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啓、讀檔...那些「平行宇宙」背後的敍事奧秘_風聞
动画学术趴-动画学术趴官方账号-2020-07-06 07:22

作者/玄枝
編輯/彼方
排版/飲川
“我們不但要看到人物做了什麼,還要思考‘如果人物沒有做某事’等其他可能性當中會怎麼樣。”
快速問答:如果你偶然看到動畫社區中有人提到了**“世界線”**,你認為他們是在討論什麼?
動畫《命運石之門》中的術語“世界線”現如今廣為ACG社區使用
你或許知道這個詞來自**《命運石之門》,但是在如今的動畫社區中,人們談論“世界線”的時候可不一定與《命運石之門》直接相關:人們可以説“《JoJo》在第七部更改了世界線**”,可以在寫作同人文時説“本文描寫的是某角色與某某角色在一起的世界線”,可以在玩Roguelike類遊戲時説“通過改變隨機數使同一個種子的世界線變動”,也可以談論“在一個我學習另一個專業的世界線中”,等等。
這些討論與《命運石之門》本身無關,而是借用了其中的一個術語,從而共同指向了一個話題——在同一作品當中,不同於當前的故事線的其他可能。

遊戲裏,選擇不同的回答可能就會進入不同的路線
科幻粉絲和galgame玩家們可能會對此表示不滿,因為在早於《命運石之門》的時間旅行題材作品,以及存在選項分支的galgame當中,這種形式相當普遍,並且存在着不同説法。

以“平行宇宙”為核心概念的動畫電影《蜘蛛俠:平行宇宙》
對於科幻作品來説,現代物理學當中的**“多重世界闡釋”、“平行宇宙”**等等説法對他們來説耳熟能詳。而對於galgame玩家,他們所熟悉的術語是“線路(ルート)”,根據galgame中各種形式的選項分支,玩家們能進入不同的線路,攻略不同的角色,並進入不同的情節及其結局。
在一些字幕當中,“ルート”這一詞也會被翻譯為“世界線”。圖為《傾物語》第4話
“世界線”這個詞“出圈”或許只是一種偶然,但這也從一個側面説明了這種涉及世界的其他可能性的想象,絕非科幻作品或galgame的特例,而是一種廣泛存在的敍事形態,乃至一種面對作品和生活的思維。
這一思維在文學理論中被稱為**“可能世界”****。**而這種思維給作品帶來的,也不僅僅是多提供了一種故事的可能性。
這篇文章,我們就來聊一聊“可能世界”以及受到它影響的諸多ACG作品。
“可能世界”是怎麼來的?
筆者曾在學術趴的文章**《對虛構的“紙片人”真情實感了,是我腦袋有問題嗎?》**中提到了“可能世界”及其概念,其核心思想在於文學虛構就創造了一種不同於現實世界的可能世界。

