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秘的角落》裏的朱朝陽,才是真正的“小鎮做題家”_風聞
乌鸦校尉-乌鸦校尉官方账号-2020-07-09 08:10
無數人的緊繃着的心絃,現在終於可以稍稍鬆弛了,因為延期一個月的高考總算落下了帷幕。
除了學生之外,那些翹首以盼的老師,焦灼不已的家長,嚴陣以待的交警,現在也可以歇歇了。
高考太重了,重到全社會的目光都壓向考場。
同時,高考又飽含希望,它承載着十年寒窗苦讀以待金榜題名的炙熱夢想。
所以人們看到冒名頂替、作弊和替考,會生出無明業火,大發雷霆。
另一方面,似乎一旦越過了高考這個龍門,上了一所好大學,離真正的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然而,現實的情況恐怕要更復雜,社會這位老師告訴我們,世上有很多事情只存在正相關,而不是因果關係。
最近,豆瓣有一個叫做“985廢物引進計劃”的小組,開始引起了社會的注意。
在小組的簡介上寫着這樣一句話:985、211失學失業者的新校園,分享失敗故事,討論如何脱困。
從5月10日組建開始,到今天,短短一個多月時間裏,已經有七萬多人加入了這個小組。
有意思的是,這些成員們大多都來自985、211等高校,但他們在小組的核心討論只有兩個字,那就是——“失敗”。
也許是“廢物”兩個字過於刺眼,一個更加生動的表達——“小鎮做題家”,迅速出圈,刷爆了朋友圈。
“小鎮做題家”現在指的是一羣從偏遠地區或農村走出來的名校生,因為家庭背景、資源、眼界等問題,在越來越撕裂的時代,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憑着優秀的的文憑,就能從名校走進名企。
有人戲謔,“出身985,工作996,離職251”,頗有點黑色幽默的意味。
現實的種種煩擾,就業的處處碰壁,以及世俗意義上的“成功”及格線,時刻擊打着他們,於是很多人便自嘲為“小鎮做題家”,嘲笑自己除了做題外一無是處。
如果我們嘗試去了解“小鎮做題家”的心路,得到的又豈止是斑斑血淚。
嚴格來説,我們每一個人都要經歷當一個“小鎮做題家”的日子。
1
“小鎮做題家”的縮影,可以從毛坦廠中學和衡水中學裏窺見一斑。
人們給這兩所中學取了一個外號,叫“高考工廠”,粗暴,宏大,卻又十分準確。
毛坦廠鎮,是中國唯一一座沒有電子遊戲廳、枱球廳和網吧等任何娛樂場所的小鎮,就連全鎮所有人的安排都由校園鈴聲支配。
因為毛坦廠中學在這裏。
毛坦廠中學有上萬名學生,每個班級一百四五十人,體量遠超普通中學。
若要真正描述毛坦廠中學,那就是它僅憑一己之力,就帶動了整個毛坦廠鎮的產業。
毛坦廠鎮常年住着8000多户陪讀家長,人數是當地居民的兩倍。居住條件非常簡陋,幾乎都是清一色的隔間,價格往往還不便宜。
陪讀,並不意味着就能給到好的照顧。
學生們只有十分鐘的午餐時間,孩子只能站在家長身邊,捧着保温飯桶匆匆吃飯。然後再火速趕往教室。
毛坦廠中學三分之二的學生都是復讀生。用一位班主任的話説,如果衡水中學是鑄造廠的話,毛坦廠中學就是修理廠。
修理的意思是回爐重造,在失利之後再次衝擊。
學生們密密麻麻在擁擠在逼仄的教室裏,兩耳不聞窗外,一心專注課本。
據説毛坦廠中學的學生一年要做五六千張試卷,就算365天每天全年無休的做卷子,一天要做15張左右才能完成任務,聽起來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九點以後,很多人已經開始了自己的夜生活,而這裏上萬學生,就在這些窗户後面努力學習。
