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用錯的成語,如今全都將錯就錯了_風聞
专注教育木暖月-影评人-花落无心惊飞鸟2020-07-07 22:35
今天是全國高考第一天。
語文卷歷來都是“首當其衝”,注意哦,我給這個詞打了引號。
説起來,漢語博大精深,作為全世界唯一一個不曾中斷的文明,中華文化源遠流長,2000多年前的詩經之中很多典故,今天我們依然在使用。
但是呢,也正是因為咱們漢語博大精深,很多詞語,尤其是成語的意思,背後都有典故,如果不瞭解背後典故,很可能就誤解了這個成語的真實意思。
所以高考語文卷,每年都有2、3道選擇題,專門考察大家對這些容易用錯詞語的意思,是不是掌握住了。
所以説啊,咱們的漢語,那真的是博大精深,這是足以讓我們所有中華兒女都非常自豪的事情。
但是呢,接下來咱們要説但是了,總有那麼一些成語,因為種種原因,被很多人理解錯,而且是一錯再錯,錯上加錯,因為錯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最後國家都沒辦法了,既然你們老這樣錯,那我只好認了,就按照錯的意思來吧。
最典型的就是這個“七月流火”。
話説,昨天我寫了一篇文章,就用到了這個詞
我説高考之所以從原來的7月改到6月,就是因為七月流火,實在太熱了。
結果有很多熱心觀眾紛紛指出,我錯了,“七月流火”這個詞用錯了
這位熱心讀者還指出了“七月流火”的出處,正是詩經。
《詩經·國風·豳風》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發,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何以卒歲?
這裏的“火”,指的是古人經常觀察的“大火星”,它不是今天太陽系八大行星的火星,而是二十八星宿中“心宿”的某個星,通常人們稱它為“心宿二”。
古人之所以對它情有獨鍾,是因為這個“心宿二”相對地球的位置變化,和地球的季節變化,形成了非常巧妙的對應。黃昏時大火星初出東方,為農曆三月;黃昏時大火星位於南天正中,為大暑之前,約農曆五月;黃昏時大火星偏西而下,就是農曆七月,秋天到了。
所以“七月流火”最初意思是,“大火星”跑西邊去了,秋天到了,咱們要準備縫製新衣,到九月份正好穿上。因此“七月流火”意指季節變換了。
還有人理解“七月流火”原指天氣開始變涼,似乎它原本沒有這個意思,至少是重點沒有放在天氣變涼了,因為春秋時期中原地區的農曆七月,其實和現在差不多,大概算是暑熱餘威,不那麼熱了,但也説不上開始變冷了。
好了,“七月流火”的意思,在古代肯定沒有人搞錯,斷不會理解成七月天氣很熱。
但是,這不是到了現代了嘛,咱們都通用公曆了。公曆七月,正好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很多人於是望文生義,把“七月流火”理解成了天都熱得流火了。你看,嚴絲合縫,完美對應啊。
想不錯都難啊。
曾幾何時,“七月流火”也是高考語文出題的常見詞,反正當年我做各種語文卷肯定是遇到過。
那個時候,國家語言部門覺得還可以搶救一把
後來,實在是錯的人越來越多,綿綿不絕,於是國家語言權威部門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算了吧,既然你們一錯再錯,不如我們將錯就錯,湊合着過吧。
於是在最新修訂的漢語大詞典中,“七月流火”有了新的意思
當然了,雖然詞典收入了“七月流火”新的意思,正式承認了人們常年來的錯誤,但是人家還是強調了一句,多年來卻常被誤用來形容暑熱,至今仍不絕於各種媒體,所以此古語的本來含義已被通俗而異化。
這都是你們逼我的啊。
我能怎麼辦?
這其實也反映了語言文字的特點。因為語言文字的本質就是人們交流的工具,一切都要服務於人們更好交流,語言文字的發展方向,一定是要更加有利於人們交流,而不是相反。
所以,如果“七月流火”這樣的錯誤老是出現,如果糾正它的成本太高,太過於麻煩,索性就承認它的新意思。這就是語言的從眾效應。
七月流火,絕不是唯一一個國家語言部門迫於廣大出錯羣眾而改變詞義的例子。
咱們還能舉出幾個典型案例,比如“空穴來風”。
它出自戰國·楚·宋玉《風賦》:“臣聞於師:枳句來巢,空穴來風。”
它本來的意思,聯繫宋玉上下文就知道,形容一個消息和説法的出現,不會毫無來由,肯定是有所依據,也用來比喻一個人存在弱點,才會被人説三道四,流言蜚語乘隙而入。
結果呢?
也是時間久了,人們再次望文生義,“空穴來風”變成了空穴也來風了?毫無依據。
咱們看看新舊時代不同的漢語詞典解釋,就可以反映這個過程。
2002年的漢語詞典,空穴來風還是古往今來的意思。
然後後面的漢語詞典,也新增了兩行字。
你看吧,國家語言權威部門,再一次屈從了羣眾的“淫威”,不得不服啊。
你説咋個辦嘛?
還能咋整?
我完全可以理解,詞典修編過程中,那班白鬍子老編輯的無奈啊,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嗨,除了成語用錯,咱們對某些字的讀音,很多也是一錯再錯,最後也來個將錯就錯了。
比如説客這個詞,咱們從小就唸“shui”,現在不也變成了“shuo”?
白居易的著名詩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生生被改成了“ji”,這改了之後,人家原本合律,變成了不合律。原句是“仄仄平平平仄仄”,這第二個字本來是仄聲,被改成了“qi”以後,成了平聲,完全不搭調了。
古詩裏還有幾個典型,比如“遠上寒山石徑斜(xia)”,“風吹草低見(xian)牛羊”,也統統給改掉了。
要説起,語言文字讀音被迫改變的集大成者,就不能不説“閾值”了。
本來這玩意讀“yuzhi”,但是好死不死,這個“閾”字看起來太不對勁了,羣眾們都喜歡讀成“閥(fa)”,你看,長得也特別像。
好死不死,羣眾們不僅讀成了“fazhi”,後來還統統都寫成了閥值了。
這完全是鳩佔鵲巢了。
你説怎麼辦?
後來國家語言權威部門也沒辦法了,索性都承認了吧。都能用,愛誰誰。
反正,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羣眾的力量是無窮的。
不服不行啊。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