多利澤爾的專著《異宇宙》,文學可能世界理論研究的奠基之作
但事實上,這種解釋虛構的理論原本正是用來解釋這種“不同可能性”的情況的:之所以現代語言學要發掘“可能世界”思想,最直接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們沒法找到更合適的方法來解釋**“反事實條件句”****。**
**所謂“反事實條件句”,就是假設某個已經成為現實的事實沒有發生,以此為基礎進行的討論。**比如:“如果今年疫情沒有爆發,我就能正常地在學校上課了。”
很顯然,“如果”後面跟着的假設並沒有發生在現實中,但我依然能夠推斷出在這種假設可能下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對語言學家們來説,這句話的意思可以解釋為:“在另一個不同於現實的可能世界當中,今年的疫情沒有爆發,因此我能夠正常地在學校上課。”
Netflix動畫《愛,死亡與機器人》第17集《架空歷史》(Alternate History)以一種荒誕滑稽的方式提出了種種有關希特勒之死的歷史“反設事實”
有沒有想起什麼?沒錯,這種“如果”,用英語表達就是“if”,我們很熟悉這種表達——當我們或者作品官方做出這種反事實的假設時,所採用的術語就是“if線”,借用的就是反事實條件句的基本結構。
而當我們不斷在故事的各個環節提出這種“反事實”假設,就生成了一種並非包含一個世界,而是很多不同可能世界的故事。故事的發展不再是一條直線,而是一個樹狀圖,從主幹上不斷分出枝杈,枝杈上又會進一步再分,最終形成了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
遊戲《真三國無雙7》當中就存在不同於正史走向的“if劇本”,達成特定條件後方可進入
動畫《Clannad》的ova《另一個世界 智代篇》,將原作的智代線單獨改編,形成了一個不同於TV版世界的“if線”,另有《杏篇》同理
毫無疑問,比起苦心耕耘單一線性的情節,打開可能世界的大門能夠為文學提供成倍的寫作資源,這對作家和文學研究者來説都是頗具誘惑力的。
在文學史上,就曾出現過一部集中體現這種誘惑的作品——博爾赫斯的短篇小説**《小徑分岔的花園》**(1944)。

博爾赫斯《小徑分岔的花園》
這篇小説雖然並沒有以樹狀分岔的方式展開,但卻描述了這種分岔小説的設想:作品中,一名叫斯蒂芬·艾伯特的漢學家研究了一名叫彭㝡的中國人的一生和他遺留下的小説手稿。
彭㝡的這部手稿乍一看雜亂無章,而這名漢學家卻研究出了奧秘:這份手稿就是彭㝡生前所説的要建造的“迷宮”——“小徑分岔的花園”。這座“分岔”的花園不是指的在空間上實際存在的某個建築,而是一種時間上的隱喻:
“(艾伯特:)‘在所有的虛構小説中,每逢一個人面臨幾個不同的選擇時,總是選擇一種可能,排除其他;在彭㝡的錯綜複雜的小説中,主人公卻選擇了所有的可能性。這一來,就產生了許多不同的後世,許多不同的時間,衍生不已,枝葉紛披。’”
我們對這種寫法當然並不陌生,但是對當時乃至上個世紀後半期的文學界來説,可謂是一種非常新奇的想象。
其實如果我們再向前追溯,就會發現這種小説的雛形其實早就形成了。著名小説家歐·亨利的一篇短篇小説**《命****運之路》(1909)就敍述了主人公在一條岔路上可能選擇的三個方向及其最終結果,稍晚一些的約翰·福爾斯的長篇小説《法國中尉的女人》**(1969)也在結尾處延伸出了兩種可能的結局。

福爾斯《法國中尉的女人》
而雖然“可能世界”的雛形早已有之,但在傳統的書寫文本領域,這種類型的作品依舊會被認為是“先鋒”的,是一種新奇的敍事技巧。
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書寫文本其實並不太適合於表現這類故事——因為歸根結底,我們讀書是一頁一頁翻的,除非麻煩地一個個特別標註,否則我們沒有選擇並通往不同可能性的路徑,最多隻能把這些不同可能世界的故事按照先後順序排列出來,或是乾脆引入時間旅行情節作為串聯起不同世界的線索。
而隨着數碼技術的普及,其他電子媒介的出現為讀者帶來了新的可能。如今,這類作品在實踐上已經超出單純的“小説”這一類別。除了包括galgame在內的“視覺小説”(或者稱之為ADV或AVG等等不同説法)外,還有上世紀末作為文學試驗的“超文本(hypertext)小説”,**《黑鏡:潘達斯奈基》**這樣的互動電影,以及當今的許多遊戲——無論是電子遊戲還是桌遊等類型,都在其情節中實踐着這類“分岔”的敍事。
在“東門公司”網頁上的一系列超文本小説代表作,這些由文學精英創作的超文本小説有濃厚的“嚴肅文學”色彩

