬茜迷住了。
喜歡她的颯,喜歡她笑容裏的靈動。
最重要的是,在這個表面和平,暗裏洶湧的節目中,萬茜宛如一股清流,不爭不搶,安靜地呆在角落,看着姐姐們“廝殺”的喧囂。
屏幕外的萬茜也依然淡然。
在知乎,萬茜回答過這樣一個問題:
“作為一個不紅的演員是怎樣的體驗?”
她給出了自己的箴言:“風雨狂急時,立得定,方見腳跟。”
在成為實力派演員前,萬茜也經歷過無戲可演的自我懷疑狀態。走在路上“無人認領”,她安安靜靜地挺了過來。後來憑藉演技實力出圈,卻又藏匿於角色身後。
對於萬茜來説,人生不是乘風破浪,在洶湧中波瀾不驚,方能遨遊天際。

01
叛逆少女
萬茜從小就是個倔脾氣。
父親是軍人,從小對萬茜管教嚴格,實行軍事化管理。每天要在規定時間裏到家,晚上9點鐘之後不能出去玩,不能在牆上亂塗亂畫。
萬茜總是乖乖點頭,一轉頭就跟父親對着幹。
一次,萬茜在牆上畫畫,被父親發現教訓了一頓,滿口承認錯誤。結果父親一離開,又開始在牆上“創作”。連續好幾次,父親實在拿她沒轍,最後在牆上畫了個圈,對她説:
“你就給我在圈裏面畫。”
萬茜還是不老實,直接畫在圈外。
萬茜還“被迫”學過小提琴。學了一年半,萬茜覺得太苦,但又不敢光明正大地反抗,只能偷偷搞破壞,把琴枕掰斷,父親粘起來後,再掰斷。
長大後,萬茜那股叛逆勁又上來了。考高中的時候,萬茜就從益陽跑到長沙去上學,到了考大學,還嫌離家不夠遠,就動了去上海的心思。
自己給學校打了介紹信,收拾好行李,一個電話打給父母:
“我去上海考試啦。”
電話另一頭,父母茫然又焦急:
“什麼?你去哪?”
比起其他考生心中的表演夢,萬茜報考上戲純碎就是想遠離父母的管束。
“曲線救國。”
考試那天,萬茜不小心感染了紅眼病,眼睛紅彤彤的。上場的時候,她也不解釋自己的眼睛怎麼了,就像一杆槍一樣站在那,無所畏懼,一點都不扭捏。
老師芊澎至今還對萬茜印象極深:
“特別爺們兒你知道嘛,而且還不搭理我們。”
萬茜身上“爺們”的氣質,老師領教過,同校好友更是感同身受。
王冠是萬茜的師妹,第一次見到萬茜是在電梯裏。當時,萬茜上身穿了件白色T恤,下身一條短褲,戴着黑色墨鏡, 身子斜斜地靠在牆上。
王冠有點被這個女孩的氣場嚇到了,但心裏還是説了句:
“這女孩好酷啊!”