到了午夜,人們已經沉沉睡去時,學生們才剛剛下課。
生活艱苦不算什麼,學生們精神上的壓力也不算少。
在牆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的成績單,除了正常成績單,還有退步成績單,上面寫着八個大字:“觸目驚心,警鐘長鳴”。
每次考完試還要寫反思,定目標,達不到目標寫檢討,檢討同樣貼得滿牆都是。
除了這些之外,毛坦廠老師還會不時去家訪,仔細搜查是否看閒書、玩遊戲機等。
衡水中學的情況也大差不差,對學生來説,都是地獄難度級的存在。
這樣的模式,的確太苦太難了。
但無論如何,我們做不出任何嘲諷毛坦廠中學和衡水中學的事情。
因為來這裏讀書的,大多都是底層打工者的孩子們,他們的背後,都是一個個非常卑微的家庭。
他們比任何人都渴望能夠抓住高考這僅有的機會,生怕一不小心,稍微鬆手,就會雲散。
改變的方式就是做題,題海無涯苦做舟,他們堅信,通過刷題可以得到精進。
在某音樂平台上,有一個名為“高考加油站”的圈子,被11萬考生當成了樹洞。他們在這裏分享“做題家”的生活。
和全世界的朋友,分享自己剛做完的題:
一位“做題家”的作息表,樸實無華且枯燥:
當代“做題家”各式各樣的類型桌面大賞:
“做題家”們的本領是人人皆知,他們在自己的疆場裏,縱橫馳騁,幾無對手。
直到他們遇見了葛軍。
作為中國最神秘最恐怖的高考出題人,葛軍的想法跟老外不一樣,何必這麼麻煩,直接上最難的題不就好了嗎?
那些“做題家”“筆記怪”“套路王”,在高考中與葛軍狹路相逢。
葛軍有句口頭禪:數學好玩。而對“做題家”來説,簡直要命。
在葛軍的題目面前,他們引以為豪的套路與技巧瞬間灰飛煙滅。
很多學子都説:葛軍就這樣否定了我們多年的努力!他這分明是超綱!
葛軍卻笑眯眯回答:“哪有什麼超綱,本質上是你的綱不夠大。”
於是,在網上流傳出一個段子:
考完數學卷後,90%的女生是哭着出考場,男生則是撕書砸東西。
城市的少數學生還能勉強一敵,“小鎮做題家”估計直接團滅。
可想而知,同樣的攻堅戰,教育資源缺乏的“小鎮做題家”們,拿到的地獄模式副本,一不留神,就會被淘汰。
根據中國人民大學“首都大學生成長跟蹤調查”( BC- SPS)對北京的15所公辦大學本科生進行抽樣追蹤,農村學生考上大學的比例總體較低。
在頂級名校裏面,例如清華、北大和人大,城鄉學生比例更加誇張。三所名校的農村學生只有16%。
能夠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脱穎而出,“小鎮做題家”們確實是人中龍鳳,理應驕傲。
2
三年寒窗苦讀,喜提名校資格,以為一朝功成,從此春風得意,可以走上人生的坦途。
但是步入大學之後,轉眼間,“小鎮做題家”們就失落了。
“小鎮做題家”最擅長的應試,到了大學竟然不太管用了。
一項對某重點高校A大學2004級~2009級城鄉學生學業表現的調查數據顯示:
步入大學後,農村大學生在學業上的表現遠落後於城市大學生。且農村大學生經過四年的專業學習,也沒有縮小這一差距。
更不用説捉襟見肘的吃穿用度,和羞赧拘謹的社交技能,和城市同學相比,相去甚遠。
在“985廢物引進計劃”小組,一位自稱“村裏的做題家”的成員,就如實描述了自己的這種焦慮:
應該説,“小鎮做題家”是無法選擇自己的生存環境的。
在大學之前,考分是唯一的衡量標準,周圍所有人的期望。但對於很多小鎮青年來説,正是通過這樣一條相對公平的通道,才慢慢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也正是在日復一日的瘋狂刷題的過程中,小鎮做題家們養成了把所有問題都簡化成一道數學題的思路——只要我努力地去學習刷題,那麼我一定可以成為人上人。