互動電影《黑鏡:潘達斯奈基》,觀眾可在特定節點對主人公的行動進行選擇
對於我們ACG愛好者來説,我們接觸的這類敍事甚至比西方文學研究者還要多一些——因為他們總體上較少關注東亞文化和青年一代的文化。
“新的可能”
能充分接觸到這類敍事的魅力是我們的幸運,但也因此我們應當進一步思考,這類“分岔”的敍事和普通的“線性”的敍事相比,到底有哪些優勢,有哪些魅力?
顯然,最直接的優勢就是敍事的內容被大大擴展了,不過其中尤其需要注意的是,這種敍事擴充的是一個個全新的可能世界,這就意味着,不同世界之間允許互相矛盾。
嚴格地説,文學作品本來就允許在一個世界內部自相矛盾,但這種作品往往都是光怪陸離而又晦澀難懂的(後)現代主義作品。而引入不同可能世界的分岔敍事作品既能夠遵循一般的邏輯思維,又能夠兼容這種思維下本不允許同時出現的事物。最簡單的例子就是galgame中的主人公能夠在不同的線路與不同角色之間發展情感,以及在同人文中經常出現的各種原作不存在的cp線路。

不管是galgame還是乙女遊戲,你都可以有選擇地與心儀的攻略對象發展感情
不過筆者更願意提醒的是一種對文學所傳達的內涵主旨更加重要的情況:一部作品在不同的可能世界分支中表達相互對立的思想觀念,從而引發更深入的思考。
以知名的**《Fate/stay night》**原作遊戲為例,這部作品分為三條“主幹”的線路:Fate線、Unlimited Blade Works(UBW)線與Heaven’s Feel(HF)線,三條線的分歧條件在劇情早期就已被確定,因此後續的走向和人物關係大不相同。其中男主人公衞宮士郎在不同線路的心理和抉擇尤為關鍵,構成了整部《Fate/stay night》的主旨。
衞宮士郎由於童年創傷和養父衞宮切嗣的榜樣,立志成為“正義的夥伴”,但他這一建立在創傷基礎上的理想導致了其心理上的扭曲和面對現實的矛盾。
在UBW線與HF線中,這種扭曲和矛盾分別以兩種不同的方式爆發了出來,**然而兩條線的結果卻截然相反:**在UBW線中,衞宮士郎直面理想的扭曲而選擇了堅持;而在HF線中,他選擇了放棄理想以保護自己的愛人。
在UBW線中,士郎選擇堅持理想
在HF線中,士郎則選擇了放棄理想
固然如果進行詳細分析,他之所以做出這兩種相反的選擇,是因為他所面對的情形與他在其中的想法存在差異,但是這種差異最終使得兩條線的主人公塑造,乃至對他行為和心理的價值判斷產生了差別。
而我們作為讀者(玩家),能夠在對比兩條線的不同情形的基礎上,對衞宮士郎的理想產生自己的理解,無論是贊同其中一種,還是綜合兩者辯證看待,我們都能夠得到比單一線路更加豐富的解讀與思想。
真勢模態——不僅僅是“新的可能”
這種敍事的另一種優勢在於,它能夠表現出一種普通的線性敍事很難傳達的概念:模態邏輯中的“真勢模態(alethic modal)”。聽上去是一個很晦澀的專業術語,但其實非常簡單——就是有關“必然性”和“可能性”的邏輯。
我們設想一下這樣的情節:主人公遭遇了一場難度極高的試煉或者考驗,旁人都説他通過的概率非常低,僅有不到0.00001(隨便加多少0都可以),結果主人公最終還是通過了,並且變強了。