在上戲,萬茜也算是“校花”級別的人物,很多男孩追。只是,萬茜拒絕男生的方式有點“特別”。
有一個男生追了萬茜很久,各種招都使了,萬茜始終不太搭理人家。直到有天,萬茜突然非常嚴肅的跟男孩説:“今天晚上在哪,我們見個面 。”
男生欣喜地以為總算追到手了。沒想到一見面,萬茜就扔了一句話:
“師哥,我們真的不適合,你別追我了。”
説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朵高嶺之花,註定與眾不同。

02
“混不下去就做前台小姐”
懸在峭壁的高嶺之花,專業能力也令人望塵莫及。
因為成績優異,萬茜大二就曾赴羅馬尼亞演出古希臘悲劇《安提戈涅》,在多個國家參加比賽。
畢業之後,萬茜繼續留在話劇舞台上,主演了國家話劇院年度話劇《懷疑》及《荒原與人》,其中《荒原》還獲得話劇百年”全國劇目展演金獎。
大家都以為,萬茜的路應該是向着老藝術家奔去,結果她自己拐了個彎:
去唱歌了。
父親喜歡唱歌,萬茜小時候每天都要早起,在院裏對着牆吊嗓子,唱父親喜歡的軍旅歌和民歌。雖然滿心不情願,倒也是從那時練就了一副好嗓子。
小時候牴觸唱歌,長大後自由了,萬茜對唱歌的熱愛又從骨子裏生長起來。
“反正還年輕,還有資本折騰。”
這一折騰,就栽了個跟頭。
第一張專輯,也是唯一一張專輯《萬有引力》,銷量慘淡,加起來還不到兩萬。沒賺錢,萬茜倒是自己倒貼錢進去了。
回憶起這段“開小差”的經歷,萬茜看得挺開:
“不後悔,這都是經歷,是我的財富。”
唱歌的路堵死了,萬茜決定幹回自己的老本行:演員。
跑回來演戲,一切都是從頭開始。最初的半年,萬茜沒戲接,窮的叮噹響,只能天天在家熬着。後來終於有些小角色找上門,但是萬茜自己覺得演的“特別難受”。
話劇出身的萬茜,一開始並不能適應電視劇的節奏。話劇是一氣呵成,中間沒有任何停頓,而影視劇隨時都要喊咔。
2007年出演《生死橋》時,這種“不舒服”感達到了頂峯。
怎麼演,萬茜都覺得扭捏。按她的話來説,就是“我知道不對,但不知道哪裏不對,不知道怎麼去改”。
那段時間,萬茜陷入巨大的自我懷疑中,全身都是負能量。一次,自己茫然然地走到河邊,輕生的念頭一下掠過她腦子裏。
幸而回過神,想起了父母,趕緊從河邊跑開了。
當時,周圍的同學都覺得萬茜特別風光,出了專輯又接了戲,兩頭都不落。知道她真實狀態的,只有好友王寧傑。
萬茜經常給王寧傑打電話,通常都是在半夜,電話裏什麼都不講,一陣長長的沉默。唯一一次,萬茜説了句:
“我要是混不下去了,能不能去深圳投奔你,做前台小姐。”
經紀公司的老闆看不過眼,就讓萬茜把自己最差的作品“一遍一遍地看”,分析一下是哪裏沒演好。
萬茜是個要強的人,一部戲演沒演好,她自己心裏最清楚,沒必要回頭看以前的作品。旁人怎麼勸她都不聽,還跟老闆在辦公室裏吵起來,動靜大到裏外的人都不敢吭聲。
那股倔脾氣又上來了。

03
“希望下次我能拿最佳女主”
好説歹説,萬茜終於極其不情願地開始“揭短”。
錄影帶一遍遍地放,每個動作和表情一幀一幀地分析,看到最後,萬茜臉都拉到了肚臍眼上。
但終歸還是起了作用。
2009年,毛衞寧導演找到萬茜,邀請她出演《上海,上海》。這一次,萬茜明顯感覺演起來輕鬆多了。拍戲的間隙,毛衞寧特地過來跟萬茜説:
“我後面有個角色特別適合你,你把時間留給我。”
日後提起這部劇,萬茜給的分量總是很重:
“《上海,上海》是讓我演技真正開竅的作品。”
打那以後,萬茜便成為電視劇名導眼中的“香餑餑”。在《我的孩子我的家》之後,萬茜又出演了《裸婚時代》、《我家有喜》,慢慢開始在電視上混了臉熟。
但真正讓大眾記住她的,是2012年的《柳如是》。
為了這部電影,萬茜推掉了所有的工作,花了半年的時間練習古琴和崑曲,每個禮拜跑去蘇州,請教當地的崑曲老師。
古琴譜子複雜難懂,萬茜硬着頭皮上網找資料,把譜子翻譯過來。她還翻閲了大量史料,去了解柳如是的生平。
開機的前一天,萬茜把導演拉到身邊,秀了一段崑曲。剛唱第一句,導演就鼓掌説:
“好!”