但是,走進大學後,尤其走進社會後,這種以分數作為唯一標準的線性的人生一下子就變了。
那種過去從條件ABCD分析就一定可以得出X的線性思維,明顯已經不管了。
因為社會遠比做題要複雜,同樣的ABCD條件,完全可能得出E、F、G乃至無窮個答案。
對此,我們不得不“擁抱變化”。
近期大熱的網劇《隱秘的角落》,就用了一種無比接近於真實,卻又用非常戲劇化的手法,講述了兩個“小鎮做題家”走向極端化的境遇。
主角張東昇是一個數學天才,他的學生時代榮譽滿滿,一身驕傲。
可是,走進社會後,他在少年宮做了很多年,卻仍舊只是一個沒有正式編制的代課老師,背井離鄉,做了一個讓人看不起的上門女婿。
他思維縝密,智商過人,但沒什麼世俗化的本事,掙不到錢,於是混不開,成了一個去親戚聚會都要被嘲笑的人,連紅包都需要老婆從桌子底下遞給自己的“廢柴”。
劇中,張東昇非常害怕離婚,不顧一切也要維繫一個“完整婚姻”。
朱朝陽是另一個主角,可以視為小時候的張東昇,或者説,導演本來就把他們當作一個人。
朱朝陽也是“小鎮做題家”,班裏成績第一,聰明過人,但生活在一個離異家庭裏,性格懦弱,沉默寡言。
因而經常被同學欺負,但他總是選擇忍氣吞聲。
老師注意到朱朝陽有些不合羣,於是家長會後善意提醒朱朝陽的母親周春紅,結果周春紅竟然毫不在意。
因為在母親周春紅的眼裏,孩子只要學習好就行了,別的什麼都不需要。
這也是幾乎所有“小鎮做題家”,不,是幾乎我們所有工薪階層孩子長大成人的過程中的家庭成長環境,大家的學生時代都經歷過:
萬事學業優先,考高分是唯一目標,至於是不是有心理問題,是不是人格健全,統統不知道或者不在乎。
周春紅是一個強勢的母親,一句“我辛辛苦苦把你帶大”時常掛在嘴邊。
類似的話,同樣出現在眾多“小鎮做題家”漫長的童年裏。
在周春紅的作風下,朱朝陽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做什麼事都要打報告,連不想喝牛奶都被嚴厲斥責。
朱朝陽平時的委屈和不滿只能憋在肚子裏,無法和母親溝通。
他無比困惑和痛苦。
只有學習可以得到些許安慰,因為成績讓朱朝陽獲得了父母的誇獎,老師的讚賞,學習就成了朱朝陽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死死地抓住,成為了一個狂熱的“小鎮做題家”。
朱朝陽的母親喜歡説一句話:快點長大,長大就好了。
但是長大後,朱朝陽就成了張東昇。
他們渴望關愛,卻總是得不到,他們希望被尊重,但總是被踐踏,他們希望守護家庭,結果也分崩離析。
《隱秘的角落》這兩個主角,正好折射了“小鎮做題家”的部分寫照。
當然,劇中的壓抑和恐怖是有藝術化的成分在裏面的,略有誇張。
但在“985廢物引進計劃”小組裏,確實也有很多人把自己的遭遇,歸咎於原生家庭物質生活匱乏以及父母眼界的問題,從而導致的童年見識的缺失。
現實層面,他們因為沒有習得真正解決問題的能力、沒有“創造力”而被“新時代”拒之門外,成為暫時的“失敗者”;
精神層面,他們是“自我”被壓制、被扼殺的“工具人”,無法接納自己;
同時,作為“投資品”,父母長期的付出和期待,使得他們不被允許做任何可能失敗的嘗試,因而也就無法走出失敗。
“985廢物引進計劃小組”中有不少成員,沒有單純停留在哀嘆命運不幸的階段,他們也在積極地梳理和剖析自己的過往歷史,並開始探索出路。
比如有成員看到,“小鎮做題家”不應該只是自我責備,還應該看到更大範圍的社會結構可能存在的不平等。