我相信幾乎所有人都看過這種套路化情節無數遍了,無論是在網文還是少年漫,或者其他各種各樣的作品中。但我在這裏想問的是:為什麼這種套路讓人感覺非常“廉價”,只會讓人説一句“又是主角光環”呢?
我們都很清楚,在這類情節中,主角幾乎不可能失敗,越是重要關鍵的時刻越是不可能失敗,否則劇情很可能無法繼續。結果,我們幾乎永遠只會看到主人公成功的時刻,久而久之,隨着這類套路越來越多,你再怎麼強調主人公成功率之低,我們看到的也是幾乎次次成功,紙面上的概率在此完全失去了意義。
而另一種引入了不同可能世界的敍事,則完全擺脱了這種套路的桎梏,並且往往能給我們以震撼。在諸如《命運石之門》、《魔法少女小圓》這樣的作品中,類似的“概率”問題是以時間旅行的情節呈現的:主人公不但會失敗,而且還會通過時間旅行在相同的時間內面對類似的情形屢次失敗,在其間飽受痛苦和絕望,只為追求一個概率極低的成功的結果。
在這類情節中,主人公所經歷的數次失敗是直接呈現給我們的,這也就意味着,其中的“概率”(“可能性”)之低是直接可見的。
在《魔法少女小圓》中,主人公在同一段時間內不斷輪迴,試圖打破絕望
**模態邏輯在現代邏輯學中的發展,正是依靠引入可能世界理論而實現的。**在可能世界理論的闡釋下,“必然”就是某件事情在所有可能世界中都發生,“可能”就是某件事情在至少一個可能世界中發生,“不可能”就是某件事情在所有可能世界中都不發生,“偶然”就是某件事情在至少一個可能世界中發生,但並非在所有可能世界中都發生。而某件事發生的概率,也就是這件事發生的可能世界佔據所有世界的比重。
當然,文學作品不可能真的展現“所有的可能世界”——因為理論上它們是無限的,並且也往往不會嚴謹地呈現某事發生的實際概率,但對於傳達意義來説,簡單的示意就已經足夠。通過對可能世界及其相似和不同的平行世界的呈現,我們甚至有可能可以傳達出一些僅僅在這種結構下能夠表達的觀點,而不只是停留於使表達更加直觀。
湯淺政明執導、森見登美彥原著的**《四畳半神話大系》**就是以這種敍事結構為核心的一部作品。這部作品的原作小説分為四個章節,動畫改編為11集,幾乎每個章節/每集主人公都會敍述主人公從頭開始加入了某個大學社團,並試圖開始自己期待的校園生活。

