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紅旗飄飄》到世界音樂，寫中國唱中國這件事，他做了26年_風聞

作者 | 範志輝

6月20日，來自全球五大洲50多個國家的600多位藝術家齊聚雲端，“愛樂之聲"全球首次24小時雲端音樂會以24小時不間斷的演出形式，用音樂為投身全球抗疫的每個人送上祝福。

在整個演出的第四章，久未露面的音樂人李傑一身極簡裝扮，演唱了專輯《樂上蓮花》中的歌曲《荷花開》，以一首世界音樂與佛教音樂融合的作品向世界傳遞温暖和力量。此情此景，大概很少有人會將他和《紅旗飄飄》這首紅遍大江南北的時代金曲聯繫起來。

當我問起為什麼音樂風格變化這麼大時，李傑説"是音樂就好了，就沒有什麼風格，我是根據自己的內心去做音樂，跟不同的人生階段有關。“如今，距離李傑1994年寫出《紅旗飄飄》已經過去了26年，但寫中國唱中國這事，他一直在堅持着。

“這一輩子能讓我做音樂，我特別欣慰”

説起最初與音樂的結緣，李傑回想起了自己的故鄉營口。

他從小生活在遼河邊，家離遼河也就100來米，每天打漁的船隻來回路過，伴着太陽初升、夕陽落日，這種天然的景色美感，無形中也塑造了李傑最初的審美認知。當時，很多人在遼河邊説評書，吹拉彈唱，在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後來李傑就進了當地的少年宮開始學習唱歌。

高中畢業後，李傑隨父親的工作被分配到了菜市場，後面又機緣巧合地去內蒙當了文藝兵，一年後趕上大裁軍，李傑本應該對口轉業到歌舞團，不料歌舞團解散，莫名其妙地分到了紡織廠織襪子。説起這段頗為曲折的經歷，李傑笑説"賣菜一年，當兵一年，織襪子一年，挺有意思，感謝這段經歷。”

在工廠幹了七八個月後，李傑還是放不下音樂，就考到了遼寧省歌舞團。1983年，他也跟着歌舞團第一次去了深圳、上海、天津這些地方，見了不少世面，而李傑在積累一些名氣後，也投身當時的"走穴潮”。他笑着對我説道，“我一場60塊錢，一天三場，在那個年代算很高了，全是劉文正的歌。“後來，他發的頭兩張翻唱專輯《熱線你和我》《昨夜》，就有不少劉文正的歌。

而他的人生轉折點，則是1984年加入著名作曲家谷建芬在中央歌舞團的聲樂培訓班。當時，他拿着朋友給的地址，有些冒失地跑到谷建芬家裏，給她唱了三四首歌，得以在培訓班滿員的情況下，正式加入"谷班”。後來，這個培訓班也走出了很多內地樂壇的重要人物，如劉歡、毛阿敏、那英、孫楠、解曉東、蘇紅等前後50多人都在那裏接受過培訓，絕大部分成為了中國流行樂壇耀眼的明星。

培訓班期間，雖然此前從未接受過系統的音樂訓練，樂理方面基礎較差，但好在靈氣不錯，進步也很快。1987年，他就在廣州獲得了全國五省市校園歌曲大獎賽第一名，1988年又獲得了全國五洲杯電視歌曲大獎賽流行歌曲專業組第一名，可以算年少得志。

直到有一天，他在看中央台看到一個侗族大歌的表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力，於是打算到黔東南地區採風，一去就是三個月。歸來後，他便寫出了《紅旗飄飄》《水上花》《人間家園》等經典作品，“這些出名的歌都是從那兒回來寫的，我覺得這民族音樂力量太大了。”

後來，採風成為他的生活常態，在西藏、貴州、雲南、內蒙、新疆都有他的腳印，蒐集了很多中國少數民族地區的音樂元素，對他的音樂創作理念也產生了極為深刻的影響。

如今，他已經發表了《表情》《誰都看見了希望》《樂上蓮花》《花舞》等四張專輯，創作涵蓋流行、搖滾、禪樂、世界音樂等多種風格，也創作了《木府風雲》《郭明義》《追蹤章魚保羅》《小倆口》等影視音樂，也寫了央視中秋晚會開場主題曲《明月升》、歷屆壓軸主題曲《海上明月》等欄目音樂，甚至還為江西省撫州南豐縣、遼寧省營口市等寫過城市形象歌曲，給茅台酒廠、青島啤酒等寫過企業形象歌曲，內容和風格跨度極大。

對此，李傑表示，“不要舉大旗定位説我是什麼，其實你什麼都不是，就是個做音樂的。至於什麼風格讓大夥去説，你給別人聽覺上聽出來是什麼就是什麼。“如今回首過往，他説雖然早年都是在艱難的爬行着，但音樂給我的回報我覺得特別成正比，“這一輩子能讓我做音樂，我特別欣慰。”

而在音樂理念上，李傑認為，“只有做中國民族的東西，才能會贏得世界的讚賞。中國的音樂copy人家，你永遠是小小的，所以要做原創的東西，走自己的民族道路，有"中國製造"的烙印，才會有驚喜和生命力。“音樂製作上，李傑也始終堅守用中國元素以及中國音樂人的團隊，他堅信：只要堅持與專注，中國也能做出國際水準的好音樂。

近日，李傑也發佈了一首自己作詞作曲並演唱的新作《天安門》。這首歌通過描寫他三十多年來在北京生活成長的經歷和對天安門的記憶，表達了對北京這片土地的熱愛與情懷，也映射出他兒時對音樂的追尋以及成長曆程中的苦與樂。“天安門，中國的心臟，世界從這裏看見了東方。天安門，伴我經歷成長，我要永遠為你歌唱。“在歌頌讚美這片土地的同時，李傑真摯地唱出了中國人的自信及他對音樂的態度。