在《不平等的童年》一書中,美國賓夕法尼亞社會學系教授安妮特·拉魯告訴我們,中產階級家庭與工人階級貧困家庭在培養孩子方面的確有所不同:
中產階級家庭遵循的是一種協作培養(concerted cultivation)方式,而工人階級家庭的培養是成就自然式的(accomplishment of natural growth)。
協作培養的核心是,孩子可以學習對成年人提出質疑,並以相對平等的身份與成年人對話,通常以組織業餘愛好活動等方式實現。
在中國,B站發佈的五四演講《後浪》,就很能體現這一點。
在“B站簽約的百大UP主”羣像鏡頭中,滑翔翼、無人機、滑雪成了“基本款”,攝影、手辦、全球旅行是家常便飯。
自然式培養則不同,父母的指令通常沒有什麼可協商的餘地,重點在於孩子經常和親戚的小孩一起打發時間,能接觸到的社交範圍非常有限。
“小鎮做題家”看着後浪的生活,簡直是望洋興嘆。
安妮特·拉魯發現了一點,在家庭內部的對話交流上,兩者也有很大不同。
中產階級家庭會有更多的溝通,這些談話讓孩子發展出更好的口頭表達能力,擁有更大的詞彙量,在有權威的人面前能夠更自如地表達抽象概念。
而貧困家庭的孩子通常沒有學會這些技能,甚至認為在聊天時直視對方是危險的。
其結果便是,沒有在成長時得到充分訓練的孩子,長大之後會體現出一種侷促感。
作者還指出,在不同之處漸漸被定義為不足之處的時候,機構制度上的偏好也就演化成了制度化的不平等。
人們傾向於把自己周圍的社會組織視作合理的,身份和特權都是通過個人智力與天賦贏得的。
他們有一句大家耳熟能詳的話,叫做“能力以外的資本等於零”。
但這些人當中,比如馬化騰往往不會説自己90年代就能開着父親的奔馳去談生意,馬雲也絕口不提因為家庭的優勢,在大學當上四年的學生會主席。
在教育上,富裕中產階級的投入遠遠超過了普通階層。
前段時間,上海的華二初中在學校微信公眾號裏發佈了一篇文章,主要講的是華二初中提倡“家校合作”,需要無比的強大家長團隊。
此外民辦教育是收費教育,需要家長好好考慮清楚。
言外之意很明顯,華二初中的學生家長都是絕非等閒,沒有檔次或者背景的家長請繞行,而且華二初中的教育費用是不便宜,想入學請掂量下自己的腰包。
這是真正的“實力勸退”,就差直白地喊出“窮人莫入”了。
那麼,這是不是説,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就不要去做一個“小鎮做題家”呢?
當然不是,不做“小鎮做題家”的結果會更絕望——我們連和他們的孩子坐在一塊兒上學的機會都沒有。
關鍵問題在於,在小鎮做題家之後,不要把自己未來的路限制死了。
3
在《孟買:慾望叢林》一書中,描繪了作為奇特風景線的孟買貧民窟的計算機培訓機構。
作者在貧民窟穿行,路上發現了一家名為“光明計算機課程”招牌的陋居,他大感驚奇,於是便和嚮導走了進去。
“如今阿貓阿狗都開起了計算機課。”吉里什説。孟買的貧民窟多得是自學計算機編程的年輕人,吉里什便是其中之一。
對這些出身貧寒卻天資聰穎的孩子來説,正如拳擊或籃球之於哈萊姆的黑人少年,計算機是孟買的新一代得以改變命運的媒介。
書裏還提到了一個故事,可以看作上個一個故事的對立面。
一位希望以詩歌和文學改變命運的十七歲少年,從家裏跑出來來到孟買。
他陷入窮困潦倒之中,無處可去,只能睡在大街上,他的父親尋遍多個地方終於找到他,依然不贊成兒子的文學之路。
父親希望兒子將來做個教授或醫生,因為這世上的詩人和作家何其多,可能很少人會欣賞他的作品。
少年回應道,“我不怕。我是睡在大街上,但我也走在人生的大路上不是嗎?”