靠着這些“笨功夫”,一步一搖間,萬茜把一個秦淮名妓演活了。
這也不難怪網友給出這樣的評價:
“萬茜的煙媚的笑容和剋制的淚水,真像是明代仕女圖摳下來的影像。”
2013年,台灣導演鈕承澤(後面簡稱“豆導”)準備拍攝民國軍旅劇《軍中樂園》。那會,萬茜覺得生活枯燥無聊,想找點新鮮感,就染了一頭亞麻綠,掉色之後頭髮又變黃了。
她就這樣頂着一頭“黃毛”去試鏡了。
第一次試鏡,豆導對萬茜沒什麼認同感。直到在後面的聊天中,萬茜抱起了吉他,把上次試鏡後練的英文歌彈給導演聽,兩個月後,豆導最終敲定萬茜來出演“妮妮”一角。
後來,侯孝賢導演幫忙剪輯《軍中樂園》,看到萬茜,他很驚訝地問豆導,“這個女演員你從哪裏找來的?”
豆導回答説:
“萬茜是老天爺給的禮物。”
老天爺也開了眼,讓萬茜憑藉這部電影拿下金馬獎最佳女配角。上台發表完獲獎感言,在音樂響起要下場的檔口,萬茜突然轉回來補充了一句:
“希望有生之年還能站在這裏拿到最佳女主。”
話裏有些哽咽,眼裏都是欣喜的期待。

04
一部雙卡雙待的手機
拿了金馬獎,萬茜的生活似乎沒什麼變化。
獲獎消息只限於圈內人,在圈外沒有掀起波瀾。對她而言,也只是家裏多了個獎盃,朋友來家裏的時候觀摩一下,順便研究一下獎座是不是真金做的。
走在街上,無人認領的狀態還在持續着。只是偶爾會有路人會指着她説:“你是不是演員啊?”
但耀眼的光彩總是蓋不住的。2016年,陳坤為自己時隔九年的電視劇選女主。就因為之前看過萬茜的電影,於是主動聯繫她説,“可不可以請到您,來跟我們一起合作。”
胡歌在美國進修時推了一部戲,後來知道里面有萬茜,就發短信給製片人説,“為什麼不告訴我有萬茜?”
2017年,萬茜更是進入了全面“霸屏”的模式。《海上牧雲記》、《脱身》、《心理罪》、《獵場》,《大唐榮耀》,一部接着一部火,“萬老闆”終於浮出水面,大放異彩。
但萬茜只有全身心的累。
那段時間,萬茜不是在片場,就是去片場的路上,坐在車上沒時間打盹,反覆地看劇本。杭州、橫店、上海三地來回地跑,“像是陷入一個掙脱不出來的旋渦,特別難受。”
對於萬茜來説,最理想的狀態是有充足的時間被生活浸潤,帶着生活中賦予她的能量,回到表演道路上。
拍戲之餘,萬茜能耐着性子拼好8米長的《清明上河圖》的拼圖,花了三年考取了摩托車駕照,只因為“不用考慮堵車問題”。事業低谷那會,她能把《魔獸世界》打到高級玩家,帶着公會進入五強。
有了女兒以後,她也像普通人一樣為生活忙碌着,不拍戲就在家裏帶孩子,刷手機能刷一天。
在萬茜看來,好好生活,才能好好演戲。
“生活對我來説是一個汲取養料的地方,我得把它融入我的骨血,再放到角色中去。”
就像一部雙卡雙待的手機,萬茜穿梭於現實與熒屏,作為演員,她可以為角色付出全部,而脱離了演員的光環,她也任自己被生活浸泡。
因此,對於紅不紅這個問題,她顯得格外釋然:
“能過上平常的小日子,隨意素顏逛街吃髒串,摳腳剔牙也不會被偷拍,可以花更多的錢報學習班完成自己的興趣…不紅的好處太多了,不勝枚舉。”
2017年,萬茜回到曾經熱愛的舞台劇。《默默》這部劇中,有個叫灰老大的反派,他希望戲裏的人把所有的時間都省下來去工作,不要有其他與工作無關的事情。
而戲外的萬茜,對於最具時間感的畫面,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媽在做飯,我爸在玩遊戲,我和我老公在看孩子玩。”
對於萬茜而言,人生不是乘風破浪,在洶湧中波瀾不驚,方能遨遊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