結果無論主人公加入了什麼社團,選擇了怎樣的大學生活,他都會遇到損友小津、“師傅”樋口清太郎、暗戀的學妹明石等人,都會在和他們打交道的過程中經歷一系列“人生失敗”,並在其後自怨自艾,認為自己的大學生活如果選擇了另一種可能將會過得更好。然後敍述重新回到起點,主人公選擇了另一種可能,如此往復。
《四畳半神話大系》的主人公“我”,在面對自己的每一種大學生活時都在企盼經歷其他可能
而在最後一次可能性的敍述中,主人公沒有加入任何社團,選擇了宅居在自己的四畳半宿舍中,但有一天他意外地發現了自己的四畳半房間與其他無數平行世界中的房間連在了一起,他發現這些房間中生活的自己加入了各式各樣的社團,遇到了小津等人,享受的大學生活其實比起現在的自己都是相當充實和多彩的。
結果,他反而開始羨慕起了這些自己的這些無數種可能性,最終衝破四畳半宿舍去主動擁抱它們。
沒有加入任何社團的“我”訪問了其他平行世界的四畳半宿舍,對豐富多彩的種種可能心生羨慕
大部分人應該都能看出這個故事想要表達什麼主題,這個主題其實我們並不陌生,也很容易引起共鳴,但使得這部作品如此出眾的原因之一就在於它以展現多種可能世界的方式來敍述,而這種敍述方式最適合於這個主題。
在這裏,每個可能世界的內容本身並不需要藉助這個方式來敍述,同樣這些內容也並不嚴格遵循“反事實假設”的邏輯分析,關鍵的分歧節點的因果性處理地相當隨意。以多個可能世界的方式來敍述,在這部作品中的意義就在於展現了情節的必然性。
主人公不滿並抱怨自己的現狀在這一系列可能世界中是一個必然的事件——不因條件發生變更而改變。而只要這個抱怨是必然的,它也就失去了抱怨的意義,因為他實際上已經身處最好的可能世界中了,只是他自己身處單一世界中從而無法意識到這一點。而當他獲得了無數平行可能世界的知識時,他才能明白自己所抱怨的大學生活是無比的珍貴,以至於抱怨本身都是奢侈的。
衝出四畳半宿舍,擁抱當下
真勢模態與解讀的樂趣
看完了上面的敍述,或許有人會提出異議説,這部作品並沒有真正展現所有的可能世界,這個必然性是不可靠的,比如如果主人公根本沒有考上大學那怎麼説呢?
**這其實就是文學作品和嚴謹的邏輯推理之間的區別。**對於文學作品來説,如前文所述,展現無限的可能世界是不可能的,而我們所看到的有限的文本就是我們所思考的對象,也是我們一般認為作品想要展現給你的東西。
在這種針對有限個可能世界進行作品欣賞的思路下,有時候我們甚至可能會在解讀的過程中產生一些與真勢模態相關的,具有一定爭議性的結論。
《物語》系列中的《傾物語》就是這種在解讀環節出現有關必然和偶然問題爭論的例子。《傾物語》的故事是主人公阿良良木歷和忍野忍穿越到了另一個平行世界的故事,在其中兩人改變了原本發生在《化物語》中的一個事件成立的條件,進而因為蝴蝶效應導致了出乎意料的嚴重後果。
但其中吸引觀眾們注意力的是一個次要情節:阿良良木歷在這個條件發生微妙改變的平行世界中同樣與其女友戰場原黑儀進行了交往。這在愛好者社羣中激起了熱烈的討論。
許多觀眾看到這一情節後大喜,認為“兩人的交往是一種必然”,而另一批觀眾對此保持謹慎,認為這只是一個偶然的平行世界恰好發生的同樣的事情。
兩種解讀實際上都有自己的道理:認為是偶然的觀眾把這段情節當成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彩蛋(事實上在整個故事中確實如此);而認為是必然的觀眾則把這個世界當成其他可能世界的代表,認為既然我們在《物語》全篇只看到了這兩個不同的世界,我們理所當然會認為其中共同發生的事情是必然的——而且最關鍵的是,這種解讀符合我們對兩人愛情的期待。
忍野咩咩向來自其他世界的阿良良木歷講述他們時間旅行的實質時,提及了這個世界中歷的交往對象
這種爭議性的產生無疑是一件好事,它代表了大家在討論作品時已經自覺不自覺地使用了可能世界思維。實際上,對作品中沒有呈現的可能世界進行探討也並非壞事,這是我們超越作品走向更深層次的解讀乃至創作的起點。
結語
在現實世界中,我們的每個行動都會導致相應的結果,正因為如此選擇行動對我們來説無比重要,我們能夠清楚地意識到不同選擇,尤其是關鍵的選擇,可能將會決定我們未來的命運走向。
而從現實世界遷移到作品的可能世界,我們獲取了一種全局的旁觀者視角,就能夠更加清晰地看到這種“命運”的軌跡。可能世界理論在這個角度上給我們的啓示就在於,我們不但要看到人物做了什麼,還要思考“如果人物沒有做某事”等其他可能性當中會怎麼樣,這樣我們能夠對作品的因果關係產生更清晰的把握。
我們能夠發現作品中可能的邏輯漏洞和錯誤,能夠在重新思考可能和必然之間得出具有顛覆性的解讀,甚至——如果你設想的可能世界足夠吸引人,你可能就會是下一個同人大佬。

同人,創造無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