“我不想住公寓樓,它把人囚禁著了。露宿街頭反而給了我結交朋友的機會。……街頭是流浪漢和窮人的寶地,睡大街的人數不勝數啊。”
電影《貧民窟裏的百萬富翁》劇照
這個例子當然過於極端,但少年的態度卻值得“小鎮做題家”們欣賞。
過去被光環籠罩的戰鬥機學霸,成了今天的“985/211 FIVE”,背後其實是我們的教育往往只告訴你將來要選擇怎樣的生活方式,住什麼樣的房子,開什麼樣的車子,穿什麼樣的牌子。
為了實現這個目的,要麼是成為有錢人,要麼是成為更有錢的人。
社會更是陷入單一的價值體系中,讓人們活在與他人的比較中,強行劃分出來三六九等,彼此爭個你死我活。
今日做題家,明日花錢家。
但能真正過上這樣日子的人畢竟是少數。
於是,帶着這樣的暢想,“小鎮做題家”滿懷期待要擁抱世界,得到卻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失意。
金榜題名後,沒有佳人相伴,錢財不斷,節節高升,只能在格子間喘不過氣。
夜深忽夢少年事,再也沒有放學歸來飽飯黃昏的愜意與自在,再也沒有夏日蟬聲交織下溪頭卧剝蓮蓬的輕鬆與歡快。
當“小鎮做題家”的人生被資本主義鐵拳錘打至基本定型時,他們的熱情也就散失殆盡了。
只剩下當了半輩子工具人的空洞感,一番自艾自憐後,於是選擇在浩蕩的世界中開始無休止的自我放逐。
我想,每一個來到“985廢物引進計劃”小組的成員,都未嘗沒有過這樣的心路。
其實,在北上廣等大城市工作的人,又有幾個人不是做題家呢?
繁華三千丈,隻影獨一人,世界看起來大大的,而自己總是小小的,要通的關太多,要做的題不少。
只是,與那些心有不甘的人比起來,在被社會一次次地教育中,在理解了世界的真相後,坦然接受了自己。
和解,才是最終的出路。
生活這件事,就是在無數的庸常中,一點一滴,怡然自樂。
畢其功於一役,太拼命,也太壯烈。
**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我們的教育裏沒有給出答案,功利地一往無前又總是攪亂人的心智。
其實,做題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做題家思維才是問題所在。
在生活這道題中,誰有權力給你打分呢?
很多人做了另一種選擇。
我們有駐守邊疆的戰士,手持鋼槍,丈量祖國,灑遍青春。他們在此去幾千裏的哨所,看黃昏,看大漠。
詩裏寫得好,邊草,邊草,邊草盡來兵老。山南山北雪晴,千里萬里月明。又何嘗不是一種最豪邁的浪漫主義。
我們有支教鄉村的老師,在崇山峻嶺中,在人煙稀少的地方,拿粉筆為孩子造夢,送一批又一批的人走出深山。
我們有行走雪域的放映員,一人,一馬,在蜿蜒小路,在山間清澗,一不小心,就亂花漸欲迷人眼。
小鎮並不是可恥的標籤,有一句話這樣講,“北上廣只是中國的幻象,縣城才是中國的底色。”
劉慈欣就是一直待在小鎮,同樣寫下了《三體》這樣的宏偉鉅著。只要心是宇宙級的,小鎮反而會成為他經歷中的不朽景觀。
更重要的是,我們要問問自己內心,真的嚮往《後浪》裏被消費主義定義的人生,被資本物化的奴隸角色嗎?
不禁想到了富翁和漁夫的故事。
富翁問漁夫:“你為什麼不多釣一些,然後拿去賣,賣更多的錢,再僱別人幫你釣,再釣更多的魚…”
漁夫問:“買了更多的魚以後呢?”
富翁:“就可以坐在海邊悠閒的釣魚了呀。”
漁夫笑了笑答:“我現在不是正在做嗎?”
解題的方式不止一種,當生搬硬套行不通時,不妨換個思路。
“小鎮做題家”也許可以試着轉個身,學會告別,對那些明知故犯與求而不得,説再見,對那些赴湯蹈火與引咎自責,説再見。
燈火闌珊,驀然回首,那個真實的“自己”正在遙遙向你招手。
未來的世界無垠廣闊,大浪淘沙,激流歸海,願所有的“做題家”,都能成為自己人生的贏家。