在"初心"這個詞已經被用得有些氾濫的年代，李傑選擇用一首首作品去追求、去踐行。

從做音樂到做公司，音樂人怎麼做自我運營？

這兩年，隨着版權環境的好轉，我們也看到越來越多的音樂人開始重視起版權，願意花心思去學習自我經營。

而談到這個話題，原本一直很平和的李傑有些激憤。“中國的原創音樂走到現在其實挺亂的，包括我從音著協退出來，為什麼？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養，我不需要讓別人領養，因為我有這個能力養我自己的孩子。《紅旗飄飄》誰唱了，他都不告訴你，包括這麼多盜版的，太嚴重了，我們能收到這些一點點的辛苦費，也就弄個沙拉啥的。”

當然，比起經濟收益上的受損，名譽上的不被尊重更讓李傑不能接受。“紅旗飄飄誰唱過，我並不知道，互聯網上未經許可的翻唱特別多，唱完都不打招呼的。還有更過分的，署名都沒看到。作詞作曲人的辛苦，換來的結果令人寒心！”

這個問題也確實是行業現階段的難題。2014年，高曉松在公開場合提到，“錄音費從入行那天到現在沒漲過，以前寫歌的人五千塊錢一首，現在還是五千塊錢，寫歌的收入真不如建築工人。“如今情況雖説有些好轉，但如何從音樂版權回收收益，乃至放大音樂的價值，對於大多數音樂人來説，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

面對當下的授權混亂，李傑下定決心"用音樂文化產業的模式和理念來經營文化公司和音樂”。為此，李傑早年成立的東方樂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也開始正式運轉起來，公司運營由運營總監趙紫晴負責，財務工作由聖哥負責，李傑自己則主要負責音樂內容，三人分工明確。

以版權問題為例，他們沒有過多糾結在過去，重新開始梳理音樂版權，甚至認為"作為一個音樂人，版權出了問題，首先從個人去找原因，這麼多年的疏忽自己本身就是有責任的”。而從音樂製作合同開始就明確各種權利的劃分，也為之後的發行等工作打好基礎。為了徹底解決後顧之憂，東方樂還專門找了專業的律師團來做顧問，六月正式簽約大成律所，他們對於音樂維權的態度和行動力都讓我比較意外。

在梳理清楚版權後，接下來他們打算做的就是基於作品和人來做衍生價值的經營開發。用紫晴的話來説，“所謂產業鏈，這個鏈是一環扣一環，每一環都要結實，才能有一個長久的鏈條，才有生命力。”

去年9月，東方樂就和山西古堡重鎮運營管理有限公司達成戰略合作，並在潤城舉辦了李傑《樂上蓮花》演唱會。據瞭解，那場演唱會的難度係數極大，屬於室外露天現場，且四面環水，流動的湖面近千平米。李傑帶着樂隊，一個人演唱16首作品，帶給全國觀眾全新的視聽體驗。

目前，東方樂文化在高碑店創辦了一個傑音樂藝術空間，陳列了很多藝術家的藝術作品，也有李傑採風多年的積累，展出了不少世界各地的樂器，很多藏品都是孤品級。除了音樂人，東方樂還簽約了少量的畫家，通過音樂與美術的跨界，整體呈現來自於東方藝術家的審美，讓表達形式更豐富、完整。

而在李傑不同風格的音樂作品基礎上，東方樂也做了多元化開發，衍生品如開發了以專輯封面為基礎的特色拼圖、藍牙音箱，以及手工定製的大師款馬頭琴等頗具特色的衍生品，名為"傑出精選"的淘寶明星嚴選店也已經上線。

除了線下，東方樂現在正在做的一個重頭項目則是傑音樂藝術空間與未來聲音網絡科技傳媒有限公司聯手打造，優酷出品的一檔音樂直播綜藝欄目《傑出原創》。

目前，節目已經播出了13期，參與的嘉賓包括金志文、王晰、方錦龍、張咪、扎西頓珠、太陽部落等新老音樂人，也得到了優酷平台的大力支持。節目將與音頻平台合作，進行同步音頻直播，實現了優質內容的多平台分發。

而"傑出原創"這個名字也是一語雙關，既代表了李傑的原創音樂，也代表優秀的原創音樂。一方面，在這個直播節目裏，觀眾能瞭解到李傑流行、搖滾、世界音樂、音樂劇、交響樂、影視音樂等不同的音樂風格，為自己搭建了一個特別好的展示自我的平台。

另一方面，李傑也想借着這個平台去推廣一些優質的原創音樂，去傳達原創的精神。未來，除了考慮做線上線下的大師課等音樂教育業務，他還想成立一個音樂基金，幫助更多人成就自己的音樂夢想。

從音樂製作擴展到衍生品、音樂直播、音樂教育，這對於音樂人來説並不是件容易的事。當我問會不會做的太雜了，李傑笑着説，“商業上現在相當於有一個藍圖在那兒了，剩下的就是要能堅持下去，把一件件事情做好。我們覺得，説的應該永遠是要比做的少一點，做的永遠要比説的更多一點才行。”

不管怎麼樣，身居幕後多年的李傑在2020年選擇迴歸，看起來是卯足了勁要幹一番事業。而在採訪過程中，李傑對於人生的樂觀平和，以及對音樂義無反顧般的赤誠之心，也更讓我相信，這個藍圖也許還有些遠，但缺失的拼圖終究會一塊塊補齊。

排版 | 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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